第六十二回 彈冠相慶回家宅
卻聽項本應道:“我已擢升師帥,獨御一師。”
劉涌恍然,應諾。看來慘勝之下,作監軍的項本卻還是得到了認可。這時代一師大概可率衆兩千五百,也與最近這次剿匪軍的人數相若。也許就是通過這次項本掌軍後的反敗爲勝,讓他得以升職。如果真是如此,劉涌也更加理解了項本爲什麼這麼看重自己:這場勝利正是劉涌帶給他的。
又看看季卓,想必手下盡皆慘死的季卓,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項悍繼道:“如此你手下兵員便需填充,你自己可有所請?”
劉涌瞭解,項悍這是讓他自己點兵了。這時候君臣之防還遠沒有後世那麼嚴重,沒有到兵無常將,將無常兵的地步,何況他這種基層領導,上下一心、士卒用命更爲重要。用生不如用熟,自己手下的兵,如果原本就有用慣的,自然還是帶着熟人,行事方便些。
劉涌吸口氣,也就老實不客氣,應道:“謝都司馬厚愛!屬下請現部人馬相隨,另此次剿匪軍中左廂士卒,亦皆精銳,且賴此一戰,多有戰功,亦請撥於屬下。涌感都司馬及項師帥知遇厚待,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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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劉涌所請,項悍給了劉涌新的編制、人馬以及他手下的令節。
他自己的令節,卻因爲已達旅帥以上級別,要依制待明日,到大司馬府去領。項悍這時對他安排停當,意思是先讓他整備編制了。
劉涌回到後軍時,自己的旅帥幕帳也已經草草紮好,帳頭是小了些,但畢竟終於有了**的辦公室,劉涌嘬牙感慨。
劉涌上報的編制裏,錢士鋒與趙禹各爲卒長領百人隊;自己舊部一卒,劉涌親帶,命楊良和朱嘉各爲屯長領五十人;其餘兩卒分別任命原左廂卒長王昱及何洪易率領,如此分派停當,各發令信。
手下這些人等若都升了職,楊良朱嘉一天前才升兩司馬,如今作了屯長;錢士鋒趙禹一天前剛作屯長,今天又升卒長;王昱和何洪易以前雖是左廂卒長,但手下兵員不滿,只是虛任,如今能從管輜重的左軍提入後軍已經欣喜,更何況編制中又填補滿員,自然是個個欣喜。
劉涌環顧帳中六個手下,心中卻知道包括他在內,自己這一旅都缺乏經驗。項悍在大帳中也已經對他言明,此次編入他旅中的都是招募進來的新兵,不好生錘鍊錘鍊,難堪大任。如今既然已經坐到這個旅帥位置上,劉涌自然也起了些帶兵的心勁,更何況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武功是立身之本,劉涌也不想虛廢了這個修習兵陣的機會。
旅帥的札甲和以前屯長穿的比起來,自然是要精細漂亮很多。大部上了漆,兩肩皮面處還鉗了銅紋,做出兩個怪物腦袋的形狀。劉涌看在眼裏,得瑟在心裏,也不嫌熱,穿戴整齊,往帳內一端,人模人樣,很帶感。
臉上整肅了下,端一端官威,對手下人喝道:“各位着力整備,明日辰時演兵!”
幾人同時應諾,轟然一喝。
劉涌吸氣: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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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混亂整頓,完畢之後,項本遣人來找了劉涌,要攜他一同乘車入城。
“事情多啊,這幾天我消停不了。”項本看着窗外景色,對劉涌道,“你倒是可以好好貓在軍中,把你手下那五百人勤快練練,這是你以後起家的資本,可怠慢不得。今晚你安穩陪嫂夫人,明天去大司馬府領節,纔算真正上任,也還有時間回家宅。從後天起就不要再在城中了,新旅帥上任,總不是要做點勤懇的樣子出來……”
劉涌應諾,隨口道:“城中自然不會長住,師帥雖然給安排了宅院,但我那內子這些日子如今在不在彭城,也尚不知,我還須去查問……”他先前當然是一直盼着高陵君能把倩兒從彭城救出去,而今危機已去,平安回來,雖然說不上急色,但也真的希望能看到個熟悉的人,找點家的感覺,溫柔敘敘。
“怎麼不知?”項本看着他詭祕一笑,“嫂夫人不在彭城,該在哪裏?”
劉涌一怔,看項本神色不對,眯眼道:“師帥……”
項本呵呵一笑,不賣關子,說:“本師帥早已經知道嫂夫人名姓及所在,派人將她從義帝府中接出來了。我們這便是走在向劉帥府上去的路上,到那裏,就可以馬上見到嫂夫人了!劉旅帥你不會怪我多事吧?”接着端正了些,緩緩道,“義帝府是非之地,你還是少去爲妙……不過我很佩服你,嫂夫人一介隸女,你既不嫌其出身,還一直不負恩義。兩人情義甚篤,不必受世事框束,遠比我要自由,真真令我羨慕呢……”項本獨自唸叨完,傷懷去了。
劉涌愣怔,倩兒果然還在城中?!
這麼說,高陵君還是失手了?
眼前又浮現出高陵君與他對話時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這個高陵君果然是不靠譜的。可不是麼,不就是他對熊心舉薦了更不靠譜的宋義麼……
還好雖然高陵君沒能把倩兒救出城去,但看來也沒惹下什麼要命的麻煩。聽項本的說法,倩兒在義帝府中倒一直是安全的。
同時也對項本思慮的周全,對他照應的完備心生感佩,道了聲謝。
旋即思及張良,如果倩兒沒能成功出城,張良呢?
遲疑了下,覺得問一下項本也無不可,開口道:“屬下聽聞韓國司徒張良一直在彭城之中,是個賢德高人,不知是否仍在?”
項本訝然,眯眼看向劉涌:“你怎麼,會對良叔父起了興趣?”
劉涌挑挑眉頭,沒想到項本會這樣稱呼張良,隨即想到張良和項伯的交情是相當地好,想必項本也早就與張良認識。
遂笑了笑說:“張司徒之名如雷貫耳,既然在城中,屬下也多少聽說,有想着得空前去拜會。”話一出口,方覺不妥。
項本搖了搖頭:“有趣,你想找的都是些不能找的人,你不會也還想去找義帝敘敘舊吧?”
劉涌如被擊中,不再言語。
項本看了劉涌一眼,笑道:“你只聽說張司徒在彭城,沒聽說他的狀況嗎?韓國穰侯獲罪被殺,張司徒也受牽連,哪是你能坦坦蕩蕩去拜會討教的?”頓了下,又道,“當然,正如你所言,張司徒確是純良高人,受那穰侯牽累,也是因忠獲罪,家父也心中不忍,一直想要設法搭救。只是有趣,據說張司徒近日裏突然消失了。”
劉涌眨了眨眼睛,這下徹底聽糊塗了。
項本繼道:“家父知道張司徒不見之後,笑對我說,以張司徒之才,真想脫罪出彭城,原也不用他老人家費什麼心思,家父倒真的是白操心了。”
劉涌吸口氣,項伯操沒操心他不知道,自己可是真的爲這事操了心了。
這麼說,高陵君沒能帶走倩兒,卻還是把張良帶走了……
總不是張良真的有羽化成仙的本事,一溜煙飛出彭城去了吧?
項本補了一句:“你也知道如今不比以前,所有的龍也好,魚也好,都在彭城,人多嘴雜,其心各異。你既然入了我的帳下,行事言談就都要小心些,不要太過任意呀!”
劉涌看着項本那與年齡甚不相符的表情,應了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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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在劉涌面前的,是一座極爲普通的秦漢時期前後兩進日字形宅院,可能年久無人居住,看上去還有些衰敗。
然而這地方地理位置要算不錯,距離縣府,乃至仍然正在興建的霸王宮都不算太遠。這裏可是彭城,萬邦上國西楚之都,想想自己穿越前天朝首府的地價,劉涌也釋然了。
何況自己只是一個旅帥,現在雖然得了項本青眼有加的好處,地位很有些保障。但項羽顯然一回彭城便大量動用了他在關中搶來的寶貝,加緊招兵買馬,軍力迅速擴充。劉涌手下新編入來的全都是新兵蛋子,便可見一斑。劉涌這個小小旅帥在西楚大軍之中,實在算不得什麼重要人物。
項羽入關時雖然號稱百萬軍,其實不過四十萬,還被諸侯的兵力佔去不少。諸王罷兵回國,各自把人手領去,項羽又將一部分兵力陳於關中以防劉邦,自己帶回來的不過十餘萬衆,但後來的單單西楚一國的軍力便又增至近三十餘萬,顯然徵兵工作一刻沒有稍停,也許項羽心中一直存在着危機感。
項本不肯入院,推劉涌下車之後,一臉笑意,揚長而去。(太傅很忙移動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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