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靈常龍且虞子期

作者:之隸
這人忽然發話:“龍大司馬有囑,今日有右敷升任旅帥名爲劉涌者,請去面見!我覈實了你的錄冊,確定當是你無疑。”說完,將一個匣子遞予他。

  劉涌愕然。打開匣子看,便是那旅帥令節。

  如此大院,小宮殿也似,房間迴廊不少,不愧是西楚的軍事運作中樞,劉涌好容易尋至大司馬治事前堂,只看到幾個辦事人員在伏案做事,卻仍舊不見龍且蹤影,再尋一人打聽,那人擡頭看了看劉涌,同樣不說話,只起身招了招手,自己回身走了。

  劉涌驚訝,這大司馬府裏的人說話難道是要錢的?怎麼都儘量扮啞巴?看着此人的意思是讓跟着他走,也就趕緊跟上。

  此人拐折至花廳,回身阻住劉涌,在廳外輕聲報了聲,雕門稍拉開,劉涌心道終於找着了,邁步便要進,卻又被那引路的人回頭狠瞪一眼,擡手止住,劉涌無奈,只好停下。

  卻看那人提身進了花廳,門又掩住。

  片刻之後,雕門呼啦洞開,那人出了門來,朗聲道:“着都護後軍旅帥劉涌,入廳議事!”

  劉涌會意,好傢伙,趕情這個人是祕書。他在義帝府那麼久,真心覺得熊心在擺譜方面比龍大司馬差了些。

  不過據說不擺譜就不靠譜,不知道這個龍且靠不靠譜。

  劉涌提氣,踏入花廳拜下,稍擡頭時,竟發覺這個花廳極爲巨大,自己行禮拜喝的地方距離那主位仍然遙遠,一時猶豫,自己是要再往前走兩步,還是就在這裏扯着嗓子喊話罷了。

  同時看到,花廳主位上端坐一人,兩側也各坐着一人,其中一個還很算得上眼熟,眯目一想,心中恍然:正是在義帝府上見過的虞子期!

  虞子期一張寬臉正看向自己,鬍子倒豎,更顯兇武,從他的面相上,劉涌怎也想不出他的妹子能怎樣國色天香。兩人眼神對上,劉涌卻驚覺虞子期一雙眸子含而不露,氤氳深厚,不禁吸氣,知道虞子期和那李金在修爲上絕對是隔了幾個層次的人物。

  虞子期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可以想見,李金剛死,且是死在自己手下,項羽的老婆又定成了龍佩,虞子期的心情一定不會很明媚。

  正位和左邊席上坐的人,劉涌卻都沒見過。正位上的男人身形頎長,面部骨骼分明,顯得極爲硬朗,而又面目清秀,束髮一絲不苟,身上勁服扎束合身,雙目如電,貴氣逼人,劉涌自然知道,定是那龍且無疑。

  左位上卻是一副儒衣打扮,顯然有了不小的年紀,眼神沉穩,正在上下打量劉涌。

  聽那龍且先開口道:“此人名叫劉涌,以前只是一個簪嫋爵的屯長,此次蕭縣剿匪立有大功,職份上連升兩級,爵祿上更不得了,將連升五級,是此次剿匪中驟然出現的拔萃人物,虞將軍和靈先生恰好都在,也用心看下,有何評價?”

  劉涌眨眨眼睛,暗道我又不是牛馬,你們當是馬市挑馬嗎?

  而且龍且在虞子期面前如此顯擺劉涌藉此次剿匪撈到的好處,這不是存心氣虞子期又是什麼?

  卻聽虞子期先開了口,語音雄渾,底氣厚重:“此子清秀而體格俊偉,聲音清朗有剛硬氣,聽聞劍術與膽識更是非同尋常,果有前途,項左尹收入旗下,確有識才眼光,下手也夠快啊!”

  劉涌眉頭稍挑,實在沒有想到虞子期會如此說話,直教劉涌覺得李金好像不是自己殺的。

  龍且呵呵一笑,道:“項左尹便是當世春申孟嘗!”轉向那儒士又問,“靈先生也願意置一評語麼?”

  劉涌聽到靈先生的稱呼,不由得向那靈先生擡眼看去,靈這個姓如此冷僻,不得不讓他聯想到張良先前讓他去找的靈常。

  靈先生揪着鬍子哈哈笑笑,道:“老夫不擅相術,此事就無需妄言了吧?”

  聽靈先生竟如此說,龍且微訝看着他。

  接着眯眼又仔細看看劉涌,點點頭卻道:“你可以下去了!”

  劉涌更是驚訝,擡頭看向龍且,把他叫進來,自己連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這麼又打發下去了?

  自笑一下,告退。

  —————

  如此出得大司馬府外,看到隸臣盡職地在街對面馬車上等着他。掂了掂手裏的帥節,想想時間還早,劉涌也在躊躇,現在是回城東營,還是再回趟宅院。

  卻聽到背後一聲招呼:“劉帥凱旋迴城,今日甫得節授,豈非能有一日閒暇?老夫能否有幸,細聽一下劉帥的征戰故事呢?”

  劉涌一愕,回頭看到,正是剛纔在府中花廳看到的靈先生。

  劉涌回禮見過,知道這靈先生大概便是與自己前後腳出的大司馬府,想必定有打算,然而心中記得項本要求他淡交的囑咐,加之項本的隸臣就在身邊,不由得心中稍稍思忖。眯眼看着靈先生,先未說話。

  靈先生卻低了聲音道:“張司徒出城後請人傳信,裏面有提到劉旅帥,囑老夫若見到劉帥,便代張司徒問聲好呢!”

  劉涌吸氣,知道眼前之人定是靈常,拱手道:“靈先生多禮了,晚輩賴項王天威,僥倖得些微末功勞,不敢在先生面前擺弄,先生有問,無敢不答。不知靈先生有何指教?”

  靈常看看劉涌身後車馬笑道:“劉帥放心,老夫一介散人,不爲官,無軍兵,靠幾頃薄田度日,一向與人爲善,普天之下沒有仇家。你與我多說幾句話,彭城之內,不會有人看着不開心的。”

  劉涌既尷尬,也聽得好笑,心道不知這樣一個人物,怎麼會在如此亂世把日子過得這麼滋潤的。當然,想來他那些薄田肯定不止幾頃。自思這次回來也想能有個機會見一下靈常,項本雖有囑咐,該做的事他還是會做的。笑笑道:“靈先生取笑了,不知靈先生想在哪裏聽晚輩講故事呢?”

  靈常道:“兩人何勞二車,劉旅帥要去哪裏,與老夫同乘一車如何?”

  劉涌笑笑,慨然答應。打發隸臣先回宅院,自己便隨靈常上了車。

  上車坐定,便聽靈常道:“便在城中隨處走走。”那御者應了,馬車催動。

  劉涌先道:“張司徒對靈先生極爲推崇,但上次時間緊迫,與靈先生緣慳一面,這次得見靈先生,自然很想多說幾句話。”

  靈常呵呵一笑:“劉旅帥在蕭城的事蹟,其實也不需要你講,老夫也多有聽聞,相當佩服劉帥的殺伐果決,出人意表,果然初露帝師鋒芒!”

  聽靈常說到“帝師”兩個字,劉涌一愣,似覺自己沒聽清楚,眨眨眼睛道:“靈先生的話,晚輩不明白了。”

  靈常點點頭:“你自然不明白,沒見到你之前,我也不明白張司徒爲何如此評價你。”

  劉涌吸氣,穩穩聽着。

  靈常道:“張司徒出城後,又着人帶信於我,其中專門提及你。稱觀你面相,對應星芒,可以爲帝王師。然如今頑石未開,器具未成,天時未予,難免周遊勞頓,正是當歷災苦之時。數年之內,少不得辛勞奔波,鞍馬刀兵,然而也正因如此,終究可鑄成大器,澤厚盈蓋天下。”

  劉涌聽得兩眼亂翻。

  這時候的人昏昧不明,大多篤信面相。最有名的便是那呂公,因爲看着劉邦面相奇雄,完全不顧劉邦當時的城管形象,立即把自己大閨女一輩子的幸福豪賭進去,將呂雉嫁給了劉邦,還好他賭贏了,成爲千古佳話。如果賭輸了,也不過就被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罷了。

  歷史上多奇事,因爲史官大多也和後世新聞工作者一樣,不喜歡記狗咬人的事,記下的多是人咬狗。

  如今靈常言之鑿鑿的對劉涌的評價,在劉涌聽來,和人咬狗一樣令人震驚,和引人入勝。

  不管信不信,劉涌都很精神地聽着。

  靈常卻話鋒一轉:“老夫此生沒有別的愛好,只愛給自己鋪路,堅決不得罪任何人。劉帥莫笑,此道甚難,天地悠悠,長存者日月,日與月明照天下,不入爭鬥之局,然無物可與之爭。地上萬物,各有消長,五形相剋,無以長存。老夫形法日月,以求順人順己,萬世昌平!”

  劉涌啞然,心道你還不是活在地球上,處五形之中。張良先前委託靈常做的事,想必在事實上也坑害了項羽,只是項羽未必知道而已。

  不過想想靈常可以無一官防身,卻能在彭城隨意出入大司馬府,也肯定有他高明的地方。(太傅很忙移動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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