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連接中斷
她忽然發覺自己從來都沒看透過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明白他態度的轉變，是出於深思熟慮，還是一時興起。
“感謝賽琳娜吧。”阿瑞爾看着她驚疑不定的表情，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她說你是個很善良的姑娘，有被幫助的資格——當然，你是否真的具備這個資質，本考官還需要觀察觀察。”
阿瑞爾儘可能用調侃的語氣化解梅蒂心中的芥蒂，他可不想讓一個消沉的小丫頭跟在自己身邊，消極情緒會降低大腦反應速度。
萬一下面真的有地趨種，那會非常危險。
也不知道是心寬還是什麼，梅蒂的眼睛立刻就恢復了神采，她緊緊握住阿瑞爾的手掌，激動地笑了起來。
可愛的桃花眼彎成月牙，她用力點點頭，揚聲說道：“謝謝你！你果然是個大好人！”
“呵呵呵……”阿瑞爾乾笑幾聲，無端覺得自己被髮了好人卡。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到了地底，便走進了十五號通道。
說是通道，其實就是未開發的洞穴，有些狹窄，兩個人沒法並肩走在一起。
阿瑞爾走在前面，打開了義體上的燈，照亮了道路。
氤氳的白霧瀰漫在洞穴中，空氣中滿是硫磺的味道，讓人覺得洞穴會通向火龍的巢穴。
梅蒂緊緊拉着他的衣角，肩膀微微顫抖着，她從沒來過像這樣狹窄昏暗的地方，不免有些害怕。
爲了緩解恐懼，她只能東一句西一句地閒聊：“話說回來……賽琳娜是誰啊？你的侍從不是妮絲嗎？她去哪兒了？”
阿瑞爾的身體突然一僵，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妮絲……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個鮮花盛開的地方。”
“是嗎，那她一定很開心。”梅蒂笑着說道，“像她那樣漂亮的女孩，就該和花朵站在一起，幸福地活着。”
“嗯，你說的很對。”阿瑞爾笑笑，對梅蒂的好感增加了幾分，“賽琳娜是妮絲的朋友，現在取代哈里斯成爲了伯爵……你們應該見過，她說你曾經給過她一件保暖用的衣服。”
“哦哦！我想起來了！”梅蒂恍然大悟，“是那個只有胸口義體化的女孩！她的眼睛非常好看，是那種……那種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像是寶石。還有她的胸……”
說到這兒，梅蒂忽然低下頭，看看自己堪堪把衣服撐起來的胸口，鬱悶地嘆了口氣。
阿瑞爾一愣，他還真沒有仔細觀察過這種事……
“咳咳！”賽琳娜刻意咳嗽兩聲，在阿瑞爾看不到的地方，羞紅了臉，“阿瑞爾先生，請注意前方的積水，會很滑。”
“噢噢……”
阿瑞爾收回心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果然，再往前大概一百米，腳下就多了一層渾濁的積水，表面像是漂浮着一層油，在強光的照射下泛起七彩的光暈。
“阿瑞爾先生，再往前……米，會有……溶洞……您……”
忽然間，賽琳娜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強幹擾信號阻斷了通信，頃刻間，頻道中只剩下刺耳的電流雜音。
“賽琳娜？賽琳娜！”
阿瑞爾神經一緊，驚異地呼喚起來。
不光是賽琳娜，包括在前面探路的無人機，也忽然斷了聯繫。
“怎、怎麼了嗎？”梅蒂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瑞爾皺起了眉，擡起了燈光，可前面的道路像是無窮無盡，一直向黑暗處延伸着。
“信號被幹擾了……”阿瑞爾沉聲說着，忽然豎起了耳朵。
“噠、噠、噠……”
奇怪的聲音在洞穴中迴盪開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踩過了水面，正緩步朝他們走來。
終端也連接不上了，阿瑞爾只能依靠最基礎的感官——聽起來就是腳步聲，平穩有力，但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從身前傳來的，還是從身後傳來的。
“阿瑞爾……”
“噓，別出聲。”
阿瑞爾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握緊了槍柄，閉上眼靜悄悄地尋找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地趨種？
人類？
還是別的什麼？
腳步聲越來越響亮，就連梅蒂都發覺了，漂亮的小臉因爲恐懼而染上一層蒼白，她緊緊地抱住阿瑞爾的胳膊，像是一隻警覺毒蛇的小鳥，不斷地左右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慌亂的心跳愈發急促，不斷增加的腎上腺素讓血流速度加快，她的身體顫抖着，卻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
她只能信任阿瑞爾。
忽然，腳步聲停止了。
耳中只剩下梅蒂的呼吸聲，讓阿瑞爾不由得更加驚覺——
“哦？”
訝異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阿瑞爾猛地把梅蒂摟在懷裏，槍口瞬間對準了來時的通道，瘋狂扣動扳機！
子彈的轟鳴聲在狹窄的洞穴中彷彿核爆的巨響，震得梅蒂的仿生耳膜生疼。
火舌一次次照亮了身後的空間，子彈攪亂了白霧，隨後衝進了漆黑的洞穴，打在空處。
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
阿瑞爾無比確定，剛纔的聲音就是從身後傳來的！
“跑！”
阿瑞爾低吼一聲，拉着梅蒂向洞穴深處跑去。
這副義體的動力來源於地心的依莫忒能源，所以不必擔心能源問題。
他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剛纔的到底是誰。
不是地趨種，而是人類。
澤維爾的人？還是宇宙魔方的其他執行者？亦或者別的什麼組織？
不管他是誰，只要不是賽琳娜派來的人，就必定不是什麼善茬！
就這樣狂奔了將近十幾分鍾，眼前的視野突然開闊了起來。
強光不再被巖壁所阻攔，而是徑直消失在黑暗中。
腳下的積水沒過了腳踝，從鐘乳石末端滴落的水滴落在積水上，發出悅耳的脆響。
強光照射過去，把溶洞中的礦石映出不同的色彩——這是哪兒？
“啊！”梅蒂忽然驚叫一聲，嚇得阿瑞爾差點把槍口對準她的腦袋，“我記得，這裏以前是條礦脈！但在開發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塌陷，聽說是發現了餘燼文明時代的遺蹟！”
阿瑞爾臉一黑，沉聲說道：“感謝提醒，但下一次，希望你的語氣不要這麼激動，讓我誤以爲你看到地趨種了。”
梅蒂可愛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依偎在阿瑞爾懷裏。
從剛纔開始，她就一直貼在阿瑞爾的懷裏，這可比拽着他的衣角安心多了。
阿瑞爾一邊向前走，一邊回憶任務的內容。
十五號遺址……可他只找到了溶洞，根本沒發現什麼遺址。
“那裏有光。”梅蒂吸取了教訓，小聲說道。
順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在不遠處的水面下發現了一簇光亮，還在不斷的轉動着。
阿瑞爾謹慎地靠近，發現這是之前放進來的無人機，現在掉在水面下的石縫裏，被卡住出不來了。
“我去幫它！”梅蒂蹦蹦跳跳地走過去，想要把無人機從水裏撈出來。
阿瑞爾沒有在意，這無人機裏有一定彈藥，雖然不能操控了，但危急時刻還能當炸彈用。
他緩步跟在後面，剛想讓梅蒂慢一些，就突然看到梅蒂的身體一顫，像是踩到了空處，猛地跌落下去——
梅蒂尖叫一聲，身體像是被巨獸吸吮般忽然滑進水裏，水面剎那間沒過她的頭頂，居然把她整個人吞了進去！
“梅蒂！”
阿瑞爾立刻跑過去，強光照亮了水面，發現在無人機的旁邊，居然有一個通往水下的洞穴。
也來不及多想，阿瑞爾徑直跳進了水中，冰冷刺骨的水立刻包裹了全身各個角落，黑暗籠罩了視野。
呼吸系統關閉，義體本不需要呼吸，只是出於倫理道德，才設置除了用以呼吸的仿生肺部。
在短暫的失重後，洞壁忽然消失，他伸長胳膊，抓住身下的梅蒂，強光下意識地照向水底……
但並不需要義體上的燈光，白熾的光芒從海底般的地下湖中迸發，驅散了令人不安的黑暗。
阿瑞爾睜大了眼睛，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視覺系統是不是也受到了干擾。
水底……居然有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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