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暫別冬都
被厚雪覆蓋的，只剩下殘破的桌面，地面上還散落着一些古老的電容器零件。
阿瑞爾緩步走過去，忍不住多看了眼不遠處凹陷下去的地面。
一個多月前，他還在這裏見面賽琳娜的母親，在這裏和妮絲說過話，在這裏和馬德他們交過手。
也是在這裏，正式成爲了進化者。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他擡起桌面，把藏在底下的一張宣紙拿起來。
宣紙已經有些溼了，但大體還是乾燥的，想來放在這裏的時間並不長。
這是他和邁爾斯約定的交流方式，與終端有關的各個頻道都已經不再安全了，如果安排人員碰面交談的話，可能會打草驚蛇。
沒想到在公元四千多年，信件居然成爲了最安全的情報交換載體。
梅蒂好奇地探出頭，去看信上的字：“確認兩頭地趨種已死亡，屍體埋葬在埃普西隆洞窟。其餘四個感染者疑似爲地趨種，但尚有意識，正在調查。其他感染者沒有威脅。馬奧丟失，正在排查。”
阿瑞爾皺起眉頭，把信紙燒掉後看向了身後的城市。
可能還有四頭地趨種嗎……
相比於馬奧，其實還是這些隨時可能變成地趨種的感染者更加危險。
至少馬奧還有意識，沒有理由濫殺平民。而那些感染者變成地趨種後可沒有道德，會爲滿足它們的殺戮欲，而殺死接近它們的一切生物。
從定義上說，接觸過臨輻射病毒的普通人都算是“感染體”，一般情況下，只要及時安裝臨血清芯片，就能保住生命。
但這次的事情太反常了，零號感染者沒有接觸過地趨種，就被突然感染，還在短時間內變成了地趨種……
嘖，怎麼想都跟馬奧脫不開關係。
“梅蒂小姐，我需要你的幫助。”
阿瑞爾擡起頭，微笑着說道。
梅蒂興奮地點點頭，笑着說道：“儘管吩咐吧！我一定能幫上你的忙！”
“那真是太好了。”阿瑞爾有些不忍直視那雙單純的眸子，雖然他對梅蒂沒多少好感，但還是不太忍心欺騙這樣純潔的孩子，“我想麻煩你……蒐集城市裏感染者的情報。”
“沒有問題！”梅蒂握緊拳頭，眸子因爲被認可的興奮而熠熠生輝，“那你呢？你要準備殺死他們嗎？”
“如果他們變成地趨種的話，我會親手殺死他們的。”
阿瑞爾乾笑兩聲，隨後擡起手，指向了北方。
“我想調查一些別的事情，但感染者的事情同樣刻不容緩……我只能拜託你了，你會幫我的對嗎？”
“當然！放心地交給我吧！”
梅蒂拍了拍不大的胸脯，露出燦爛的微笑。
她小跑着離開，嬌小的身影很快被風雪吞沒。
阿瑞爾沉沉嘆了口氣，其實他是覺得帶梅蒂去邊境太危險了。
只要讓梅蒂調查感染者，那邁爾斯大概率能找到梅蒂的蹤跡。
如此想着，他開啓了擬態和屏蔽模因板塊，躲過了邊境護衛隊的監視，溜到了邊境之外。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到邊境之外了，第一次是解決研究工廠事件的時候，第二次是探索刻託深淵的時候……
見鬼，這次不會也要碰上地趨種吧？
脫離了伯爵領土，阿瑞爾終於再一次連接上了終端。
【任務編號cm41808231007：殲滅降序者馬奧，將其鈀腦切片樣本帶回宇宙魔方空間站科研區kl-v-140室。任務時限：12小時。任務獎勵：亞洲地表基地規劃權。執行者：fk012。】
一條任務立刻傳達到了阿瑞爾的獨立終端中，隨後就是幾條來自於賽琳娜的連接嘗試。
降序者？規劃權？
阿瑞爾有些不悅了，如果說前幾次任務只是懷疑，但這個任務就足夠證明很多事情了——
比如宇宙魔方知道的事情遠比他想象得多，但絕大多數都沒有向外界解密。
再比如宇宙魔方……或者說他的製造者，明顯想把他推到某一個高位上。
他所執行的所有任務都是按照某個人或組織的既定規劃分配的，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頭被牽着鼻子的狗，不光被溜了，還被人看了笑話。
阿瑞爾不知道自己這樣順着計劃行動，是否是正確的……
妮絲已經死了，還有很多不必要的傷亡……還是說，即便是這些感染者的生死，也在幕後黑手的計劃之中嗎？
氣溫像是樹枝一樣被狂風暴雪吹折，卻依舊無法讓阿瑞爾冷靜下來。
他只能先試着聯繫上賽琳娜，再決定之後該怎麼辦了。
很快，他就連接上了賽琳娜，通信頻道中傳來一如既往悅耳的聲音時，他才覺得好受了些。
“賽琳娜，發生什麼事了嗎？”阿瑞爾輕聲問道。
“阿瑞爾先生，終於聯繫上您了……”賽琳娜鬆了口氣，“剛纔一直連接不上您，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剛纔我一直在邁爾斯的領土內，他斷開了局域終端。”
“原來如此……阿瑞爾先生，有件事需要向您報告一下。”
“說吧。”
“我和章擇先生已經來到了莫妮可公爵的城堡中，但這裏被屏蔽層包裹住了，妃也小姐正在消滅藏在城堡地下的地趨種，而我和章擇先生已經駭入了局域終端，正在試圖獲得公爵領土的控制權。但……我們沒有見到莫妮可公爵。”
阿瑞爾一怔，愈發覺得不安起來——
莫妮可不見了？
她能去哪兒？
阿瑞爾絲毫不意外莫妮可會研究地趨種，他甚至有些期待儘快得知莫妮可的實驗結果。
但就是因爲這樣，他才更加不安——
莫妮可對地趨種的瞭解恐怕比他還多，而這樣的人物……會去哪裏呢？
阿瑞爾屏住一口氣，沉思片刻：“嗯……那等你們得到控制權後，記得先檢查一下公爵領土內還有沒有地趨種的聚集地。”
“是。”
“還有……檢查一下莫妮可的私人通信頻道，看看她有沒有和什麼奇怪的人聯繫過。”
“奇怪的人？”賽琳娜正說着，就從頻道中傳來了一陣爆炸聲，聽起來像是手雷的爆炸聲，讓賽琳娜不得不擡高聲音，“您是懷疑莫妮可公爵背後有人指使嗎？”
“我也不確定，查查看總歸會保險一些……你那裏還好嗎？”
“還好，只是妃也小姐炸掉了整個地下實驗室而已。”
“哦哦……那先這樣吧，有結果了記得聯繫我。”
阿瑞爾切斷了通信，確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隨後眯起眼，迎着雪花，看向面前的巨大坑洞。
直徑十八公里的巨坑，像是一張要吞掉整片天空的嘴，空空地張開，還能隱約檢測出臨輻射病毒的波動。
這就是……我“降生”的地方嗎？
阿瑞爾在哈里斯的數據庫中看到過這個天坑，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
“作爲襁褓來說，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阿瑞爾說着，轉過身，手中的納克也對準了暴風雪中若隱若現的人影。
馬奧踩過厚實的雪地，擡起僅剩的一條胳膊，遮住眼前的風雪：“但作爲您的墓地來說，大小剛剛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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