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降生之地
阿瑞爾把依莫忒能源灌注進納克中，全身的合金肌肉纖維紛紛繃緊。
“九龍閣的亂臣賊子，奧林波斯的變態進化者，地表上的公爵……還有你這個街頭的小混混。但迄今爲止，還沒人能殺了我。”
風自北而來，讓阿瑞爾的風衣甩在身前，像是獵獵作響的黑色火舌。
馬奧撇了撇嘴，眼中滿是怨恨：“阿瑞爾老爺，我將向您證明，還把我當做那個混混，是多麼錯誤的認知。”
“自王座跌落的王，哪怕沒有權柄也能讓庶民心驚膽戰。”阿瑞爾微微弓起腰，瞄準了馬奧的腦袋，“但即便你得到了力量，也只不過是個小混混而已！”
話音剛落，阿瑞爾便猛地衝了上去，手中的長槍立刻涌出一團血紅色的光暈。
馬奧側身閃躲，黑色角質第一時間覆蓋全身上下。
他猛地跳進天坑中，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待阿瑞爾的接近……
阿瑞爾並未多想，只是縱身跳了進去，長槍瞄準了馬奧的腦袋，用力擲去！
磅礴的依莫忒能源散發着微熱的溫度，融化了接近的雪花，隨後便穿過雪幕，飆射向馬奧的頭顱。
馬奧忽然矮下身，陰陰地笑了——
阿瑞爾突然虎軀一顫，下意識地握住了尚未徹底脫手的長槍尾部，猛地抽向斜下方的雪層。
一頭渾身被黑色角質覆蓋的地趨種驟然躍出，長槍驀得抽在它的腦袋上。
剎那間，紅色的血液和一些顏色渾濁的碎塊混在一起，淌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空氣中的臨輻射病毒密度激增，像是涌入真空的氧分子，紅色的警報塞滿了視野左下角。
地趨種！
不止一頭！
阿瑞爾落地，勉強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就又有幾道黑色的身影從雪層下竄出！
見鬼，這雪裏有種特殊物質，能掩蓋臨輻射病毒的信號！
“警告，檢測到高密度臨輻射病毒，請確保臨血清芯片運行正常。”
“警告，檢測到複數地趨種生命信號。”
“警告，臨血清芯片消耗率達41，請確認是否攜帶備用芯片。”
阿瑞爾咬牙死撐，把終端的警告聲拋諸腦後，第一時間斷開了和終端的連接，以免病毒延順網絡感染更多人。
雖說現在有了納克，但地趨種的機體素質依舊不容小覷，短短几次交鋒，雖說每次都能刺爆一頭地趨種的腦袋，但阿瑞爾手臂上的肌肉纖維同樣發出了哀鳴。
細小的裂痕順着纖維顯露，如果動作幅度太大，還能從擴大的裂隙間看到仿生程度很高的粉色合金纖維。
地趨種的生命信號依舊源源不斷地從雪層下鑽出來，它們就像是冬眠中的蟲豸，被名爲“依莫忒”的春風喚醒後，便接踵而至。
坑壁太過光滑，阿瑞爾數次險些失手，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瞅準時機，鑽進了地趨種衝出來的通道之中。
通道被掩藏在雪層地下，看起來並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洞口恰好能容一個人彎腰鑽進去，深也不過五六米，洞壁還有些光滑，像是被刻意打磨過。
有人利用他“降生”產生的天坑，挖了藏匿地趨種的地穴？
可……誰會做這種事？又有誰能在一個月之內把這麼多地趨種運送到這裏來？
來不及考慮這些，阿瑞爾背過身，倚靠在洞底上，把所有接近的地趨種一一殺掉——
很快，地趨種的屍體就堵住了洞口，而阿瑞爾的右臂上也崩斷開幾個口子，只能依靠左手繼續發力。
“阿瑞爾老爺！當縮頭烏龜可不是您的風格啊！”
馬奧擡高了聲音，毫不遮掩地嘲諷道。
“以多欺少倒是你的風格！”阿瑞爾擡起腳，把地趨種的屍體往外踢了踢，挪出更多的空間，“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你還是那個小混混！”
他暫時把納克放在一邊，給自己更換了臨血清芯片，這才把右臂簡單包紮一下，以免它徹底裂開——
維修費用很貴的。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思考如何破局：“學過心理學嗎？一個叫做弗洛伊德的人認爲，一個人的人格和他的早期經歷有關，而且很難改變——從很久之前，你就是一個卑微的小混混，哪怕得到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隨您怎麼說吧，阿瑞爾老爺。”
馬奧揮揮手，剩下的十幾頭地趨種便開始往外刨同伴的屍體。
“我就算再卑微，今天也會徹底殺死您，這樣的話，威廉先生一定會給我更強的力量……不管是您，還是宇宙魔方，都休想再小看我！”
“威廉？”阿瑞爾皺起眉，但嘴上依舊是輕佻的語氣，“果然，你的力量是別人施捨來的，看來你不止有小混混的人格，還有乞丐……”
“閉嘴！”
馬奧突然大吼起來，阿瑞爾三番五次的貶低，終究還是讓他暴怒起來。
“威廉先生說了！他說我是萬中無一的調序者，只有我這樣的命運的寵兒才能成爲降序者！你什麼都不懂！你的力量難道不也是靠運氣得到的嗎？！”
“當然不是！”
阿瑞爾握緊納克，深吸一口氣，準備做最後的突圍。
“昆因斯、地趨種、刻託、江三、葉晞、赫爾……是這些險些殺死我的傢伙，逼迫我獲得瞭如今的力量。”
“你在說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阿瑞爾看着從屍體縫隙吹進來的風雪，等待着那稍縱即逝的時機，“我獲得力量不是爲了證明自己，而是爲了有朝一日，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不必再爲了生存……而低頭！”
微光隨着地趨種的屍體被扒出，映射進阿瑞爾的仿生虹膜中。
他盯死了就站在洞口前的馬奧，手中的長槍忽然一分爲二，其中一把長刀被他全力投出，彷彿劃破平流層的流星，貫穿了最近一頭地趨種的胸口後，精準地命中了馬奧的咽喉！
【六爻】！
風向驟然變了，和重力一起指向洞底。
阿瑞爾猛地躍起，逆着狂風和重力衝向洞外，左手中的長刀橫掃過馬奧的頭顱，右臂微微旋轉，拔出了頂在馬奧咽喉的長刀，順勢斬開了另外兩頭地趨種的手臂。
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儘可能多的切斷了地趨種的四肢，隨後跳到雪層之上，關閉【六爻】。
全部活着的地趨種被塞進了洞裏，阿瑞爾連忙把隨身攜帶的幾枚手雷丟了進去，沖天的火光驟然迸發，衝擊波把阿瑞爾盪到一邊，同樣也炸塌了洞口，把那些怪物活埋在裏面。
阿瑞爾不知道這樣能阻擋它們多久，但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裏——
“阿瑞爾！能聽到嗎！阿瑞爾！”
邁爾斯的聲音忽然從通信頻道中傳出，病毒順着頻道鑽進阿瑞爾的體內，但很快被血清清理。
阿瑞爾一愣，不明白有什麼能讓邁爾斯不惜感染更多人也要連接上終端。
“我在……發生什麼了？”
“城裏……地趨……”
邁爾斯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只斷斷續續地傳來幾個音節，隨後才恢復了正常。
“……帶梅蒂走！帶梅蒂走！求……了！帶……走！”
邁爾斯嘶吼着，可連接忽然中斷，頻道陷入一片靜默。
阿瑞爾驚恐地看向伯爵領土的方向，可風雪阻擋了一切感知，他不知道邁爾斯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強烈的虛脫感讓阿瑞爾的意識趨於模糊，他只能咬着牙站起身，試着挪動身體……
“親愛的。”
婉轉的聲音忽然從坑邊傳來，阿瑞爾猛地擡起頭，卻看到了此時絕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少女微笑着，病態的笑容中滿是期待和垂憐。
她看着阿瑞爾流淌出白色血液的軀體，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想一口把他喫幹抹淨，卻又唯恐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美感。
“莫妮可……！”阿瑞爾咬牙切齒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卻無法再做什麼。
“放心吧，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莫妮可緩步走到他身邊，輕而易舉地把注射器內的透明液體推送到他的體內。
“我可不忍心把你交給威廉那個壞傢伙，畢竟，你是我……最後的珍愛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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