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三份協議
他當然猜測到在他之前，曾有十一個【共鳴者計劃】的執行者被送到了地表，否則刻託也不會把他當做其他人了。
但他沒想到，在之前的十一個機體中，居然還有存活者……
fk002？
他是在以其他的方式執行【共鳴者計劃】嗎？
阿瑞爾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可忽然，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不對，他好像見過莫妮可……在什麼時候？
藤蔓？
爲什麼記憶裏會有藤蔓？
記憶像是被老鼠偷吃了半塊的奶酪，阿瑞爾只記得自己殺死了馬奧，然後好像來到了一個長着藤蔓的洞窟……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等等。”阿瑞爾皺緊眉頭，不安地問道，“我……我是什麼時候被你們救回來的？”
“救回來？”妃也不解地偏過頭，“你在說什麼夢話？明明是你自己走回來的，真虧你氣管斷了還能硬撐着走回來，進了臥室倒頭就睡……你把賽琳娜嚇壞了。”
“是、是嗎？”
阿瑞爾扶額，總是有種奇怪的脫節感……見鬼，是因爲被臨輻射病毒感染得太嚴重，所以出現了幻覺嗎？
下到二層，進入南側的餐廳，巨大的落地窗讓陽光毫無阻礙地照射進寬敞的餐廳中，幾位僕人和女僕正在其中用餐，看到阿瑞爾後連忙躬身施禮。
阿瑞爾微笑着讓他們繼續用餐，並在尊敬的目光中落座在靠近東側的桌子上——
原本這裏是傭人的餐廳，而澤維爾的專屬餐廳在三樓，但章擇把那裏的房頂拆了，改造成觀星臺，據說那個地方很適合觀測地球目前的公轉軌道。
阿瑞爾倒是毫不在意，在他看來，那些傭人只是服務業從業者而已，根本不分什麼高低貴賤——
都是爲了賺錢嘛，不寒磣。
阿瑞爾倚靠在椅子上，襯衫有些鬆垮地套在身上，從額頭垂下的髮絲微微遮住眼眸。
“你看起來很累。”休常皺起眉，擔憂地說道，“聽說……你和地趨種交手了？”
“嗯……我殺了一個降序者，但應該是很初級的降序者，不會使用序力。”阿瑞爾疲倦地說道。
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吸收他體內的養分，這樣他像是生長在雨林中的灌木，根系的養分都被樹木搶走，而陽光也被樹冠遮住……
枯竭。
這是阿瑞爾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降序者？那是什麼？”休常問道。
阿瑞爾無奈地笑了：“記得嗎，當我問你地趨種是什麼的時候，你還很不耐煩。”
休常一怔，同樣想起了第一次見阿瑞爾時的急躁，不由得羞愧地低下頭。
阿瑞爾聳聳肩，他並不在意：“這是我的猜測……臨輻射病毒在感染義體人之後，會把義體人變爲感染者。絕大多數感染者會因爲鈀腦被破壞而變成地趨種，而也有一些感染會免疫病毒的破壞，這樣的人被稱爲【調序者】。”
“調序者是擁有意識的地趨種嗎？”休常問。
“應該不是。”阿瑞爾說，“你應該知道，地趨種體內可沒有鐵塊……有個傢伙叫馬奧，我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是一臺工程義體人。而上一次，也就是昨天見他時，他的身上已經沒有義體了。”
休常一怔，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也就是說，臨輻射病毒能讓調序者的肢體再生，從而變成擁有意識、擁有序力的地趨種，而這種地趨種，就是……【降序者】。”
“嗯，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在我查到的有關地趨種的研究中，沒有跡象表明病毒會讓人體再生。”
阿瑞爾坐直身體，朝走進來的賽琳娜揮揮手。
“美麗的侯爵大人，我在這兒！讓我聞聞……嗯，濃郁的香味，真是提神，哈羅德紅茶，一定是哈羅德。”
阿瑞爾很熟悉哈羅德的香味，因爲不管是哈里斯、邁爾斯，還是澤維爾，他們似乎都偏愛這種色重味濃的早茶，這也間接導致這裏的傭人最擅長沏的茶就是哈羅德紅茶。
“阿瑞爾先生，休常先生，請用。”賽琳娜微笑着把精美的茶盞放下，然後把味道比較清淡的三杯茶放在另一張桌子上，“妃也小姐，梅蒂小姐，我們到這邊來吧。”
稍後，名爲芙蘭的女僕把精美可口的甜點放下後，阿瑞爾和休常正式開始了會談。
“談談吧，你不遠萬里來到地表，總不能只是爲了喝我家的茶吧？”阿瑞爾右手撐着側臉，好不讓賽琳娜看出他的疲態。
休常喝了口茶，被驚豔地嘆了口氣：“茶居然是這個味道……難道宇宙魔方上的速溶茶粉都是假的？咳咳，抱歉，容我重申，我是代表理事會來見你的。”
說着，他把一個虛擬屏幕拋到阿瑞爾身前。
上面有三份協議，擺放在最前面的是《舊約之庭公約》，阿瑞爾迅速檢閱了一遍，大概就是理事會的各種規則，算不上嚴格，只是有些書面語用的比較巧妙，讓很多狀況都變得模棱兩可，以便爲理事會留出足夠的退路。
第二份是《亞洲地表基地北邊境援建協議》，聲明宇宙魔方願意替他們管控邁爾斯領土內的感染者，並且願意資助城市重建項目，但交換條件是……
賽琳娜侯爵領土的管轄權要交給指定的理事會常任指揮。
阿瑞爾擡起頭，冷冷地盯着休常，還沒開口，休常就指了指第三份協議。
《天平條約》。
阿瑞爾翻閱着條約的內容，表情變了又變——
宇宙魔方居然還想讓莫妮可繼續擔任公爵，而且，管轄賽琳娜侯爵領土的指定常任指揮……就是阿瑞爾。
“好一招脫褲子放屁……”阿瑞爾忍不住笑了笑，擡手在三份協議上戳了戳，“想讓我以宇宙魔方的名義直接控制地表基地，藉以威懾九龍閣，還能制衡莫妮可公爵……是誰想出這個辦法的？那傢伙絕對是個天才。”
休常認可地點點頭：“是孔教官……不，孔指揮，他之前擔任過我的教官。是他想出的辦法，爲了繞過其他常任指揮，才讓我到地表來和你直接談判。”
“那樣的油膩大叔居然還擔任過教官……”阿瑞爾輕笑道，“怎麼，其他常任指揮不同意嗎？”
“倒也不是不同意……”休常的表情變得有些難堪，還夾雜着幾分嫉妒，“要知道，我已經連續申請十二年了，還是沒有成爲常任指揮，而你剛來沒多久，就直接成爲了理事會的成員，還跳過了臨時指揮……嘖，真是可恨。”
“放心，我會罩着你的啦。”
阿瑞爾拍拍他的肩膀，往嘴裏送了個甜點，隨後沉思起來。
孔正陽……【共鳴者計劃】的知情者，他本人說，他是負責篩選該計劃執行者的人。
而這樣的人，居然要力保莫妮可的位子，難不成他認爲莫妮可也是適合執行【共鳴者計劃】的人選嗎？
該死，爲什麼總覺得記憶缺失了一塊？
“你……你還好嗎？”
休常緊張地問道，他看到阿瑞爾的臉像是攢動的水流一樣扭曲起來，不禁有些擔心。
阿瑞爾搖搖頭，在三份協議上籤上自己的名字：“我沒事……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簽上名字就好，伊頓終端會自動提取你的虹膜和基因，鎖定你的信息的。”休常點點頭，收好協議，“孔指揮想見見你，還有妃也、賽琳娜、梅蒂和章擇，時間你來定，這是他的聯繫方式。”
說着，他鍵入了一串號碼，發給了阿瑞爾。
阿瑞爾不解地擡起頭：“他見我就算了，幹嘛還要見其他人……尤其是章擇？”
“拜託，我只是個臨時指揮……”休常耷拉下眉眼，細細品味從未喝過的正宗紅茶，“能讓我在這裏住一天嗎，不然回去之中又是做不完的做不完的做不完的工作！該死！我在宇宙魔方連一口真正的紅茶都沒喝過！”
“好好好你冷靜一下……”
眼看休常就要哭出來了，阿瑞爾連忙擺擺手，苦笑着打斷他。
他嘆了口氣，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庭院——
連章擇都知道，孔正陽……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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