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百層煉獄（四）
上百架武裝無人機封鎖了整條街道，警會的人遲遲沒有趕到，因爲燭陰會的人早就建立好了防禦工事。
街道上混戰一觸即發，而50層槍響已經混成了一團。
阿瑞爾轉移到了75層，耳邊滿是從樓下傳來的槍響。
“阿瑞爾先生，局域終端被封鎖了。”
賽琳娜不斷點擊着面前的虛擬屏幕，現在的這種狀況讓她有些沉不住氣了。
“想辦法破解，我們必須拿到主動權。”
阿瑞爾擦拭着從馬克龍身上搜刮來的手槍，開始思考如何破局。
童花見緩緩舉起手，說道：“我們可以使用山海關的獨立頻道和終端建立通路，這樣我們會被終端標記爲山海關學員，無人機也不會攻擊我們了。”
獨立頻道？
阿瑞爾微微頷首，這樣確實比暴力破解安全得多，至少不會被當成危險分子……
“啊……！”賽琳娜忽然驚呼一聲，“葉晞小……先生給我們發來了破解碼，可以借用嘲風會的獨立頻道建立通路。”
“嗯？”阿瑞爾驚訝地看過去，“嘲風會的獨立頻道嗎……權限應該更高一些，那就用……”
話還沒說完，阿瑞爾就瞥到視野左下角跳了一下。
那是接收到連接申請的提示，他皺起眉，想不到還有誰會在現在聯繫他……
更何況局域終端都已經封鎖了，還有誰有權限給他直接發送連接申請？
“稍等。”阿瑞爾擡起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隨後連接上了被加密的頻道，“您好，哪位？”
“阿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沒有圖像，只傳過來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僅僅聽着就讓人覺得渾身發毛。
阿瑞爾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是一頭警覺的豹子，躲在樹梢間死死盯着逼近的獵人。
“江三？”
“正是在下，三兒給您請安了。”江三的聲調更顯戲謔，要說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阿瑞爾是不信的，“要是三兒沒猜錯，馬克龍那小子恐怕已經死在您手裏了吧？”
“有意見嗎？還是要收回我客卿的身份？”阿瑞爾冷聲問道。
“不不不，爺，您好像誤會了什麼。”江三說，“燭陰會給您客卿的權限，不是想讓您做什麼，相反，燭陰會只是想讓您做……您想做的。”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從一開始見到你就一直這樣，把我耍得團團轉……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阿瑞爾的情緒開始失控了，江三的話就像是在說，“是燭陰會把你引到這裏的，你的一切行動都在我們的控制之內”。
真令人不安且憤怒。
“阿爺，我必須提醒您，燭陰會的權限比您想象得大得多——”
江三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瑞爾的憤怒，語氣罕見的正經起來。
“您何時出現，爲何出現，做了些什麼，燭陰會一清二楚。三兒不想跟您敵對，就把話挑明瞭吧——這個局的確是爲您而設的，但會出現傷亡在三兒的預計之外，那位嘲風會的葉先生實在能耐不小，居然能如此悄無聲息地帶人混進巢裏……”
阿瑞爾愣住了，他的大腦瘋狂運轉，飛速處理着江三話裏的信息——
燭陰會知道【共鳴者計劃】？難道燭陰會幫他，是爲了插手這個計劃？還是要掌握主導權？
爲他而設的局？爲了什麼？告訴他在贔屓區也有罪惡存在？還是爲了借那個孩子的口傳達有關“烏拉諾斯”的信息？
葉晞的出現在江三的預計之外？爲什麼是江三在主導計劃？贔屓區的巢主在幹什麼？
“不……等等，傷亡在你的預計之外？”阿瑞爾額頭青筋暴跳，他恨不得現在就把江三的舌頭扒下來，看看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那你爲什麼要在孩子裏的體內安裝爆破裝置？！”
“爆破裝置？”江三疑惑地說道，“爺，這誤會可就大了。那批孩子來贔屓區還沒超過兩天，我們可沒時間在贔屓的監視下給他們安裝這種危險的東西……宇宙魔方……？”
“什麼？”
“應該是宇宙魔方，或者說在宇宙魔方的別的什麼人。那些孩子在一個星期前被送到宇宙魔方進行測試，確認沒有可能成爲進化者後，纔在前天送到了贔屓區——爺，不信您可以查，以您現在的權限，九龍閣閣主之下，沒您查不到的人。”
江三說的擲地有聲，一副“身斜不怕影子正”的詭異口氣。
阿瑞爾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可一旦是真的……
那就代表在宇宙魔方里，有人想借這些孩子……或者說燭陰會的手，殺了他。
阿瑞爾閉上眼，海量的信息在腦中翻涌……
思緒像是被雨點打亂的蜘蛛絲，纏繞在一起，怎麼也找不到網的始末。
忽然，一道身影蠻橫地出現在腦海中，愈發清晰——
“最後的忠告，fk012，不要相信九龍閣的人。”
這是赫爾告訴他的，最後一句話。
無數的問號被同時排斥乾淨，阿瑞爾沉默着，把重要的信息一一排列在腦中，抽絲剝繭，直逼事件的真相——
“江三，你從沒有騙過我。”
阿瑞爾睜開眼，眼中的寒光讓張子鳴再一次心悸，短短一天之內，他彷彿見到了三個完全不同的阿瑞爾。
“但你也從沒有把話說全過……信息不對稱，這就是你的常用手段嗎？”
頻道另一端靜默了片刻，忽然傳出一聲輕笑：“阿爺……高明。”
“三個問題，江三，你能回答我嗎？”阿瑞爾確認了手槍裏的子彈，輕聲問道。
“知無不答。”
“第一個問題，燭陰會……是和九龍閣的掌權者對立的嗎？”
“是。”
“第二個問題。”阿瑞爾擡起槍口，眯起了眼，“燭陰會是和九龍閣對立的嗎？”
江三沒有說話，他沉默着，從樓下傳來的爆炸聲通過頻道傳到他的耳中。
阿瑞爾看不到他臉上的笑容，也看不到坐在江三對面的赫爾的臉上，是怎樣的玩味的表情。
“不是，阿爺。”
“第三個問題。”阿瑞爾站起身，把槍口對準了還掛在窗外的五個人的腦袋，“燭陰會……是和九龍閣的閣主對立的嗎？”
“哈哈哈……”
江三忽然笑了起來，宛如深夜裏的梟啼，令人毛骨悚然。
“阿爺，高明。”
江三又重複了一邊那句話，便徑直斷開了通訊。
得到了真切的答案後，阿瑞爾便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穿了最上方的那人的腦袋，五個人便齊刷刷從75層的高樓墜落下去。
無人機在窗外盤旋而過，底盤上泛着寒光的槍口掠過阿瑞爾的腦袋，卻並未瞄準。
阿瑞爾靠在窗邊，沉沉地嘆了口氣：“賽琳娜……暴力破解。”
“可是……”張子鳴根本聽不懂阿瑞爾和江三談了些什麼，他只是覺得現在的阿瑞爾更加駭人了，“可是用山海關或者嘲風會的破解碼，不是更方便嗎？”
“嘲風會？山海關？燭陰會？”
阿瑞爾冷笑着，把視線投降樓下的長街，看着站在道路兩邊的人，便更覺得可笑。
“分這麼清楚幹什麼，都是穿着一條褲子的烏合之衆而已。”
“什……什麼意思？”
“還不懂嗎，小天才。”阿瑞爾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門外走去，“都是九龍閣閣主的武器罷了。九龍閣的會區是指着其他月球基地的刀，燭陰會是指着會區內的刀，山海關是指着地趨種的刀。”
是的，從始至終把他耍得像傻子一樣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九龍閣閣主。
雖然不知道那個閣主是什麼人，但他一定知道【共鳴者計劃】……否則，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把有關“烏拉諾斯”的情報告訴他了。
但很顯然，有人看不慣閣主的做法，所以在宇宙魔方對孩子們動了手腳。
同時，至少在【共鳴者計劃】上，宇宙魔方和九龍閣是站在一起的。
證據……是江三的表態，以及剛纔窗外掠過的、看着他殺了燭陰會的人卻沒有開槍的、受伊頓終端控制的武裝無人機。
“您有新的分配任務，請注意查收。”
似乎是爲了印證阿瑞爾的想法，終端忽然傳來提示音。
【任務編號nd41808251005：找出並擊斃隱藏在贔屓區春盈水大飯店的奧林波斯籍人士。任務時限：2小時。任務獎勵：50w通用幣。執行者：阿瑞爾。】
nd？阿瑞爾？
看來是通過九龍閣派發的任務。
不過……看來他的想法沒有錯，把那些孩子改裝成炸彈的不是九龍閣或是燭陰會，而是……奧林波斯。
“阿瑞爾先生，破解成功了，但我們受到了終端的警告，要求我們提供破解理由。”賽琳娜說道。
阿瑞爾點點頭，走進通往50層的電梯：“就說……我們受到了生命威脅，需要展開一系列的自衛行動——記住，以地表侯爵的身份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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