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逛街
她回頭問了一句，“還沒結束嗎？”
高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順便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自己已經僵硬的脖子，“應該還要半個小時吧，今天的任務量少一點。”
溫言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起身走到了洗漱臺前，“記得不要太晚睡，不然明天又要起晚了。”
高洛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繼續投入到了碼代碼大業中。
上牀後，溫言給原亦安發了一條信息：小叔叔，晚安。這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約定俗成的一個慣例，她不知道若有一天這個慣例到了不得不停止的時候，她要花多長時間來適應。
原亦安的信息回的很快，“晚安，好夢。”
溫言終於放下了手機，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好像也只過了沒多久，就聽到高洛鬆了一口氣，輕聲說了一句“搞定”，隨即敲擊鍵盤的聲音也停下了，窸窸窣窣的洗漱聲音結束後，便聽到她動作很輕地關燈上了牀。
只不過這晚她並沒有像原亦安說的那樣做了一個好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溫言的額上還有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夢到她終於鼓起勇氣和他說了一句“我喜歡你”，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雙眼裏的情緒太多，有震驚，有疑惑，有反感，還有冷漠，那是她這輩子都沒有勇氣再去看第二遍的一雙眼。
後來，他毫不猶豫地轉過了身去，將她一個人扔在了那裏，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她想去追上他的腳步，可雙腳卻被地下生出的鎖鏈緊緊地纏在了原地，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再一次被拋棄。
她手忙腳亂地拿過手機來，屏幕解鎖後還停留在昨晚她和原亦安的聊天頁面中，她看了看他的最後一條信息，心情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預設的鬧鐘還沒有啓動，可她已經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牀去了實驗室。
接下來的幾天又是日夜不分地待在實驗室裏，原亦安這段時間也一直沒來找她，不只是因爲太忙了還是因爲另外的原因。
其實她也並沒有很刻意的去記到底有多少天沒見了，因爲對現在的她來說，不見他或許還是一件好事，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控制不住地露出什麼破綻。
好在這些天的不眠不休是有回報的，實驗進度終於前進了一小步，溫言繃了很久的那根弦終於可以鬆一點了。
上週化學院研究組引進了兩臺進口設備，正好今天調試，喬教授便把他們都叫到了實驗室裏，統一學習下新設備的使用方法並順帶着開個小會。
會議剛一結束，她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實驗室，就接到了原媛的電話，“小言，今天有時間嗎？”
好像是很久沒有出過學校了，本來教授就已經讓他們把今天一天的時間都空出來了，結果半天時間會議就結束了，顯然是打着讓他們都休息一天的主意，其他幾個師兄已經三三兩兩地約着打遊戲或是喫火鍋了。
她一邊往自己實驗室那邊走着一邊迴應着，“有的。”
“那一起去逛街吧，我和奶奶一會兒到你們學校接你，她也很想見你呢，”她聽到那邊原媛小聲和身旁的人說着，“她說她有時間的。”
聽到原母也在，溫言只怔了片刻，步速依然沒變，“那我回實驗室換下衣服，在西門等你們？”
“好。”
溫言只在大門等了五分鐘，原媛她們便到了，因爲這幾天一直在實驗室的緣故，爲了方便她穿的是編了號碼的白色衛衣和簡單的牛仔褲，就像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孩。
原母和原媛坐在都坐在後排，她便去了副駕，“奶奶，原媛姐。”上車後她先回頭和那兩人打了招呼，原母和善地衝她笑了笑，“囡囡今天不忙嗎？”
她溫順地笑着迴應，“不忙的，教授今天給放假了。”
今天的司機就是原亦安生日那天送他們回來的那位李叔，回過頭繫好安全帶後，她禮貌地朝他一笑，“李叔好。”
李叔沒說話，只笑着衝她點了點頭，倒是坐在後面的原母看她這麼有禮貌，心下喜歡的很。
原母和原媛其實並沒有特定的目標，單純是兩個人很久沒出來逛街有些無聊罷了，只是女人的心思向來是變得最快的，到了商場後，便覺得要買的東西又多了起來，比如給老爺子的茶杯，給原媛爸爸的春裝和原媛媽媽的保養品之類的。
溫言倒是沒有什麼需要買的，只專心給那兩人提意見或是拎袋子就好了。
在最大的一家男裝店裏，原母終於替原媛爸心水了一件上衣，趁着那兩人和銷售人員交談的時候，溫言去了人比較少的配飾區。她細細地將櫃檯裏的袖釦逐一看了一遍，然後對櫃檯小姐說，“您好，麻煩把這一對拿給我看一下。”
那是一對很簡單的方形黑曜石袖釦，若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大抵也就是黑曜石的純度很高，穿黑西裝的話，應該很好看。
“幫我包起來吧，謝謝。”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送給他，雖然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戴，就只是看到了很喜歡，想要送給他而已。
“小言買了什麼？”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原媛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櫃檯小姐還在幫她包裝，那兩枚袖釦就這麼暴露在了她眼中。
“袖釦啊，你買這個幹嗎？”原媛疑惑地看了看她，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促狹了起來，“我們小言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啊？給男孩子送袖釦哦。”
猝不及防地被戳中了心事，溫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只默默地付了賬，然後接過了袋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要告訴原媛，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小叔嗎？
她在乎的人很少，原媛是一個，她不想破壞掉這層關係。
只是她的不解釋卻讓原媛想得更多了，小言都不怎麼出學校，那喜歡的肯定是自己同學了，可說實話，這麼大的男孩子別說戴袖釦了，穿正裝的都沒有幾個吧？而且，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副袖釦比較符合她小叔的風格，等一下，她小叔？
上次生日時在原家老宅看到的那兩人之間的互動又浮現在了眼前，原媛感覺自己想的是不是太多了，可是這麼細想起來的話……
“你們在這兒呢，”原母已經走了過來，看來是衣服買好了，“哎？囡囡買了什麼？”她看溫言手裏多了一個袋子便隨口問了一句。
原媛終於回神，搶先回答了原母，“啊，小言的導師要過生日了，她買了一對袖釦做禮物。”
溫言有些驚訝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她沒想到她會給自己打掩護，方纔想好的藉口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原媛只是狡黠地衝她眨了眨眼，面上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其實心裏已經有些亂了，我的媽呀，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要淡定要淡定，沒搞清楚之前不要過早下定論，或許這並不是給小叔買的呢？或許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逛街臨近尾聲的時候，原媛接到了原亦安的電話，本來他打來只是詢問一些關於她婚禮的事的，但原小姐此刻心裏亂呀，嘴巴先於大腦，便將她們和溫言一起逛街的事說了出來。
後來，後來就是，原媛竭力壓下了內心的不安和好奇，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通知了另外兩個人，“小叔說他剛好在附近，一會兒他順路把小言送回去就好。”
完蛋了！一旦心裏開始質疑他們的關係，就覺得兩個人無論做什麼都不那麼對勁了，爲什麼非要過來接她啊？她們也有司機啊，原媛小姐此刻已經把這兩人關係問題的重要提升到了top1。
原亦安來得很快，送走了原母二人後，回頭看了看沒來得及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的溫言，心下忍不住一動，“走吧，送你回去。”
在無數個理由之間糾結了一番後，溫言終於把手裏的袋子送了出去，“給我的？”原亦安拿着袋子疑惑地問她。
“嗯。”
拆開包裝後，原亦安看到了裏面的袖釦，不由地一笑，“怎麼想起送我禮物了？”
事先想好的那些理由到頭來卻都沒能說的出口，“就是看到以後，覺得你戴應該會很好看。”
原亦安將袋子收好放在了一旁，然後啓動了車子，目視前方看似隨意地說，“後天記得空出來。”
後天，後天是，溫言感覺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不正常地波動了，後天是她的生日，他要給她過生日嗎？
許久沒有聽到迴應，原亦安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麼，有約了？”
“沒有，”溫言不敢自作多情，還是問了一句，“小叔叔是想給我過生日嗎？”
“不然呢？難道是給我過生日嗎？”
溫言想到了今天早上溫少城給她發的信息，“叔叔和嬸嬸已經回a市了”，只覺得眼前的人好似是她在茫茫雪原中偶然遇到的一捧炭火，和那兩個即使回家後依舊對她不聞不問的人相比，她好像欠他的更多一些。
“小叔叔，”她十分認真地喚了他一聲，“嗯。”原亦安依舊應着，“謝謝。”大概這句謝謝包含的情誼實在太重，原亦安微微一愣，再看向她時她已經像平時那樣笑着了。
“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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