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點撥
原媛沒急着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先對身旁的人說,“琳琳,你先去二靜那邊吧,我怕她一個人搞不定。”
被稱爲琳琳的伴娘應了一聲,替她最後整了一下發型便出了門,只留下叔侄二人在屋裏。
原媛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的耳飾,順便從鏡子裏細細地打量着原亦安的神情,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小叔,你去過少城那邊了吧?”
“嗯。”原亦安一邊回答她一邊從煙盒裏抽出一支菸來點着。
“長得最高的那個伴郎見過了嗎?”
問這個做什麼?原亦安不解地皺了下眉,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嗯。”
原媛依舊透過鏡子看着他,“那人是少城的朋友,剛回國不久,在投行工作,今年28歲,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人品和性格也都不錯……”她逐條羅列着那人的優點,聽在原亦安耳朵裏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他好像有了一個隱約的想法,只是沒能成型。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手裏夾着煙,面上已經有了不耐。
原媛看着他的神情笑了笑,繼續說着,“雖然比起小叔來還差一些,不過也是青年才俊了,少城想在婚禮結束後介紹他和小言認識,小叔,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她看着鏡子裏的人微愣了一瞬,隨即眉頭緊蹙低罵了一聲,“溫少城是不是太閒了,管得這麼多,不許她去。”
“可是小叔,”她終於轉過了身,面對面地盯着原亦安,似乎要把他臉上盯出一個洞來,“你又爲什麼這麼生氣呢?”
原亦安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狠狠吸了一口煙,“我在a市的時候跟你說過了,以後溫言歸我管。”
“就算是這樣,”原媛輕笑了一聲,她大概已經摸清她小叔的心意了,只是這貨嘴也太硬了吧,“這對小言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權當認識了個朋友,你爲什麼不願意呢?”
那人似乎是被他問住了,垂着眼眸不說話,只任憑煙在手中燃着,也不去管它。
“小叔,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你對小言到底是什麼想法,看你們這樣我實在是累得慌,我先聲明啊,我對你們沒什麼意見,就算以後讓我叫她一聲小嬸我也可以的。”這可是她自己的婚禮啊,在自己婚禮上還要給人做紅娘,操心人家的終身大事,她也太難了吧。
原亦安不知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吸了一口煙後才慢慢開口,“我還沒想清楚,我怕,她接受不了。”
這兩個人,還真是天生一對,怕的東西都一模一樣,膽子怎麼就小成這樣,“你先拿給我把煙掐了,一會兒小言還要在這呆好幾個小時呢。”
聽了這話,原亦安果然老老實實地把煙掐了,原媛心裏忍不住發笑,都爲了人家不抽菸了,還說什麼沒想清楚,她清了清嗓子,“小叔啊,你就沒想過,或許小言也喜歡你嗎,或許,你怕的東西也是她的顧慮呢?”
原亦安終於擡起了頭,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話裏的真僞,良久,他終於離開了靠了很久的那面牆,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走了。
原媛:你知道什麼了你,跟我說說會死嗎?我可是你的恩人!
一直到婚禮開始,原亦安都沒再見過溫言,倒是溫少城的那個伴郎,自從從原媛口中聽到了那件事後,只要他一出現在視線內,就總能被他看到。
嘖,他離得遠了一些,稍微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也就那樣唄,哪有她說的那麼好,言過其實,配他的小朋友差得遠了。
儀式終於開始了,伴隨着婚禮進行曲的響起,原媛挽着父親的手臂緩緩穿過紅毯往盡頭的那個人走去,身後跟着的是五歲大的小花童,伴郎伴娘的工作基本已經結束了,正在舞臺兩側觀禮。
溫言的位置距離溫少城很近,所以能比較清楚地看到他的神色變化,雖然在旁人看來他依舊鎮靜,可身爲同類,她知道他現在在緊張,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會緊張。
身旁的另一個伴娘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往另一個方向看,她疑惑地轉頭往親屬區的方向看去,原亦安面對的方向正是她這裏,看到她回頭,他安撫地衝她笑了笑。
再回神的時候,已經到互念誓詞的環節了,“我,溫少城,今年三十歲,二十六歲時遇到原媛,我想如果這世上有什麼能改變我的話,那就只有她了。她總說我以前是個沒有心的怪物,可她來了,我才知道自己並不是沒有心的,她讓我的那顆心學會跳動、學會發熱……”
溫言看着臺上眼眶已經發紅的原媛,和繼續念着誓詞的溫少城,眼前漸漸模糊,她定了定神,不由地看向另一個方向。溫少城說的那些話,很觸動她。
原來溫家人並不是無藥可救的,解藥很巧,都姓原。
原媛是溫少城的心,原亦安是溫言的光。
儀式結束後,伴郎伴娘繼續發光發熱,開始跟着新人去敬酒,自從這一環節開始後,原亦安的視線就沒從溫言身上離開過,第六杯了,第七杯了,“亦安啊,來,我們爺倆喝一個。”嘖,要不是他這邊也走不開,第五杯的時候他就該過去搶杯子了。敬完這一桌,總算可以暫時歇一會兒了,伴郎伴娘那邊那個最高的伴郎已經開始替溫言喝酒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舉着杯子大步走了過去。
“哎?”手腕驟然被人握住,溫言詫異地回頭,“小叔叔。”
原亦安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拉,然後對着這桌人歉意地舉了舉杯,“小孩胃不好,不能再喝了,我敬各位一杯吧。”客氣過後便拉着溫言去了他的席位上,無視了那位伴郎看着溫言的欲言又止。
他直接把人安置到了原母身旁,還不忘交代一句,“媽,她胃不好,看着點兒,剛已經喝了不少了。”
原母自然懂他的意思,示意他放心去,“對了,你爸以前那些同事,還有合作伙伴什麼的,你帶着原媛他們去。”
“嗯。”
桌上也沒幾個人,原父原母,原媛爸媽,幾個本家的親戚,還有,溫少城的父母。
“伯伯,伯母。”溫言客氣地打了招呼。
溫少城父母也沒說什麼,只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原母想起原亦安提過的溫言家裏的事,一時只覺得心疼的緊,又將溫言往身旁拉了拉,和善地問起她最近在學校的事。
婚禮快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長輩們也陸陸續續都回去了。原亦安知道原媛他們晚上還要轉場去唱歌,送走原父原母后,便和原媛打過招呼了,溫少城那邊什麼安排他不管,他要帶着溫言先溜了。
被帶着往酒店外走的時候,溫言還不清楚他想做什麼,只以爲他要送她回學校,“小叔叔,我的衣服和書包還在休息室呢。”她提醒他。
“等送你回去的時候再回來取。”休息室,現在是絕對不能去的,誰知道有沒有人在那等着堵人呢。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啊?”
“我餓了,剛纔都沒怎麼喫東西。”
“嗯,我好像也有一點想喫東西。”
“想喫什麼?”
“這裏好像離destiny很近。”
“就猜到你會說這個,那就走着去吧。”
“嗯。”
雖說已經五月份了,可傍晚的溫度還是不能和白天相比,正午的時候穿着禮服還不覺得有什麼,現下卻覺得風有些涼了。
原亦安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直接將外套脫下來披到了她身上,然後又低頭查看了一下裙子的長度,剛過膝蓋,好像還是會冷。
“沒事的,有了這個,已經不冷了。”看到他的動作後,溫言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忙聲明自己已經不冷了,說着還將外套緊緊裹了一下。
兩人繼續往前走着,街道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將兩人的影子在身後拉長。溫言低頭看着自己的銀色高跟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童話裏的灰姑娘,踩着水晶鞋在午夜十二點和王子跳舞。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他今天配的領帶和袖釦都是她買的,果然特別好看。
“偷着樂什麼呢?”原亦安轉過來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要不是時刻注意着她,還真是不知道她能這樣看着他傻笑個不停。
或者是兩個人今天都喝了酒的緣故,又或者是今天日子特殊的緣故,溫言難得的想說幾句真心話,感覺像是心裏藏的東西實在太多,不按時放出來一些就會憋壞了。
“只是覺得,領帶很好看,袖釦也很好看。”還有,人也特別特別好看。
“嗯?”原亦安聽到這話勾了勾脣角,“原來是誇你自己呢,對,都是因爲阿言的眼光好,不過,”他停下了腳步,溫言走了幾步後才發覺他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等着他未說完的那句話,“只有領帶和袖釦好看嗎,人不好看?”
明明喝得不多啊,離她喝醉還有大概三分之二點五的距離呢,怎麼就已經覺得有些醉了呢?溫言看着離她幾步遠的,那個站在燈光下一本正經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歪了歪頭,笑得燦爛,“好看啊,非常好看。”
本就該天真的年紀做着這樣的動作,原亦安覺得她越來越像一個二十歲的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了,心下不禁軟軟地塌陷了一塊。
兩人走進destiny的時候,唐汀正坐在休息區陪着嚴律一起算賬,看到他們進來後擡了擡眼,然後扔下一句,“您二位這是剛去結完婚嗎?”
“撲哧——”櫃檯後的蘇小小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又強行憋了回去。
溫言低頭看了看,白色的紗質禮服和高跟鞋,那人黑色的正裝和皮鞋,好像的確有點像……
“不是,剛參加完別人的婚禮。”她忙開口和他們解釋道,然後拉着原亦安去了櫃檯前,以最快的速度點好了蛋糕,在他詢問是在這喫還是出去喫之間果斷選擇了出去喫,她現在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即使剛剛只是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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