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適然

作者:溫君故
午飯後,二人上樓小憩了片刻,雖然陰雨不斷,但室外的溫度並不低且無風,所以窗子是開着的。

  耳邊是有些遙遠的淅瀝雨聲和兩人平緩的呼吸聲,抱在懷裏的是躺在她身旁的愛人,溫言覺得這可能是這座城市補給她的最美好的記憶。

  由於下午的時候雨還是沒有停,兩人也沒有特意做過計劃,便打算去茶樓聽評彈。

  茶樓離客棧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

  傘只帶了原亦安的那把大一些的,兩人撐一把剛剛好。

  原亦安和溫言沿街而行,廊檐上是淅瀝的雨聲,有雨水從破陋的地方漏進來,把青石板也浸得溼漉漉的。

  進了茶樓後,便是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了,一樓的大廳里人還是挺多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年輕人也有,只是不多。

  原亦安閒適地四處看了看,大多數桌子上都有人了,要麼是滿員,要麼是一兩個人,而且好像聊天的聲音有些大,他低頭詢問她的意見,“想坐哪裏?”

  溫言大抵是中午沒有休息好,現下還有些懵,聽見他的問話後只擡頭看着他,也不出聲。

  看出她的不適,原亦安擡頭往二樓看了看:“去二樓吧。”

  溫言自然沒意見,跟在他身後到了二樓。

  茶和點心很快就上齊了,二人對茶都沒多大的執念,只點了一壺碧螺春,就着幾盤糕點聽着樓下的曲子。

  現在唱的是《笑中緣》,溫言託着腮專注地看着樓下,聽得很認真,“虎丘山遇嬋娟,疑是姮娥出廣寒。展齒一笑含半羞,淑女窈窕君子逑。”

  聽到這裏,溫言的手指忍不住隨着旋律輕敲起了桌子,低聲隨着曲子哼唱了一句,“佳人拜佛我求天,願千里姻緣一線牽。”

  原亦安從沒聽她講過z市方言,現下聽到這麼一句只覺得心裏癢癢的,像是被羽毛掃過一般,“很好聽。”他的聲音不大,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她聽的。

  溫言方纔只是情不自禁地輕聲哼了一句,沒想到他會聽見,還給了評價,詫異地轉過了頭,這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何時已經縮短到了只有一掌寬。

  “我,隨便唱的。”她只記得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再沒機會說話了。二樓的雅座隔欄而設,單獨用屏風隔開,靠近欄杆的那面也用薄紗遮住了,只供雅座的客人看得到一樓的場景,外面的人卻是看不清晰裏面的景象的。

  原亦安握住溫言的雙手按在了喝茶的矮桌上,溫柔地吻着她,茶葉的香氣混合着她方纔喫的杏仁酥的味道,帶着些許苦澀。

  樓下的曲聲已經停下來了,方纔的節目結束了,掌聲漸漸響起,從稀稀落落變得整齊劃一。溫言有些不安,想要提醒他一下,奈何雙手都被鎖住了,只能擡腿用膝蓋輕輕頂了原亦安一下。

  因爲看不到具體情形,她怕自己踢到他的肚子,所以沒敢用大力氣,力道輕得很。只是這樣的動作於原亦安來說,更像是被收了爪子的小貓輕輕地撓了一下,他當然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輕咬了一下溫言的下脣作爲懲罰。

  聽到木質樓梯上傳來的漸漸清晰的腳步聲時,溫言終於慌了,“唔。”可那人卻好像失聰了一半,反而加大了按住她手的力道,就是不肯放開她。

  那腳步聲踩着樓板一步步邁上來,就在溫言考慮是不是要完全豁出去,今天要把臉丟到太平洋去的時候,原亦安終於鬆開了她。

  服務員上來續茶的時候,離樓梯最近的這間雅座上的兩位客人正端正地坐在桌旁。那位先生嘴邊掛着來不及退去的笑意,端着茶杯小口地喝着茶,旁邊的那位小姐只低着頭坐在那裏,幾乎坐到了桌子的最邊緣處,好似身邊的人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回到客棧的時候,溫言幾乎是一進門就扔下原亦安上了樓,老闆正和隔壁的絲綢店老闆在門口下棋,往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詢問正慢條斯理收傘的那人,“怎麼,吵架了?”

  原亦安將溼漉漉的傘掛在了門口的架子上,然後才慢慢踱步而來,聲音裏帶着笑意,“沒有,被我惹惱了。”

  老闆手裏捏着一顆黑子把玩着,等着對手落子,“我看人小姑娘壓根就沒脾氣,這都能被你惹惱了?還不快去哄哄。”

  “嗯,這就去哄。”原亦安說着便往樓梯上走。

  身後傳來老闆豁達的聲音,“一會兒飯做好了上去喊你啊,今晚嚐嚐我老婆釀的青梅酒。”

  “好。”

  晚飯的時候,老闆去後院拿了一個青瓷小瓶進來,封口打開後,青梅的香甜和酒的醇香混合在一起,溫言舔了舔嘴脣,下意識地看向原亦安。

  每當她這麼看着他的時候,他都是無力抵抗的,原亦安問老闆多要了一個小杯子,給她倒酒之前還多加了一句,“只准喝三杯。”

  溫言當然是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一旁的老闆娘看着忍不住笑了,“你也太聽他的話了吧?”

  溫言把酒杯湊到脣前,小口地喝着,聽着老闆娘的話只覺得耳熟,好像原阿姨也這麼說過,她有很聽他的話嗎?

  好像,是的,好像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捨不得拒絕,他對她來說,屬於不設底線的那種存在。“她胃不好,不能多喝。”原亦安溫聲回答着,說着往溫言面前的碗裏夾了一塊櫻桃肉。

  有酒便免不了要有故事,老闆講了很多他以前在各個地方的經歷,就連只喜安穩的溫言都被他講得心生了些許嚮往,期間老闆娘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偶爾補充幾句。

  “以前啊,是真沒想到自己會過上這樣的日子,”老闆有些微醺,輕輕地拍打着手裏的摺扇,“以爲自己的的歸宿怎麼也得是從雪山上掉下來,被草原上的獅子吃了,或者是在北極圈內被凍死什麼的,”老闆娘聽到這瞪了他一眼,他忙轉了話頭,“哎呀說笑呢,我現在怕的要命。”

  “折騰了那麼久,剛過上這麼安穩的日子的時候,我是真的渾身都不舒服,每天就待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可憋死我了。可時間一長吧,要是讓我放棄現在的生活再折騰回去,我又不樂意了,你看,推開門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景兒,沒事的時候去茶樓喝喝茶聽個曲兒,和周圍的大爺們下下棋,而且還有老婆陪着,這樣的日子給我金山銀山我都不換。”

  “喝醉了就喜歡胡說八道,”老闆娘嘴上這麼說着,眼裏的溫柔和愛意卻分毫未減,她倒了一杯溫水換掉了老闆面前的酒杯,然後回過頭對溫言二人說,“你們喫好了就上去吧,不用管他。”

  上樓的時候,原亦安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溫言握着他手的時候比平時要緊一些。

  次日早上,持續了近一週的陰雨終於停了,放晴後的天空經過了幾日的沖刷更通透了。

  原亦安洗漱完又下樓買好了早餐,回到房裏的時候,某位昨晚只小酌了幾杯的小姐還沒醒過來。

  怎麼最近這麼喜歡睡懶覺了?

  “阿言?”原亦安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叫了她一聲,“小懶蟲,起牀了。”溫言只感覺耳朵癢癢的,伸手撓了一下,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不是說要去坐船嗎?再不起的話,說不定又要下雨嘍。”原亦安也不急,繼續在她耳邊輕聲說着,果然這句話說完後,窩在被子裏的人揉了揉眼睛。

  “唔,”溫言閉着眼睛就伸出了胳膊,摸索着原亦安的方位,在原先生的幫助下成功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坐了起來,她整個上半身都掛在原亦安的身上,頭歪在了他的肩頭,嘴裏嘟囔着問,“天晴了嗎?”

  原亦安只坐在牀邊,雙臂牢牢地環住了她的腰生怕她掉下去,“嗯,陽光特別好,想不想去?”

  “嗯。”

  “那趕快起牀,不然一會兒早飯就要涼了。”

  兩人臨出門前,老闆娘還借給了他們一臺相機,老闆坐在櫃檯後面幫她整理着最近拍的照片。

  他們租了一隻木船,就在臨近山塘街的那條河裏悠悠地順流晃着,船伕在一頭搖着船槳,嘎吱嘎吱的聲音配上水流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困。

  原亦安和溫言坐在船的另一頭,手邊還有一把方纔路上買的油紙傘,紅色的傘面上繪着一簇潔白的木蘭花,溫言很喜歡。

  昨晚的雨是幾時停的溫言並不記得了,只記得她朦朧睡過去的時候還能聽到拍打窗上的雨聲。

  不過雨後初晴的空氣和陽光倒是極好的,她雙臂交疊趴在膝蓋上,看着河兩邊的建築慢慢往後退,白牆灰瓦下,是一串串的紅色燈籠。

  她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建築了,她還記得小時候透過二樓的窗子可以看到這邊的燈籠亮起的樣子,特別美。

  溫言拿過手邊的那把紅色油紙傘,朝着太陽的方向慢慢撐開,“咔嚓——”她驚訝地回頭,攝影師又按下了快門,捕捉到了她那一剎那的訝異。

  原亦安低頭看了看方纔拍到的兩張照片,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撐着一把紅色的傘,長髮鬆散地編好後側在一邊,她的身後是河流、小築和紅色的燈籠,他想把這張照片洗出來掛在琴房裏。

  “要不要看看我的技術?”他這麼說着將相機遞了過去,溫言已經將傘收了起來,接過相機後看了一會兒,然後對着原亦安舉起了相機。

  她從鏡頭裏看着對面的原亦安,他今天只穿着簡單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臉上的表情在陽光下顯得愈發柔和,她按下了快門。

  他們在z市待了兩天,回去以後還有一天空在家裏休養生息,這之後溫言便回了學校。

  其實溫言感覺兩個人在一起以後,相處模式和以前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是有什麼話不必再顧忌着不能說,只不過是不必再避開那些親密的身體接觸,還有,她可以喊他的名字了。

  一個完整的暑假對於研究組來說是十分寶貴的,整個組裏除了大師兄替喬教授出了一趟國外,其他人都是留在學校繼續攻克關卡的。

  原亦安幾乎是每晚都會來和她一起喫晚飯,除卻工作走不開的時候,溫言每月加起來也有四五天的時間會回他們的公寓住,對此喬清和教授深表欣慰,他的原話是“這就對了嘛,早和你們說過了不要埋頭苦幹不顧身體,要勞逸結合,你們看相比上學期,十一現在的氣色是不是好多了?”

  知曉內情的洛一平、韓莫以及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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