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一【9】 她也沒有很想喫啦
“啊!”
瘦個子喉嚨裏擠出近乎氣音,已經是痛到極致的低吟,倒飛出去狠狠砸地,整個人蜷成蝦米,怎麼都爬不起來了,直接被人捆住雙手,當場制服。
與此同時,巡邏隊員也控制住了另一名胖男人。
巡邏隊長也不遲疑,下令道:“都帶回去審訊。”
東溟暗聞言,眼巴巴地瞧過來,三分害怕三分委屈三分猶豫以及一分忐忑:“我……我也要嗎?”
瞧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巡邏隊長嚴肅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忍俊不禁,她輕咳一聲:“案情已經明瞭,你不必來,今日且歇息一晚吧,明天我們找你問幾句話,別擔心,只是例行詢問。”
頓了頓,巡邏隊長又問:“你現在住哪?”
東溟暗一聽自己不用被當犯人抓取衙門,立刻高興起來,語氣鬆快給巡邏隊長指路:“往巷子那邊出去,走過三個路口右拐,再向前走一條街,到河邊能看見一座石橋——我就住在那座橋的橋洞下!”
巡邏隊長:“……”孩子,你再講下去,我可就要在衙門院子裏給你打個木屋了啊
巡邏隊員們:“……”不要用如此開朗的語氣說這樣心酸的話啊小乞丐!
“明天直接來我店裏吧。”
旁邊傳來一聲笑,紀清晝向巡邏隊長示意:“我留他住下,也省得各位找路。”
聽她這麼說,巡邏隊長也放下心來,向她一拱手:“明日見。”
她們還得繼續巡邏,不好耽擱太久,把兩個小偷帶走後,其餘人繼續按路線巡邏王都。
很快,巷子內就剩下一臉茫然的東溟暗,以及提燈打哈欠的紀清晝。
“進來吧。”
紀清晝領着東溟暗進屋。
東溟暗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啪嗒啪嗒”地跟在了紀清晝的身後,進了後院。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紀清晝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東溟暗這纔回神,下意識答道:“我想買包子!”
紀清晝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腳步略頓,扭頭看他,“這個時間?”
東溟暗老實地點頭:“餓了。”
紀清晝好奇地問:“白日裏與你一起來的朋友……不幫幫你嗎?”
東溟暗疑惑地看着她。
紀清晝也不解地看他。
兩人對視一會兒,紀清晝彷彿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瞧着東溟暗,不知是對他說,還是自言自語:“真是個獨立的好孩子。”
東溟暗沒聽清,又跟過去兩步:“老闆,你說什麼呀?”
“拿着燈,去堂屋裏等我一會兒。”
紀清晝將手裏的提燈塞給東溟暗,指了指食肆大堂,繼而轉身朝廚房走去。
東溟暗看廚房裏一片漆黑,有心跟過去幫她引路,可瞧了瞧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躑躅一瞬後,還是拿着提燈,乖乖去了大堂。
他剛轉身,只瞧見地上忽地投來一片暖光,拉長了他的影子。
東溟暗沒有瞧見,他身後紀清晝踏入廚房的那一刻,漆黑廚房驟然燈火通明。
將提燈放在桌上,東溟暗只等了一會兒,抽動了下鼻子,視線朝門簾方向看去。
紀清晝掀開門簾,手裏端着一盤包子,放到他身前桌上。
東溟暗手足無措,“老闆,我只帶了三個銅板,大概值夠買一個包子……”
“這是獎勵。”
紀清晝輕聲說:“若非你大叫引來巡邏隊,那兩個賊人怕是就要得逞,我也凶多吉少了。”
她一副後怕的模樣,拍了拍心口,“好人就該有好報呀,小孩,多喫些,不必給錢。”
聽她這樣講,東溟暗這才放鬆下來,只紅着臉對紀清晝說:“老闆,謝謝你。”
紀清晝只覺好笑,明明是自己該說謝謝的事呢。
她見東溟暗也不拿筷子,就要上手抓,先叫他去後院洗了洗手,才讓他喫。
等東溟暗喫完,已是深夜。
紀清晝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打了桶熱水來,叫東溟暗睡前洗一洗。
“這衣服是我小時候,姐姐遊歷歸家時帶的,那時我長大了不少,已經穿不下,如今給你穿,大小倒是正合適,你先湊合一晚吧。”
東溟暗從紀清晝手裏接過一套樣式古樸的青衣,聞着上面香香的味道,覺得穿在自己身上也太浪費了。
可不等他拒絕,紀清晝就丟下一句“晚安”,轉身離開了。
瞧着紀清晝還在打哈欠的背影,東溟暗不好再叫住她,只用乾淨的手,小心捧着衣服回屋,認認真真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了,才換上紀清晝送的衣服。
折騰大半晚,他也累極了,躺在軟乎乎的牀鋪上,抱着軟綿綿的被子,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將頭埋進了被窩裏,是陽光的味道呀!
他這樣想着,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東溟暗被敲門聲吵醒,昨天忘了關窗,眯起眼一瞧,外頭竟已日上三竿。
門外傳來巡邏隊長的聲音:“醒了麼?”
她是練家子,自然能聽見屋內動靜。
東溟暗也沒想到,自己昨晚睡得那麼香,好久好久沒睡過這樣舒服的牀了!
他有些赧然:“醒了,我馬上來!”
東溟暗說着,已經快速掀開被子,穿上鞋往門口跑。
一開門,就見到巡邏隊長高大的身影,東溟暗悄悄嚥了咽口水,他以後也要像這位巡邏隊長一樣,長得高高的,壯壯的,這樣壞孩子就不敢欺負他啦!
“彆着急。”
巡邏隊長看他這老實巴交,生怕自己多等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淡淡笑意,“店老闆說,讓你喫些東西墊墊,再來問話。”
昨天夜裏就覺得這孩子瘦巴巴,今天洗乾淨,換上一套青色短袍,就像一根發育不良的小青竹了。
難怪那位老闆說要等這孩子先喫兩口飯再問話,瞧他這樣,誰不想給他喂兩口喫的?
巡邏隊長帶着她一隻手就能拋起來的小青竹竿下樓,紀清晝已經爲東溟暗準備了一碗雞湯麪,她不忘問巡邏隊長以及一起來的兩位隊員:“三位要不也喫一些?”
“不了。”
巡邏隊長一口拒絕,“我們不能白喫老百姓的東西,況且我們來之前已經喫過東西了。”
兩位隊員也點頭,只是點頭時,難免聞到空氣中雞湯的香氣,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濃郁的香味啊,這雞肯定燉了很久,瞧那碗麪湯上,都飄着金黃色的雞油,還有那根放在面上的大雞腿……
不行不行,非禮勿視!
再看下去,她們只裝了半塊燒餅的肚子就要鬧脾氣了!
“這、這是我可以喫的嗎?”
東溟暗看到那碗雞湯的第一反應,就是:我配嗎?
紀清晝被他這模樣逗笑了:“一碗麪而已,小心燙。”
她將筷子遞給東溟暗。
然而,東溟暗卻只是笨拙地將一雙筷子握在手裏,完全不會用的樣子。
即便如此,他也十分努力地拿筷子把麪條扒拉進他湊到碗沿邊的嘴裏——
辦法總比困難多!
這口雞湯麪,他必須要喫到嘴裏!
“吸溜吸溜!”
東溟暗大口扒拉麪條,大口喝湯,差點把腦袋埋進碗裏。
沒有多餘的言語,他的肢體語言也向在場所有人表達了最樸實、最直接的感受——
好喫!超好喫噠!
巡邏隊長看東溟暗差點就要把碗啃下來一塊的架勢,又瞅瞅旁邊兩個不住咽口水的隊員,只覺得這是比任何刑罰都要殘酷的折磨。
她扶額,在隊員們淚眼汪汪的渴求視線中,從懷裏掏出碎銀遞給紀清晝,“老闆,再來三碗雞湯麪!”
——她也沒有很想喫,主要是屬下想喫,她只是陪一碗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