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一【10】 神祕的老闆

作者:忘塵酒
沒過多久,店裏只餘“吸溜吸溜”的吃麪聲。

  有路過的行人聽見動靜,忍不住駐足往食肆內瞧一眼,看見巡邏隊的制服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只是視線忍不住在那一碗碗雞湯麪上停頓半刻。

  四個人嗦面一個比一個快,紀清晝正坐在櫃檯後,喫着不太合季節的涼麪,才幾口下肚,就見那一桌人已經開始抹嘴喝茶了。

  有個巡邏隊員還賊眉鼠眼地往同事碗裏瞄了眼——好傢伙,麪湯一滴不剩。

  她遺憾地收回視線,嘬嘬嘬地喝着夾雜一絲果味的甜茶。

  而她的同事也將視線遺憾地從她碗裏收回——雞骨頭都被嚼爛了,這傢伙的牙齒是鐵做的嗎?

  “咳。”

  喫飽喝足,巡邏隊長沒忘正事,拿出紙筆,開始向東溟暗詢問昨晚發生的事。

  那兩個小賊已經招了,找東溟暗問話不過是慣例流程,對比完兩邊口供,確認無誤後,巡邏隊長將紙放到一旁晾乾,繼而看向東溟暗:“怎麼稱呼?”

  東溟暗如實回答:“我叫東溟暗。”

  好奇怪的名字。

  巡邏隊長沒聽說過姓“東溟”的人,她沒有多想,只問:“你現在住橋洞,是無家可歸嗎?”

  聽見“無家可歸”這四個字,東溟暗下意識扣了扣手,彷彿不自在。

  過了會兒,他才說:“我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在巡邏隊長的詢問下,東溟暗將他的身世說了出來。

  他已經記不清年幼時的事情了,只隱約記得他是被拐子拐走,輾轉多地,最終來到離國王都。

  巡邏隊長問:“關於小時候的事,你是半點都不記得嗎?”

  東溟暗猶豫着,還是說出了他時常夢見的那一幕:“我不知道那到底是現實,還是夢……我只記得有個女人——我覺得她就是孃親,她背對着我,越走越遠,我叫她她不應,追也追不上。”

  是個被拋棄的孩子麼?

  巡邏隊長沒有將這個想法說出來,她只道:“這麼說,你現在並無去處。”

  頓了頓,她好心提議:“離國設有慈幼局,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小孩與老人,我寫一份文書,你可以直接入住,在那裏起碼不愁喫穿,還能讀書識字,學一些手藝……”

  “我不去!”

  誰料,巡邏隊長還沒說完,東溟暗格外抗拒地搖頭:“我不去慈幼局!”

  他的反應有些激烈,惹來紀清晝注意,端着碗走了過來。

  巡邏隊長也沒想到他會拒絕,當小乞丐四處顛沛流離,飢一餐飽一餐,哪有在慈幼局舒服呢?

  “爲什麼?”

  巡邏隊長沒有因東溟暗拒絕自己的好意而生氣,只耐心地說:“你若是擔心受虐待,我向你承諾,慈幼局管理很嚴格,那兒的人不會苛刻孩子與老人的,你住在慈幼局,不僅比住在橋洞舒服,那裏也更安全。”

  “可是——”

  東溟暗張了張口,聲音無端弱了下去,卻認認真真地說:“我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呀。”

  “什麼?”

  巡邏隊長與隊員們一愣。

  紀清晝聽到這話,腳步微頓,她看着東溟暗,目光深沉。

  “我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

  有了第一次,東溟暗說第二次時,稍微有了點兒底氣,他看着巡邏隊長,說:“慈幼局是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與老人的地方,我不是無家可歸,我只是忘記了怎麼回去。”

  巡邏隊長張了張口,她想說,你難道不是被你娘拋棄的孩子嗎?

  這可不就是無家可歸嗎?

  只是這話太殘忍,饒是心性堅毅的她,面對一個孩子,也說不出口。

  “說得對。”

  旁邊傳來一道女聲,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氣氛。

  紀清晝將碗放到桌上,輕輕摸了摸東溟暗的腦袋,“你有自己的家,就不適合住在慈幼局了。”

  東溟暗見紀清晝肯定了自己的話,雙目放光,猛點頭:“就是這樣的!”

  他有自己的家,爲什麼要去無家可歸之人居住的慈幼局?

  他纔不要呢!

  東溟暗不通人事,可他心中卻有自己的堅持。

  他知道,楓家一直不理解,自己爲什麼非要住橋洞,不住在楓家。

  因爲那是別人的家呀。

  他不想在別人家生活,做別人家的孩子。

  “可你住在橋洞,你家裏人也會心疼吧?”

  紀清晝話鋒一轉,“你娘若是住在四處漏風的橋洞,喫不飽,穿不暖,你會傷心嗎?”

  東溟暗瞪大眼睛:“當然會了!”

  他光是想一想那個畫面,就急了。

  紀清晝坐在東溟暗身邊,拉過他的手,輕聲說:“你娘也會心疼你的。”

  東溟暗以前從未想過這些,如今聽了紀清晝的話,心臟抽痛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那我……我不住橋洞,還能住在哪呢?我……我不想去慈幼局,也不想去楓家……”

  “不去那裏是對的。”

  紀清晝笑了笑,“你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不符合被慈幼局收留的條件,你與楓家非親非故,住在那兒白喫白喝也不好。”

  東溟暗聽着她的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心中愈發犯難,自己現在真的沒地方去了呀。

  “要不要來我店裏當夥計?”

  紀清晝的聲音從東溟暗身前響起,“包喫包住。”

  東溟暗詫異地看着她,下意識擺手:“我、我不行的……我是乞丐,髒髒的,來這兒喫飯的客人會嫌棄我的……”

  可他擡起手,卻不是熟悉的烏雞爪子,而是一雙在昨夜認真洗過,乾乾淨淨的手。

  東溟暗的動作停住,呆呆地瞧着自己的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還能聞到自己身上皁角的香味。

  現在,他不髒了。

  “來我這兒當夥計,你就不是髒髒的小乞丐了。”

  紀清晝笑了:“沒有客人會嫌棄你的。”

  東溟暗的心臟開始怦怦跳,他格外動搖,只是仍有些猶豫:“可我沒做過夥計,老闆……你可以招一個更好的人。”

  不用爲了幫他,做這些。

  “什麼叫做‘更好’?”

  紀清晝卻反問:“當夥計只需要與客人說話,記下客人要點什麼菜,從廚房把菜端給客人——你不會說話嗎?記不住別人說的話嗎?你的手端不了盤子,腳走不了廚房到大堂的路嗎?”

  東溟暗被她追問,連連搖頭,嘴裏老實回答:“我會的……我都會做。”

  紀清晝攤手:“這不就行了,夥計要做的事,你都會,最重要的是——”

  她伸出手,放在東溟暗的頭上,輕輕摸了摸,“你是個很好的孩子,你住在我這裏,我很放心。”

  紀清晝的手很大,也很溫暖,摸在頭上,傳來沙沙的聲音,也送來足以平復不安的暖意。

  東溟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紀清晝說的話都對,自己再拒絕她,就太傷人了。

  於是他點頭:“好。”

  就這樣,東溟暗成了紀家食肆的小夥計。

  兩名巡邏隊員在旁邊看了,只覺得欣慰,低聲說着:“太好了。”

  唯有巡邏隊長,她看了看乖巧聽話的東溟暗,又將視線轉移到面帶笑意的紀清晝身上,腦海中不禁浮現昨晚的一幕——

  瘦個子男人衝向紀清晝,打算挾持這名看起來柔弱的年輕女人。

  巡邏隊長下意識衝過去救人,可當她閃身擋在紀清晝前面時,無端感覺到背後那一閃即逝的,森寒殺意!

  只一剎那,巡邏隊長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結成冰,身體都難以動彈,彷彿是被什麼龐然大物威壓震懾的幼小獵物。

  那時,巡邏隊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若是再晚半個呼吸打飛那瘦個子男人,對方怕是會當場屍身分離吧?

  此時此刻,巡邏隊長盯着笑意盈盈的紀清晝,這名實力深不可測的女人……

  真的值得信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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