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一瞬白髮
穆華楠挑眉，繼續問道，“你受誰的指使？”
女人緩緩搖頭：“沒有人指使我。”
“你在蘅芷身上下了幾種蠱？”
“兩種。”
穆華楠目光一凜，果真下了兩種蠱？
“把蘅芷恢復原來容貌的方子告訴我。”
假皇后當真說出了藥方，成分與穆華楠猜的沒有多少出入，想必是真話。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裏面取代了蘅芷血的成分，居然是假皇后的血。
默默記下方子，穆華楠當下拿起手邊的匕首，在她手臂上劃了一道，收了些鮮血。
“另一種是什麼蠱，怎麼解？”穆華楠繼續問道。
“噬心蠱。”
噬心蠱！
傳說中最狠毒的一種蠱毒，中蠱者猶如萬蟻噬心，最後毒入血脈，七竅流血而亡！
這女人，居然給蘅芷下如此狠毒的蠱！
接着又聽她說了解法，穆華楠這才鬆了口氣。
“太子在姜國何處？”
“蘭幽夫人……”
說完這四個字，假皇后就昏昏沉沉的垂下了腦袋。穆華楠一怔，上前摸了摸她的脈搏。
是因爲幾日沒進食，體力不支暈倒了。
穆華楠拿起手帕將自己雙手擦乾淨，理了理衣襟，便出了地宮。
蘅芷沒離開鳳鸞殿，正在上面指揮監工，見他走來，眼睛一亮。
“師兄可審出什麼來了？”
穆華楠點點頭。
“真的？她怎麼說？”
看着蘅芷欣喜期待的神情，穆華楠突然猶豫了——或許現在告訴她太子的消息，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她把解你蠱毒的藥方告知於我。”穆華楠淡淡道，“我這就去幫你研製解藥。”
說罷，他就匆匆離去。
“那有沒有太子的消息啊？”蘅芷焦急的問道。
她的話沒有得到迴應，看着穆華楠的背影，有些失望落寞。
她強鎮定下來，安慰起自己。
雖然沒有太子的消息，但她的蠱毒終於有解了，她的命保住了，宋君戍那邊說已經有了眉目，也能讓她安心些。
不過穆華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能讓一直不肯說的假皇后開口了呢？
蘅芷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第二天，穆華楠再次來訪。
看見他的瞬間，蘅芷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依舊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可最惹眼的是，昔日滿頭的黑髮，如今變成了一頭雪白的銀髮。
“師兄，你……”
這怎麼回事！蘅芷驚得說不出話來。
“無妨。”
穆華楠將一枚藥丸遞到她手裏，“
這是恢復你容貌的解藥。”
“師兄！”蘅芷急得喊了聲，“你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穆華楠無所謂地笑笑，“你不好奇我是怎麼讓她開口的嗎？”
蘅芷突然沉默了。
與假皇后有關，就證明與她有關。如果師兄是爲了她才得了這滿頭白髮，她豈不是又虧欠了師兄？
終於鼓起勇氣，蘅芷猛吸了口氣，問道：“怎麼讓她鬆口的？”
見她神色凝重，穆華楠故作輕鬆道，“我用了攝魂術。”
蘅芷瞪大了雙眼，“攝魂術！？”
“師兄！”
蘅芷急得要哭了。
攝魂術乃禁術，使用者折損二十年壽命，穆華楠沒騙她，他因爲使用了攝魂術審問假皇后，而導致了一夜白髮。
“沒關係的。”穆華楠笑意溫柔，“你先把藥吃了。”
蘅芷想說些什麼，卻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團棉花塞住。在穆華楠的注視下，將那枚深色的藥丸吞下。
蘅芷眼中盈滿了淚水，緊咬着牙，道：“師兄，謝謝你。”
穆華楠像從前那般，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傻姑娘。”
“我問清楚了，你體內的確有第二種蠱毒，叫噬心蠱。”
蘅芷沒說話。噬心蠱之殘忍，人盡皆知。
“我已經要到了解蠱的方法，只是解藥難制了些要等七天後才能製成。”穆華楠頓了頓，道：“還有一事，我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衝動。”
蘅芷點點頭，“是太子的消息嗎？”
穆華楠應了聲。
昨日他走的匆忙，幾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鳳鸞殿。聰明如她，怎麼會猜不到。
“那女子說太子在姜國。”
“姜國？”蘅芷啞然。
她一早猜到了太子不會離宋國國都很近，卻沒想到已經被送去姜國，怪不得自己查了這麼久也沒着落。
“可知在姜國何處？”
“只聽她說蘭幽夫人，然後便昏迷了過去。”
蘭幽夫人對於二人來說可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從未聽說過。
“蘭幽夫人……”蘅芷喃喃念道。
“你答應我，即便知道了消息，也別衝動，別貿然行事，好嗎？”
他使用禁術解了她的蠱毒，不是想讓她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他不願讓她犯險。
蘅芷沒說話，穆華楠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你現在是皇后，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言語間有絲責備。
“嗯，知道了師兄。”
“沒別的事我就不久留了。”穆華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去給你煉藥。”
“師兄……”蘅芷欲言又止，想說些感謝的話，卻有徒有虛表，毫無實際意義。
二人相識多年，穆華楠自然知道她心中怎麼想，揮揮手笑着離開了。
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事罷了。
蘅芷拿着銅鏡，吃了藥丸後，感覺裏面的人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只是一想到穆華楠，她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堵的發悶。
“娘娘，昨天說的賞花宴定在今晚，各府千金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此刻都在花園呢。”
“知道了，替我選件袍子吧。”蘅芷語氣沒什麼起伏。
如煙選了一件明黃色的鳳袍，胸前與袖口繡着鳳，隱隱有繁複的暗紋，金絲走邊，十分華貴。
戴上鳳釵，蘅芷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起身去御花園。
果真已經有許多貴女在此了，個個打扮得嬌俏。
“也不知道下次選秀是什麼時候。”
“今天賞花宴皇上也來，你要是得了皇上的歡心，你還用等到選秀嘛？”
幾個打扮精緻的姑娘圍作一團，互相調侃着。
“要是再能誕下個龍嗣，說不定就是繼承人了！”
蘅芷原本強撐着端莊的笑容，一聽到繼承人，立馬變了臉，“放肆！”
幾個姑娘沒見過雙妃的臉，可見了來人身後的儀仗，立馬低下了頭。
“大膽，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行禮！”這話不禁蘅芷聽了生氣，連如煙都覺得這幾個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聽皇后娘娘的名號，幾個小姑娘連忙跪在了地上，“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
蘅芷氣不打一出來，當即擺出皇后的威儀，道，“龍嗣，繼承皇位之事，也是容你們能肆意妄言的？”
“娘娘恕罪！”
“我大宋已立了太子之事，你們會不知道？可知今日之事，要是傳到了皇上耳朵裏，你們的項上人頭可要不保了！”
立了太子歸立了太子，可那倒黴的，剛出生就無影無蹤，兩年了都沒人見過，誰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娘娘恕罪。”一個身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出聲道：“姐妹們也並無惡意，不過都是爲了這天下，想幫皇上開枝散葉罷了。”
“後宮並非空無一人，輪得到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開枝散葉？”蘅芷嗤笑一聲，“
恬不知恥。”
紫衣少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可蘅芷說的句句在理，一時間她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說完，蘅芷便擡腳離開，向花園中心走去。
她急着去見皇上，可沒空跟這幾個黃毛丫頭周旋。
走了好一會兒，蘅芷才壓下心中的怒火。
“是誰遞的帖子，怎麼什麼人都往宮裏請？”
“回娘娘，昨個兒德妃娘娘提出辦賞花宴，便是她擔了此事。”
想起德妃那副知書達禮的模樣，蘅芷揉了揉眉心，“皇上來了沒？”
“快了娘娘，在路上了。”如煙道，“咱要不要去迎迎？”
“不了，我們去那邊看看。”
蘅芷看見了德妃，便帶着人向那邊走去。
“皇后娘娘安好。”
“不必多禮。”蘅芷態度疏離，上下打量了德妃。
德妃身着暗綠色的衣袍，高貴又不失沉穩。她站直身體，道：“今日來了不少宦官家的女子呢，皇后可有喜歡的？挑幾個進宮當個丫鬟也是不錯的選擇。”
蘅芷抿脣，目光看不出情緒，“本宮身邊人手夠用。”
不用安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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