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你可曾爲我想過
德妃笑笑並未接話。
“皇上來了！”
隨着一陣喧囂，蘅芷擡眸，走近一個與她同樣明黃色的身影。
宋君戍直直地朝她走來。
“皇上安好。”
宋君戍將她扶起身，轉身道，“你們也起來吧。”
不少女子是第一次進宮，也是第一次瞧見聖顏，怯生生的，有幾個當下就紅了臉。
見這場面，蘅芷當即扶額。
她忍不住也轉頭看向宋君戍。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她早已習慣了旁邊有這麼個人，面容這等虛浮的東西，她早已經不在乎了。
可旁邊的男人，好像依舊風華正茂。劍眉星目，經過歲月的沉澱，舉手投足間愈發沉穩，身上王者之氣也渾然天成。
正看得失神，男人突然湊到了她耳邊：“是不是更愛我了？”
蘅芷臉一紅，輕輕推了推他。
看她不自然地乾咳兩聲，宋君戍脣邊的弧度加大。
“皇上皇后神仙眷侶，真是羨煞旁人。”
不知哪個姑娘出聲說道，聲音裏滿是羨慕。
“待你們出閣了，必當覓得良人，並非擠破腦袋都要進宮。”
想起方纔那幾個出言不遜的女子，蘅芷突然說道。
她不是怕有人跟她爭寵，確切地說，她不怕宋君戍會長久的寵上別人。
她說那話，真真的是想勸勸這些姑娘，不要誤入歧途了。
可在旁人聽來，就完全變了味道。
蘅芷沒理會她們的眼神。
宋君戍目光含笑看了她一眼，轉移了話題：“落座吧。”
蘅芷坐在宋君戍的右側，再往下是德妃，淑妃。
正值盛夏，御花園內處處奼紫嫣紅，鳥語花香，不一會兒，樂器和鳴，絲竹貫耳。
宋君戍時不時地向蘅芷投去目光，蘅芷也回以微笑，外人看來，帝后當真是感情極好。
只有蘅芷心裏清楚，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
賞花宴，賞花宴，可單單賞花未免無聊，宮中舞女的歌舞已經看了千次萬次，讓人打不起精神。
“小女琳雲，斗膽爲陛下獻上一舞。”
一抹水藍色的身影移步到中央，蘅芷不覺側目。
“她是誰？”
“孟太僕家的嫡女，從小知書達禮，溫柔賢淑，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京城裏出名着呢。”
蘅芷點點頭。
“太僕有心了。”
孟琳雲大方地行了一禮。琴聲響起，穿着水藍色襦裙的女子翩翩起舞，動作緩慢優雅，纖腰不盈一握。
琴聲驟然轉急，輕舒長袖，少女旋轉着身體，姿態宛若臨凡仙子。
音樂到達高潮，一個轉身，一頭長髮傾瀉而下。
女子向宴席最上面座位投去一眼，一雙含水的雙眸欲語還休，整個人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讓人想要伸手觸碰，卻又給人遙不可及的感覺。
一曲畢，整個御花園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蘅芷心中也不覺讚歎，她看了宋君戍一眼。
“孟太僕真是有個好女兒！”宋君戍拍了拍手，“賞！”
“謝陛下。”孟琳雲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卻沒着急回座。
“琳雲姑娘可是有什麼要事？”這時，德妃開口道。
“不瞞娘娘說，家父在京城外圍修建馬場，卻出了意外，”孟琳雲頓了頓，朝宋君戍說道：“怕是不能如約交工，臣女斗膽爲家父求情，延長几日。”
宋君戍眼底劃過一絲意外，孟太僕出事？
孟太僕，正是先前林宇然給的名單上的人物之一。後來因爲他證據不足，無奈之下將人放了。
如今他讓女兒進宮弄這麼一出，是什麼計謀？
“今日你有功在身，朕準了！”宋君戍爽快道。
到時候再調查此事，也來得及。
“謝陛下。”孟琳雲謝恩退下。
蘅芷抿脣，又看了德妃幾眼，後者笑容端莊，風情雲淡。
心口隱隱發痛，蘅芷皺了皺眉。
不過很快，她就被一股菜餚香氣吸引了注意力。
“陛下，這是小女獻給皇上皇后的一道菜，名爲龍鳳呈祥，恭祝皇后歸來。”一道清婉的音色隨着伴着菜餚進了宴中。
“小女乃尚食之女武年年，今日宴上的菜餚，全是小女替母親承辦，若有不周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菜餚端上，蘅芷動筷嚐了一口，連連點頭，“辛苦你了。”
“還有這道燒鹿筋，能壯筋骨，有利於腸胃。”
她一股腦介紹了十幾道菜，蘅芷一一嘗下來，道道都是美味。
突然，心口那種痛楚又猛然襲來，蘅芷疼得幾乎蜷起了身子，手中的筷子也從手中掉到地上，“當”地一聲，衆人紛紛投來目光。
“蘅兒！”
“快傳太醫！”宋君戍大喊了一聲，“捉拿武年年！”
武年年呆呆地，很快就被人架了起來，“陛下，陛下我什麼都沒有做啊陛下！”
可殿內無人理她的哭喊。
宋君戍上前就把蘅芷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往鳳鸞殿裏去。
御花園裏亂作一團。
蘅芷捂着心口，另一手不安的揪着宋君戍的衣襟。
“別怕，蘅兒。”
很快就到了鳳鸞殿，宋君戍把人往榻上一放，接着緊緊抓住她的手。
太醫後腳就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後，痛感就漸漸褪去了，蘅芷意識也清晰了起來。
太醫手指搭上蘅芷的手腕，“娘娘脈象奇特，老夫……”太醫頓了頓，“老夫無能爲力。”
蘅芷掙扎着要從榻上起來，被宋君戍一把按住。
“我沒事了陛下。”蘅芷面色蒼白地笑笑，“別爲難她們了。”
“應該不是膳食的問題，大概是我體內的蠱毒發作了。”
“你們都下去吧。”
一屋子人看着宋君戍的臉色，動也不敢動。
蘅芷無奈的拉拉他的衣袖。
宋君戍目光緊緊的鎖着她，心想蠱毒發作了之後短時間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便點了點頭。
“陛下看，這鳳鸞殿修整得差不多了。”
看着鳳鸞殿有了昔日的容貌，蘅芷打心底裏開心。
宋君戍盯着她，欲言又止。
“你從地牢壓來的那個女人呢？怎麼樣了？審出了什麼沒有？”
看樣子真的有第二種蠱毒，但是假皇后到底說沒說怎麼解？
“臣妾正要與陛下說此事。”
“我已經從她口中得知了消息，太子就在蘭國。”蘅芷篤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宋君戍有些氣惱，“朕問你身上蠱毒的事。”
見蘅芷不說話，宋君戍知道她也生氣了，便有些懷疑道，“
她當真會說實話？會不會是她騙你了？”
“不瞞陛下，先前我們審她她都隻字不提，是師兄幫我審了她，她才願意開口。”
一聽穆華楠，宋君戍立馬有些不悅，“對穆華楠她就會說真話了？”
蘅芷抿脣，也有些惱了。這人怎麼抓不到重點？
“師兄爲了幫我，用了攝魂術，那種狀態的人說出的話不會有假。”
宋君戍啞然，動了動嘴，沒說什麼。他沒想到，穆華楠爲了蘅芷，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蘅芷道：“就在蘭國的蘭幽夫人手裏。”
宋君戍眉梢染上幾分凝重，“你想怎麼辦？”
“我想親自去蘭國一趟。”
“不可能！”宋君戍想都沒想就回絕了她。
蘅芷急得走到他面前，“爲什麼？”
“你看你，這像一國之母該說的話麼？”
還問他爲什麼。其中緣由，她會不知道？
“朕看你是壞了腦子！”
“蘅芷，你是皇后，是一國之母，你身上承擔的責任不只有太子一人。你爲太子考慮，你可曾爲朕考慮半分？”
“此事朕知道了，朕會命人去辦，不用你親自跑一趟。”宋君戍轉過身看着窗外，語氣冷了幾分。
“可是陛下，那是我們的親生骨肉！”蘅芷態度依舊強硬。
宋君戍揉了揉眉心，感覺方纔一番話都白說了。
“朕以前怎麼沒覺得你有這麼不懂事？”宋君戍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你身上的毒怎麼樣了？”
“師兄在幫我制解藥了，還需要幾天。”蘅芷抿脣。反正無論他如何說，蘭國她是去定了！
“那你便安心待在鳳鸞殿吧。”
“宋君戍，你可真是冷血！”蘅芷也動了怒。
“朕看你纔是不可理喻！”
說罷，宋君戍拂袖而去。
“來人，讓護衛把鳳鸞殿嚴加看守，一隻蒼蠅都別放出去！”
蘅芷在殿內，呆呆地坐了下去。
他這是將她軟禁了嗎？
她們一起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將她軟禁。
她知道她的決定有些衝動，可是已經知道了兒子的消息，她真的沒辦法坐以待斃！
不親自去看看，她沒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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