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懦弱
相反,樂殷南十分配合地點點頭:“所以你吃了嗎?”
嚴笑被噎了一下,嘴角笑容收斂些許:“嗯。”
“確定不會懷孕嗎?”樂殷南又追問了一句。
嚴笑:“……”
她像被踩着尾巴的黑貓一般跳起來,語氣不善:“你是不是不想負責任?”
樂殷南卻一臉詭異地看着她:“難道你想把這個……”
她卡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可能並不存在的生命。
“……生下來?”
“開什麼玩笑?我就算死也不會給你生孩子。”
“那很好。”樂殷南言簡意賅道,“某種程度上我倆在很大觀點都能達成一致,如果以後你有任何需要,儘管提。”
她指的爲了避免生育的任何需要。
嚴笑也立即聽出了這層含義。
但……
樂殷南的反應實在太從容了!太順暢了!
讓她的處心積慮顯得毫無意義!
這一點讓習慣了操弄人心的嚴笑感到十分挫敗。
“你真不像個Alp小說a。”嚴笑微妙諷刺道,“尤其是女A。”
她說:“尋常A巴不得信息素上腦瘋狂繁衍,男A女O組合最方便繁衍流傳最廣,男A總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一般女A讓O受孕率相對低點,不少女A甚至更加傲慢和偏執。”
嚴笑無不嘲諷:“我以爲你這種高級女A會想方設法開枝散葉。”
樂殷南臉沉下來:“如果你是來取笑我,大可離開。”
她不無厭惡地說:“不要以爲隨便什麼A都喜歡隨便找個人留來路不明的種。”
嚴笑聳肩,冷冷道:“行,既然樂小將軍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洗完後麻煩打掃乾淨再走,反正您已經遲歸一晚了,不差這一下。”
嚴笑說完就走了,留樂殷南一個人在原地生悶氣。
孩子……
樂殷南神情複雜。
嚴笑說得不錯。
無論是出於A的本能,還是出於社會環境,聽到嚴笑說可能“懷孕”的那一瞬間,樂殷南第一反應並非排斥。
欣喜之餘,她甚至還有種不易覺察的征服欲。
但這份欣喜迅速被巨大的恐慌和厭惡取代。
——奴隸之子。
樂殷南無法忘記自己身上揹負的這個稱呼。
奴隸的後代還是奴隸。
生父不明的野種就是野種。
樂殷南閉上眼,鞠了捧水拍在臉上。
熱氣快要消散,溫得發涼。
樂殷南睜眼,眼底如深譚一般平靜無波。
昨晚只是意外。
是出於好心的幫忙。
是互相紓解的難堪。
她和嚴笑的糾纏必須到此爲止。
低賤與屈辱由她一人揹負即可。
她決不能,也絕不該再節外生枝。
嚴笑回房便心神不寧。
她忘不了樂殷南的眼神。
那種眼神讓她想起母親。
母親只有一個藝名,“紅鶴”。
當初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嚴笑將她作爲南軍行動代號。
嚴笑不瞭解“紅鶴”,只記得她不愛笑,病懨懨的,嚴笑小時翻垃圾堆時聽人惋惜過“曾是某家店的頭牌”,但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和一個女A跑了,再回來時便大了肚子,女A也不見了。
那種眼神充滿厭惡,卻也滿溢悲哀。
愛恨交織,在神經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她絕不會有孩子。
絕對不能。
“阿萱。”嚴笑倏然喊道,“替我給伊麗莎白小姐遞個信。”
“誒?”
“就說我有要事諮詢,煩請她來一趟。”
伊麗莎白在江北商街開了家診所,以婦科著稱,兼賣西藥。
自前朝墨家鉅子發現煤炭電力使用以來,萬寧愈發名揚萬國。
這幾年來江北商街往來朝貢的外邦商人越來越多,外邦人都想同萬寧朝做生意分一杯羹,其中也不乏海外藥草。
而檀香閣香料獨樹一幟,混了不少中草藥,香粉中藥左右都涉及一些,藥得不多,但都是精品。
起初伊麗莎白同嚴笑接洽是想進行合作,嚴笑也有心學西藥製成方法,再加上嚴笑常年和海外貨商打交道,語言並非障礙,一來二去,兩人便熟悉了。
阿萱聽了吩咐便馬上差人去辦了。
嚴笑整個人慢慢滑進浴桶裏,將整個身子都沉入水裏。
她特地在水裏加了藥草,藥香迅速把渾身上下屬於樂殷南的信息素覆蓋,嚴笑咕嚕嚕地在水裏吐着泡,反手摸了摸後頸腺體,它已經陷入沉睡,渾然沒有昨晚始作俑者的自覺。
嚴笑眼神晦暗。
縱使從小混跡在花樓街,她也一度無法理解——爲什麼那羣在發情期的Omega那麼輕易Alp小說a的qiú•小說uān予取予求,完全喪失理智,哪怕結果可能萬劫不復。
她曾問過母親:“既然你那麼不願意,爲什麼不拒絕?我之前特意爲你磨了碎瓦片,爲什麼不反抗?你只會打我,爲什麼不打他們?”
母親只是看着她,破天荒地把她攔在懷裏,長嘆一口氣:“你不懂。”
嚴笑的確不懂。
“懦夫。”她在心裏嗤之以鼻。
她只懂被人打便要更發狠地打回去。
這樣纔不會受到輕視,這樣才能搶更多的“垃圾”。
她還懂得要笑。
對人時不管怎樣都要笑。
因爲這樣討喜,乖巧,更容易博取人的同情。
後來她長大了一點,又仗着對味覺無與倫比的天賦窺見一絲信息素的門檻。
這種天賦讓她輕易調出抑制A級Alp小說a以下的各種香料,讓她一度覺得Alp小說a也不過如此。
Omega懦弱又無能,所以纔會變成奴隸,變成禁臠。
難怪大家都不想分化成O。
再後來她開始做Omega的生意,的的確確也是因爲同情和憎恨。
但在心底某個角落,嚴笑卻一直希望自己能分化成無所忌憚的A。
她確實同情Omega的不幸,卻又如此深深地、深深地嫌惡這個羣體。
嚴笑清楚地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
聲音,觸感,氣息,就像浮水的白沫,如影隨形,難以消散。
太懦弱了。
她如同一頭野獸般被最原始的慾望吞噬,與其說是無法清醒,倒不如是不願清醒。
這種“不願”與“無能”交織,讓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有過掙扎。
但讓嚴笑無法否認的是——
她沉迷於這種吞噬。
她被她的“奴隸”圈住,吮食,注入。
整個過程彷彿被圍獵的危險,卻又有種被套牢的安全感。
嚴笑不確定是否所有A都是這樣,還是隻是樂殷南比較特殊。
樂殷南居然在關鍵時候十分輕柔,溫和得完全不像毫無準備,被迫發情的Alp小說a。
嚴笑都做好了被深度標記,乃至終身標記的打算,但樂殷南竟然真的只是淺嘗輒止,只進行了臨時標記。
被鬆弛繮繩束縛的奴隸更不會逃走。
嚴笑不得不承認——
在這瀕死的黑暗裏,樂殷南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嚴笑在浴桶裏足足泡了三個小時,直到伊麗莎白帶着醫療箱匆匆趕來。
“親愛的聽說你分化了?”伊麗莎白一進屋就語出驚人,“還被一個來路不明的Alp小說a睡了?”
“……”
還沒等嚴笑回答,伊麗莎白連忙追問:“怎麼樣?對方信息素好聞嗎?醇厚嗎?技術好嗎?做避孕措施了嗎?”
嚴笑短髮還掛着尚未擦乾的水珠,她換了件棉質長袍,將頭髮順到耳後,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沒有,所以才請你來。”
“初次分化受孕率極高。我吃了事後藥,但還沒有十成的把握,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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