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6 追捕
這條消息順着隔天的早報傳播千家萬戶。
彼此嚴笑正在忙着搶救轉運的Omega,專門在渡口附近的倉庫裏開闢了一塊空間收治從亂葬崗、街邊、後院尚有一口氣的Omega。
旁人信不過,嚴笑停了檀香閣的生意,讓許多僱員都來倉庫打下手,甚至還動用了舊香坊裏暫且安置能夠活動的人員。
就連伊麗莎白也加了進來。
止血,治療,待到能走動時便同方茁對接,塞滿渡口,僞裝貨船,順江而下。
嚴笑剛送走一船傷員,拿到早報匆匆掃了一眼,頗爲驚訝:“樂行檢竟然沒死?”
阿萱在身邊說着打探到的最新消息:“不僅沒死,樂行檢根本就沒有受傷。”
“沒受傷?”嚴笑眉頭皺得更深了。
阿萱點點頭:“最近Omega各地針對Alp小說a的刺殺數不勝數,樂行檢北上之行無法避免,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北上吊唁,並且就在這兩天,樂行檢定然早有準備。”
嚴笑猜測道:“所以樂行檢早有準備,他沒有上車。”
“沒錯。上車的只是個拿出來頂包的普通士兵,替死鬼罷了,這樣一來就能引蛇出洞。”
“那樂行檢呢?還沒走嗎?”
“我們的人還沒觀察到樂王府的異動,只是樂行檢十分震怒,樂殷南……樂小將軍今天也發了瘋似地加緊排查,想必是樂行檢的意思,不徹查幕後主使他是不會離開的。”
嚴笑若有所思點點頭。
她又翻了一頁,報紙內側果然又是對樂殷南私闖民宅的抨擊和批判。
“樂殷南呢?她可曾去檀香閣找過我?”
這話剛問出來,嚴笑卻自覺無趣,同大局無關,連忙打住。
“算了,她如何行動已經與我們無關,知道是誰對樂行檢動的手嗎?”
阿萱從荷包裏小心翼翼取出一些鐵片:“小姐,這是我差人趁亂從現場撿來的炸彈殘渣。”
“哦?”嚴笑只單掃了一眼,視線就落在鐵片內側印着的半片弧形。
那是檀香閣經手過的武器。
而如此程度的炸彈,檀香閣最近只賣給過樂家和——
“漕清幫。”嚴笑輕咬出襲擊者的名字,“是十七動的手。”
“十七呢?他在哪?”
“利元當鋪正常開門,我去打探了下,發現賬房十七告了病假,這幾日都沒有現身。聽當鋪夥計的說法,似乎並不知道十七暗地裏的身份。”阿萱是個明事理的,早早就將情況打探清楚了,“小姐,我們要摻和這件事嗎?”
嚴笑沉默了一瞬,開口:“十七曾叫我不要出手,你盡力去找,若他有出逃需要,我可助一臂之力,若他執意鬥爭到底,你也不必強求。”
“是。”
“不過我有一點很在意。”阿萱補充道,“利元當鋪夥計說約莫半個月前庫房裏遭了賊,損失了不少金銀錢財,至今沒有找到賊手,我懷疑……”
是十七偷的。
阿萱沒說完,但嚴笑卻從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猜測。
“我知道了,你不要聲張。還有——”嚴笑叫住阿萱,“樂殷南……她給的地址,你可曾去打探‘三道輪迴’的下落?”
阿萱是親信,但不會醫術。
嚴笑在這裏分身乏術,只能凡事交給阿萱去打探。
阿萱聞言搖了搖頭:“這些偷盜賊十分謹慎,之前遭遇過官府打擊,無論我打着檀香閣還是秦淮泊的名義,他們都不肯輕易現身。”
嚴笑詫異,嘀咕了一句:“那樂殷南怎麼搞到手的?”
她沒有掩飾,自然被阿萱聽到了。
阿萱頓了頓,說:“聽說直接動用了樂家的名義,不合作的人直接抓到牢裏,嚇出來的。”
“敬酒不喫喫罰酒。”嚴笑自顧自笑了下,她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如有必要,等我忙完這陣,你也裝土匪嚇一嚇他們。”
“是。”
阿萱離開前想起什麼似的,取出一封電報,遞給嚴笑:“這是方小姐昨晚傳來的消息。”
嚴笑一拆開,裏面一片空白。
她面色一凜,洗了手,拿着密報走到庫房貨架上,取出顯影的藥水,把紙張浸在裏面,白紙頓時浮現出墨影。
寥寥數字,嚴笑很快讀完。
她猛地將紙張合上,眼底一片凝重。
——南軍已經動身了。
不日,南軍的先鋒便會抵至江北。
按理說這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但嚴笑不知道爲什麼,心底不安隱約擴大。
爲什麼南軍會選擇與刺殺樂行檢同時動身?
黎之杏與漕清幫串通好了的?
有過合作?
所以時間卡得如此精準?
——但黎之杏並不知道樂行檢安然無恙。
可部隊已經動身,各方都會刺探,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收手絕不可能。
倘若黎之杏沒有後手,這會是場硬戰。
就在這時,嚴笑注意到信紙背面還有字。
她有些詫異,迅速破譯了上面的內容。
這是來自方茁個人的請求:
黎之杏已經派刺客“白鬼”先行動身刺殺樂家父女,方茁請求嚴笑先行一步,在“白鬼”行動前,解決掉樂家父女二人。
嚴笑微微閉了閉眼。
眼前一片赤紅。
江北刺殺原本大多默認給了嚴笑,但她之前拒絕了參與到南軍的活動,所以黎之杏在如此關鍵時刻並不信任,轉而將這項任務給了旁人。
嚴笑不知道這期間是否有她與樂殷南戀情緋聞的考量。
黎之杏擔心她不理,擔心她心軟,擔心她不出手。
所以直接繞開她。
——但白鬼絕非最佳選擇。
身爲刺客,白鬼行動往往大膽而張揚。
她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奪取Alp小說a的性命,似乎動靜鬧得越大她越能自得其樂。
朝野權謀就是這樣。
明明大家都知道是某一方做的,有時候做得隱蔽些大家還有斡旋的餘地,可若是大張旗鼓,那麼所有人都被推到檯面上,騎虎難下。
這也是方茁私底下請嚴笑出手的原因。
——太張揚了。
若是暗中潛入的先鋒遇到阻礙,或者行動受阻,時間一旦沒有卡準,那麼就會提前暴露進攻的信號。
這將對先鋒造成極大不利。
“小姐?”
阿萱叫醒嚴笑。
“我該如何回覆?”
嚴笑思忖片刻,睜開眼:“我知道了——就回這四個字。”
阿萱不解:“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嚴笑抿了抿嘴,沒有迴應。
就在一片沉默中,嚴笑突然聽見外面有整齊劃一的急行軍腳步聲。
嚴笑循聲望去,從遮掩的縫隙中外望,發現大批裝備精良的神機營營兵小跑從庫房門前跑過。
她從中看到了樂殷南的身影。
——她怎麼來了?
嚴笑立即回頭叮囑阿萱:“通知下去,暫停行動,噤聲,若有人詢問,按第一方案應對,有任何問題不要回答,等我出面。”
阿萱連忙吩咐下去。
嚴笑眉頭緊緊鎖住。
這片庫房是一個破產的大周商人的資產,之前一直裝的海貨,白紙黑字登錄在案,這還是嚴笑託伊麗莎白的關係才臨時租到的。
此處理應被江北商行單獨保護,樂殷南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下一秒,一聲高喊便解決了嚴笑的疑惑。“少將軍!發現亂軍!西南甲字七號房!”
——這是破產外邦商人抵押的資產。
——十七作爲利元當鋪的賬房,他當然可以躲在這些“尚未拍賣”的抵押資產之中。
緊鑼密鼓的腳步聲和槍聲如約而至。
嚴笑透過縫隙仔細窺探,發現一支小隊正急匆匆朝她所在的庫房跑來。
而後,一陣劇烈的轟響——
槍林彈雨在隔壁街區轟然作響。
在突然席捲密集而起的硝煙濃霧中,嚴笑立即意識到:
隔壁庫房便是漕清幫的聚集點。
“少將軍!他們要從西南方向逃跑!”
“少將軍,他們幫會內部有三個……不!五個A級Alp小說a!”
“第三小隊請求支援!”
五個A級Alp小說a?
要知道樂振北也只是個A級而已。
別說S級了,就連A級也是鳳毛麟角,十七從哪裏找來的五個?!
嚴笑突然想起阿萱提到的利元當鋪庫房失竊案,心底騰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不成都是僱傭的?
她甫一出現這個想法,就見樂殷南應了聲,小步跑去。
嚴笑凝神屏氣聽着動靜。
樂殷南很快抵達士兵們說的地點,那幾個Alp小說a身穿短袖青衣,典型的混混裝扮,仗着信息素的級別高,渾然不顧可能存在的Omega,肆無忌憚地釋放着信息素,讓出動的小分隊根本無從近身,徑直跪下。
“卑鄙。”
樂殷南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沉音。
在大庭廣衆下無視可能存在的發.情危險,隨意釋放信息素可是重罪!
她推動槍膛,蓄力,信息素纏在腳底,整個人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在臨近目標三步之內,信息素如張開的蛛網,牢牢鎖住對方的行動,動彈不得,而後子彈如影隨形釘在對方膝蓋,樂殷南一記手刃,信息素如千鈞之力壓在對方的脖頸上,對方頓時陷入昏迷。
“……一起上!”
其他四人仗着A級作威作福慣了,就連衙役平日裏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甲等龍氏大哥”,沒想到如今碰到樂殷南這根硬釘子,頓時慫了。
樂殷南都不需要多費心思,兩三下就把剩下四人分批化解。
“這就是S級嗎?”
“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底下士兵竊竊私語的聲音被聽得一清二楚,樂殷南覺得有點聒噪。
“等級壓制是最無聊的只剩方法。”她忍不住訓斥道,“你們接受過專門訓練,理應克服等級恐懼,找時機偷襲成功。”
樂殷南板着臉:“所有人回去給我加訓兩個時辰!”
這話一出,士兵們紛紛哀嚎。
在一片哀嚎聲中,彙報格外明顯:
“少將軍,剛纔那個Alp小說a已經身亡。”
樂殷南詫異回頭。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注入的信息素含量只是讓對方暈過去了,打中的膝蓋也不至於流血致死。
“……像是毒.殺。”彙報士兵說,“興許後槽牙藏了毒丸。”
樂殷南連忙看了眼。
那人渾身青紫,已經抓住脖頸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有人試圖給他掐人中渡氣卻也無濟於事。
……感覺不對勁。
樂殷南下意識擡頭四下打量——
見鬼。
她怎麼會覺得是嚴笑動的手?
她暗罵自己一句不要一見到毒就懷疑嚴笑。
又把人翻了個身,仔仔細細上下檢查,卻發現對方後頸腺體處的紫黑色格外明顯。
……就好像根源來自於腺體。
“長官!其他人也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狀。”又有士兵前來彙報。
這才彙報的士兵等級比較低,只有D級,他還沒近身就不敢上前。
“長官,能不能收一下您的信息素?”D級新兵覺得有點呼吸困難,“我覺得有點……害怕。”
前方如有毒淵萬丈,這個級別較低的新兵根本不敢靠近。
樂殷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腺體。
——她分明把信息素藏得好好的,不可能泄露半分。
餘威?
但之前從未有過如此狀況。
“你有感覺嗎?”她扭頭問徐柏楊。
徐柏楊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否認!
她沉默着,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有一點兒殘留。”
“但感覺不是信息素的威壓。”徐柏楊連忙打補丁,“就好像你身上有種生人勿進的味道,很難描述,像是喝中藥前的危機感,總覺得靠近一點,待得久了彷彿毒素攻心一般。”
“之前有過嗎?”樂殷南問。
徐柏楊搖了搖頭:“似乎就是你剛纔釋放信息素之後纔有的異樣感。”
兩人不知道在樂殷南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圍觀了全程的嚴笑卻心知肚明。
或許是出於99%的高匹配度AO,樂殷南壓制A級Alp小說a時明明沒有大範圍地泄露信息素,嚴笑仍然嗅到一絲淡淡的咖啡香。
很淡,混雜在硝煙中,彷彿特地送到她的鼻尖。
甚至在她意識到這是樂殷南信息素之前,嚴笑的腺體就已經不爭氣地有反應了。
隨後她敏銳聞到了自己曾給樂殷南服用過的藏顛麻香。
藏顛麻,西北苗疆特產毒物,無論葉片、根莖還是果實,都對Alp小說a具有極強的毒副作用。
輕者麻痹眩暈,重者毒發身亡。
嚴笑曾想辦法提純混入樂殷南的藥裏,試圖在她的信息素上也混上這類毒素。
她原本抽血取樣就是爲了檢查是否融入,但如今卻不用分析了。
事實已經給了嚴笑答案。
樂殷南這款“毒香”,已經初具規模。
“少將軍,我們抓到‘漕清幫’幕後主使了!”
就在這時,搜查隊的彙報打破了雙雙沉思。
“老實點!快走!”士兵拎着槍,推搡着人,一腳踢在犯人膝蓋上,“跪下!”
樂殷南迴頭,卻對上一張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
“將軍,該怎麼處置這幫亂軍?”士兵接二連三地牽出帶頭人,挨個在樂殷南面前踢着跪下。
十七臉上盡顯疲態,連續幾個日夜的逃脫讓他精疲力盡。
但即便被迫跪下,他的脊樑也是直直挺立着的,甚至還不屑一顧地衝着士兵啐了口痰,牙根恨恨:“走狗!”
那士兵一個槍托打在他背上。
十七猛地往前一趴,卻又堪堪立住。
然後他擡頭,對上樂殷南平靜無波的臉。
十七愣住了。
“阿……”九?
沒等他說出口,樂殷南就率先奪了他的話頭:“打暈,帶走。”
樂殷南的眼神冷靜,漠然,彷彿陽光下永不消融的連綿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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