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黃毛臉上溼乎乎的，恭順地站到了閉目養神的幹天雷旁邊，試探性地問道：“大哥，我臉都快洗破了，你要還嫌我臭，我再洗洗去。”“夠了，以後你要挺起腰做人，自己犯賤，別人更輕賤你。”幹天雷閉着眼睛，厲聲訓誡道。
黃毛垂頭喪氣，無奈地苦笑道：“在這個地方，我能有什麼辦法，”說着，黃毛看着幹天雷，滿臉感激道：”以後有哈大哥罩我，我是不用犯賤了。”
幹天雷緩緩睜開眼睛，盯着黃毛冷冷問道：“我妹中毒的事，到底誰讓你告訴我的？”“我真不知道，一睜開眼枕頭邊放了一張紙條，讓我按上面寫的跟你說，我哪敢不說。”黃毛一臉坦誠地看着幹天雷。“那他們爲什麼瘋了一樣要殺我？這你知道吧。”黃毛欲言又止，偷偷瞧了瞧四周的動靜。幹天雷見黃毛一副膽小如鼠的熊樣子，不耐煩地故意大聲喊道：“怕什麼，有我呢。”說着，毫不掩飾地怒視着衆人。黃毛心下一橫，湊到幹天雷耳邊，低聲道：“因爲你這條命，現在值五百萬。”
小暖緊緊抱腿蜷縮在牀上，全身止不住地顫抖。吸毒女露出陰險的笑容，慢慢靠近小暖，假意關心地低聲道：“小妹妹，你這纔剛開始，還是一萬隻螞蟻在你全身爬，以後就是一萬隻耗子在你全身咬了。”說着，發出令人戰慄的笑聲。
小暖害怕地大吼道：“不要說了。”吸毒女湊在小暖耳邊，低聲蠱惑道：“世界上沒人能夠戒毒，他們都在騙你，只有大姐跟你說實話。”
小暖怒視吸毒女，厲聲吼道：“閉嘴！我哥讓我戒，我一定要戒。”“別難爲自己了，人生苦短啊小妹妹。”吸毒女神祕一笑，摸出一個小紙包，緩緩遞到小暖眼前，誘惑道：“一百塊錢便宜賣你，救你一命。”小暖難受得直抓着腦袋撓，
看到小紙包的一瞬間，眼神有些迷離。但即刻眼神恢復清明，用力推開吸毒女，發狠吼道：“滾！”
黎叔帶着幾個大漢，走向大嘴和小辮兒。大嘴和小辮兒見來人，自覺站了起來。大嘴的兩個手下見勢，欲向大嘴走來。黎叔手下，搶先一步，把外面圍了一圈，擋住了他們。
大嘴示意手下退下，戒備地笑道：“黎叔，有什麼指教？”黎叔眼神凌厲，充滿壓迫，冷聲道：“你們哥倆好像對殺幹天雷有意見。”“黎叔誤會了，我們都是被幹天雷抓進來的，不可能幫他，這你放心。”大嘴笑着保證道。黎叔審視地盯着大嘴，片刻，輕笑道：“那就好辦了。刀疤廢了，他那份錢，我想讓你們掙。”
大嘴有些意外，微微一怔，眼神一轉，笑道：“謝謝擡舉，今早的大戰我看到了，這錢可不好掙。”“世界上哪有好掙的錢？今早我是準備不足，我會重新佈置，一定能成。”黎叔胸有成竹地放言道。
大嘴看着黎強自信滿滿的架勢，心下略一計較，沉聲道：“能給我們多少？”
黎強笑道：“你們說個數？”
小辮兒伸出手，黎叔也伸出手，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小辮兒的指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小辮兒一聲不吭，但臉色逐漸脹紅。小辮兒的手指逐漸被壓了回去，最後只剩下兩根，黎叔繼續用力，小辮兒頑強抵抗，手指眼看就要折斷。大嘴一驚，急忙叫停：“黎叔！手下留情。”
黎叔看看大嘴，終於鬆開手，“好，那就兩成，一百萬！你們哥倆和你手下弟兄都算上。”小辮兒的兩根手指已經僵硬，動不了了。大嘴眉頭微皺，沉聲道：“成交，啥時動手？”“今晚。我會準備好硬菜。”黎叔說着，眼神陰狠地看向閉目養神的幹天雷。
院子裏衆犯人正在放風，風平浪靜的表象上，看不出絲毫異常。一個犯人晃到一顆大樹後面，蹲下繫鞋帶，悄悄從樹底下扒拉出一根尖利的錐子，塞進了褲子裏。另一個犯人踢開角落的石頭堆，從裏面撿出半把生鏽的匕首，揣進懷中。黎叔溜達着，監視着獄警的動態。
安靜的牢房中漆黑一片。由於沒有月光，今晚的夜色顯得格外濃郁。幹天雷躺在炕上，黃毛站在炕下，直打瞌睡。幹天雷閉着眼睛，淡淡問道：“怎麼不睡。”“我替大哥放哨，怕他們使壞。”黃毛一臉警惕地觀察着黑暗中的衆人。幹天雷踹了黃毛屁股一腳，沒好氣地喊道：“怕個鳥，睡。”黃毛摸着屁股，連聲應承着。黃毛蜷縮在地上，靠着炕，依然瞪着雙眼到處看，看着看着就開始迷糊了。片刻，幹天雷的鼾聲漸起，黃毛的頭也耷拉着，睡着了。
監獄門上高掛的時鐘，指向了兩點，黎叔輕輕起身，掀開了自己的被褥，下面是一大堆各種匕首小兇器，黎叔親自拿起兇器，傳遞給身邊的幾個貼身手下，老五一條胳膊掛着，另一隻手也在傳遞。
黑夜中，各種兇器在參與行動的犯人之間靜悄悄地傳遞，一點聲響都沒有。突然，一把尖錐子掉到地上，發出了輕微的響動。衆人一下僵住，屏氣凝神，緊張地看着幹天雷的方向。
幹天雷依舊鼾聲如雷。衆人鬆了口氣繼續傳遞。盡頭，一個犯人舉起手，輕輕地揮動了三下。
“現在動手？”大嘴低聲請示道。黎叔露出一絲陰險的冷笑，從兜裏緩緩掏出那把精鋼鐵錘，高高舉起。所有參與行動的犯人都屏住呼吸地盯着他。
黎叔的錘子往下一揮。十幾牀厚重的被子突然騰空而起，飛向幹天雷的牀鋪。幹天雷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卻被鋪天蓋地的被子壓了下去。十幾個犯人舉着利刃衝了過去。黃毛驚醒，剛要喊，一個犯人上前，一下捂住他的嘴，把他拖開。
黎叔眼神露出兇光，冷冷道：“滅口。”犯人舉刀朝黃毛扎去。突然，犯人飛了出去，幹天雷衝開被子陣擋在了黃毛面前，稍不留神，後背被一刀劃中。幹天雷反踢一腳，後面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聲。幹天雷將黃毛推到角落，護在他身前。
十多個犯人拿着利刃圍住了幹天雷，瞬間形成一個包圍圈，步步前進，卻並不出招。幹天雷正要出腿，犯人突然閃開，又有十幾個犯人舉着被子衝了過來。幹天雷拳打腳踢，犯人們躲在被子後面死命扛着，艱難地步步逼近，往幹天雷身上擠。幹天雷施展不開，更多犯人如潮水般涌上來，將幹天雷擠在牆上。黃毛驚恐地深陷險境的幹天雷。幹天雷身體不能動彈，雙拳依然威猛，拿利刃的犯人依然難以近身，但手上不免多處受傷。
黎叔拎着錘子朝幹天雷走去，大嘴和小辮兒互相看了一眼，也緩緩跟了過去。黎叔握着錘子的手緊了緊，剛要出手，“條子來了。”門口望風的犯人突然驚呼道。“放屁，現在幾點？”黎叔回頭怒罵道。犯人一臉驚恐，慌張地低吼道：“真來了，好多條子。”
黎叔一驚，略一思量，低聲急吼道：“突擊臨檢，收！”犯人瞬間拿着被子各自歸位，所有人跳上炕睡覺。老五掀開自己的褥子，急聲道：“傢伙全都拿過來，快。”犯人把兇器迅速拿過來，全都塞到一張褥子下。
黎叔迅速靠邊到牆角，抓起一塊磚，把鐵錘塞進了磚下面的一個小洞裏。幹天雷冷冷地注視着黎叔的舉動。
幹天雷沉穩地躺下，閉上眼睛，厲聲道：“黃毛，睡覺，啥也不許說。”黃毛臉上的驚恐之色還未褪去，不解地看着倒頭躺下，一派安然的幹天雷。
犯人一片忙亂，東奔西跑。
老姚帶着一隊獄警站在門口，小王打開了牢門，走廊和牢房裏突然大燈全亮，亮如白晝。老姚和獄警衝了進去。小王吹哨，“集合，列隊。”犯人們趕緊起牀，到房間中間列隊。黎叔睡眼稀鬆地小跑到老姚身前，“報告……”老姚瞪了黎強一眼，厲聲道：“滾邊去。”“是。”黎叔唯唯諾諾地閃到一邊。老姚犀利的眼神掃視着衆人，大聲令道：“搜！”黎叔臉色十分難看。
獄警分成兩隊，一隊搜查犯人的牀鋪，一隊給犯人搜身。一個獄警走到老五的牀鋪前，一掀被褥，丁丁當當掉下一大堆匕首利刃。衆人神色驚慌。小王拿一塊布兜着，拎到了老姚面前，老姚臉色一變，盯着黎叔，冷聲道：“說兩句吧。”
黎叔哭喪着臉，一臉自責，“所長，怨我，沒有及時發現隱患，沒盡到值日的責任……”老姚不耐煩地怒吼道：“少跟我這裏格朗，我就問你這都是誰的？”“報告，是我的。”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衆人都齊刷刷地看向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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