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思縝密

作者:未知
赫冰有些汗顏的站在最後面,這個女人,只怕對韓天洛會恨之入骨,她昨天沒有離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韓天洛不予理會莊小蝶的叫囂,繼續慢條斯理的說:“如果她沒有離開我的地盤,你就沒辦法下手,所以,藥物的份量你一定會慢慢加重,在我離開以後,這個計劃便會盡快實施,然後,她順理成章的進了醫院,你就盲目的帶着槍追過來,我說的對嗎?” 劉嬸的臉上變得很難看,恨不得離開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心越來越往下沉,手攥得緊緊的。 “可是劉嬸你知道嗎?我最恨說謊的人,如果你當初告訴我原因,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但你沒有這麼做。”韓天洛收起自己的緩慢腔調,擡眼看了看莊小蝶。 “如果孟巖他知道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連一點收貨都沒有,只怕,肺都要氣炸了吧?” 韓天洛的這一句話像個重磅炸彈,讓準備好赴死之心的劉嬸忽然瞪大了雙眼,連嘴脣都在哆嗦,就好像自己最大的祕密被人發現了,那根本比殺了自己還要可怕,那種感覺讓她渾身禁不住在顫抖。 “你……查到了……”她沒有使用疑問句,而是直接用了肯定句,因爲她很瞭解,依韓天洛的性子,沒有真憑實據,他是不會這麼說的,這麼多年在他家裏,她見識過他發狠的樣子,但他對自己這個老人還是很尊重的,現在,傷疤就這麼被揭開,讓她多少覺得有些恐懼。 “你應該不會感到好奇,我既然對你懷疑,就一定會查下去,孟媛之上次來找我的時候被你撞見,然後你的表情就變得怪怪的,這點微小的細節也許平時我是不會注意的,可一旦將事情聯繫起來,那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莊小蝶忽然想起上次來造訪的女警察,孟媛之,韓天洛的初戀情人嗎?是他一直不敢接受又一直擔心着的鄰家小妹,這個想法竟然讓她心中有點不爽,自嘲的笑笑,這個惡魔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 “和媛之無關,請你不要傷害她。”劉嬸迫不及待的說道,她忽然上前,“撲通”跪在地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孟巖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只是想給你個教訓,後來我不同意,他說媛之喜歡你,可你馬上要娶妻了,要我傷害倪小姐,所以……所以,是我太惟命是從了,忘記了你的大恩大德,請你千萬不要對付別人,就殺了我吧!”她說話的腔調都變了,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韓天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好呀,這麼容易就炸出真話來了,而他的這個笑容沒有逃過莊小蝶的眼睛,她終於明白,韓天洛一直遲遲不肯說出真相的原因,因爲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在一步步的誘使她講出真話來,這個奸商,真是太可怕了,她不由的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會引誘自己說出真實身份來,那麼,他最恨的欺騙很可能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你不用擔心,以孟巖最高警司的身份,我能奈他何,可是你太傻了,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孟巖他和你是什麼關係,值得你這麼爲他賣命?”韓天洛並沒有想要他命的意思,卻想知道,孟巖那種道貌岸然的人會有怎樣的另一面? “他是好人,媛之跟着他沒有受過苦,總比跟着我好,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根本沒有資格談條件,對韓先生有愧,對媛之有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請你告訴她,我不是個好人,只因走錯一步棋,後面的,便是滿盤皆輸!”劉嬸說完,忽然起身,走到窗邊,在她拉開窗子的同時,韓天洛已經來到了她身邊,抓住了窗戶的一邊,阻止她的動作。 “請你放手!”劉嬸沒有哭鬧,也沒有掙扎,而是平靜的對韓天洛說道,趁着他一愣神的檔口,忽然開窗,直直的跳了出去。 “劉嬸!”莊小蝶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劉嬸跳下去的地方,忽然衝上去,朝下看去,一片刺目的猩紅,她的眼睛忽然被人蒙上,身後是韓天洛輕聲的安慰:“別看,別看!” 她不敢再看下去,下面,是劉嬸死不瞑目的雙眼,還有滿地的鮮血,那耀眼的紅,刺傷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這是自己擁有記憶以來見到的第幾次死亡了,那種觸目驚心的感覺讓她本就鬆軟的身體險些摔倒,韓天洛毫不猶豫的讓她靠着自己,冷聲道:“赫冰下去看看!” 赫冰得令,連忙往外走,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她怔怔發呆的樣子讓他的心倏然一緊,抱着她的雙手加了些力道。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莊小蝶雙目呆滯,直面太多的死亡,讓她千瘡百孔的心變得幾乎腐爛掉,她捶捶自己的腦袋,淚水已經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的爾虞我詐,爲什麼要有死人?韓天洛,是不是呆在你身邊的人都活不長?啊?” 韓天洛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千萬把刀子戳中,親歷家人死亡的那一幕讓他的雙眸微紅,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渾身的冷冽氣息像是能瞬間將人撕碎。 她想起自己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劉嬸對人的和善還有特有的親和力,儘管茉莉一再的鄙視她,知道她只是作爲被利用的籌碼,但劉嬸卻從沒有蔑視過她,那種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奸細,原來她就是那嘴角有疤的男人口中所說的人,而小雅,竟然是韓天洛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敏捷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的主,想到這些,面上帶着難掩的惆悵,沒有人是表裏如一,就像韓天洛,看似陰晴不定,但卻將任何事情都剖析的透徹,暗中調查,等到運籌帷幄的時候,再揭開謎底,這樣的人,太可怕。 她後背靠着牆蹲在地上,毫不掩飾臉上的哀傷,她是誰,她的家人是誰?爲什麼要承受這些不該承受的東西,驀地,迎上一雙透徹清亮的眸子,是他,他的眼神竟然也可以如此的清澈,只見,韓天洛緩緩的蹲下神,單膝跪地,拍拍她的肩膀:“我說過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要想太多!” 他的心裏卻也很亂,他該拿她怎麼辦?等她有朝一日得知自己不是倪安安,不過是做了替罪羊,會怎麼想?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竟然讓他的心都跟着難受起來。 “那個人呢?”她忽然從地上站起來,有些緊張的說道。 他不解:“誰?” 她指指自己的嘴角:“嘴角有道疤的人,我看到他混進來了。”依稀記得,那深巷裏的對話,是說要偷什麼東西,並且還提到色誘,劉嬸?跟色誘應該是沾不上邊,她的心驀然沉下去,也就是說,還有別人,這裏,並不安全,可她要告訴他嗎? “你不用擔心!”韓天洛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驚訝,篤定的眼神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幕後指使是誰。 她的雙眉一挑,喃喃道:“你是不是把他給……” 他別過臉去,不再理會她,渾身再次散發着肅殺之氣,握緊拳頭,一字一頓的說:“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看到他一下子又恢復了狠絕的模樣,她的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臉上的表情怪怪的,搖搖頭無奈道:“我就知道,你……絕不是個善類……” 他不語,她繼續自嘲道:“即使是對你有再大貢獻的人,一旦犯了錯,即使沒有像劉嬸一樣自己結束生命,是不是也一樣逃不過你的手心?如果有一天,你心愛的人犯了錯,你是不是也下得去狠手?” 他想要走過去,拉她的手,卻被她眼尖的逃開,她小聲嘟囔:“別碰我,你根本就是個惡魔!瘋子,殺人犯!”她一邊說一邊朝後退,聲嘶力竭,忽然,打開門朝外跑了出去。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從最開始的淅瀝瀝,變成了瓢潑大雨,莊小蝶拼命的朝前跑,慌不擇路,漫無目的,她的心裏亂得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任由雨水沖刷着自己的身體,淋溼了她的衣服,雨水,淚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麼。 她在馬路上狂奔着,深夜裏,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最後,漫無目的的前行,步履瞞珊,淚水已經用光了,只剩下心裏堵得難受。 就在她身後的不遠處,韓天洛一襲黑色的西裝,手舉雨傘,遠遠的望着她,雨水打溼了他的褲管,他卻毫不在意,一雙深邃的眸子,靜靜的,望着搖搖晃晃的她,隨即,舉起手機,撥過去,迷迷糊糊的電話那頭,奇怪的問:“深更半夜做什麼?” “到黃河西路來,速度!”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容對方拒絕,便接着說到:“如果你不想看見一個病秧子的話!” 電話那頭一愣,接着,便被強行掛掉了電話,韓天洛陰沉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看着漸行漸遠的她,心裏一陣莫名的悸動。 莊小蝶走着,忽然發現眼前的路她根本就不認識,如果回去?還是就此離開,她不知道,只是覺得,無論自己是離開還是駐足,幸福的生活都跟自己無緣,那場大火,還有自己的死亡證明,都代表她已被宣判了死刑,何來的幸福?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春末夏初的雨水將大地的溫度降到了最低,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仰起頭,彷彿想要把最近這些日子發生的不愉快全部抹殺掉,但是,爲何心中還是很難受,嘴脣被凍得有些發紫,她縮縮肩膀,抱着自己的雙肩,蹲在一個公交車站牌下,華麗的廣告牌子映照在她瘦弱的身軀上,顯得無比諷刺,她愣愣的盯着地面,雨水落在淺淺的水窪裏,濺出一個一個的水泡。 忽然,一輛純白色的蓮花跑車緩緩的停在她的面前,車門打開,車上的人顯然先是一愣,然後飛也似的衝過來,抱住她的肩膀,“你幹什麼?!”說話的人,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來,放在副駕駛位上。 車子漸行漸遠,不遠處大樹下的一個黑影靜靜的目送他們離開,這才收起自己的雨傘,坐上車,頭也不回的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莊小蝶坐在副駕駛位上,緊緊的裹着一件淺色外套,盯着雨刷不斷的揮舞着,車前的燈光被雨水折射成好幾段,路邊的燈光明明滅滅,打在她的身上,不語,也不動。 江瑾浩無奈的搖搖頭,儘量用極盡溫柔的聲音說:“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吧?會淋壞的!” 他的話她充耳不聞,臉上難掩的落寞,望着玻璃窗外的大雨,閉上乾澀的眼睛,把自己縮在座位上,腦海中,一幕幕,想來皆是心驚膽寒,那夢境中的大火,掛在脖子上的紅色櫻花吊墜,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些無法瞑目的雙眼,吉隆山那滿是陷阱的叢林,一雙雙有綠色的雙眼,虎視眈眈……江瑾浩索性加大油門,這麼淋雨過後如果不洗個熱水澡,很容易感冒,於是,下着雨的夜色裏,一輛白色的跑車在公路上飛奔,劈開雨水做成的瀑布,毫不猶豫的闖了很多個紅燈。 酒店的門口,站着一排死死苦等的人,看到江瑾浩出現在酒店門口,衆人便鬆了一口氣,當他們看到這個年輕的集團接班人懷裏抱着個女人,目光紛紛變得渙散,似乎,這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情。 她掙脫開他的懷抱,站在一邊,並沒有想要跟上去的意思,他的好意她心領了,一定是韓天洛通知他的,自始至終,他都只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在看她,他的好,他的溫柔不僅僅是對她,對旁人也是如此。 不遠處,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快步走過來,看到江瑾浩,鬆了一口氣,“瑾浩你去哪了?” 忽然,她拽下他的衣服,丟到他手裏,低聲說:“謝謝你的好意,以前,是我會錯了意,以後,不會了,再見!” 她忽然轉身朝外跑去,江瑾浩愣在了原地,他怎麼會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一直以來,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韓天洛授意,韓天洛,纔是真正對她好的人,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莊小蝶忽然覺得,自己想要回到那個溫暖的小窩裏去,衝個熱水澡,一覺醒來,也許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劉嬸還會叫她起來喫早餐,她依然會被韓天洛刁難,但,她不會因此屈服,身份,死因,她都要一一查清楚,誰也不能阻擋她的腳步。 當一個渾身狼狽不堪的女人出現在別墅門口的時候,所有的黑衣人都警惕起來,手不由自主的伸進了口袋裏,在看清楚是她的時候,他們很自覺的讓出一條路,十分默契的,不去看她。 韓天洛的房間出奇的亮着燈,她心中不免狐疑,這個人,一旦踏進自己的地盤裏,就喜歡黑燈瞎火的思考問題,今晚,怎麼會亮着燈?難道是在等人?輕手輕腳的走上去,也許下面的人並沒有通報,韓天洛的屋門半掩着,裏面傳出說話聲。 “江瑾浩,你是活膩了嗎?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離開?”韓天洛的聲音依然是冷冰冰的,即使是面對他最要好的兄弟,當然,電話那邊的人並不介意,似乎總是懶洋洋的應付差事。 她忽然推門進去,渾身溼漉漉的滴着水,水花落在潔白的長毛地毯上,順着她的腿緩緩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冷冷的盯着他:“韓天洛,我不需要你可憐!” 韓天洛沒有轉身,放下手中的電話,然後走到洗手間去,拿了一條幹毛巾,走到她身邊,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張開毛巾,爲她擦着溼漉漉的頭髮,目光專注,好像在擦古董一般。 她的心驀然一沉,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還會想到要回到這裏?她已經開始看不透自己的心了,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騰起來,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毛巾,咬牙切齒的說:“別碰我!” 屋子裏的安靜被打破,他臉上的淡漠忽然演變成冰冷的氣息,忽然上前,打橫將她抱起來快步朝裏面走去,動作太過粗魯,嚇得她哇哇大叫起來,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脖頸,不等她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只覺得身體忽然落了空,接着,便是沉重的下落感,重重的跌進了水裏,水很熱,應該是剛剛放好的,水中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她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水,然後便掙扎着浮上水面。 抹一把臉上的水,氤氳的水汽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朦朧中看着站在旁邊的他,正在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燃起來,大聲吼道:“你笑什麼!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都是你!” 她雙手捧了些水拼命的潑向站在外面的他,衣帽整齊,卻也被淋了一身的水,她心中頓時有種報復的快,感,而那溫熱的水池讓她感到很舒服,冰冷的皮膚好像被融化了一般。 韓天洛蹲下身,用那雙洞穿一切的眸子靜靜的望着她,“你很想惹我生氣是嗎?”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因此而變得陰冷,她往水裏鑽了鑽,只露出脖子以上的位置,囁嚅道:“我……纔不稀罕你是生氣還是高興!” “哦?是嗎?”他饒有興致的甩掉拖鞋,坐在水池邊緣,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不顧自己衣服是不是溼透了,微微勾起脣角:“最近是我疏忽了你,只忙着找奸細,不如,明天就把婚事定下來吧?!你看如何?” 她心中一凜,婚事?她怎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倪安安是要因爲互相的利益關係,嫁給韓天洛,那麼,她能逃得掉嗎?不敢想象,如果因此把自己賣掉,會是什麼下場?她使勁搖搖頭,“不要!” 他笑的更歡,似乎已經篤定了她是他的,沒有任何可以逆轉的餘地,伸出手指在她的腦袋上敲了幾下,“我說過給你一個機會,可惜你沒有好好把握,那麼,今後,你就無法再逃出我的手心來了。” 她蹙眉,這個男人,時時刻刻都在算計着別人,就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作爲犧牲品,也許是被雨水浸溼了腦袋,也許真的是大腦短路,她忽然張口道:“婚姻都可以作爲犧牲品,你真是卑鄙的可以,我咒你永遠也得不到幸福!” 她的話讓韓天洛剛剛收好的情緒忽然爆發,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在體內加速流動,那股無名之火加上這房間裏的悶熱氣息讓他有種莫名的衝動,他倏然站起身,一顆一顆的解下自己的襯衣鈕釦,卻沒有脫下來,而是徑直的踏入水中,朝她逼近。 她被嚇怕了,又是半裸,又是這個水池,怎麼她的清譽都要毀在這個水池裏了,快速的後退,試圖爬出去,雖然她很不想離開這個溫熱的水池,動作在比平時慢了三拍的同時,已經被人抓到了雙腿,身體重心向後,猛地被扯翻下來,落入一個人的懷抱,他緊緊的將她壓在岸邊,雙手按着她還在掙扎的胳膊,僅用一條腿便能抵擋住她的不停擺動的下肢,她被牢牢的困在他的臂彎裏,不能動彈。 他陰冷的氣息湊近她的臉,“你再說一遍!” 她不語,然後倔強的揚起臉,“你這麼對別人,就不怕遭報應?!” “報應?”他忽然笑起來,堅硬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從任何一個角度看去,都是無死角的帥哥,可是,沒人知道他現在的笑容有多麼恐怖。“報應難道不該是對你嗎?混到我身邊,想要窺探什麼?血櫻花的祕密嗎?還是永恆的守護?” 她愣住了,他從不相信她是意外遇見了他,也從不相信他是在一個多麼驚心動魄的時刻救了她,她,依然是那個他痛恨的倪安安,他,依然是她眼中的惡魔。 “既然你那麼懷疑我,還要娶我?”她依然不解。 “控制倪振東的女兒,豈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真的以外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對你好嗎?不如,我們明天好好驗證一下,他是對你好,還是對你的記憶好!”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莫名的隱隱作痛,她明明不是倪安安,卻要承受這一切,而他卻還要瞞着她,這樣的自己纔是最卑鄙的,不是嗎?只爲了想要留她在身邊。 “什麼意思?”她忽然有些恍悟,爲什麼這麼多天了,倪振東從未來看過他的女兒,也許他們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好,父女關係,只不過是個表象?真的是這樣嗎?在心中暗自慶幸,在得知自己身份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藉助韓天洛的幫助尋找線索,而沒有去依靠倪振東,興許,她打心底裏就沒有對那個所謂的“爸爸”寄予任何希望吧! 他不再說話,忽然俯身,壓上了她的脣,她來不及躲閃,被吻個正着,睜大雙眼,緊緊的閉上嘴,不肯給他任何侵入的機會,可是,她的這點力量根本不及他的二分之一,輕易的被他撬開貝齒,她支吾着,驀地,一狠心,咬了他一口,一股腥甜的血液慢慢的滑進了她的口中,他身子一震,後退一步,冷冷的望着她。 她雙手雙腿都被束縛着,不得動彈,看着他嘴角流下來的鮮血,竟然激起了體內的興奮因子,竊喜道:“強吻別人你很高興嗎?這就是代價!” 他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步步逼近,猛地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代價?那我就讓你知道,想要欺騙野獸的代價是什麼!” 這句話讓她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禁不住看向他的雙眼,那裏面似乎有很多她根本不瞭解的東西,讓她惶恐不安,從剛纔被扔進溫熱水池的時候,她感覺驅散了身上的寒氣,也讓她暫時忘卻了那一幕幕的痛苦,現在,他的話,勾起了她所有的惆悵,抿着嘴不再說話。 “一個女人,能在危機四伏的死亡谷裏存活一天一夜,又能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臨危不懼,她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民百姓嗎?還是什麼?” 她的心驀然下沉,死亡,槍林彈雨,甚至是詭異的身份證明,擺在眼前的時候,她真的沒有眨過眼,爲什麼?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她不懂嗎? 看到還在發愣的她,他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無論是自己卑鄙也好,無恥也罷,總之,他就是想要她留在身邊,是愛嗎?還是喜歡?他說不清楚,如果當初爲了躲避正常人該有的愛情他遠離了孟媛之,那麼現在,他便是在玩火自焚,早晚會有擦槍走火的一天,站在黑暗與光明邊緣的人,是不可能有愛情的。 她很輕易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後呆呆的爬上去,渾身溼漉漉的朝外走,他在身後適時的提醒一句:“明天的訂婚宴,會有很多人蔘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知道,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呆呆的朝外走,回到自己房間,反鎖房門,脫下衣服,擦乾身體,機械的一系列動作做完,上牀縮在被窩裏,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感到少有的安全感,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有時間懦弱的很狗腿,有時候又倔強的迎上危險,明知道這樣做不好,她卻依然堅持,死亡證明,火災,劉嬸死不瞑目的雙眼,交替出現在她的眼前,閉上眼睛,揮之不去。 次日清晨,她一直睡着,好像沉睡了太久,以至於身體都有些軟弱乏力,看向牆上的時鐘,已是十一點,怎麼?韓天洛竟然好心的沒有叫醒她?心中狐疑着,卻聞到空氣中隱隱有種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並不讓人厭煩,反而有種清新怡人的氣息,讓人放鬆,她下牀,慢慢的走到窗邊,往下樓下,沒有往日裏澆花的六神,也沒有嘰嘰喳喳的茉莉,好像偌大的院子,除了那些雕塑般的黑衣人,只剩下自己一個大活人。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她沒有應,只當自己還睡着,門外卻響起小雅的聲音:“倪小姐,我知道你醒了!” 她有些詫異別人是怎麼知道自己醒來的,卻還是“恩”了一聲,朝門口走去,小雅依然穿着女僕裝,此時她的腦細胞才正常歸位,想起身手敏捷的小雅,應該是韓天洛身邊的親信,是來監視她的?還是來保護她的?都已不重要,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人會明白,也沒有人會知道,除了,江瑾浩,想起他,心中驀然有些傷感,那種酸澀的感覺就像咬了一口青澀的蘋果,雖然及時吐了出來,那種滋味卻依然留在口中。 “喫點東西吧,晚宴八點鐘開始。”小雅恭敬的說着,站在門口等着她。 盯着小雅看了很久,莊小蝶這纔開口:“看來韓天洛有時候也會說真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小雅的臉色微變,低聲說:“不好意思,倪小姐,工作需要,如果我不這麼做,你的安全不能保障!” 莊小蝶冷哼一聲:“呵呵,我的安全?有人在意過我的死活嗎?不過是爲達目的罷了,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不管你相不相信,除了身份以外,我說的,都是真的。”小雅誠懇的說着,她不得不確定,多年的特工生涯,讓她丟失了很多情感,可是,在她來到這裏以後,她才發現,原來,最冷漠的韓天洛也會大喜大悲,傳說中驕傲如公主般的倪安安會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所以,她開始有點喜歡跟着她。 莊小蝶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穿着件灰色t恤和牛仔短褲便朝樓下走去,何必呢?活着太累,不要等到死了的時候才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活得那麼辛苦。 意外的,看到正在餐桌邊坐着的韓天洛,只是不知道,他喫的是早餐還是午餐,莊小蝶大刺刺的坐在他對面,嘲諷道:“喲,怎麼洛少今天也有功夫在家喫午餐呢?” 韓天洛沒有表情的抿了一口杯子裏的咖啡,緩緩開口:“你爸爸和你家人晚上都會到齊,你確定你依然失憶嗎?” 她詫異的望了他一眼,表示不解:“訂婚宴?多少人?” “很多人,多的讓你認不清!”韓天洛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如果你家人看到倪大小姐的裝扮,只怕會以爲是我虐待你吧?!” 莊小蝶撇撇嘴,挖一大勺糖放在牛奶裏面,“難道不是嗎?有時候行動證明要比言語來得更明瞭!”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對付你爸爸吧!”他的言外之意不難理解,裝失憶嗎?家人來了看你怎麼裝下去。 莊小蝶這纔想起這個難纏的問題,如果倪振東問起什麼,她回答不上來怎麼辦?還有那個倪天澤,看似溫順的小媽?想想便有些頭疼,她偷偷看了一眼韓天洛,他正在專心的喝着咖啡,並不理會他。 要求他幫忙嗎?還是繼續裝失憶?這樣恐怕很難矇混過關,一旦被發現是假的,她該怎麼辦? 韓天洛看到她開始有些焦慮不安的樣子心裏不覺好笑,這個蠢女人,非要到關鍵時刻才知道緊張,難道她就不知道什麼叫自保嗎?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那個,我可以出去嗎?”她又想溜之大吉了,但她知道,他未必會給她機會。 “想逃跑嗎?不太可能,今天你哪裏也不能去,只能呆在家裏,小雅會陪着你,等下我會讓赫冰過來,一起陪你解悶!” 她恨得牙癢癢,解悶,說的真好聽,看向小雅,她遠遠的站着,低頭不語,似乎是不好意思看她。 赫冰一進門就開始雙眼放電,看着莊小蝶的眼神怪怪的,嚇得她連連往沙發後面靠,直到赫冰坐下,扯扯自己脖子上的領結,這才悠悠的開口:“我覺得我這個醫生現在還沒你生活過得悠哉!” 莊小蝶撇嘴,還好韓天洛不在,否則,這句話不知道得讓他嘲諷些什麼,“是嗎?你現在若是放我離開,以後絕對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赫冰剛剛喝下一口冰水,險些吐出來,瞪了她一眼,“你要是現在消失了,我也不用活了,咱們一起準備下地獄吧!” 她再撇嘴,這個人最近是常常往這裏跑,不過,倒也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總比小雅好,除了剛開始的滿臉歉疚,她只是不疾不徐的做着家務,然後可有可無的打掃着衛生,目光並不放在她身上,所以,她現在覺得自己就像瀕臨戰爭爆發前的一縷青煙,隨時都會飄上天。 “我還不想死!”她白了赫冰一眼,這個性情隨和的醫生,也不是表面上那麼的簡單如白紙,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討厭江瑾浩,完了完了,怎麼又想起江瑾浩了,那個人最近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你以爲我想嗎?先看看資料吧,如果你記不住的話,就儘量別離他太遠,關鍵時刻他絕對能幫你!”赫冰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遞過去。 她不解的打開,隨即便知道赫冰說的是什麼意思,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揭穿,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自己和倪安安的樣貌不說一模一樣吧,但是兩人站一起,至少無人能分得清,現在,赫冰遞過來的一份資料就是關於倪安安的,清楚到她身邊的關係網,家人,平時的愛好,習慣性的動作,喜歡喝什麼酒,統統記錄在上面,心中不禁佩服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些?”她還是忍不住問,也就是對着赫冰,她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問出來,看到赫冰臉上無奈的表情,她咧嘴微笑。 “你的失憶症可是我親口說的,如果現在我說你好了,可你又什麼都記不得,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我還沒那麼傻!”赫冰無語,他也開始發現,沒有處在危機四伏狀態下的她,簡直就是一個大腦短路的小女人,除了喜歡發發呆,還有就是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知道長進。 “哦,說的對,可我不能繼續說自己失憶了嗎?”莊小蝶奇怪的問。 “可以呀,可是即便一個人失憶了,卻不可能失了本性,就算不記得親生父母,但自己平日裏的習慣還是需要有的,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知道嗎?所以……”他說着,翻到其中一張,全都是倪安安曾經的照片,出席各種宴會的,還有深夜會友,各種交易場所穿的華麗衣服,全都美得冒泡,看得人眼發直,但是有一點,似乎倪安安,特別喜歡穿很高,並且鞋跟很細的高跟鞋。 自然也看出這一點的莊小蝶心中大呼不快,高跟鞋,這個可是她的致命弱點,她怎麼可能穿的了那種幾乎是點起腳尖走路的高跟鞋,如果非要那樣的話,她寧願直接去踩高蹺。 看出了她的鬱悶,赫冰點點資料上的照片,其中一張,是倪安安穿着一身大紅色的禮服,層層疊疊的邊角,錯層疊起,而邊緣鑲滿了金線,美麗的s型弧度完美的詮釋了她曼妙的身姿,那雙高達十多公分的白色高跟鞋,簡單優雅,穿在她腳上,正好露出,裙襬纔不至於拖在地上,走路的姿勢卻依然優雅無比。 她驚駭,自己這是在作孽,作孽呀,那麼高的鞋跟,如果扭傷了,疼個三五天是走不了路了,求助的目光看向赫冰,後者不予理睬,一副,自作孽不可活也的架勢。 “你確定我晚上要穿這種鞋子嗎?”她伸着腦袋問,本就該知道,這是多此一舉的問話。 “難道你想光着腳丫嗎?然後宣告自己因爲失憶,高跟鞋也不會穿了?”赫冰覺得調侃她是一種趣事,尤其是看到她滿臉無辜的樣子,他有種孩童惡作劇成功的快樂。 “好吧,我試試先!現在是幾點?”她看看時間,好吧,一點鐘,距離晚宴還有七個小時,她可以仔細觀摩這些資料,儘可能的,不讓自己出醜,然後,學會穿這些可惡的高跟鞋。 赫冰用那種欣賞的目光看向她:“好吧,我看好你喔!” “那你呢?”她看到赫冰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就坐在這裏,等着你,看個電影也不錯,最近最賣座的電影是什麼?”他一邊說着,已經打開電視,若無其事的調起遙控器了,心說:我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多的是。 看他這個樣子,她只好作罷,既然已經決定留下來,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想到這裏,她一臉發奮的樣子揣着資料往樓上走,女人嘛,會穿高跟鞋是天性,她覺得自己不會那麼差。 半個小時過去,事實證明她真的不是那塊料,想起那些電視上走秀的模特踩高蹺般的穿高跟鞋的樣子,心中愈發的佩服,就在她隔壁房間,專門有一件韓天洛爲她準備的衣帽間,穿什麼樣的衣服配什麼樣的鞋子,首飾,包包,一應俱全,裏面還放着一整個抽屜的時尚雜誌,就算她閒來無事隨便翻一翻,也能找點樂趣。 可是,她現在就坐在那一堆華麗衣服堆成的地方,滿臉的抑鬱,看到那些成堆的漂亮衣服和鞋子,一點也提不起興趣,除了唯一一雙她死纏爛打才留下來的帆布鞋,剩下的,全都是高的嚇人的鞋子,雖然很好看,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樣,但她卻欣賞不動。 那些資料翻看了一半,心想,這倪安安還真是個挑剔的人,不喜歡喫海鮮,對海鮮過敏,喝酒只喜歡喝烈酒,酒品好,從不會亂說,似乎是訓練有素,但她似乎有個很大的毛病,喝酒只喜歡喝最貴的,生活中喫的用的全都是非貴不買,這個人,有着富家女的通病。 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她終於大致瞭解了倪安安的一些習性,至於高跟鞋,勉強能走幾步,反正,到時候挑一條比較長的晚禮,遮住就成了,找個位置坐下來,不要一直站着就好,這麼安慰着自己,又將那些該有的習性溫習了一邊,天已經快要黑了。 果不其然,赫冰依然坐在沙發上,喝着一杯又一杯的冰水,似乎並不着急,他突然明白韓天洛派自己過來的目的,也只有他,能忍受的了,這種無聊等人的事情,打發時間可以用很多辦法,即使只給他一張白紙和一根筆,他也能自己算算化學方程式研究一下新藥的藥效,以此解悶。 莊小蝶大咧咧的走下樓梯,看到赫冰,笑着問道:“無聊不?” “無聊能有什麼辦法,自打你出現以後,再規律的生活也得變得亂糟糟,怎麼?還不換衣服?”他奇怪道,隨即想起,半天時間沒有見到茉莉和小雅,應該沒有允許進來吧,誰來幫她更衣。 “現在就換嗎?”她忽然想起,劉嬸不在了,沒有人會幫她出主意,茉莉正被愛情衝昏了腦袋,小雅,應該是被韓天洛叫走了吧,想到劉嬸,目光暗下來,死亡對她心底的那種衝擊,一時間是無法沖淡的。 “我去叫人!”赫冰剛一站起來,門被打開,韓天洛緩緩的走了進來,一身黑色的禮服盡顯貴族氣質,那張不容忽視的俊臉沒有任何改變,卻能輕易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刀削般的臉龐上,堅挺的鼻樑,如同漫畫裏的人物,他走路的步伐緩慢,永遠是不疾不徐,除了上次在吉隆山見識過他敏捷的身上外,平日裏的他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長相好看,卻中看不中用的富家少爺。 赫冰迎上去,“這麼早就回來了?” “恩,怎麼樣了?”韓天洛更關心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無論任何事情,只要是交給赫冰和江瑾浩的,他都很放心,只是,江瑾浩更喜歡自由。 “應該差不多了,只剩下穿衣服了。”赫冰回答着,已經知道他接下來要什麼,開始收拾東西。 莊小蝶追過來,“赫醫生你要走嗎?” 赫冰轉過頭,笑道:“不是,我回去收拾一下,晚宴開始的時候再來,你們的訂婚宴我怎麼能錯過呢!”我還等着看韓天洛這傢伙有着怎樣溫柔的一面呢! “噢!”她有些不情願的回答着,本來還想讓他幫自己參謀參謀穿什麼衣服好呢。 不等赫冰離開,韓天洛已經不由分說的攬上了她的腰,朝樓上走去,她十分不自在的掙扎着,抗拒着,卻沒能掙脫出他的懷抱,恨恨的說:“你幹什麼?” “陪我的未婚妻上去換件像樣的衣服!”他很自然的說着,彷彿一對戀愛中的男女。 莊小蝶覺得這句話說得極其曖昧,禁不住直起雞皮疙瘩,臉上十分不屑的說:“這種稱呼,我可消受不起。” “哦?是嗎?可是韓太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該如何教你承受的起呢?”他的聲音極盡邪魅,此時的他,在燈光的映射下,一襲黑色禮服更顯奢華,配上那張完美的面容,略帶低沉的嗓音,讓任何人都無法抵抗他的魅惑。 她嚥了口吐沫,不再看他,男人,是最危險的動物,這一點她還是清楚的,即使身上沒有任何刀槍棍棒,他們也都絕非善類,最危險的,莫過於他本身。 “既然是訂婚宴,你是選白色的?還是紅色?”打開衣帽間的門,他下意識的,在尋求她的意思,這點,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色吧!我不喜歡紅色!”想起倪安安穿着一身妖冶的紅裝,性感無比,自認爲沒有那種懾人的氣場,所以,就選個純白色吧,不過,爲什麼他要跟進來呢? 看到她狐疑的目光,他笑着回答:“那你是想要裝性感呢?還是嫩一點?” 他這句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什麼叫裝?禁不住反駁:“我不需要裝,本人天生好皮相!”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人家倪安安的那種氣質是模仿不來的,而她,即使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孔,骨子裏透着的東西,仍然是不安。 不知是爲了跟她作對,還是真的覺得紅色好看,韓天洛,從衣櫥裏直接拎了一件紅色晚禮服出來,雖然看起來,做工精細,單看那左邊肩上的一排鑽,便知價值不菲,但她看到那深v的衣領,本能的已經拒絕了。 “我不穿!我不要穿這種的!”她不自覺的嘟囔,抹胸裝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這種深v領子的,實在是無法接受。 “要我幫你換嗎?”韓天洛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強迫的意思,但他十分淡然的表情只會讓她覺得,如果自己不換,那麼他很有可能立刻撲上來,扯掉她的衣服,然後幫她換上。 這樣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地方,況且,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後面的話硬是給咽回了肚子裏去,卻依然不想妥協:“這種衣服太露骨了,我接受不了!” 很顯然,他並沒有想聽她的意見,而是直接把手中的衣服遞給她,用目光看向旁邊的試衣間,微笑的望着她。 忍,我忍,我可以再忍下去,她強行把想要爆發的情緒壓進了肚子裏,接過衣服,走了進去,然後隔着試衣間的門板,在裏面將他從頭罵到腳,雖然如此,衣服還是不得不換。 鏡子裏,一身妖冶的紅裝,右邊肩部完美的閃鑽裝飾,巧露香肩鎖骨,深v領口用透明網紗鏈接,若隱若現間,高調而不浮誇的性感嫵媚,耀眼的大紅色,別有一番自信和驚豔,飄逸的裙襬,正好遮擋了踩在高跟鞋上的,不太自然的雙腳。 她有些不可思議,那鏡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呆呆的望着,忽然,脖子上一涼,下意識的低頭,看到那枚紅色的櫻花吊墜,記憶中,久違的東西,她一驚,摸着那吊墜,“你……” “還給你,這是我見到你的時候,除了匕首以外,唯一的一樣東西。”他說着,已經幫她戴好,從後面,望着鏡子中的兩人。 “你還捨得還給我?”她頗有些感觸,這無疑是從虎口中奪寶,而且還是,老虎自己送上門來的,摩挲着那涼絲絲的櫻花,怪怪的感覺在心頭纏繞。 “不想要就再摘下來!”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作勢要取下來,她急忙制止,拉住他的右手,屋子裏的曖昧程度一下上升了許多,他的手很溫暖,並沒有使多大力氣,被她一拽,反而握在手中。 她嚇得急忙鬆手,甩開他的手,“不許摘,那是我的東西!” 他笑而不語,然後將她摁在梳妝檯前,“化妝!”“可我不會!”“我會!” 這一刻,她才知道,他真的是無所不能,就連這種女人的東西,他也可以手到拈來,不單單是從他細膩的心思,而是技術,他的化妝技術好的沒話說,眼影的色彩漸變,還是眉骨處恰到好處的提亮,他都能準確的掌握,以至於她直懷疑,到底誰是女人? 她呆呆的坐着不動,一步一步的看他爲自己上妝,那雙靈巧的雙手此時更像個巧奪天工的匠人,在她的臉上揮舞着工具,他的臉貼的很近,呼吸打在她的耳垂邊,身上那種淡淡的薄荷味又顯現出來,昔日裏冰冷的臉彷彿換了一張,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比擬的專業。 很快,幾乎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梳妝檯前的她看到了另外一張臉孔,美豔中不失優雅,那雙明亮的雙眸似乎會放點,他的雙手輕輕的捧着她的臉,仔細的端詳着,然後又捏着下巴,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看不出,你居然還會化妝!”她急忙轉移話題,避免自己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總覺得他會讀心術似的,一不小心就會知曉別人心裏的想法。 “我什麼都會,就是讀不懂你的心!”他看似很不經意的說,轉過身去,漫不經心的爲她挑選視頻。 她的心都跟着快了半拍,唯恐他讀出什麼,咧咧嘴調侃道:“如果你能讀懂女人的心,那讓地球上的男人怎麼活?” 他不語,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挑選了一對耳環,水滴狀,“自己會戴吧?” 她冷哼一聲:“當然會!”真當人家不是女人嗎? 看着整裝待發的自己,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裝扮,出自韓天洛之手,他不是該只愛槍支彈藥,對女人,男人統統沒興趣嗎?或者,他只對傷害自己家人的兇手有興趣。 這麼想着,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卻不其然的,撞上了他看過來的目光,兩道目光相撞,她嚇得急忙後退,卻因爲不太適應腳下的高度,不自覺的後仰下去,一隻手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袖口,而韓天洛似乎並沒有用力,隨着她的力量緩緩的跟着倒下。 兩個人,一男一女,獨處一室,男上女下,曖昧的姿勢,足夠溫度的房間,讓她的臉頰迅速的紅起來,而他,則是氣息變得有些不均勻,自上而下望着她,禁不住伸手碰碰她的臉頰,卻被她推開。 “起來!”她別過臉去,怎麼回事?今天是心律不齊嗎?總是有種莫名的心悸。 他微笑的望着她:“是你拉我的,我怎麼捨得起來?!” “我就是掉進地獄去,也會記得要拉着你!”她恨。 “好,這句話我記着!”他忽然起身,本來壓抑的空氣忽然變得稀薄起來,她竟然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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