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

作者:蒹葭是草
“此人心術不正。”多爾袞提醒明玉。

  明玉清楚他話裏的意思,卻並不認同。

  毒花是魏循買的,可不是魏循送的,到底是誰要害死自己的親姐姐,是誰要害死大汗,多爾袞怎麼可能想不明白

  裝傻而已。

  馳名雙標。

  裝傻可以,雙標也沒問題,明玉都不在乎,明玉在乎的是,你裝傻你雙標不能影響我賺錢。

  你影響我賺錢,就別怪我拆穿你。

  “可我怎麼覺着,心術不正的另有其人呢。”明玉直視多爾袞的眼睛。

  原來不是敷衍,是喫醋了。

  多爾袞空落落的一顆心忽然落到實處,那種踏實的感覺讓他很快平靜下來。

  發生了這麼多事,明玉不可能一無所察,她肯定猜出什麼了,可多爾袞不想提布木布泰,幾乎是本能地迴避。

  “不屬於我的女人,我不會碰。”多爾袞說完自己都愣了一瞬。

  他爲什麼要嚮明玉保證

  明玉哼了一聲,毫無誠意地有樣學樣“也請你放心。不屬於我的男人,我不會碰,屬於我的,我也不碰,不管是不是男人,我都不碰。你儘管安心去打仗,你的後院不會失火,我現在就去給你收拾行裝,後花園能讓給我種菜嗎”

  若沒有繼承原主前世的記憶,明玉也許會信,可是不好意思,劇本在她手裏。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愛誰信誰信,反正她不信。

  你不是向我保證嗎,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反正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最好的結局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多爾袞端茶送客“二八分。”

  明玉過去跟他碰下了杯“成交”

  從書房出來,明玉派人去問達哲明天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行軍打仗不比出差旅遊,她得找個懂行的指點一下。

  等送信的人走了,明玉瞧着時間尚早,便讓人擡了轎子去請魏循,一來實在好奇手疼病是個什麼毛病,二來問問種子的事。

  魏循很快到了,明玉盯着他手看。魏循知道自己哪兒哪兒都好看,汗王宮的女子們也喜歡看他的手,大福晉還打趣說,他這雙手修長白皙比女孩子的手還美。

  “手疼病好了”明玉沒看出有何不妥。

  魏循“什麼手疼病”

  明玉指了指內書房的方向“說你犯了手疼病,說話也疼,走路也疼。”

  魏循摸了摸自己慘遭的纖纖玉指,心說他良心不會痛嗎,嘴上卻道“是,老毛病,一陣就過,勞福晉掛心了。”

  沒事就好,明玉轉而問起種子,魏循讓人拿來三個密閉的玻璃小瓶,笑道“奴才從南邊過來時,隨身帶了這三樣種子,一種是黃瓜,一種是番茄,還有一種據說是水果,從沙俄那邊來的,奴才還沒來得及種,也不知是個什麼。”

  “福晉讓奴才找的馬鈴薯、番薯和玉米,奴才已經派親信去福建找了,只是路途遙遠,時局混亂,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

  空間靈泉還處於試驗階段,那些種子金貴,倒不急於一時“那些不急,你且慢慢尋着。”

  明玉瞧着托盤上的三個密閉玻璃小瓶問“這些,你開個價。”

  魏循沒想到明玉會給錢,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要知道他剛來時,打算用這些寶貝種子當投名狀獻給大汗,可大汗根本不感興趣,讓他拿給大福晉。

  魏循找到大福晉,獻上種子,誰知大福晉只對盛種子的玻璃瓶感興趣,說做工精巧,可惜太小,裝不了什麼東西。

  找不到識貨的人,魏循只好另闢蹊徑,利用自己的門路給汗王宮的福晉們買些南邊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什麼的,反而大受歡迎,成了宮裏的紅人。

  魏循心有鴻鵠志,卻只能僞裝成燕雀混在脂粉堆裏,委實無趣,整日都懨懨的,對誰都提不起熱情。

  後來側福晉布木布泰來找他,說想買他的果蔬種子,魏循還以爲她是個識貨的,結果布木布泰買了種子之後並不種,而是放在屋裏博眼球,裝與衆不同。

  然後又讓他幫着買花,買催情的花,買帶毒的花,買劇毒的花,全部送到海蘭珠屋子裏養。

  直到那些毒花被明玉一盆不剩搬回府,蘇茉兒過來索要無果,魏循終於有些慌了。

  若此事被明玉捅出去,以多爾袞和布木布泰不同尋常的曖昧關係,謀害福晉謀害大汗的罪名多半會扣他頭上。

  所以範大人來找他,問他願不願意去十四貝勒府做總管事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只要不做替罪羊,讓他做什麼都行。

  卻不曾想,在這裏遇到了識貨的人。

  ”福晉以爲這些值多少銀子”魏循失望太多次,不敢奢望更多,畢竟這位買種子也是用來消遣的。

  明玉也不是很懂,可她知道玻璃在明末清初還是很稀有的,能裝在玻璃瓶裏的東西,肯定不便宜。

  她想着自己能支配的銀子,又看看玻璃瓶裏那爲數不多的種子,試探着問“一顆種子十兩銀子,如何”

  魏循表面平靜,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果然是行家,居然猜中了他當年的進貨價。

  三瓶種子加起來差不多百來顆,能用一千兩銀子買三瓶種子,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人傻錢多,就是跟他一樣有大志向。

  “一千多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魏循忍住內心的激動,“據奴才所知,大汗賜給福晉的那五十畝良田,恐怕都不值這個價。”

  盛京地多人少,金人善弓馬,糧食都是搶來的,並不重視農耕,土地根本不值錢。

  明玉勾脣“可種出來的東西,值。”

  魏循大喜,咬了下嘴脣“福晉想用種出來的東西賺錢”

  “只要夠稀缺,量夠大,不愁賺不到錢。”

  魏循一下抓住明玉的手,傾身過去,脣幾乎貼在明玉耳邊“福晉就不怕動了誰鍋裏的肉”

  明玉咯咯笑起來,抽回手,推開他“我是蒙古科爾沁郡王最寵愛的女兒,是大金墨爾根代青的嫡福晉,除了大汗,我怕誰”

  魏循看了明玉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把那三瓶種子推給明玉“這些種子送給福晉,奴才不要一文錢。”

  魏循大方,明玉也不是個小氣的“行,這些算你入股,年底分你五成紅利。”

  明玉又拿出兩千兩銀票遞給魏循“這些拿去買糧食種子,賺到錢有你一成紅利。”

  明玉要的幾樣種子在南邊並不算值錢,可買種子需要打點市舶司的官員,維護關係同樣需要銀子,還有種子運過來的路費,這些錢滿夠了,結餘的還能貼補一下他這些年爲了維護關係差點被掏空的口袋。

  這個女人很精明,看似隨便拿出來的銀子,實則早就算計好了。

  他喜歡與精明人合作,只可惜大金如明玉這般精明的人太少了。算起來,汗王后宮的側福晉布木布泰算一個,只不過她的精明沒用在正道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種糧食發大財的廣闊前景,順便憧憬了一下未來,魏循忽然想起什麼問明玉“種子交給我,土地和人,福晉是怎麼打算的”

  蔬果種子還好,產量低,售價高,佔不了多大地方,也不需要很多人。可糧食不一樣,種糧食賺錢最終還要靠產量,更多的糧食產量需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農戶耕種。

  明玉也在爲這個發愁“蔬果種在後花園,糧食我的名下只有大汗賞賜的五十畝良田。”

  多爾袞送她的田莊,與其說是田莊,不如說是個度假山莊,地方不算小,卻都是山地,種果樹應該可以,種糧食不太行。

  “五十畝太少了。”魏循有點蔫,他見過江南的稻田,都是以百畝作爲一個計量單位,“我聽說兩白旗地多人少,能不能”

  “不能。”明玉打斷他,爲了後花園那一畝三分地還要鬥智鬥勇,動兩白旗的土地,幾乎不可能。

  魏循眼神一黯“五十畝賺不到什麼錢。”

  這個世道,女人必須依靠男人,如明玉這般不受丈夫寵愛的女人想搞事業,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他剛剛居然還跟着她一起做夢。

  種普通糧食,五十畝是太少了,可土豆、番薯和玉米是普通糧食嗎,明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在福建見過那邊的人種番薯嗎”

  魏循搖頭“只聽說畝產比麥子稻子多,我離開福建的時候剛剛試種,秧苗還沒長大。”

  那段無比憋屈的經歷,魏循不想多說。

  回京之後,他忙着給九千歲撈銀子,沒時間關注。

  明玉示意他喝茶,接着問“那你可知麥稻畝產多少”

  魏循對答如流“北邊的麥子畝產二石,南邊的稻子畝產三石。”

  還好明玉聽說過這個計量單位,在心裏換算了一下“玉米畝產十石,馬鈴薯和番薯畝產都在三十石左右。”

  明玉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在鄉下,土豆和紅薯都是自己種的,產量十分驚人,喫不完的還能賣到附近鄉鎮。

  在試驗成功之前,明玉不敢託大,故意把畝產降了一些,可還是讓魏循噴出了剛喝到嘴裏的茶水。

  同樣的土地,種出的糧食產量能翻幾倍甚至十幾倍,魏循根本不敢想。

  茶水噴出來也顧不得擦“一茬還是兩茬”

  明玉把自己的帕子扔給他“一茬。”

  “能在北邊種”

  “耐寒耐旱。”

  魏循緊緊攥着帕子,難怪當年江南的大糧商會聯手抵制他,難怪東林羣賢爲彈劾他,敢跟大權獨攬的九千歲叫板,拼上了好幾條性命,才把他從福建趕回京城。

  原來西洋種子的生意可以做這麼大

  “南邊北邊都在打仗,土地荒蕪,糧食奇缺,五十畝足夠了”魏循鳳眼裏冒着星星,彷彿看到了通天的商機。

  明玉笑“五十畝怎麼夠”

  她看向魏循,並不知道自己眼中也有星星“墨爾根代青是個聰明人。”

  是啊,等西洋種子種出糧食來,賺到第一桶金,墨爾根代青就算再不喜明玉,還跟能銀子過不去

  得到兩白旗肥沃的黑土地指日可待。

  然而,當看到貝勒府後花園明玉剛剛爭取到的一畝三分地,魏循眼前一黑“西洋種子的產量,你跟墨爾根代青說了”

  明玉嘆氣“說了。”

  “人當時沒喝醉”

  “他喝不醉。”

  “你確定他是個聰明人”

  “他不信。”明玉咬牙,“我會讓他變聰明的。”

  魏循“”強扭的瓜不甜。

  “魏先生我沒看錯吧。”達哲迎面走過來。

  “您沒看錯,正是魏某。”魏循跟達哲打招呼。

  明玉沒想到達哲這麼快就過來了,笑問“多鐸的行裝都收拾好了”

  達哲點頭“半個月前就收拾好了,我早想來看看長姐,又怕打擾到長姐。”

  畢竟新婚燕爾。

  明玉拉着達哲的手,親暱道“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以後你想來便來。”

  達哲反握住明玉的手,重重點頭,細看眼圈還有些紅。

  見明玉這邊有女客,魏循不方便留在後院,只得告辭離開。

  等魏循走遠了,達哲一臉古怪地看向明玉“長姐,魏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明玉笑道“貝勒府總管的位子一直空着,墨爾根代青把魏先生要了來做總管事,他以後會一直待在這裏。”

  達哲聞言神色越發古怪了“長姐,你纔來盛京可能不知道,這個魏先生雖然是宮裏的大紅人,也確實有些本事,可這個人風流成性,與宮裏好幾位福晉身邊的大宮女不清不楚。”

  明玉小小吃了一驚“他不是太監嗎”

  達哲忙壓低聲音“太監怎麼了,想找樂子有的是辦法,南邊宮裏的大太監都有對食。”

  明玉往達哲那邊湊了湊“那魏先生有嗎”

  達哲朝左右瞧瞧,聲音壓得更低“聽說是蘇茉兒。”

  明玉捂住嘴,原來與魏循有私情的不是布木布泰,而是蘇茉兒。

  爲了弄來那些毒花,蘇茉兒也夠拼的。

  明玉根本沒理解達哲話裏的意思,只當聽了一個宮廷八卦,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她還有事請教達哲呢“走,幫我給墨爾根代青收拾行裝去。”

  送走狗男人,開啓事業線,纔是重中之重。

  達哲滿頭黑線“大軍後日開拔,墨爾根代青還沒出城嗎”

  多鐸幾天前就去城外大營住了。

  明玉“行裝沒收拾呢,能去哪兒“

  達哲流汗,長姐沒變,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來到內室,明玉讓人把曬好的虎皮被褥打包,另裝了些換洗的衣服鞋襪,問達哲“還差什麼”

  達哲嘴角抽了抽,心說差遠了,敢不敢再敷衍一點。

  這還是那個思慕墨爾根代青好多年,恨不得把整個科爾沁都搬來獻給心上人的長姐嗎

  達哲只朝明玉笑笑,並沒回答她的問題,轉頭差人回府去取她給多鐸準備的行裝備份。

  滿滿當當一箱籠,從被褥到鞋襪,從銀票到傷藥,居然連針線都有。

  就寢之前,明玉把備份行裝交給多爾袞,多爾袞打開箱子看了看“我是去打仗,又不是搬家。”

  這是嫌多了

  可是挑來揀去好麻煩,明玉假裝沒聽見繼續歪在炕上看書,下一秒書被人從手中抽走,多爾袞拿着書站在炕邊“今天達哲來過了”

  明玉仰起頭,給他解釋“你讓我給你準備行裝,我準備了一些,怕落下什麼,就請達哲過來幫忙看看。”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只是沒想到達哲這麼貼心,這麼能幹,居然還準備了備份。

  多爾袞把書還給明玉“除了行裝,你們還聊了什麼”

  這是審問犯人嗎,想到以後還有用得着多爾袞的地方,明玉忍了“達哲說她後日要去城門口送多鐸出征,問我去不去。”

  多爾袞站着沒動“那天有品階的將士家眷都會去。”

  逼她表態

  還有的選嗎,必須抱大腿啊,明玉溫婉一笑“我也會去的。”

  對面一陣沉默,明玉等了一會兒,拿起書想把沒看完的那頁看完,誰知案几上的燈燭忽然滅了。

  黑暗中響起腳步聲,和男人低磁的聲音“太晚了,歇吧。”

  明玉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竟然真的有些累了,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一下睡到日上三竿,對面榻上照常空空如也,區別是不但人不在了,連被褥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張光禿禿的榻。

  “墨爾根代青搬到前院去了”好端端的怎麼搬走了,明玉不記得昨天說錯了哪一句話惹到他。

  娜塔一邊指揮小丫鬟們伺候明玉更衣梳洗,一邊笑道“沒有,墨爾根代青一早帶人去城外大營了。”

  對啊,明天大軍就要開拔,多爾袞作爲主帥肯定要提前過去,明玉恍然“怎麼沒人叫我起來”

  作爲福晉,她該去送送的。

  娜塔抿了嘴笑,臉頰紅紅“墨爾根代青說福晉昨夜累了一晚上,不讓奴才叫醒福晉。”

  屋裏的那張榻,只在晚上就寢前纔會變成牀,所以在別人眼中,她和多爾袞始終是睡在一起的。

  明玉嘆氣,昨夜她只是讀書忘了時辰,不需要加感情戲,謝謝。

  接下來是忙碌的一天,犁地,搭暖棚,挖通生地火的坑道萬事開頭難,明玉親自去後院監工,從早忙到晚,累得倒頭便睡。

  天還沒亮便被娜塔叫醒,該梳妝打扮去城門口送大軍出征了,說是送大軍,其實大軍根本沒進城,真正需要送的是那些將領。

  緊趕慢趕還是去晚了,明玉趕到時城門兩邊的道路上排滿了馬車,根本擠不進去。

  娜塔眼尖一下看見了多鐸府上的管事,忙讓隨車管事去搭話,隨車管事還沒回來,早有一個太監打扮的人過來說,他們家福晉給十四福晉留了位置,就在城門口。

  明玉看着天色不早了,也沒多想,便讓那太監頭前帶路,到了城門口只見一輛不起眼的青帷小馬車停在那裏,明玉的馬車到了,那輛青帷小馬車便讓出位置來,讓明玉的馬車停進去。

  明玉撩開車簾瞅瞅,嗯,是個送行的好位置。

  “不知你家福晉是哪位”明玉挺滿意,想着得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下一秒,馬車厚厚的棉布簾子被人撩起,布木布泰不請自來。

  明玉“”真的會謝。

  “大汗不出徵,側福晉這是過來送誰”明玉明知故問。

  布木布泰一臉平靜“福晉別誤會,我是專程來見你的。”

  “見我爲了那些花”明玉猜測。

  布木布泰點點頭,又搖搖頭。

  車外亂糟糟的,明玉沒心情跟她兜圈子“有話快說,我要下車給我的丈夫送行了。”

  聽到丈夫兩個字,布木布泰眸光一顫,捏緊了手裏的帕子“我想要魏循。”

  要魏循幹嘛,讓他幫你繼續害人

  明玉呵呵“魏循是墨爾根代青請來的,你有事找他,我愛莫能助。”

  魏循現在是她的合作伙伴,明玉不允許任何人打他的歪主意。

  布木布泰坐直身體,眸光變冷“你這麼護着魏循,多爾袞知道嗎”

  威脅人,當我是嚇大的

  這時頭頂響起一聲鷹鳴,車外人羣歡呼起來,齊齊喊着“鷹王鷹王”

  多爾袞來了。

  明玉忽然扯住布木布泰的手腕,將她拉下馬車,肩並肩站在城門口最顯眼的位置。

  “你幹什麼”布木布泰驟然見到陽光,嚇得直往後縮,想躲到人羣中去。

  她是皇太極的側福晉,皇太極不出徵,她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明玉怎麼可能放她走,用力攥住布木布泰的手腕“給你機會,當面問啊。”

  城門口的位置太顯眼了,明玉和布木布泰都衣着華貴容貌出挑,很快引來不少關注。

  “是十四福晉十四福晉給墨爾根代青送行來了”

  “十四福晉旁邊站着的那位是十五福晉嗎”

  “十五福晉站對面了,十四福晉身邊站着的我瞧着怎麼像宮裏的那位側福晉啊”

  “哪位側福晉”

  “自封草原明珠那位”

  “怎麼可能大汗不出徵,宮裏的福晉、側福晉都出不得宮,就算能出來,送誰啊”

  “你們說會不會”

  “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講”

  “是不是亂講等會兒就知道了”

  每次出征都有個送行儀式,提前一天清場,這時候聚在城門口的沒有普通百姓,都是各府有頭有臉的福晉、側福晉。

  這羣人整天閒得撓牆,湊在一起家長裏短,沒事都能給說出事來,更別說本來就不尋常的事了。

  多爾袞作爲主帥騎馬走在隊伍中間,前後左右都是頂盔摜甲的侍衛,快走到城門口的時候見衆人議論紛紛,擡眸便看見了站在最顯眼處的絕美女子。

  多爾袞心頭一熱,駿馬彷彿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潮澎湃瞬間亂了步子,由信步改爲跑步,幸虧前頭的侍衛夠機警,聽見馬蹄聲及時讓開,饒是如此還是有幾人的馬被撞到。

  從多爾袞看見布木布泰到驅馬趕過去,只用了很短的時間,短到他根本沒注意到布木布泰身邊站着誰,以及布木布泰臉上的羞憤無措。

  等馬跑到城門口,多爾袞纔看清布木布泰臉上的表情,以及扣着布木布泰手腕與她並肩而立的明玉。

  多爾袞別開眼,旁若無人,驅馬一路跑出城門,才跑到城門外忽然勒住繮繩,駿馬揚蹄嘶鳴,掉頭往回跑,後面的隊伍又是一陣亂。

  跑到明玉面前,多爾袞垂着眼看她,半個眼神也沒分給站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反而朝明玉伸出手。

  此時原主的記憶再次被觸發。

  某次出征,原主發現布木布泰偷偷跑來送多爾袞,站在人羣裏跟多爾袞眉來眼去。原主怒火攻心,衝上去與布木布泰理論,結果被狗男人當衆扇了一耳光,並被勒令禁足半年。

  明玉後退半步,下意識想捂臉,手擡起來卻被人握住,緊接着身體一輕,視野變高,坐在了馬背上。

  明玉小小“啊”了一聲,回頭問“你要做什麼”

  多爾袞淡聲“帶你騎馬。”

  四周都是起鬨的聲音,明玉不會騎馬有點慌,很想抱馬脖子或是抓馬鬃毛,可這麼多人看着呢,那樣做太丟人了。

  於是故作鎮定道“快、快放我下來。我什麼時候說讓你帶我騎馬了”

  小三就站在下面,嘴脣都快咬破了,眼圈紅了一層又一層。

  明玉也很想秀恩愛氣死小三爲原主報仇,可她真的不會騎馬,真的不想騎馬,更不想跟狗男人共乘一騎。

  “你說過。”多爾袞一抖繮繩,同時道,“在大婚那天。”

  冷風在耳邊刮過,明玉風中凌亂,誰能告訴她,大婚那天她到底說過什麼

  想着人已經在城門外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覺很不好,兩隻手也不知該往哪裏放,抓繮繩凍手,明玉果斷放開繮繩,用力抓住多爾袞的手腕。

  重新找回平衡之後才覺得冷,風吹在臉上好似刀割,明玉徹底體驗了一把三九天在東北坐敞篷跑車的感覺,裹緊兩層斗篷,還是被吹了一個透心涼心飛揚。

  不對,哪裏是坐跑車,她分明就是跑車前面的那塊擋風玻璃。

  給狗男人擋了風。

  什麼特麼秀恩愛,簡直活受罪,狗男人這是給小三報仇,折磨她呢吧。

  臉快凍僵了,明玉好漢不喫眼前虧,大聲嚷道“我錯了快停下”

  身後那人緩緩勒住繮繩,駿馬奔跑的速度慢下來“錯哪兒了”

  明玉身體向後靠,想擠進狗男人懷裏暖和暖和,迎接她的卻是冷硬的戰甲。

  明玉無法,只得彎腰抱住駿馬的脖頸,那馬倒也配合,乖乖讓她抱着半點不掙扎。

  等臉暖和過來,嘴巴恢復知覺,明玉直起身,抽回腿,咬牙跳馬,摔在厚厚的雪堆上。

  她站起來,高高仰起頭,雖然仰着頭,卻給多爾袞一種俯視他的感覺“錯在嫁給你渣男”

  說完脫掉最外層那件黑乎乎的斗篷,任憑它落在雪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多爾袞下馬,撿起那件帶着體溫的斗篷,拍掉上面浮雪,解下身上的斗篷,換上這一件。

  擡頭望着漸漸遠去的單薄背影,心裏忽然空落落的,有點疼。

  明玉一邊走一邊罵,走了不到一刻鐘拐了個彎,就看見了城門。

  本以爲跑出很遠,原來就在附近兜圈子。

  迎面駛來一輛馬車,車伕看見明玉獨自一人喫驚不小,忙跳下車行禮。

  “怎麼停了”車廂裏有人問。

  車伕忙回“魏先生,是福晉。”

  閤府都知道,福晉今天去給墨爾根代青送行。到了城門口車伕聽人說,墨爾根代青捨不得福晉,騎馬帶福晉出城去了,這會兒福晉怎麼一個人從城外走回來了

  話音才落,魏循已經下了馬車,看見明玉也吃了一驚,又見明玉凍紅了臉頰,罩在外面的玄狐斗篷也不見了,忙脫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裹緊。

  魏循扶明玉上馬車,倒了一杯熱茶給她,這才壓低聲音問“出了什麼事”

  明玉不想說,身體暖和過來,轉而問起魏循出城做什麼。魏循也不勉強,說暖棚搭好了,就等着種子泡發,他閒來無事想去城外田莊轉轉。

  後花園那一畝三分地實在太少了。

  見明玉凍得不輕,魏循笑着說不一定非要今日去,便讓車伕掉頭回府。

  泡了熱水澡,用過午膳,明玉纔算緩過來,虧得原主身體好纔不至於凍病。

  狗男人一走,再不用去書房鋪紙磨墨了。明玉乾脆睡了一個午覺,午覺醒來瞧着靠窗放的那張榻,越看越不順眼,吩咐人搬回東廂房跟那些毒花作伴去。

  榻搬走了,內室顯得有些空,明玉讓人把正在泡發的種子搬過來靠牆擺成一排。耳房放了炭盆,終究不如內室暖和,農政全書裏說提高溫度能促進種子發芽。

  然後悄咪咪在泡種子的盆子裏各滴了一滴空間靈泉。

  實驗從種子開始。

  重新佈置好內室,達哲過來找明玉,說大福晉請她們過去閒話。

  “我上午受了些風寒,頭還暈着,不想折騰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明玉此刻只想守着這些種子,並不想跑去蹚渾水。

  達哲一臉爲難“貝勒們出去打仗,大福晉每回都會召福晉們進宮安撫,說是安撫,其實是敲打。”

  “還有這規矩”明玉無語。

  達哲苦笑“被安撫之後,每位福晉還要認一位宮裏的福晉爲貴人,隔三差五進宮服侍。”

  男人在外拼命,女人進宮當使喚丫頭,都什麼破規矩

  明玉一人獨大的美夢破碎“怕咱們不安分”

  比如包養小鮮肉,給貝勒們戴綠帽子。

  達哲意有所指“出征當天有孩子的人家,要把男孩子都送去汗王宮,由大福晉代管。”

  明玉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扣押人質,怕貝勒們擁兵造反啊。

  這種表忠心的聚會,不想去也得去,明玉簡單收拾了一下,與達哲一起去往汗王宮。

  明玉被引進去的時候,正堂裏已經珠光寶翠地坐了一屋子女人,脂粉味薰得她直想打噴嚏。

  大福晉坐在主位朝明玉招招手“來,明玉,坐到我身邊來。”

  明玉本來想找個犄角旮旯嗑嗑瓜子喫喫瓜,看看女人扯頭花,結果卻坐在了大福晉身邊,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和衆矢之的。

  “長姐大婚還不到一個月,就要獨守空房,墨爾根代青真好狠心”諾敏最先發難,暗嘲明玉不得寵。

  明玉是怎麼嫁給多爾袞的,衆女眷心知肚明,聞言紛紛嚮明玉投來目光,有善意的,有憐憫的,還有幸災樂禍的,更多還是看熱鬧不怕臺高在那兒拱火的。

  都想看戲,明玉卻懶得演,直白道“墨爾根代青也很爲難,可豪格被禁足了,他不去誰爲大汗分憂”

  先汗冊封的四大貝勒,被皇太極整死了兩個,除了皇太極本人,只剩下一個代善也基本廢了。

  如今能帶兵打硬仗的主帥只有多爾袞和豪格兩個,豪格鼓動流民鬧事被禁足,多爾袞不上還真沒人能上。

  聚焦在明玉身上的目光瞬間消失,衆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明玉再不受寵也是墨爾根代青的嫡福晉,說出話來噎死人,她們也得受着。

  其中最難受的還是諾敏。

  要不是突然被禁足,這會兒帶兵出征風光無限的應該是豪格。

  察哈爾部林丹汗已死,大福晉娜木鐘和最受寵的福晉巴特瑪投降,被大汗收入後宮,只剩下林丹汗的長子額哲到處流竄,據說額哲手裏掌握了林丹汗留下的大量財寶。

  額哲與全盛時期的林丹汗根本沒法比,這次出征可以說穩操勝券,且名利雙收。

  豪格說,大汗本想把這塊到嘴的肥肉留給他,根本沒多爾袞什麼事。

  誰知卻在關鍵時刻鬧出了流民事件。

  當時大貝勒代善、多爾袞、多鐸和代善之子嶽託都在場,大汗想偏私都不成。豪格到手的主帥就這樣丟了,正藍旗也被奪去,罰銀萬兩,禁足一個月,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些天豪格鬧心,連帶着諾敏也不好過,動輒惡語相向,稍有不順便拳打腳踢。

  而這一切都是拜她的好姐姐明玉所賜。,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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