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枕邊人
沈幼恩心裏更加慪得慌:“我剛剛就不該原諒他們。才因爲阿甄得罪我,又死性不改轉頭把我在店裏的遭遇賣給你。”
蔣弗延很公正地說:“放阿甄確實是他們不對,但他們清楚我是你的未婚夫,告訴我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他們是被我詐出來的,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假裝已經瞭解到發生了什麼,替我的未婚妻向他們興師問罪。”
沈幼恩絲毫不吝嗇對他的讚美:“人心險惡。”
蔣弗延彷彿真以爲她在誇他,語氣甚至有些自得:“先險惡的時候就得險惡。”
沈幼恩:“呵,可不,都用在你的枕邊人身上了。”
蔣弗延:“‘枕邊人’這個說法很不錯。”
沈幼恩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也忘了她是從哪裏學到的詞兒,竟然不經意間用在了她和蔣弗延的關係上。呔。
沒聽到她再吭氣,蔣弗延便繼續吭氣:“這麼大的委屈爲什麼不告訴我?問你你還故意隱瞞?”
沈幼恩沒好氣:“不想說就不說唄。我又不是事事都得告訴你。”
“行,那我就當作是你爲我考慮,不想讓我爲你擔心。”蔣弗延,“這樣看來,你也太愛我了。”
沈幼恩氣笑:“臉大如盆。”
蔣弗延:“沒辦法,你助長的。”
沈幼恩:“自作多情。”
蔣弗延:“也是你助長的。”
沈幼恩:“不要face。”
蔣弗延:
“很好,繼續愛,再愛。”
“???”沈幼恩糊塗,什麼愛不愛的,“你有什麼妄想症?”
剛問完,沈幼恩自行記起來,前些天她和蔣弗延討論過“打是親罵是愛”。
隔着手機,沈幼恩“hei~tui”吐他口水。
蔣弗延悠然自得:“你不承認是愛的話,就是承認你沒在跟我恩恩愛愛?”
又拿賭約堵她?沈幼恩自然不可能臨獲勝前功虧一簣:“再一個星期,再堅持一個星期你就輸了。”
蔣弗延笑:“情書你寫好沒?要不要先拿給我替你檢查一遍錯別字、潤色一下文筆?”
沈幼恩也笑:“我今天看到我專門爲你挑選的婚紗了,明天就派人送去星國給你試穿。”
蔣弗延:“你不想看我試穿?”
沈幼恩:“你願意先試穿給我看?”
“當然。”蔣弗延說,“你把情書給我先過目,我就先試穿給你看。”
哼,果不其然他是有條件的。沈幼恩拒絕:“那算了,我留着驚喜到婚禮當天。”
蔣弗延輕輕地笑。
就是笑,也沒再說什麼。
但沈幼恩恍然意識到,僅僅和他鬥嘴的這一兩分鐘功夫,她好像從阿甄給她帶來的傷害之中暫時拔出來了。
那種陷在泥沼裏一般糟糕又黏糊的情緒得到了疏通和緩解。
……詭異得令沈幼恩沉默。
沉默過後,沈幼恩反倒主動告知:“是想跟你說的。”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跟蔣弗延吐苦水。
“那爲什麼你的想法
沒有付諸行動?”蔣弗延問。
“因爲發現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找你吐苦水,我意識到很不妙。”沈幼恩最終沒藏住自己的心裏話。
好比那晚在醫院裏和阿甄交鋒過後,沈幼恩就遵從了自己的第一反應用電話把蔣弗延從睡夢中吵醒。
回頭想一想,沈幼恩很鬱悶。分明是無形中她對蔣弗延越來越信任、越來越依賴了。
蔣弗延當然理解到了沈幼恩這句話的含金量,笑意更濃,愉悅全泄漏在他的口吻間,卻並非得意也沒有調侃:“沒有什麼不妙。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遇到事情告訴我,或者把你的喜怒哀樂都分享給我,再正常不過。我們相互之間都應該這樣。”
沈幼恩能夠聽出來,他刻意使用“一條船上的”來形容,反而不使用平時最喜歡跟她強調的“夫妻”。
說實話,這種時候他要說“我是夫妻”,反而不如現在來得熨貼她的心緒。
這男的……哎,沈幼恩無奈地再次承認,他很有一套,套路滿滿——區別於她平日對他的套路的控訴。
但,不傲嬌地狡辯她就不是沈幼恩了:“我說的‘不妙’指我的這種處理方式毫無意義,這事兒不關乎我們婚姻的利益,我應該學習獨立處理。我也該懂得更多的事情獨立處理。”
蔣弗延:“嗯,你高興就好,怎麼說都行。”
沈幼恩:“……”
“你在故意氣我。”她控訴。
“哪裏有?”蔣弗延否認
。
沈幼恩:“就有。”
蔣弗延:“並沒有。”
沈幼恩:“有。”
蔣弗延:“沒有。”
“……”
好無聊好幼稚好沒有營養噢。
可沈幼恩笑得好開心,還無意識間在牀上打了兩個滾。
結束了電話沈幼恩就跑去書房坐在電腦前想恢復點事業心。
點開文檔,文檔自動爲她彈開沈幼恩上一回用電腦強行關閉的文檔。
文檔的標題是……《800字》。
沈幼恩:“……”
不,沒有,她並沒有在籌備給蔣弗延的情書。
沒!有!
哼哼!
沈幼恩和阿甄發生了什麼事,趙念潼那會兒雖然沒能從沈幼恩的嘴裏得知,但趙念潼回家後一打聽,就知道了一點阿甄的醜聞。
關於阿甄和一個窮小子談戀愛還懷孕了的醜聞。
說是“窮小子”恐怕都好聽了,趙念潼猜測多半就是阿甄被心機男給傍上了。
他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少爺公子在外面玩女人會遇到女人故意懷孕試圖母憑子貴,小姐千金在外面談戀愛也會遇到男人故意讓她們懷孕試圖父憑子貴。
如今的世道最沒價值的就是所謂的“真心”。兩人的家世相差太遠的情況,根本無法去討論“真心”,無論如何都會摻雜雜誌。
趙念潼徹底意識到自己過去看走了眼。以爲精明的阿甄反倒栽跟頭,以爲天真的沈幼恩反而比阿甄腦子清醒。
而聽聞了阿甄的醜聞之後,趙念潼基本能猜測沈幼恩大概因爲比其他人更
早知道這件事纔跟阿甄鬧翻了,阿甄抽沈幼恩耳光時的控訴趙念潼同樣能推斷出來。
於是趙念潼再和沈幼恩通話的時候也沒拿這事兒去問沈幼恩,只是關心了一下沈幼恩的臉。
沈幼恩說沒事,和趙念潼聊了一點當伴娘的細節。
阿甄的後續,沈幼恩也沒去關注,架不住幾個小姐妹羣裏有人討論,沈幼恩會不小心看到。
譬如阿甄似乎被她家裏人送去流產。
沒人能證明是真的。但八成假不了,甄家要是讓阿甄生下這個孩子纔是抽風了。
賭債的事情也泄漏了風聲,有人知道沈幼恩以往會阿甄走得最近,向沈幼恩求證,沈幼恩假裝忙婚禮沒瞧見。
不過沈幼恩心裏還是在所難免多了一個疙瘩:阿甄的家裏人好像確實因爲沈幼恩才知曉阿甄懷孕了的。
問題出在細祖送阿甄去的那家醫院。
細祖其實已經足夠小心了,特地挑了一家保密性強的私人醫院。沈幼恩當時也挺放心這家醫院。
雨都這些醫院都是有背景或者後臺的,不外乎雨國的政府或者幾個家族。
當晚那傢俬人醫院的後臺追根溯源可以算成林家的——得益於林景旭。
偏偏正因爲醫院的後臺是林家,沈幼恩那天深夜進出醫院被醫院裏的有心人看到了,告訴了林家那邊,林家那邊以爲是沈幼恩出了什麼事,怎麼又受傷又懷孕的。
雖然很快弄清楚了受傷和懷孕的人並不是沈幼恩。但……
連帶着阿甄也被認出來了。
後續究竟是誰多嘴最後捅去了阿甄家裏,根本無從追究。
如果不是林景旭出於關心給沈幼恩打電話問候了沈幼恩,沈幼恩還不清楚其中還有這種曲折。
沈幼恩無語得要命。
這件事反應出來一個問題:除非她走到頂端去建立起一個她自己的王國,否則她的所有資源、所有人脈、所有關係網,都不是她的,別人要攻破輕而易舉,她根本藏不住祕密。
沈幼恩十分沮喪。
可再沮喪,目前她不可能掙脫開葛家和林家給予她的便利,日子該怎麼過還是得繼續怎麼過着。
婚禮倒計時的第五天,沈幼恩迎來了金子。
說是讓金子提前過來,最終金子也只是這個時候纔過來雨國。
沈幼恩暫時把自己的那套公寓安排給金子住。
金子的入職在沈幼恩的婚禮之後,所以金子後面正式的住所也等金子入職之後再說,目前金子住在沈幼恩的那套公寓裏是最方便的。
也是因爲金子的到來,沈幼恩才時隔半年重新寵幸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蔣弗延知道的時候冷笑:“我住在你公寓的樓上的時候喊你去你不去,還不如金子有分量。”
沈幼恩很理所當然地反問:“不然呢?”
“你在生氣嘛?”馬上沈幼恩就又問。
蔣弗延自然和沈幼恩每次一樣都不承認:“我這叫有小情緒,不叫生氣。”
沈幼恩默默地呵呵。她和蔣弗延都習慣了相互之間
的狡辯,爲了不承認自己“生氣”,他們總能找出其他詞來解釋,弄得好像她和蔣弗延之間好像情感糾葛特別地豐富。
而蔣弗延之所以解釋爲“小情緒”,就是爲了提出要她化解,化解的方式是她哄一鬨他。
沈幼恩想吐。
又不能直接對蔣弗延吐,否則又得被蔣弗延說成她破壞恩恩愛愛小夫妻人設。
沈幼恩就先裝作沒瞧見,專注於帶着金子逛大排檔。
哎,她拿得出手也就是她喜歡去的大排檔了。
當然,沈幼恩清楚金子同樣會喜歡,否則她不可能在大排檔給金子接風洗塵。
蔣序和蔣弗延接受考察的那三個月,沈幼恩跟着他們重回明舟市期間,沈幼恩就跟金子提過這裏的大排檔。
金子說果然和金子老家的大排檔特別像。金子的老家在某個十八線小城市,那座城市還保留着八十年代鍾國的面貌。
和金子在大排檔擼串,沈幼恩很開心,彌補了沈幼恩最近和阿甄鬧翻的遺憾。
喝了酒的金子還在大排檔的那個破破爛爛的卡拉OK唱了幾首經典的閩南歌,嘹亮的“愛拼纔會贏”收穫了好些個大爺大媽的喝彩。
喝彩的幾個大爺大媽祖籍就是鍾國閩南一帶。
嗯,也是金子的那個十八線老家的所在地區。
要不是這回把金子挖到雨國來工作,沈幼恩還真的不太清楚金子的家庭背景。
比如金子原來有個曾用名叫“金招娣”。
沈幼恩看到這個曾用名
很難不猜到金子的背後有故事。不過沈幼恩沒問過。
在大排檔上喝多了酒的金子因爲和幾個閩南祖籍的大爺大媽聊了兩句之後對沈幼恩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娣多扯了幾句家裏的事情。
沈幼恩便知道了,金子的上面還有四個姐姐,分別是“金來娣”“金盼娣”“金引娣”“金想娣”。
金子的下面有一個妹妹叫“金停妹”,停妹的後面,她的父母才終於生出個千呼萬喚的兒子。
重男輕女風氣嚴重得成魔的家庭裏,離開老家、遠離老家是金子的唯一出路。
沈幼恩很佩服金子以前竟然能靠着自己拿到國外大學的全獎讀了書。
而以金子這樣不僅毫無助力反而會拖後腿的家庭背景,能在國外順利完成學業,即便不用金子說,沈幼恩也能想象到其中的艱辛與酸楚。
回到公寓的時候金子抱着沈幼恩又一直“小恩恩”“小恩恩”地喊,說蔣弗延是她的伯樂,說蔣弗延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在燦聯的工作,說她很感激很感激蔣弗延,所以如今也很高興沈幼恩和蔣弗延結婚。
還讓沈幼恩別介意她以前在公司裏對蔣弗延的“犯花癡”。
沈幼恩很難忍住不笑。金子根本不用解釋這些,沈幼恩很早就看出來,金子以前開口閉口“蔣部”所謂的傾慕,並非那種女人愛戀男人。
“他和我結婚了你還是可以對他犯花癡,我不介意。”沈幼恩如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