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工具人
但也是奔出電梯的一瞬間，她又辨認出，他不是蔣弗延，他是蔣序。
“恩恩？你也來阿延的公寓？”
“嗯。”沈幼恩應得敷衍。
她臉上的神色變化方纔並沒有遮掩，盡數落入了蔣序的眼中，蔣序猜到她肯定是看見他的剎那錯將她認成蔣弗延了。
“我也是來阿延這裏的公寓看一看。”蔣序說，“我舅舅他們先回星國了，我和我父母還有蔣熠繼續留在雨都等阿延的消息。”
“我明天再去看看伯父伯母。”沈幼恩今天上午起牀後聽說他們蔣家一家子過來，本來想過要去拜訪，但身體不舒服就暫且作罷了。
蔣序說：“沒關係，你不用來看他們也沒關係，阿延目前的情況，大家心裏都記掛，都能理解。”
打量着沈幼恩的臉，蔣序又說：“不管怎樣，還是要注意身體、注意休息，別等到阿延回來了，你的健康反而垮了。”
“我也還沒問你，你被綁架的時候有沒有喫什麼苦頭？”蔣序再道。
“沒有。”沈幼恩轉口問蔣序，“你要進阿延的公寓？”
蔣序點頭：“本來打電話要管家幫忙開門，但你是不是剛從阿延的公寓裏出來？你知道怎麼進去的話，我就不找管家了。找管家我還需要證明我和阿延的關係以及說明阿延目前的情況。”
沈幼恩問：“你要進去做什麼？”
“剛剛說了，看一看。
”蔣序道，“我不知道阿延在雨都是不是還有其他住所，我知道的只有這個地方。或許阿延會自己回來這裏？”
“不用看了，他沒回來。”雖然蔣弗延的公寓裏應該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但沈幼恩覺得蔣弗延肯定不希望蔣序在他不在的時候擅自進去他的公寓。
沈幼恩想替蔣弗延攔下蔣序。
蔣序倒沒有堅持：“既然你已經確認過了，那我不上去了。”
“你現在要去哪裏？回你家？”蔣序問，“你一個人？要不要我送你？”
沈幼恩搖頭：“不用了，我的司機在等我。”
蔣序：“那我送你到你司機那裏。”
沈幼恩也不願意。
恰好這個時候金子的聲音傳來：“小恩恩！”
沈幼恩望過去。
金子拎着個購物袋剛從外面回來，此時因爲見到沈幼恩，加緊了腳步，飛快地往電梯這邊奔。
奔到沈幼恩的面前，金子看着蔣序，不是很確定地打招呼：“……蔣總？”
蔣序頷首：“嗯。”
蔣序是認得金子的。當初在明舟市，蔣弗延身邊的干將就那麼幾個，蔣序全部認得，包括蔣弗延整個部門的人。
燦聯重歸了蔣序的手裏，雖然蔣序不再去燦聯親力親爲，但每週還是會和燦聯那邊的骨幹們開視頻會議。
對接工作Luna在幹，蔣序之前也聽Luna提過一嘴，說蔣弗延一走，蔣弗延之前信任的燦聯的員工也洗牌得七七八八。
比如金子離職。
比如小
周被調到其他部門前途堪憂，在和其他公司接觸了，估計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會跳槽。
比如汪汪同樣遭到排擠，只是汪汪穩住了。
蔣序倒不知道能在這裏見到金子。
轉念蔣序猜測：“你來參加婚禮？”
“我的伴娘之一。”沈幼恩接過了話茬。
金子也沒有多嘴提自己即將入職沈幼恩的公司。
蔣序道：“說起來，你和阿延的婚禮……”
開了個頭，卻沒往下說。
沈幼恩也當作沒聽見。
她和蔣弗延的婚禮已經延期了。
目前蔣弗延連人影都不見，不能不延期。
先延期一個月。
下午沈幼恩在蔣弗延公寓裏睡覺期間，婚禮延期一個月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
蔣家和葛家商量的結果。
沈幼恩作爲新娘，是被通知的，葛堯在結束了她的通話之後發了消息告訴她的長輩們的決定。
沒人問過她的意見。不知道是他們覺得沒必要問她，還是考慮到目前她的心情所以沒打擾她。
沈幼恩看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挺滿意這個結果的。如果是婚禮直接取消，豈不是說明葛、蔣兩家的長輩都對蔣弗延還活着沒有信心？
延期一個月，反倒側面說明他們認爲一個月內蔣弗延回得來，可以繼續和她的婚禮。
“不用你送了，謝謝。既然碰到金子，我要和金子再待會兒。”沒有金子，沈幼恩也是要拒絕了，就是現在的話稍微好聽一點。
蔣序點頭：“嗯，你們注意安全。”
沈
幼恩跟着金子上了樓，在自己的公寓裏和金子待了會，看金子做飯。
她這棟公寓的廚房，在金子之前，也就蔣弗延用過。
蔣弗延在廚房裏給她做飯的畫面猶在眼前。
沈幼恩的眼睛不禁發燙，趕忙強行平復下去。
原先沈幼恩是想回家喫飯的，現在索性留在這裏和金子一起喫完了晚飯再離開。
回到家裏，沈幼恩直接去了葛堯的書房。
敲了書房的門之後，葛堯應了聲，沈幼恩進去，落座葛堯的面前。
葛堯放下手裏正在瀏覽的文件：“晚飯吃了沒？”
沈幼恩說：“和我朋友喫過了。”
葛堯端詳她的臉：“和朋友見見挺好的。你也可以把朋友邀請到家裏。”
“我想的時候會這麼做的。”沈幼恩來書房找她並不是爲了和她姐妹情深的，“他們商議推遲婚禮的時候你在不在場？”
“不在。”葛堯說，“只有大伯和蔣成剛兩人單獨談。蔣弗延的父母也沒有參與。”
沈幼恩聞言心想：她和蔣弗延，兩家純純的工具人呢。
既然葛堯不在場，沈幼恩問不到更具體的信息，也就沒有繼續待着了，起身離開葛堯的書房。
蔣序和蔣嬋、李鴻年住在酒店裏。
他從公寓回到酒店的時候，撞見李鴻年端着飯菜從李鴻年和蔣嬋的房間裏出來。
飯菜還很多，蔣序一眼瞧出來：“媽還是沒胃口？”
李鴻年點頭，用只有蔣序能聽到的音量說：“你進去和你媽說會
兒話吧。只剩你能寬慰她一些了。”
終歸是蔣嬋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即便平常蔣嬋確實偏心了蔣序，如今蔣弗延生死不明，蔣嬋也不可能會想只要蔣序沒事就可以。
昨天得知蔣弗延遭到綁架而且被沉海，蔣嬋差點暈過去。
而從昨天到今天，蔣嬋茶飯不思，幾乎沒喫幾口飯。
蔣序應承：“你不說，我也是要跟媽說會兒話的。”
李鴻年有些生氣地說：“那個逆子，這幾個月鬧得你媽不得安寧，現在還……”
蔣序：“爸，我知道你其實也很關心阿延。但你這種表達方式會讓人誤會的。別被媽聽見了。”
李鴻年閉了嘴。
等目送了蔣序走進去，李鴻年才端着蔣嬋沒怎麼動過的飯菜繼續走。
蔣序後來出來弄了些更容易入口的食物陪着蔣嬋進食了些。
最後蔣序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纔給Luna回電話。
剛剛Luna給他打過電話。
原本每天晚上有個固定時間是Luna要向蔣序彙報工作。
蔣序來雨都是沒有帶着Luna的。
帶着其實很正常，Luna是他的祕書，即便是他的家事，祕書同樣幫得上忙。
只是蔣序特地不帶着。他知道他在雨都一定會見到沈幼恩。
但今晚在蔣弗延公寓樓下的遇見方式是蔣序沒有想到的。蔣序以爲的見面方式是和葛家的人見面的情況。
回了電話，蔣序聽Luna日常彙報工作。
彙報結束之後，蔣序沒有掛
電話，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Luna會意，彙報了另一件事：“同樣沒消息。”
蔣序依舊沉默。
Luna再次道歉：“對不起，我應該確保萬無一失。”
對於其他人而言，蔣弗延生還的機率非常低小，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判定蔣弗延死在海里了。推遲蔣弗延和沈幼恩的婚期是出於其他方面的考慮而已。
但只要一天還沒有找到蔣弗延的屍體，那就還存在變數，即便這變數僅僅萬分之一——從這個角度來講，蔣序和沈幼恩是一樣的，一樣要求眼見爲實。
綁匪接到的要求就是弄死蔣弗延，沒有規定用什麼方式弄死蔣弗延。
偏偏不是用刀，而是沉海。
好歹沉海之前捅個兩刀也行……
Luna向蔣序保證道：“會僱傭人手繼續搜尋，就算不是屍體，也會立刻變成屍體。”
蔣序開了口：“別撞上了。”
Luna明白意思：“會小心的。”
話雖如此，蔣序並不百分百之百放心。
其實現在最好的做法是按兵不動，以免被察覺還有另一撥人在搜尋蔣弗延。
可既然做了，要是最後沒成功，就很難再有下一次了。
畢竟綁匪已經招供了有人給錢要命。
沈幼恩開啓了每天等待蔣弗延的日子。
每一天睡前和每一天起牀後，都要關注搜救蔣弗延的最新情況。
可每一天都沒有消息。
李鴻年和蔣序都回星國了，蔣家剩蔣嬋堅守在雨都，蔣家的其他人抽空輪
番過來。來得最多是蔣星蘅。
沈幼恩去見過一次蔣嬋。
那一次蔣星蘅也在。
蔣星蘅對沈幼恩的態度沒有先前那麼差，等蔣嬋讓蔣星蘅幫忙送沈幼恩出去的時候，沈幼恩才發現原來她錯了。
“你就是個災星，如果不是你，阿延表哥不會有事！”蔣星蘅給臨走前的沈幼恩甩了這句話。
沈幼恩直接和蔣星蘅打了一架。
打架的結果是沈幼恩被蔣星蘅揪下了一撮頭髮，蔣星蘅被沈幼恩颳了兩下臉。
蔣星蘅大哭，撲到蔣嬋懷裏告狀。
沈幼恩就是重新跟蔣嬋道了別，回了家。
回了家進了她自己的空間，她纔沒忍住眼淚，也盡情地哭了一場。
蔣弗延被沉海後，沈幼恩一次也沒哭過。
直到和蔣星蘅打完這一架。
沈幼恩自己定義爲發癲，情緒全發泄在了裏面。
管家因爲見到沈幼恩回來時的模樣大驚失色，沈幼恩還不理管家沒說怎麼弄成那樣的，管家只能給葛堯打電話。
葛堯爲此專門從公司回了趟家，還親自到樓上去敲了沈幼恩的門。
沈幼恩那會兒還在哭，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去開門，抽抽噎噎地問葛堯：“幹什麼？”
她的一隻鼻子裏塞着紙巾，同時她的手裏也抓着紙巾擦眼淚。
哭得慘兮兮。
問話的語氣很差。
葛堯默默地盯了她幾秒，只說：“沒事。”
沈幼恩嘭地關上門，繼續哭。
哭完之後呢？
哭完之後沈幼恩該怎樣還是怎樣。
她也已經不
再每天在家裏了，會去公司。
金子入職了，暫時還算順利，就看能不能過試用期。
雖然會去公司，會開始忙工作，但沈幼恩先前擱置的項目考察依舊擱置。
考察項目需要離開雨都，她現在連電話都不敢錯過，哪裏會想離開雨都？
一天她也不想。
她希望蔣弗延的消息傳來時，她能第一時間去見蔣弗延。
其實有過一次消息。是某個漁民從海里打撈上了一句屍體。
屍體在海水裏已經跑得不成形。
那個時候懷疑是蔣弗延，警方給了通知。
沈幼恩已經忘了那個時候她是什麼心情了，只記得最後屍檢結果和蔣弗延不符，她高興得彷彿蔣弗延已經好端端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令沈幼恩難過的是，她能夠感覺到，隨着時間的推移，周圍的人已經都當作蔣弗延死了。只是他們照顧到沈幼恩的心情，所以從來沒跟沈幼恩提過。
心寒的，沈幼恩發現，原來蔣家也放棄蔣弗延了——
距離婚期剩一個星期的時候，沈幼恩被通知準備辦婚禮，她感到很莫名。
蔣弗延還沒回來，她在婚禮上跟誰結？
原本葛家和蔣家商定的那個推遲一個月，沈幼恩還想過，一個月馬上要到期了，總不能又說推遲一個月，所以她猜測這次或許只是繼續說推遲但不說具體推遲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沈幼恩等來的卻是婚禮照常。
沈幼恩不明所以地去見葛耀宗。
看到了蔣成勇和蔣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