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對不起
接下去的話她尚未來得及沒出口,便聽蔣弗延相當開竅地自行又道:“我輸了,我知道,你不說我也已經做好了等下執行懲罰內容。本來還想給你一個驚喜,但現在既然你已經提出來了,驚喜就不可能是驚喜了。”
“對不起。”蔣弗延道歉,“對不起,讓你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對不起,現在我才趕回來;對不起,讓你在婚禮上直接面對我,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道歉並沒能消解沈幼恩的火氣,沈幼恩甚至更生氣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話……”
後面的話沈幼恩講不下去了,因爲她的喉嚨完完全全地哽住了,被鋪天蓋地的酸楚堵塞得半點縫隙也沒有。
同時被酸楚所侵佔的還有沈幼恩的鼻子和眼睛。
它們侵佔的速度太快了。
先前被她控制得有多憋屈,現在爆發的速度就有多快,以至於沈幼恩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化了好幾個小時的新娘妝一瞬間遭到了她的眼淚的洗劫。
沈幼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蔣弗延手臂一伸將她攬入懷裏。
沈幼恩說不了話,只能靠肢體的掙扎告訴他,她不願意給他抱。
蔣弗延沒有鬆開手臂,在她耳邊輕聲說:“那我不抱你給你遮一遮的話,你哭成花臉貓的樣子就要被攝像機拍下來了,賓客們也全看見了。”
沈幼恩的腦子一嗡,立馬什麼反抗也沒有了,任
由蔣弗延和她緊緊相擁。
賓客們全部一頭霧水,不清楚新郎新娘究竟在幹什麼。
沈幼恩整個人比先前剛跟着蔣弗延入場的時候還要沒有自主意識,更加傻愣愣地跟着蔣弗延的提醒去執行自己的行動。
於是等沈幼恩有幾分清明的時候,她已經簽完了自己的名字,和蔣弗延完成了結婚註冊和登記。
在這之後,原本的婚禮流程也做了小小的調整,賓客們先開始喫席,提前給賓客們上了菜。
沈幼恩在伴娘們的陪同下回去,由化妝師給沈幼恩補妝。
還好,沈幼恩哭的時間沒有太久,除了眼睛紅紅的,其他沒什麼影響。
趙念潼以爲那會兒是蔣弗延說了什麼結婚誓詞才把沈幼恩弄成這樣的。
葛裳當時的位置雖然聽不清楚蔣弗延和沈幼恩的對話,但葛裳很清楚這場婚禮新郎的貓膩,也清楚沈幼恩對“蔣弗延”的抗拒。
哪怕沈幼恩本人已經同意完成這場婚禮,葛裳仍然難以理解沈幼恩怎麼會在婚禮上和“蔣弗延”抱在一起,好像他們真的就是本來的新娘和本來的新郎。
這樣的話,沈幼恩把生死不明的蔣弗延往哪裏擱?
不過沈幼恩回來補妝期間,葛裳隱隱約約地猜到了某個可能性。
沈幼恩補妝期間,葛堯也來了沈幼恩這裏。
葛堯來這裏通過化妝鏡和沈幼恩兔子一樣紅紅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只跟沈幼恩說了一句“恭喜”,然後離開了。
表面上的意思好像就只是姐姐對妹妹的結婚祝福。但沈幼恩聽得出來,葛堯是發現了新郎已經換回了蔣弗延本人。
沈幼恩認爲發現現在新郎已經是蔣弗延本人的人,不止葛堯一個。
尤其是蔣家熟悉蔣序和蔣弗延的人。因爲蔣序冒充的是蔣弗延失蹤前的樣子,如今經歷過一個多月下落不明的重新迴歸的蔣弗延,外形上的那點變化,瞞得過賓客,卻瞞不過早上纔跟“蔣弗延”一起登船的那幾個蔣家人的眼睛。
當然,沈幼恩現在暫時管不了蔣弗延那邊究竟怎麼處理的。
她和蔣弗延的婚禮還沒有全部完成。
沈幼恩補完妝的時候,還留在她身邊的伴娘只剩金子一個人了,葛裳和趙念潼都被請去落座喫席了。
回到婚禮現場的沈幼恩一開始沒有見到蔣弗延。
婚禮司儀說了幾句話,說新郎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給新娘。
新娘本人沈幼恩手裏在剛剛就被塞了一條綢帶,司儀說完有禮物要新娘親手拆開之後,沈幼恩就開始拉這條綢帶。
即便已經料到這個環節就是蔣弗延輸了比賽履行賭約內容的時刻,當由她親手將綢帶末端的穿着婚紗的蔣弗延從後面拽到衆人的眼前時,沈幼恩還是忍不住……笑了。
一個多月了,平時最愛笑的沈幼恩不記得自己期間效果幾次,但她清楚地記得這是一個多月以來她最開心最真實的一次笑。
笑得沈幼恩差點又掉了眼
淚出來。
還好她及時憋回去了。
無論攝像機還是攝影師手裏的相機,可都正在拍着,沈幼恩之前已經當衆潰不成軍了一次,不能再在婚禮上給別人看她笑話的機會。
想想看船上的這些賓客,見過的婚禮都不少,哪怕蔣弗延在這場婚禮上花了很多心思,對賓客們肯定也沒多特殊,唯一可以變成談資的恐怕就是沈幼恩哭的那副鬼樣子。
越想,沈幼恩越把蔣弗延恨得牙癢癢。她今天在婚禮上的丟大人,都是蔣弗延給害的!
不過現在,相比沈幼恩的哭,穿女裝的蔣弗延纔是此次婚禮最大的亮點,可想而知這下子哪怕別人不問這次蔣葛兩家聯姻的婚禮現場什麼樣,很多賓客也想主動傳播這個亮點。
這不,現場現在的氣氛,蔣弗延剛出來的前幾秒,賓客們還沒反應過來,所以愣愣的還很安靜,等反應過來後,轟然的笑聲在露天的婚禮現場也隱約形成了一種在封閉的室內纔會出現的回聲的效果。
更別說還有原本事不關己的賓客紛紛拿出手機拍下眼前的畫面。
蔣弗延雖然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此時此刻面對衆人真實的反應,他的臉面也還是有點掛不住的。
眼尾餘光更是掃見了蔣熠和寧澤錫兩個損友也在偷拍他。
因爲蔣弗延現在還有一些不方便,所以穿婚紗這事兒,蔣弗延不得不找寧澤錫幫忙,不過寧澤錫之前只知道蔣弗延這邊有一件大碼
婚紗,不清楚蔣弗延拿來幹什麼,直到蔣弗延要換的時候,寧澤錫才瞭然了真相。
迫於蔣弗延的淫威,當着蔣弗延的面,寧澤錫一忍再忍,沒有表露什麼。等蔣弗延被沈幼恩的綢帶拉出去之後,寧澤錫就繃不住了,第一時間找去了蔣熠的身邊,和蔣熠一起觀看蔣弗延的“高光時刻”。
蔣弗延心裏想着回頭再收拾那兩隻損友,也屏蔽了外界其他人的反應,只在自己的視線裏留下了沈幼恩。
其實看着沈幼恩現在終於笑了,蔣弗延還是不介意穿這件婚紗的。
沈幼恩哪裏認不出來,這件婚紗就是她爲蔣弗延準備的婚紗。綁架案發生的時候,距離原定的結婚日期沒兩天了,所以那個時候很多東西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其中就包括給蔣弗延的這件婚紗。
蔣弗延也是在上郵輪前讓寧澤錫去幫他拿來的。雖然事出有因,他換一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他決定要穿女裝給沈幼恩賠禮道歉,自然也要儘量地完美一點,也讓這場被推遲了他和沈幼恩的婚禮,儘量按照他原本想象中的模樣進行。
要知道,他的腳上現在甚至穿了一雙大碼的女鞋,而且帶根的,不過是低跟的。跟再高點就脫離了他的承受範圍。
只是蔣弗延走到沈幼恩面前的時候,沈幼恩還是不太滿意的:“那個時候不是說了,要我親自給你化妝,給你塗口紅、塗指甲油?”
可是
面前的蔣弗延除了穿婚紗,臉上沒有搭配相應的妝容。
蔣弗延低聲跟她求饒:“等下婚禮結束了我們倆關起門來你怎樣都行。”
沈幼恩哼哼:“你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
蔣弗延輕嘆:“應該沒有哪一個新郎像我這樣了,剛剛九死一生地回來,就要受盡新娘的折磨。”
沈幼恩的鼻子頓時又一酸:“你活該。不願意就算了。”
“沒說不願意。”蔣弗延握緊她的雙手,不讓她一氣之下丟下他走人。
沈幼恩的鼻子繼續酸着:“你賣慘的伎倆已經過時了。”
蔣弗延意識到真正叫她又要哭的原因是其實是“九死一生”這個詞,他笑了:“對啊,我就是故意賣慘,實際上根本沒什麼的。你都知道了,怎麼還會想掉眼淚?”
欠死了,怎麼他還是這麼欠?乾脆不要回來了——不行,還是回來吧,必須回來。不回來的話,她現在又怎麼能讓他進一步的當衆出醜?
沈幼恩立馬問金子從化妝師那裏要來了一支口紅,爲現場的賓客帶來了喫席間隙的一個小節目:她給蔣弗延塗口紅。
哼,最終沈幼恩還是視情況退讓了一步,沒有給蔣弗延化妝,就是塗口紅而已。
噢,外加一個塗完口紅之後,還用口紅給蔣弗延的眉心點了一顆紅紅的痣。
蔣知南和蔣知北都忍不住跑到他們面前來,在蔣弗延的眼皮底下公然捧腹大笑。
沈幼恩給蔣弗延的懲罰可不止這
一點,在這之後,沈幼恩也沒允許蔣弗延立馬就把婚紗換掉,而是帶着穿婚紗的蔣弗延去拍了幾組照片。
伴郎和伴娘的加入,是毋庸置疑的。
要來跟這樣的新郎合影,沈幼恩同樣是慷慨的。
再次回去換裝的時候,沈幼恩的心情特別地愉悅,笑容想不掛在臉上都不可能,並且不用她刻意保持,笑容都下不去。
蔣弗延去換掉婚紗穿回正常的西服,沈幼恩也去換掉婚紗,穿了一件禮服。
這一回沈幼恩換了禮服去和蔣弗延匯合的時候,恰好碰上蔣嬋和李鴻年在蔣弗延身邊。
氣氛卻並不怎麼融洽。
李鴻年一副快被氣死的樣子,蔣嬋正蹙着眉跟蔣弗延說什麼。
沈幼恩走過去的時候,正聽見蔣弗延回答蔣嬋說:“怎麼會問我要我哥?他不是有事,當不了我的伴郎也參加不了我和恩恩的婚禮?”
沈幼恩也就不難推測,蔣嬋和李鴻年這會兒的目的是什麼。
而沈幼恩也忽然想到,她好像沒關心過蔣序人跑哪裏去了?
真正的蔣弗延回來,那麼原本冒充着蔣弗延的蔣序人呢?蔣弗延怎麼處理的?似乎剛剛他們的婚禮過程中,蔣家的那些人裏也沒瞧見過蔣序?
不過蔣序的去處恐怕牽涉到另一個問題:蔣弗延怎麼換回來的?
蔣弗延已經不給李鴻年和蔣嬋再說話的機會了,伸手把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沈幼恩拉到身邊去,對李鴻年和蔣嬋道:“婚宴還沒結
束,我和恩恩還要去跟賓客打招呼。你們好像也需要一起吧?我不希望我和恩恩的婚禮在開了個好頭之後,沒有一個圓滿的收尾。”
李鴻年面色一凜,又要發火,蔣嬋及時按下了李鴻年,對蔣弗延點點頭:“說的對,等婚宴結束後再看看。”
轉頭蔣嬋就衝沈幼恩笑,然後蔣弗延牽着沈幼恩,沒事人一樣走在前面,蔣嬋和李鴻年跟在後面,走去了蔣成勇、蔣成剛等蔣家其他人那邊。
之後又跟葛耀宗等人匯合,兩大家的人一起出動,跟一些出席這次婚禮的重要賓客們敬酒,或者接受一些賓客們的敬酒和祝福。
沈幼恩也不知道具體幾點結束的,反正她先回了新娘房,在金子的協助下換掉了禮服,穿上了日常寬鬆舒適的衣服。
然後沈幼恩就讓金子也去休息。金子可以說是最忙的一個伴娘了,幫了好多事情。
“明天下郵輪之前再跟你好好玩。”沈幼恩抱了抱金子,她和金子還沒好好說會兒話。
金子的眼睛也紅紅的,那會兒沈幼恩被蔣弗延摟着大哭特哭,金子站在離他們最近的位置也沒忍住也跟着哭。
這會兒金子回抱了沈幼恩,同樣笑得很開心。
金子走了之後,剩下沈幼恩一個人,沈幼恩拿出手機。
她的手機還回來了,葛堯還回來給她的。
沈幼恩要給蔣弗延打電話。
剛剛蔣弗延被他舅舅喊去了。
耳朵捕捉到房間門打開的細微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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