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春心動
寧澤錫不知道。
他只知道和蔣弗延互通完消息之後，從鎖掉的手機屏幕的倒影裏，看到了自己疑似表情扭曲的面容。
寧澤錫的思緒也停滯了好長一陣時間，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似乎是被金子放鴿子了。
放鴿子了……
鴿子了……
——鴿了就鴿了吧她既然沒空，他就再推遲一天。
如此想着，寧澤錫啓動車子，從人家公司的樓底下離開。
可心裏就是堵得慌，腦海裏也一直盤旋着蔣弗延在消息裏的話。
不知不覺家，車子開回了家。
寧澤錫卻沒把車子開進地下車庫。
他不想回家。
一整天他都在爲晚上和金子共進晚餐時可能會遇到的情況全部預設了一遍自己該如何反應。
獨獨沒有預設，今晚又沒和她見成的情況。
加上最近他一直故意迴避她，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面了。
寧澤錫覺得整個人空空的。
而且，奶奶給他下了任務了，他沒完成，現在灰溜溜地回去，奶奶問起他，他一個字也回答不了。
回過神來時，寧澤錫發現，他恍恍惚惚地從自己家又開車到了金子公寓的路邊。
獨自在車裏坐了會兒，寧澤錫拿起手機，給金子撥去了電話。
金子確實是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着寧澤錫的來電，才記起自己不小心把和寧澤錫約了見面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面對沈幼恩和小周齊刷刷的目光和視線，金子心虛得很，一句話也沒解釋，帶
着手機閃到一旁去接電話。
一接通她立馬給寧澤錫道歉。
寧澤錫聽得到她那邊背景裏滿是煙火氣息的嘈雜。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聲音傳過來的一霎，他莫名覺得空了的身體充實了一半回來。
寧澤錫說沒關係：“……你沒事就好，我確認一下你的安全。”
說出這句話，寧澤錫自己是有些心虛的。明明蔣弗延已經告訴過他金子的去處了。
不過寧澤錫沒跟金子撒謊，他說了他是通過蔣弗延知道了她跟沈幼恩在一塊，只是他還是決定有必要親自打個電話跟她確認。
金子回頭看一眼沈幼恩和小周，問寧澤錫現在是不是在他們約好的餐廳等着：“我現在和沈總說一聲，馬上趕過去。”
“不用，我不在那兒了。你不用趕過來。既然有老朋友來訪，你和沈小姐好好招待朋友吧。我們來日方長。”
“……”金子的心臟猛跳一下。因爲“來日方長”四個字。
她不確定寧澤錫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反正她都在雨都生活、在沈幼恩的公司裏工作，跑不了，約在哪一天不是約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本身並沒有太看重今天和她的見面？
還是……他沒打算斷絕她和Alice的往來，以後還是繼續？所以是她想太多了他不是不好意思先開口勸退她？
“玩得開心。”寧澤錫說。
“嗯。謝謝寧先生。”金子懵懵懂懂地掛了電話。
沈幼恩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
“怎麼了？有事？有事的話你先走，我和小周再坐會兒就行。”
“不是，沒有。”既然寧澤錫都不在餐廳，金子確實沒再趕過去的必要。
寧澤錫是在掛了電話之後纔想：爲什麼？爲什麼他要拒絕金子？金子都說了願意舍下沈幼恩和老朋友去餐廳找他，他爲什麼要紳士大度地讓她玩得開心？
可現在再打電話過去跟金子說他反悔了，就更沒禮貌了。
寧澤錫鬱悶地鬆了鬆自己襯衫的領口。
襯衫是新的。
他今天特地讓人送來的新襯衣。
不止襯衣，他從頭到腳都是一套新衣服。
只是和他平時在金子面前的穿衣風格大差不差，瞧不出來。
身爲男人本男，寧澤錫是帥而自知的，別信某些男的說什麼不知道或者不覺得自己帥的屁話，畢竟男人是種哪怕自身沒有魅力也會盲目自信自個兒非常有魅力的生物。
寧澤錫不搞那些虛的，他的皮囊是什麼樣他心裏有數，他和蔣弗延的皮囊也是不同類型的好看，他在青春期之前男性特徵還沒有特別明顯之前，被人嘲笑過長得像女人。
沒什麼大不了的，左不過是把嘲笑他的low貨揍一頓他們就老實了、不敢惹他了。
他的這個髮型從他十七、八的時候開始留的，那個時候已經沒人敢嘲笑他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了。因爲他念的精英學校氛圍更寬鬆，思想更開放，外形比他有特點的人一抓一大把，他的髮型
在其中反倒非常普通。
當然他長得好看，實際上也就不可能普通。
金子說他像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勾起了他模糊的記憶，其實他學生時代身邊看漫畫的人多，這種形容更普遍，追求他的女生也說過不少，只是他聽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離開了校園環境，身邊接觸的人要誇他也不會用這種詞彙，他就更沒有印象了。
但當真去回憶，他還是能回憶起來，以前別人誇他的皮相，都沒有金子誇他的皮相帶給他的印象深刻。
以至於奶奶最近兩天口頭上對他的吐槽，他都沒法像以前一樣聽聽就算了，心裏門清奶奶就是開玩笑。
他反而在意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紀一把了，也在心裏默默地用金子對他的誇讚反駁奶奶的吐槽。
以及……今天去接金子之前還特地捯飭了自己的外形。
他心裏想的是，倘若金子對他這個人的內在沒那個意思的話，好歹對他的皮相有點那個意思吧？否則她也不會在喝醉的時候都看中他的美色、大膽地輕薄他吧？
……寧澤錫倒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心機會佈置在自己的皮相上。
可他佈置了又有什麼用？人家都能把和他的約會給忘記了——他忘了，他自己都跟奶奶糾正過，不是約會。
但他又有什麼好不服氣的？他和她才認識多久？她的那個老朋友又和她認識多久？他也只是從星國跑到雨國來而已，她的老朋友可
是從明舟來了雨國。無論是時間還是路途上，他都輸給她的老朋友。
而心意上呢？
她的老朋友都跟她表白過了。
聽蔣弗延的意思，金子和她的老朋友只是因爲工作上的調動而被迫分隔兩地。
寧澤錫恍然記起，自己好像從來沒問過金子的狀態。金子單身應該是單身的，可心裏是否藏了人呢？是否有曖昧對象呢？他壓根沒管過，默認了金子目前就是完全空白的。
重新拿起手機，寧澤錫點開和蔣弗延的消息框：【你跟我再說說金小姐以前跟着你在燦聯工作期間的情況】
蔣弗延沒空理會寧澤錫，只是甩了幾張照片給寧澤錫。
全是一些部門裏的合照。
蔣弗延當初部門裏的人沒幾個，大家都玩得好，平時喜歡打打鬧鬧，金子和小周最是投契，胡鬧的照片看上去更是親密。
蔣弗延自認爲，他依舊只是給寧澤錫呈現客觀事實罷了，一點也沒有添油加醋。
這些合照，蔣弗延原本是問沈幼恩要。
蔣弗延本人從來不存這些照片，以前大家分享在羣裏他更是看也沒看。
後來沈幼恩進了燦聯，被蔣序塞在他的部門裏，他纔會瞧上幾眼。
沈幼恩是在蔣弗延問她找照片的時候，才知道了金子剛剛接的是寧澤錫的電話。
雖然她和蔣弗延不清楚金子和寧澤錫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蔣弗延說寧澤錫是慫包，沈幼恩也就大致能猜到蔣弗延在用小周刺激寧澤錫。
憐
愛地悄悄瞥一眼工具人小周，沈幼恩調侃蔣弗延：【你夠兄弟，還給寧澤錫當助攻？可我是金子的朋友，爲什麼要跑去幫寧澤錫？】
蔣弗延：【誰有那個閒工夫給他當助攻？算了，沒有就算了。我不回他了。】
沈幼恩轉而悄悄瞥一眼金子，心裏有些糾結，最後還是指引蔣弗延的到小周的朋友圈裏去搞幾張下來。
她猜到金子最近因爲寧澤錫有些心緒不寧，既然聽蔣弗延的意思，寧澤錫對金子是有意思的，那麼推寧澤錫一把，無論金子和寧澤錫最後是什麼樣，總歸出了結果，不至於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
只是在指引了蔣弗延之後，沈幼恩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你這樣春秋筆法製造誤會，萬一不僅沒推動寧澤錫，反倒叫寧澤錫紳士風度地後退了，豈不是弄巧成拙？】
蔣弗延：【如果那樣的話，只說明寧澤錫確實是個慫貨，活該沒老婆，以後我們誰都不用再理會他】
沈幼恩認同蔣弗延的話。
一段緣分裏，起碼要有一個人是主動的，纔會有結果。
現在一個還不錯的寧澤錫，既然對金子有意思，金子也沒有對寧澤錫反感，沈幼恩當然希望寧澤錫要追趕緊追，由金子把握選擇權是決定要不要開啓和寧澤錫的感情。
基於此，三人在大排檔散席的時候，小周提出由他送金子、而金子沒有反對的時候，沈幼恩就放心地把金子交給了小周，
並反手讓蔣弗延去向寧澤錫無意間泄露這件事。
沈幼恩和蔣弗延不知道的是，寧澤錫用不着蔣弗延的“通風報信”。
寧澤錫在看過蔣弗延甩過來的那些照片之後沒多久，就蹲守在了金子的公寓門口。
像那晚帶Alice等金子一樣的蹲守。
那晚他告訴沈幼恩，是因爲Alice他纔等金子的，含了一半的謊言。
今晚換成他一個人獨自等在金子的公寓門口，他思考過，要不要回家把Alice抱過來一起等？
最後還是算了。他可不想利用Alice。
他只允許自己的皮相能發揮到作用勾住金子對他的興趣，而不是拿Alice博取她的柔軟。
雖然他必須承認，如果沒有Alice，他不可能和金子天天見面，而他已經無法坦坦蕩蕩地說他繼續待在雨都完完全全只是爲了Alice。
因爲蹲守在了金子的公寓門口，寧澤錫翻看到蔣弗延的消息之前，就先看到了小周送金子回來的場景。
小周陪着金子乘電梯抵達樓層後，金子就讓小周止步了，直接乘電梯下去，不用再送她到她的公寓門口。
“我拐個彎就到了，不可能會有危險了。”金子一個人回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其實連讓小周送她上樓來的必要都沒有的。
只是小周明顯還有話要單獨跟她說，金子才留給小周更多的時間。
小周站在了電梯門的關合處，就讓電梯這麼一直停
滯着。
他安靜地盯着金子看了一會兒，笑着開口：“從下午到現在，我察覺到了，你的狀態和我記憶裏的，已經不太一樣了。”
“你也早和我記憶裏的不一樣了。以前我們倆只會笑來笑去打來打去。”金子沒有界定時間，小周在她這裏的不一樣是從她還沒明舟就開始的，比小周就覺得她不一樣了要更早。
小周齜牙咧嘴：“不做同事了你也犯不着污衊我吧，從來都是你打我，我哪裏還手過？”
金子一敲自己的腦門：“對，都是我揍你。”
“也是我自己欠揍。”小周懷念道，“蔣部離開燦聯的時候我還沒覺得什麼，你也從燦聯走了，我哪哪都不自在，怎麼也待不下去。”
“那你的適應能力需要提升？”金子像以前揍他一樣伸手捶了一下他的一側肩，“不是早說了你放下了，現在又這麼肉麻？”
小周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這不是之前的你我是放下了，今天短暫地一舉，發現我又對現在的你心動了。”
金子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看來雨都的風水很不錯。”
小周費解：“怎麼說？”
金子笑：“蔣部和小恩恩是在雨都修成正果的，你來了雨都第二次對我春心萌動，我這隻母胎單身也在雨都不可思議地有了喜歡的人。”
小周愣在了當場：“你……”
“我要有你一半的勇氣就好了。”金子感嘆，“你和蔣部一樣是勇敢的人。我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