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北風其涼,雨雪其滂
這寧城並不太大城牆卻高厚城內修葺十分簡陋並不繁華是燕國北面的要城着重於軍事是以城中的營寨建得十分整齊不過營中並無士卒。或是由於常有士卒往來的原因城中燕人看見伍封一衆並無訝異顯是習以爲常。
姬克爲了避人耳目將伍封一衆帶往營寨駐紮。姬克將伍封的部屬安置營房帶着伍封一家和玄菟靈入了中軍之營房。房中早已經準備了酒餚爲衆人洗塵。
酒宴上姬克道:“自從成周與龍伯一別已有一兩年時間了想不到王姬終成了龍伯夫人可喜可賀。”伍封道:“是啊可惜世子遠在燕國未能飲上喜酒。”姬克道:“朋友飲酒未必非要喜慶時才覺得有趣譬如現在同飲在下覺得與喜酒也並無差異。是了玄菟法師的名頭在下聽聞已久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玄菟靈道:“在下是個閒散之人隱居僻地。雖聞世子之閒但往來燕國多次一直未曾拜訪今爲小婿之事麻煩世子似乎功利了些慚愧慚愧。”姬克笑道:“法師說哪裏話來。法師是朝鮮王之師朝鮮與燕國中間雖有山戎間隔仍算近鄰日後燕國有事在下只怕還要請法師相助。”玄菟靈笑道:“如果能幫上手在下自然不會推辭。”
姬克道:“龍伯要穿過燕境到海邊這事在下自然是義不容辭必然幫手。其中緣由在下雖然所知不詳但大致猜得出來這事權當在下並不知情。正好在下的邑地在無終一帶龍伯便打着在下的旗號南下在下又一路同行途中自然無人阻攔。海邊也已經安排妥當到時候龍伯上船入海便可回萊夷。”伍封道:“累世子一路奔波在下可有些過意不去。”姬克笑道:“以在下與龍伯的交情這點忙自然要幫的何況世事無常說不定哪天在下還要龍伯相助也未可知。是以權當在下勢利先賣個人情可好?”伍封哈哈大笑道:“在下欠了世子這人情日後自然要報答。”
玄菟靈見大局已定道:“封兒我離開朝鮮已有半年也該回去了。有世子相助我便放心明日我便起程回去你一路要小心。”伍封心中頗有不捨之意嘆了口氣點頭道:“外父也要多多保重說不好哪天我會乘大舟到朝鮮去探望。”
次日伍封與姬克起身時玄菟靈也帶着他的遁者告辭叮囑珍重自不必說伍封看着玄菟靈一衆走遠後這才登車與姬克並車而行。
途中伍封道:“世子在下看這燕北之地大多是荒漠少人其實途中有水有山地域又廣燕人爲何不佔而據之?”姬克道:“這些地都是山戎所有這山戎其實便是東胡人只不過據于山林之中我們慣了稱其爲山戎。這些地方人數雖少卻是有主之地我們若是派士卒佔據必會引來燕胡戰事。”伍封嘆道:“這些地方大多可種植粟稷卻被山戎空置委實可惜。”姬克道:“山戎以牧放爲生居無定所有良田也不能用。其實在下也曾想過逐走山戎以擴地但燕國還不足富燕國也頗多空地父君正設法廣置良田、打造農具先使燕民富足方可用兵。再者說山戎人甚是強悍士卒勇猛就算也逐之而奪地也不大容易。”伍封點頭道:“這也說得是。”
姬克道:“如果燕國有龍伯這樣的名將驅逐山戎便容易了。不瞞龍伯說在下對龍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要有龍伯在天下戰事無一不能獲勝。”他這話乎內心伍封見他對自己不僅是欣賞簡直是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苦笑道:“世子將在下看得太重了。”
夢王姬道:“當年秦穆公霸西戎闢地千里全靠一個叫繇餘的人。繇餘原是晉人素有大才在晉國並不得志投奔了西戎。秦穆公用反間之計迫使繇餘歸秦。繇餘熟知戎事獻伐戎之策百百中遂成秦人之功。”姬克眼中一亮道:“王姬之意是否覺得我們也可學學這法子?”夢王姬搖頭笑道:“夢夢是有感而倒沒有其它的意思。”殊不知一百多年後燕國名將秦開在東胡當人質後來逃回燕國引燕軍逐東胡開地千餘里使燕國能夠立於七國之雄正與繇餘大爲相似。
燕國處在北地此刻正是大冬天飛雪連天路上積雪甚厚所程頗緩。沿途經過酉城、孤竹伍封隨春雨四女帶着鐵勇先後去四女故居果真如四女所說其家中已無親人甚至連先人墳葬也覓不到。過了孤竹不遠便近海邊前方早已經有十餘人應了上前爲的便是展如。
展如上前道:“龍伯終於到了在下在此等候了七八日甚是耽心。”夢王姬微覺詫異在伍封的家臣中人人都自稱“小人”唯見這展如自稱“在下”與衆不同。伍封道:“展兄辛苦。”展如道:“奉夫人和公冶先生之命在下率了大龍、飛魚兩艘餘皇和飛牛而來共有漿手七百人士卒百人都是精擅水戰者以防途中生變。”伍封愕然道:“飛牛是什麼?”展如笑道:“是一艘改造過的運兵大舟。”
原來玄菟靈與被離曾泛舟入海多日未回伍封讓小鹿乘飛魚和一艘運兵船在海上去找尋那運兵船不夠平穩每有風浪便要十分小心小鹿在海上不勝其煩。後來得知玄菟靈二人到了朝鮮小鹿回到萊夷請公輸問巧妙設計。公輸問頗善建構讓人將運兵船改造在船身兩側各加兩艘極大的漁船形如兩翼整體造在一起加固船身使這艘運兵船既扁又闊大了許多比飛魚還能抵受風浪些。不過這麼一來船便更慢了公輸問又重新設計漿口將漿手擴充到二百人是以度快了一倍比大龍餘皇便慢不了多少。本來要將兩艘運兵船到改成這樣子可惜工程太大至今只完成一艘便叫這艘喚作“飛牛”意思是能載重物度也不弱。展如這次來應接伍封便將這剛剛改造好的“飛牛”駛了來。
伍封笑道:“原來如此。”展如道:“在下猜想龍伯這次家眷不少繞道北地輜重又先運了回國怕路上糧草食水不足是以用飛牛裝了滿舟水糧和一些兵器除了漿手外盡數放了糧草食水足夠千人半年之用。一來因海上無法補給二是怕萬一遇到麻煩也好輕鬆應敵。”伍封奇道:“由海上回萊夷不過是十餘日的行程吧?”展如笑道:“雖然只有七八百里海路但謹慎一點總是好的。在下領兵之事向來是如此。”伍封點頭道:“你這謹慎之心甚好。”見展如身後這十餘人頗有面生順嘴問道:“他們是我們軍中的人麼?”展如道:“他們是在下新收的親衛頗擅行舟駛船。”
到了海邊夢王姬見到了兩艘巨舟停在海上如同兩座小島那飛牛也大相比餘皇卻小了許多雖然她早聞伍封說過餘皇之大此刻見了仍是暗暗喫驚。胡弦兒及那些未見過餘皇的胡人更是目瞪口呆想不出這巨舟是如何造出來的。因這海邊無停靠渡頭三艘大舟喫水都深無法停靠水邊。好在大舟上都帶着小型的舢船在海邊等着接人上去。
此時姬克笑道:“龍伯既然到了在下也該告辭回去。”伍封道:“世子怎不上餘皇坐坐?”姬克道:“在下離開薊都許久若不趕回去只怕父君會責怪。”伍封讓人拿了口“步光”劍來相送夢王姬等女都謝過姬克看着他帶了燕人走了。
小鹿向來是水軍統領展如只是其副手但小鹿不在便由展如統領水軍此刻展如上來問伍封如何安排人數。
伍封先讓展如帶人將輜重、戰馬運上三舟自己與夫人的戰馬器械、隨身物什自然是放在大龍之上。然後與莊戰、鮑興盤算了一下人手。大龍有漿手三百飛魚與飛牛各有二百漿手;再加上三船攜來士卒百人百人中有三十擅水的倭人勇士多是隨伍封去過晉國和成周的那班人;索家人和樂浪人各五十水卒他們自小在水中討活水性更精。伍封隨行的一衆人中尚有二百四十多倭人勇士、遁者四十五人、鐵勇二十九人、胡人勇士五十人。加起來共有士卒四百多人其餘寺人、侍女各近五十人、胡人夫婦五十對。
伍封與莊戰等商議一陣讓莊戰夫婦帶着胡人夫婦乘飛牛看守輜重因他們都不擅水性又派了巫木帶木遁者和二十名索家水卒上飛牛去。鮑興、展如帶倭人勇士一百人、樂浪水卒十人、索家水卒三十人、胡人勇士、剩餘胡人夫婦乘飛魚餘皇其餘的鐵勇、遁者、士卒、侍女、寺人都與自己和各位夫人乘大龍餘皇商壺、田力、圉公陽、庖丁刀都上大龍。這餘皇可乘二百士卒如此安排正好。
分排妥當之後衆人一一上舟渠牛兒和公斂陽掌着大旗牢牢插在大龍船的旗洞之中這面天子親賜的大旗使大龍餘皇更顯得威武不風。鮑興道:“龍伯是否用銅鏈子將大舟連上?”伍封點頭道:“飛牛慢了些還是用你的法子用銅鏈將餘皇和飛牛連在一起。”小鹿曾涉大海找尋玄菟靈和被離當時乘飛魚出海用銅鏈與運兵船相連回萊夷後特意打造了數根極粗的銅鏈置於餘皇之上又見大龍船身上蒙着生牛皮既利破水又能防箭矢也將飛魚、飛牛船身上都蒙上生牛皮。此刻在兩艘餘皇之間用兩條大銅鏈連着相距二十丈餘皇尾上又各用兩條銅鏈共四條連在飛牛的船頭也是相距二十丈使這三船成三角之勢大龍飛魚在前飛牛在後。
展如走過來道:“龍伯在下想上大龍與龍伯在一起順便討教些兵法。”伍封讓他與鮑興在一起便是因爲鮑興較爲粗魯莽撞雖然這兩年已經有所長進也學了一點點兵法畢竟還是不夠沉穩有展如與他一起正好補其不足。可展如此刻要上大龍伍封也不好說不行笑道:“也好這海上之事我可不大明白各位夫人問起來有你在便好回答。是了那餘皇令鮑義怎麼未見到?”鮑義原名爲大頭是慶夫人親賜的姓名當然他在剿滅徐乘時立了大功失了一臂伍封令他爲餘皇令平日監守大龍餘皇。展如怔了怔道:“噢鮑義本應隨來但他前些時染了風寒只好留在五龍水城。”伍封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
展如叫上自己的隨身親衛讓他們分上三舟親自掌舵和登上觀臺指揮方位。這裏最擅水戰的海行的便只有展如是以伍封也不好多說話由得展如安排。伍封想了想讓巫金、巫土二人帶金遁、土遁者到飛魚上去有巫金巫土的相助便可免得鮑興性急闖禍。
衆人6續上了船各船細細檢查了一遍伍封下令出三舟相連揚起巨帆南行。本來三舟之中飛魚最快大龍因爲在板中夾了銅片重了是以雖然多一百漿手仍然比飛魚稍慢飛牛是運兵船改成又裝滿了輜重水糧是以最慢。伍封讓兩艘餘皇減按飛牛的度同駛以免讓餘皇拖着飛牛而行漿手太過費力。三舟相距頗遠展如站在船尾最高的觀臺中與舵手互通聲氣一路以旗號爲令。這觀臺比甲板高出兩丈如同一間小室由三根銅柱支撐十分堅實。
伍封與衆夫人在船頭看了一回只見周圍碧波輕漾陽光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偶見舟艏所至驚得大魚躍出水面遠處海天一色風景甚佳。
衆女除了夢王姬外都熟悉海景。夢王姬是次見海又是次乘大舟行於海上見周圍景色之美不禁心曠神怡。伍封見她第一次乘舟入海怕她暈船過了良久並不見有異才放下心來攜着她的手道:“王姬我帶你看看這大龍包管你更加驚奇。”衆女在船頭嘻嘻笑笑與站在船頭旗位處的田力打趣伍封帶着夢王姬在大龍上到處細看。
伍封道:“這艘大龍本是吳國三艘餘皇之一寬三丈多長二十五丈設上下二艙可乘六百人。上艙可乘甲士二百多人下艙有漿手三百人。夫差派水軍司馬徐乘率水軍伐齊戰敗之後徐乘不敢回國便在海上爲盜自稱‘海上龍王’。他想長居海上是以將大龍船身上蒙了生牛皮船、船尾和船身還嵌了薄銅片可避箭矢又能撞翻敵船水上無可抵擋。”夢王姬道:“這人想來精擅造船之技。”伍封道:“是啊徐乘與展兄一樣一家數代都在吳國水軍之中最精造舟。船上所有柱架都是青銅所鑄是以構建甚固三百漿手中配以三十銅漿、舵用銅舵以免戰事漿斷舵毀在水上動彈不得。”
夢王姬愕然道:“船上用這麼銅豈非甚重?”伍封笑道:“這還不算這大舟船身兩側用雙層的厚木板中間還嵌了一寸厚薄的青銅片銅片相交處磨成凹形灌以銅汁數百塊銅片連成一體整艘船如同嵌了一層銅甲一般就算損了一層也不怕有水滲入船船尾和艙底之外層還加用了厚銅板鑄在一起專用來撞擊船身連木帶銅厚達尺餘故不怕觸礁或被人鑿穿。”夢王姬驚道:“若拆了外層木板豈非就是一艘銅製的大舟?”伍封笑道:“那也差不多不過銅片不算太厚每片之間熔銅汁而嵌合直接被巨浪衝擊怕不持久是以外層那木板非要不可。”
夢王姬沉吟道:“這徐乘想得周到一般的舟船都用木製有些怕火用了銅片後便大可放心。”伍封帶着她到前艙這前艙一隔爲三前面有大案是號施令之處後面隔爲兩間一間有臥具鋪設裘衾革席另一間仍放着那可容二人的精銅浴桶兩間之中有門相通侍女早放了火盆生火艙中甚暖。伍封指點着艙底和壁頂道:“這裏都嵌入薄銅片既可防水火又可防箭矢在戰船之上可算鋪呈豪華。”夢王姬咂咂稱奇又看了前艙之後的三個小艙這是將領所居過後是可睡二百人的士卒大艙。大艙之後有一個庫艙眼下騰出來作馬房以養戰馬圉公陽帶十餘個擅養馬的寺人也居其中。
二人到後面的兩個頗大尾艙見左艙中是寺人侍女的睡房用木屏中隔。右艙稍大放在盛酒水大甕十餘個還有大小二十個煮食的銅製的鼎、鬲、釜、甑諸物另有尊、觥、壺、爵、盤、簪、刀、俎、簋、豆等物不計其數除了俎外都是銅製。庖丁刀正帶着他新收的那班學庖藝的寺人正忙着酒餚飯食。
夢王姬見這庖室艙底艙身皆貼着薄銅片以防火不禁嘆道:“徐乘連庖室防火也想得到算是個了不起的人材。他若不當海盜到哪裏不可展其所長?夢夢早知道此人必招到成周去重用。”伍封笑道:“這人當海盜時作惡多端人品不甚好到了成周說不好會害人。”夢王姬道:“這卻難說。許多人都是形勢所逼或是被恩怨情仇所苦纔會由善變惡未必是天生的壞人。”伍封點頭道:“你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譬如我們這親事萬一不遂我定會來個偷香竊玉將你拐走豈非見罪於天子?這便是爲情所苦好人變壞了。”夢王姬臉色微紅嗔道:“你以爲我會跟你走麼?”說着橫了他一眼頗見嬌媚。她向來恬靜雅緻極少嬌媚之態此刻被伍封之言所感動露出女兒之態伍封看在眼中只覺得她千嬌百媚美豔之極不免食指大動一手攬住扯着夢王姬入了前艙。
過了好半晌夢王姬臉帶微紅懶洋洋由艙內出來到船頭正想與妙公主和楚月兒說話伍封追出艙來道:“各位夫人爲夫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非得與你們商議一下不可。”楚月兒奇道:“什麼大事?”伍封笑道:“這前艙雖然夠大可臥牀只夠三同睡免強擠擠也只能睡四人我們八人怎麼好擠着睡?”衆女臉帶羞色夢王姬瞥了在船頭暗笑的田力一眼將他扯到一邊嗔道:“不是還有三個艙麼?”伍封搖頭道:“雖然小陽在馬艙、小刀在庖室但這三個艙中有兩個艙是田兄、展兄所居還有一艙給老商怎可將他們擠到士卒大艙去?”衆女都走過來楚月兒點頭道:“這也說得是。”
妙公主笑道:“無非是加兩張臥牀是事有啥了不得?晚間加上起牀便拆並不礙行走”伍封皺眉道:“萬一晚間有事我起來豈非要踩着你們?”妙公主吃了一驚忙道:“這可不成你這人像大象似的一腳踩下來還了得?”楚月兒笑道:“夫君睡外面不就成了?”妙公主笑道:“我倒有個絕妙的主意。”衆人忙問道:“什麼主意?”妙公主側頭看着伍封笑道:“前艙中不是有個大浴盆麼?容兩三人都可以夫君不怕水晚間便睡盆中最好。”伍封惱道:“沒良心趕我睡盆中?!”妙公主格格笑道:“不是我沒良心實在因你太長大擠在一起晚間被你不小心伸一臂壓着輕者惡夢連連重者氣窒不可不防。”楚月兒笑道:“要不月兒睡盆中。”夢王姬笑道:“公主說笑的話怎可認真?我看加臥牀的法子尚可夫君和月兒要睡靠外處以防不測。”
侍女取來臥具放在艙中伍封見臥艙甚擠讓侍女到前艙去見臥具不太長鋪在艙中仍能留出通道索性不等晚間此刻便讓衆女自己鋪設。儼然成了一張極大的牀。伍封看着衆女忙碌不住地搖頭嘆息。楚月兒問道:“夫君怎又煩惱起來?”伍封嘆道:“天下男人都想多娶夫人但夫人多了也有不好處你看這麼點事情居然要商議許久纔有定計。”妙公主笑道:“夫君現在後悔了麼?誰讓你平日花心油嘴滑舌騙人嫁你?”伍封斜眼瞧着她道:“我只嫌少哩!”妙公主見他神色古怪似乎不懷好意笑道:“那泥卡夠由烏兌斯卡?”伍封怔了怔醒起這是夢王姬教的扶桑言語意思是“你想幹什麼?”笑道:“你這丫頭一路上專與我作對嘿嘿今日居然想趕我睡盆決計不能就此將你放過!”伸身將她抱起扔在厚被上壓身下去妙公主嬌呼一聲呢聲道:“夫君……”才說兩個字便被伍封堵住了嘴。
衆女偷笑溜到旁邊放着青銅浴盆的房中夢王姬想起那大匠尹送的那薄銅浴盆來出外讓渠牛兒拿來放在浴盆之旁衆女坐在火盆邊小聲說話不提。晚飯之時伍封與妙公主由臥艙出來叫衆女一起到前艙用飯這前艙是施令之處類於府室大堂的用處。
伍封這一路行程殊不簡單一直小心提防再加上趙飛羽、田燕兒、平啓、任公子之死以及支離益一路追殺他表面上鎮靜自如其實心情一直抑鬱。今日到了大舟之上如龍歸海終於放鬆下來心情大好用飯時不住口與衆女說笑打趣。
本來按餘皇之度由燕國到萊夷只須十二三日但那飛牛大船慢了些餘皇只好降是以要十六七日才能到達萊夷。海上行了三日漸漸西北風起天色也是陰多晴少。
伍封與楚月兒站在船頭旗位之旁便覺朔風獵獵甚是寒涼只聽舟上的大帆在風中噼噼啪啪地響。伍封嘆道:“冬天刮這西北風在這海上格外冷冽。”田力一直在旗位觀海接口道:“北地的冬天便是這樣其實齊西之地也差不多也十分冷。”又看着天色道:“若是南風我們行程反而要慢些。不過海上這天氣變得甚快只怕這數日間要起大風。”
這時那飛魚觀臺上的人不住地展動旗號伍封看了半天不明其意向船尾的高高觀臺看去見展如也揮旗應答。伍封也不知道他們互相“說”些什麼。心忖這人都是水軍將領在海上比自己經驗強多了其餘二舟觀臺上是他的親衛必定也是精擅水戰之輩也不去理會。楚月兒看得有趣道:“原來海上用旗作號令名堂可不少。”伍封笑道:“這是旗語。”楚月兒問道:“若是晚間看不見又怎麼辦?”伍封道:“以前展兄教過我的晚間用火若有雨便用金鼓。”
到晚間時風越來越大漸漸下起雨來。只因海上無物阻礙海風之強更勝過6地此刻只聞風聲勁急雨也越來越大大舟高起低伏不住的顛簸人在甲板上便有些立足不住。甲板上的士卒都要抓緊船板旁的粗繩才能行走展如鳴金數下命士卒入艙避雨又讓人請伍封、田力都入艙避風雨其餘士卒都入艙中只有自己留在觀臺觀察方位與其餘二舟互通聲氣這大冬天淋雨可不是件好事。
伍封讓田力去士卒大艙守着圉公陽帶寺人守馬匹輜重又讓庖丁刀照看侍女寺人商壺帶着渠牛兒和公斂宏在底艙與漿手在一起自己與衆女在前艙圍着火說話只覺風聲急響驟雨密集大舟顛簸起伏得更爲厲害彷彿正急切行駛着衆人在艙中也站不住都坐了下來。雖然衆人除夢王姬外都曾乘舟涉海但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風雨。雨點隨風入艙楚月兒忙起身將艙門關好妙公主聽着外面嗚嗚的風聲臉上微微變色道:“這麼大的風我可從未見……”忽然大舟猛地擡起來似乎是船頭被巨浪掀起一個浪頭拍起來竟然蓋上了甲板連前艙門下的縫隙也沁入了水妙公主驚呼一聲後面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伍封忙將火頭滅了免得大舟傾搖這火盆翻覆易引起火燭。此後這大舟便不住地被巨浪拋起又再落下。伍封耽心道:“我們這大龍不懼風浪但飛魚、飛牛沒有大龍堅固未知能否抵受這狂風巨浪?”楚月兒道:“夫君我們出去瞧瞧?”伍封點了點頭對夢王姬道:“你們切不可出去外面風浪太大不小心便被捲了去。”夢王姬點了點頭。
伍封與楚月兒藝高人膽大開了艙門便覺烈風撲面忙閃身出去回手關上艙門。二人牽着手小心沿艙壁走着只覺甲板上滿是水走在上面有些滑好在二人身手了得仍能穩穩走動若換了他人早就跌倒被巨浪捲走了。周圍黑壓壓一片根本看不見物二人估摸着飛魚和飛牛的方向細看只見隱隱透着火光起伏不定心知那火光必是由船艙中沁出來既有火光這兩舟便平安。二人又往後面的艙中去先探視了庖丁刀和寺人侍女再看了圉公陽和那些照看戰馬的寺人見圉公陽等人讓戰馬橫臥着避免顛簸稱讚了幾句又往大艙去。只見田力帶着士卒都守在艙中不敢亂動伍封叮囑他們緊閉艙門切不可出去。田力與衆士卒見如此風浪之中伍封還**來叮囑探望無不感激。伍封出了大艙片刻又折回來對田力道:“田兄鐵勇都有銅鏈子在身上你讓他們用銅鏈在兩邊艙門處橫系就算艙門壞了又銅鏈擋着人也不會跌出去。”
伍封與楚月兒由後面觀臺處的木欄走下去見展如渾身水淋淋地正在舵室與舵手把着舵。伍封道:“展兄怎不去休息換衣?”展如神色凝重道:“我們三舟相距不遠眼下不能視物最是兇險不過。若不把穩這舵弄不好便三舟相撞舟覆人亡。好在三舟差不多重飛魚、飛牛上的舵手又是在下親自教出來的頗有默契先前天未黑時在下已經讓三舟定好舵向只要我們定舵不變便不會撞上了。”
伍封心忖這活兒可不好乾說了幾句又到底艙見衆匠手都收了漿躺着漿口的木格全部插上使水不能沁入。漿手見了伍封二人都坐起身伍封見船身搖晃得太厲害讓他們睡下。渠牛兒和公斂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坐在兩頭的口上商壺在漿手中間。伍封怕海浪損壞了漿口的木格使海水沁入商壺道:“老商已經看過了這漿口木格其實是用厚木和兩寸厚的青銅片合成堅比船身姑丈和姑姑無須擔心。”楚月兒點頭道:“當初造這大龍時徐乘必定想到這事。”伍封道:“是啊他這‘海上龍王’是確不是白叫的。”
二人在舟上轉了一整圈上了甲板再看飛魚和飛牛見仍然是差不多遠處依然沁着火光這才放心入了前艙與楚月兒拿出革囊中的鐵鏈將艙門繫好。衆女都裹在被中本來有些耽心見二人回來夢王姬吁了口長氣道:“先前風浪更大我們正耽心哩!”伍封笑道:“我們又不怕水就算掉入海中也無恙只是怕因此與你們分開一時間尋覓不到。”
衆人胡亂睡一睡時時被狂風巨浪吵醒。過了三五個時辰風依然大但雨卻小了。便聽展如鳴金甲板上人聲嘈雜伍封出艙看時見天上微明勉強可以視物士卒們正扶着船上攬繩忙着檢查舟上各處又將板上的積水掃落。
忙了好一陣庖丁刀帶着寺人送酒餚到前艙來。妙公主笑道:“原來這一會兒你們便弄好了飯食我正覺得肚餓。”庖丁刀嘆道:“這風浪非同小可眼下暫息了雨天色卻不見好轉小人不趁機制些酒餚乾糧龍伯與各位夫人豈非要餓着?”伍封問道:“士卒和漿手是否也有喫的?”庖丁刀點頭道:“小人們加緊造了乾糧又制了些菜餚相拌每人都可用上兩日。”伍封點頭道:“你想得周到你放些乾糧在這兒我們餓了便喫免得你們冒雨趕到庖艙易生意外。等天色好了你們再入庖室不遲。”庖丁刀見他體貼下人甚是心服讓寺人拿了乾糧來放好又爲伍封那翡翠葫蘆灌滿了酒。
伍封等人匆匆用過了飯庖丁刀等人正收始鼎俎之時便聽雨響風雨又大起來。便聽金響數聲衆士卒急忙牽着纜繩各自回艙庖丁刀等人也趕回庖室。
片刻之後風浪滔天天上極黑隱隱有雷聲傳來伍封見衆女面面相覷嘆道:“這一次真是不巧想不到遇上了大風浪。這大冬天居然會有雷雨當真是古怪。”夢王姬道:“天有不測之雲這海上的事可不比6上。”楚月兒道:“風大船我覺得這大舟藉助風勢行的比以往快了一兩倍理應過三五日便可到萊夷諸島。”妙公主笑道:“這樣說來這狂風倒是件好事了?”夢王姬道:“怪不得聽說展爺連舟上的大帆也不落下來想來是爲了借風勢而回。”伍封道:“我以前與展兄討論水戰和海行他曾說遇到風浪一般要降帆順風降半帆逆風則全降。看來這降帆也大有講究原來如此狂風也可不降。”
天外雷聲漸近除了伍封與楚月兒外衆女都覺得頗涼裹被而坐。伍封笑道:“公主、月兒和雨兒她們常隨我行軍雖然以往沒有這麼狼狽卻是見識過的。王姬第一次隨我回家一路上便風險重重、麻煩多多眼看即日要回了卻遇上這麼大的風雨沒想到吧?”夢王姬笑道:“也不算什麼。這次你回了齊國只怕要與田恆鬥個天翻地覆說不定還有更難的事兒哩!”天外電光正閃伍封想起田恆就心煩搖頭嘆道:“這事可當真……”才說了幾個字便聽天上猛地一個焦雷如同天裂整個船似乎也因此而顫抖了一下連妙公主這麼膽大的人也嚇了一跳冬雪和夏陽變了臉色。伍封還沒來得及往下說門縫處連細透閃着電光便聽雷霆一迭聲響個不停此刻風雨交集、電閃雷鳴連伍封也覺得心驚心忖這天地之威便以此刻最爲猛烈。
這場風雨又連續了兩天到第三天午後總算風收雨斂。不過仍是陰天士卒出艙檢查船隻庖人造飯漿手再開始操漿各有其忙碌之處。伍封等人四處探視安撫只見船中到處都溼連底艙也由甲板口沁入了一點水。看飛魚和飛牛依然無恙三舟之間打着旗語互報平安。
伍封與衆女站在船頭只間天空灰濛濛的不見日頭四下裏都是海水看不見些許6地也不見任何島嶼。田力拿了司南出來見船行方向正指南面順水行舟甚快。
晚飯時伍封將展如、商壺、田力、圉公陽和庖丁刀叫來飲酒痛痛快快用了頓飯說起這三日的風雨無不感慨。展如道:“如果不是餘皇、飛牛又未改造我們只怕早就舟覆人亡了。”商壺道:“是啊這風雨奇大老商從未見到過。”伍封道:“總算平靜了這三日應該行了不少路程。”展如笑道:“這陣風至少送我們駛出了五六百里。”楚月兒道:“只有五六百里?月兒還以爲有千餘里哩!”妙公主喜道:“這麼說來我們沒幾日便要到了?”展如點頭道:“也就是五六日便可到萊夷。”夢王姬道:“看這天色只怕這幾天還會有風。”展如笑道:“再有風豈非更好?風浪之大未必大過這兩日正好助我們行程。”
果然不出夢王姬所料舟行四日第五日時西風大作雖然無雨卻激得巨浪滔天衆人心忖一二日便到萊夷是以不怎麼耽心誰知在風中行了五六日依然在海上飄着四下不見6地。
妙公主焦燥起來道:“怎麼回事?按理說早該到了怎麼眼下還是在海上駛着?”伍封道:“或是因風之故大舟一路上歪斜而行罷。”夢王姬將展如叫來問展如道:“一路上有風使大舟行駛時左彎右拐這便耽誤了。”田力在一旁道:“展兄這舵可要掌準些否則南轅北轍事兒就大了。偏巧我那司南又沒了……”展如笑道:“田兄過慮了倒不是胡吹在下一家數代都爲水軍將領這水上之事只怕很少有人比在下明白。”伍封點頭道:“展兄的水軍本事在下是知道的。”衆人心想也是此處要論水上行舟無人及得上展如的本事若連他的本事也信不過又讓誰指揮這三舟行駛?
衆人索性耐心等候自找樂子伍封與衆女每日說笑或聽夢王姬說點古事譬如大禹治水、黃帝與蚩尤之戰、婦好徵屍方、姜太公渭上釣魚等等或是學些扶桑言語互相笑鬧總之是無聊之極。天色整日陰沉霧氣甚濃易使人心煩好在舟上美酒甚足伍封每日飲得半醉在艙中胡混或是去找展如學習舟楫遠航之技展如忙時他便找水卒細問。伍封本就向展如學過水戰本事如今正在海上邊看邊學這舟楫遠航之術自然是輕而易舉地學得十足十。
如此過了十餘日連伍封也覺得不耐心忖怎麼行了這些天就算是打一個來回也差不多了怎麼還在海上?看四周時仍然是一望無際。天空漸漸放晴這日一大早商壺和田力匆匆走來前艙田力苦着臉道:“龍伯這下糟了原來我們這些日一直順風往東走眼下只怕已經出了齊東大海甚遠。”伍封吃了一驚道:“不會吧?”田力扯着伍封到艙門邊指着前方道:“龍伯請看日頭正由前方升起天下只有東昇之日怎有南升之日?”
衆女都大驚失色一起擠在艙門處往外看。伍封驚道:“怎會如此?雖然每日都是陰天但有司南之助決計不會走錯方向。”田力嘆道:“龍伯還記得狂風驟雨止的那日麼?那日早間天色昏暗但小人的確見到大舟右方遠處有大片6地。那日小人用司南測過方位的確是往南而行那時只怕已經出了萊夷東海之口。其後小人的司南便不見了每日風中急行總覺得既是西風怎麼要順風而行又怕展兄見疑不敢問他。”夢王姬嘆道:“若真是如此我們這麼胡里胡塗行了二十幾天只怕已經駛出了二三千里吧?”田力搖頭道:“小人曾與幾個索家和樂浪族水卒參詳過其實以那三日風雨我們正如小夫人所說行了千餘里再一路往東出海口而駛計算下來已經有六千餘里了!”衆人大驚:“什麼?再這麼行下去豈非要到日出之地?”
伍封心忖:“以展如的本事怎會錯誤至此?”正想讓商壺將展如叫來展如便拿着個司南急匆匆走來不住地搖頭嘆息道:“龍伯大事不妙我們這次可走錯了。”伍封皺眉道:“怎會如此?”展如嘆了口氣道:“都怪在下手上這司南。這個司南也怪所指方向總是向東今日見了日頭方纔現。”伍封接過那司南只見上面那磁勺果然指着日出方向無論將司南撥向哪方脫手時仍回指東方但司南盤上那邊的字卻是個“南”字。伍封大奇道:“這玩意兒怎會如此古怪?展兄從哪兒得來?”展如道:“這便是軍中之物在下出之前由趙兄處領來。由齊國往燕地時是晴天未用上此物。不料回程用它竟會如此正如田兄所說我們可是南轅北轍了!”
夢王姬拿過這司南看了好一陣嘆了口氣道:“這司南被人做了手腳怪不得會指着東方。”她將銅盤“南”字一方指着北面磁勺便指向北面只要是“南”字所指磁勺便指向那一方。展如恍然道:“原來這磁勺只是指着這‘南’字而不是南方。”妙公主問道:“這是何道理?”夢王姬道:“司南的托盤理應是銅製這銅盤其它地方都是銅唯‘南’字這一方的邊上是用磁石所制便將磁勺的尖頭吸向這方因磁力不算太大是以又不會牽動磁勺滑過去。”展如搖頭道:“在下真是蠢笨之極這司南在下一直放在觀臺上嵌着若是拿下來隨便轉轉必然會現破綻。”不住地自怨自艾道:“在下領兵已來從未有過如此大失這次真是無顏見人了。”伍封道:“展兄這事不怪你。只是我們軍中的司南竟會被人做了手腳偏巧又讓展兄拿來用這真是奇怪了。既然知道走錯我們該回頭了吧?”
展如點頭道:“當然幸好在下這一次攜帶的輜重食水糧草甚多可供千人半年之用否則就要在海上飢渴而死了。不過乾糧食水大部分在飛牛上面大龍和飛魚上面的水糧只夠月餘使用眼下所費幾乎殆近非得從飛牛上補給不可。另外兩舟上面未知有人傷損還得調整一下人手。這大帆也扯破了數張須得換上備用的新帆。”伍封道:“我看這三舟之上都有小舟是否用小舟來裝載調濟?”展如道:“三舟之上都有逃生用的小漁舟只是小舟調濟甚慢最好是找個避風處將大舟先停下來。”
這時便聽甲板上的士卒一陣歡呼商壺匆匆跑來道:“姑丈前面現了一個島。”伍封等人忙上船頭只見遠處果然隱約沉浮着一個島相距太遠而不知道大小。伍封下令先往島上等調濟乾糧食水後再轉頭回駛。又讓冬雪放一隻信鴿回萊夷告訴孃親大舟遇風雨而行錯方向的事免得她耽心。
漸行近時便見海上有一個大島島頗爲高聳形如一山水霧繚繞在其半山頗見神祕。到了島嶼附近大舟被迫在離島五十餘丈處停了下來原來這一帶有珊瑚礁隱在水面下大舟喫水太深無法靠近島上衆人對這裏地形不熟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處靠過去。展如只好命大舟往南轉饒過南端到島南面去。
妙公主見這島遠看便十分美麗歡喜雀躍道:“這島在大海中間只怕島上風景更美。”楚月兒道:“是啊萊夷諸島離6地近而這島就像天降寶石忽然立在大海之中。在遠離大6的茫茫大海上這島屹立如山必有其生存之理。”展如笑道:“依在下的經驗凡是海島離大6越遠風景便更好全因人跡少至天生自然。”衆女大爲心動頗想上島一觀。
夢王姬道:“這島頗見神祕未知是否有人。”楚月兒道:“只怕沒甚麼人別人沒有大舟可來不了這地方。”妙公主道:“如果這島上有神仙豈非極好?”她這句話說得伍封都有些心動伍封笑道:“如果島上有神仙我們大可以跑到島上去拜訪看看神仙是何模樣。”
這時大舟都停在島南海面上因怕觸礁不敢深入。伍封見此時無風令三舟調濟水糧飛牛6續放下漁船將食水糧草運上大龍和飛魚。如此搬運自然是奇慢無比若要運載妥當少說也要兩三個時辰。爲免載物沉重三舟上空餘的大甕盡數扔入海中。這些大甕可容人藏身裏面既然空了大部分飄在海面上並不沉下去。水卒由艙內取來備用的大帆將舊帆拆下來換上新帆。
妙公主看着大島心甚神往道:“夫君好不好我們到島上去瞧瞧?”伍封道:“就怕在島上有異物怪獸我們上去後一時下不來多生枝節。何況這島甚大也走不了多遠。”楚月兒笑道:“我們大可以連戰馬也帶上去騎馬在島上走走。”伍封問夢王姬道:“王姬你覺得如何?”夢王姬道:“我從未上過海島去看看也好不過這島上未知如何我們得小心提防萬一有異獸、異族抑或海盜說不好還要打鬥。”
伍封想了想與展如等人商議。展如笑道:“反正運載輜重還有好些時候我們索性明日動身龍伯大可以帶夫人上島看看。王姬之言甚有道理龍伯得帶些人手在下親自送你們上去。”伍封讓商壺、圉公陽、庖丁刀、巫水帶着水遁者和鐵勇去準備自己與衆女入帳換衣內穿水靠外貫甲冑隨身革囊和諸般武器也帶上又將各人的戰馬準備那匹黃龍一直放大舟上這時也帶下去暫給商壺乘坐商壺又拿了三頂帳篷包好以備島上立帳之用。準備了好一陣展如早已經準備好漁舟用繩梯送夢王姬等人上舟戰馬卻用大繩網吊下去。
圉公陽道:“一陣船靠岸時我們大可以踏水上島只是各位夫人身子珍貴總得有個橋板搭上岸纔是。何況戰馬也要沿橋板行上島去以免陷入島邊沙石傷了可不好。”展如皺眉道:“橋板自然是有但可供戰馬上去的便要寬了一時間哪兒弄去?”他是軍中宿將帶士卒操練向來是水裏來水裏去、火裏來火裏去哪裏顧得了許多?可伍封這幾位夫人委實嬌貴圉公陽和庖丁刀又是宮中寺人出身服侍人慣了的此刻這麼說起來也確有其理譬如楚月兒可以飛躍但夢王姬和妙公主卻不成總不致於讓這二女泥水淋淋地上岸吧?
伍封見他頗爲頭痛笑道:“這事兒好辦上次在代地趙無恤不是從代宮中找到兩面門扇似的金鐵大幹麼?這兩件物什既輕巧又平整堅硬無比便用它來做橋板罷。”商壺飛跑去艙中疊捧在手拿來此物大如門扇卻只有圓盾般重這是別人送伍封之物是以搬上舟時自然放在大龍之上。商壺笑道:“姑丈的主意甚好。咦這兩面東西似鐵非鐵堅硬而輕巧一直未知其用莫非代王也用它來做橋板?”楚月兒笑道:“豈有此理?代地水少怎會用這橋板?也不必放在宮中珍藏想是自有其用只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她雙手接過飛身飄下漁舟將金鐵大幹放在舟上。庖丁刀見金鐵大幹表面十分平整怕夢王姬等人滑腳又將先前換下的殘破舊帆拿了來摺好放在大幹上墊腳看得展如暗暗嘆氣心忖士卒都如此的話還能打什麼仗?又見伍封這七位夫人下舟圉公陽還帶了七名侍女拿着衆夫人的隨身衣物下去更是忍不住搖頭。
伍封臨上漁舟時吩咐田力小心守船道:“展兄不在時田兄指揮船上漿手士卒勿生變故。”田力點頭道:“龍伯但請放心小人理會得。”伍封見商壺下了舟自己才躍身飛下了漁舟。
二十餘艘漁舟載着伍封等人和戰馬小心向島上駛去不一會兒便到了島旁水灣處漿手躍下船將那兩面金鐵大幹搭在兩艘船的船頭等人馬下舟再移往它船片刻間伍封等人都上了島。漁舟再駛回去將鐵勇載來反覆數次鐵勇、水遁者、侍女和戰馬都上了島。展如道:“龍伯與各位夫人請自便在下帶着漿手在此等候。”
這島上沿海處都是細細的黃沙沙中有不少貝殼、大蚌、海螺等物各有其顏色。夢王姬慢慢走着忽見一隻螃蟹由螺中爬出來奇道:“咦這蟹怎會從螺中出來?”巫水道:“王姬這蟹名叫‘寄生蟹’專以螺殼爲穴。”伍封道:“我看那田氏便像這寄生蟹。他們祖上由陳國逃出來到了齊國寄居一兩百年漸漸將齊國掏得空了齊國便成了田氏的螺殼。”夢王姬讚道:“夫君很有學問。”伍封笑道:“哪裏有王姬在身邊誰敢自稱有學問?你纔是學問通天。”妙公主在一旁笑道:“唉這兩人居然一唱一和互相吹捧。”衆人都笑起來楚月兒道:“夫君之武技、王姬之學問都是天下無雙這一文一武月兒的確是很佩服的。”伍封道:“我可不敢說天下無雙至少還勝不過支離益。”楚月兒道:“我看也用不了多久支離益便會敗於你手。”
衆人說說笑笑仰頭往上看只見這如山的小島甚奇威武之中有頗有逸然的靈性似乎不粘絲毫凡塵一般山壁斜削無從攀沿。衆人都騎上了戰馬沿沙灘輕馳尋覓上山之道。走了許久未見任何人跡到了島的北面沙灘漸失便見礁石如壁海浪拍打着礁石水珠如雪花般濺起甚高這些水珠映着陽光出五彩斑斕之色。
衆人立馬礁石邊上幾乎看得呆了。楚月兒道:“很少見這樣的地方連水珠也似乎有許多顏色。”妙公主道:“水珠便已經如此之美這山上只怕更是好看。”再行了百餘丈幾乎轉了半個圈終見一條類似路徑的山道。夢王姬道:“我們這一路行走半個圈大約有五十多裏了吧?”商壺道:“老商算過約六十里。”伍封道:“看來這島也不小半圈就有六十里整整一圈豈非至少有一百二十里?”春雨道:“看來這島按平地算大約有方三十里地以上。”伍封笑道:“雨兒算得甚快看來渠公老爺子的功夫沒有白費。”
衆人都下了馬沿山道上山其實這山道並非人爲的路徑而是天生夾在石壁中的一條縫隙寬處有五丈多窄處不到兩丈本可騎馬只是山道上面石塊、灌木、青草甚多非得清除不可。商壺擅長步行跳了下馬將繮繩交在圉公陽手上自己走在前面拿大叉開道巫水這九名水遁者以及二十九名鐵勇也下馬相隨遇石則搬、遇樹則伐伍封等人一路牽馬上去他與楚月兒一戟一矛撥着亂草只見兩旁山中怪石粼峋、奇鬆古撲更有無數參天巨木時有奇鳥由道旁驚得飛起行至半山地勢忽然稍平這山如同從中間削出了一片半山較平整的地出來平地上山土甚厚滿地都是青草低矮的果樹成片生着各式各樣的果子靠山壁處還有數片竹林修竹高低不一高者十一二丈的都有低者也有一丈多的細竹。平地上有不少野兔、黃羊都不怕人看來是因這島上無人居住是以不知道人之可怕。
伍封見這平地甚大隻怕有方六七裏喜道:“這平地甚好若是拿一半來作田壤只怕也使得。”妙公主道:“這島離我們萊夷太遠就算開墾良田也無所用。”衆人看了一會兒繼續往上行途中說不出風景之美行不多久。猛見眼前豁然開朗已至山頂。商壺大喜在前面跑來跑去到處看。這山頂甚奇東、西、北三面都是平滑的山壁中間圍着方百餘步的平地。忽聽商壺大呼小叫道:“姑姑、姑丈這裏有個山洞。”衆人循聲過去見一塊巨石豎在北面石壁前兩丈多處繞過巨石果見壁上有個山洞兩旁掛着無數極粗的山藤如同綠壁。可巧這巨石擋住視線若不饒過來看誰也不知道石後會有個山洞。
圉公陽將馬系在洞前的青草地上解開肚帶卸下馬鞍讓馬喫草休息衆人往山洞內走去。因爲這山洞在石壁上壁前是大片空地是以山洞前端頗爲光亮。這山洞甚闊但只有十餘丈深洞內也十分乾燥行至洞後時見到山洞的另一出處還未走近便聽見輕微的水聲出洞口看時只見地勢低矮了一兩丈往下看時只見數十餘丈低處赫然是一處小湖廣約裏許被山壁圍住。那湖水映着碧藍的天色湖水並不深四面有十餘道山溪流入湖中又有數道山溪盤恆而下。
衆人見這海島之上居然有湖而且這湖地方甚怪若不過這山洞而下無論從何處上山都覓不到這湖。伍封心忖若論地勢之奇妙無常自己所見中無過於此島。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商壺飛跑了下去俯在湖邊看了好一陣又嚐了數口湖水大聲道:“哈哈這湖中竟然是淡水。”伍封喜道:“我們大舟上的食水未知夠否如果不夠大可以來此湖補給。雖然辛苦些但總是有水可補。”楚月兒埋怨道:“這老商甚是莽撞萬一這湖水有毒怎生是好?”
一起下到湖邊見湖水碧藍如鏡並不甚深一眼可看到湖底。楚月兒檢查過湖水笑道:“這湖水甚是乾淨。”衆人正覺有些口渴都捧水飲了數口只覺湖水清冽微甘令人心怡。若非春水稍寒恨不得下湖暢泳一番。夢王姬沉吟道:“看來這湖水是雨水匯入再加上山上積雪所融纔會是淡水。”伍封指着那數條流出的山溪道:“若是雨水少了大可以將溪暫時堵住用以貯水。”巫水道:“海上雨水甚多湖水只怕還不易少何況島上也沒人用這水。”伍封道:“若要引水到山腰的平地灌溉用水便不少了。”妙公主愕然道:“夫君真想在山上墾田?就算這是夫君的龍伯國境未免太小了吧?”
在湖邊盤恆了好一陣子衆人才沿湖旁的山道進了山洞穿過山洞夢王姬看着洞前那顆巨石道:“這石頭也奇怪竟然是整塊頑石如同一面照壁擋在洞前。”伍封點頭道:“洞中只有往風全靠這塊巨石所擋否則必然風大。”商壺早已經跑到前面去過一會兒又叫道:“原來這裏可上到山上最高處。”
衆人循聲過去只見北面山壁有一處較緩可以登上去二十多丈商壺正站在頂上大呼小叫。伍封見路徑不太好爬牽着夢王姬在前面緩緩登上去只見上面是隻有十餘丈闊正是此島最高地方四下望去只見大海茫茫一望無際島西島北是礁石如壁島南是沙灘島東卻是兩排蟹鉗般的石壁直插如海然後各往內伸出數裏在中間圍了個天然的水灣水灣靠6地處一半是石壁一半是沙灘。衆人都上了山頂夢王姬和妙公主自小少行路今日遠行了三個多時辰都呼腳痛圉公陽拿了兩塊厚席放在山石上二女坐下來看景。庖丁刀見已經是下午申時忙取取出乾糧來衆人權以當飯。
這時商壺從懷中取了面旗出來這是伍封一路上常用的旗上面寫着龍伯名諱他到先前那洞前巨石旁將旗緊緊紮在一棵大樹上大聲對上面道:“這地方避風姑丈便將旗兒紮在此處好麼?”伍封奇道:“你扎面旗在這兒幹什麼?”商壺笑道:“老商早想得明白既然這島是我們先覓到自然是姑丈的轄地先留個旗兒在日後出海玩時說不好到此一遊。以後萬一再有人來也知道這是姑丈的地方。”衆人見他得意洋洋地忍不住好笑妙公主點頭道:“這也沒錯。日後我們可乘舟來瞧瞧。”
此時天風漸烈遠處海浪漸高從島上下望如同一條條白線飛移動。衆人見島東蟹鉗般的石壁所圍之中的數裏海域平整如鏡碧波微漾無論島外海上風浪如何勁烈一入其中便如消失了一般。夢王姬和妙公主指指點點看着咂咂稱奇夢王姬嘆道:“這水灣真是天生的避風之處靠石壁之處可以停大舟靠沙灘處可以嘻戲爲樂。”楚月兒笑道:“月兒看這島甚美若長居此島豈非如同神仙?”
伍封心中一動忽想起當日在萊夷時樂浪乘曾經說過海上仙島之事還說其先祖有人飄流仙島島上還有淡水之湖莫非就指此島?樂浪乘還說島東海域不受風浪正與此地相同。想到此處笑道:“我知道了這島以前有人來過便是樂浪族的先人這島必是他們口中的仙山。”楚月兒和妙公主也想起來夢王姬細問妙公主將那日樂浪乘與田力的話說了一遍夢王姬甚爲驚訝。
妙公主道:“這島甚好既然夫君和月兒都喜歡總該有個名字吧?沒的總是這島那島地叫越說越讓人糊塗。”伍封道:“是該起個名字不過這事非王姬不可。”夢王姬沉吟道:“我們到這島甚是不易這島上並無人跡有人來時自然是好。孔子曾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看這島便叫‘朋來’。”衆人都稱這名字甚妙。伍封擊掌大笑道:“此名極妙日後諸事平定我倒想跑來這朋來島上隱居自由自在悠哉由哉。”楚月兒喜道:“正好月兒也這麼想到時候我來陪你。”妙公主道:“只有我們幾人肯定不行的非得帶一二千人來那才熱鬧。”伍封笑道:“要熱鬧的又何必跑來朋來島?”夢王姬笑道:“夫君是龍伯周行列國大有權勢正該創立不世功業怎麼就生了隱居之念?”伍封嘆道:“我只是這麼想想若回到齊國便要與田恆鬥過你死我活只怕想隱居也難。不過我們暇時泛舟海上到朋來一遊也是好的。”
妙公主點頭道:“是啊這朋來島東面的海灣上可停大舟又不懼風浪大可將餘皇駛進來。”伍封忽然一驚想起一事低頭四下往海上瞧去駭然道:“我們的大舟去了哪裏?”衆人都看海上只見海上空空先前大舟停處並不見大龍、飛魚、飛牛的影子。
妙公主道:“是否他們移到了島角看不到處?”旋又搖頭因爲在這朋來島頂上看哪裏都是清清楚楚並沒有什麼見不到的地方。伍封臉色微變道:“只是三個多時辰怎麼……?你們慢慢下山月兒我們先去瞧瞧。”二人急展身形如兩隻大鳥般由山頂往山下飛去。衆人見他們二人在空中嫋然盤旋、翩然若神驚駭之餘不敢再停匆匆下了山頂取馬下山。
伍封和楚月兒下飛度甚快他們在空中由上而下看得十分清楚既然原處不見大舟便饒山飛旋直至圍着山轉了一圈將周圍看得十分仔細連每個水灣也看得十分清楚仍不見任何舟楫的影子。等回到了朋來島海邊他們以前上岸的地方夢王姬等人也已經下山到了此處。
衆人面面相覷先前他們上岸登島時展如引着二十餘艘小漁舟在此等候卻連一艘漁舟也未見大龍、飛魚、飛牛三艘大舟蹤跡全無海上只是一片空寂只有他們由舟上卸下的許多空置大甕在海面上飄蕩。
夢王姬一向鎮定此刻也有些驚惶道:“難道這島上有敵人展爺他們被……”伍封道:“若是被人襲殺就算全部沉了這海上斷不會乾淨至此好歹有些斷漿殘楫在海上。”妙公主面露恐懼之色道:“莫非這島上有妖魔鬼怪片刻便將大小舟船變得沒了?”其時人都相信神怪之說妙公主這麼說着衆人都驚駭變色。
楚月兒忽然見沙灘被海水拍擊處有些閃光急忙向海水中跑過去於半掩的細沙提起兩件物什來只是先前作橋板放在漁舟頭上的那兩面金鐵大幹。她將大幹拿了回來衆人圍看着一顆心沉了下去。商壺又在海邊找到了先前在金鐵大幹上墊腳的舊帆來順手扔在一旁。
伍封向海上瞧去心忖莫非大小舟楫真的是遇險沉落?向楚月兒看了一眼見她眼光中甚是耽心顯是有同樣的想法。二人也無須商量一齊向海中衝下去。二人身穿甲冑腰懸劍、手執鐵戟長矛卻絲毫不影響在海中的度直到海底二人將掛在胸前的夜明珠從衣甲中拿出來兩珠相映照得三丈範圍內十分光亮如同陽光透到海底。二人四下看時只見一些大甕因甕內灌了海水之故沉在海底。
二人遊往先前大舟停靠之處的海底還未到時赫然見到幾具屍體上前看正是幾名大舟上的士卒伍封與楚月兒心往下沉再游過去只見屍體漸多足有三四十具全是一路由成周跟來的倭人勇士、侍女、寺人。新屍沉於水若是時間長了屍體泡得漲方能浮出書面。二人各挾着兩具屍體回到岸上夢王姬等人見他們帶着屍體由海中冒出來都變了臉色商壺等人都上來接。
伍封與楚月兒又下海去將屍體帶回島上忙了許久直到將所有見到的屍體盡數帶上島此刻已經天黑伍封和楚月兒的夜明珠映在一起如同燃着三五根大燭。伍封細細看着這些屍體身上的傷口見都是被兵器所殺臉色越來越難看。妙公主本想說話見他神色十分嚴肅不敢問他。伍封看了許久嘆道:“明日在島上覓個地方將他們都葬了。”
這島上雖然景色如春但夜間冬風甚冷衆人先前忙着接搬屍體身上都弄得水淋淋地此刻頗有寒意。伍封道:“我們就在這海邊燃火夜宿如果有舟船過來當會見到。”商壺帶着鐵勇去山邊斬了許多樹枝在離海二十丈的沙灘上堆起來庖丁刀用火刀火鐮將樹枝點着衆人圍坐在火旁用了些乾糧圉公陽將馬牽到山邊喫草。
人人都是心頭狐疑妙公主忍了許久此刻忍不住問道:“夫君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大舟去了哪裏?”伍封嘆道:“我們都上了展如的當!我們一上這島展如便下令將大小舟楫便駛走了將我們扔在這島上。”衆人大駭夢王姬道:“舟上士卒漿手都是我們的人怎會如此?”伍封道:“那日風雨大作時我和月兒下四下瞧過當時覺得士卒有些面生但我軍中數千人自不可能都識得。那些漿手更是從來少去看就算換成了敵人我也不認識。現在想起來這些士卒、漿手定是敵人假扮的!”夢王姬驚道:“夫君的意思是說展如帶着大舟來燕國接我們其實舟上的人全部是敵人?”伍封點頭道:“正是。”
妙公主道:“怎會如此?大舟自然是由五龍水城出來公冶先生、趙爺、蒙爺決計不會讓敵人上我們的大舟。”伍封道:“展如將大舟駛出來或者途中停靠了何處與預先約好的敵人聯手將舟上士卒漿手或殺或逐全部換了人。他是主將讓大舟停靠何處只須下令便是。嘿嘿我若是他由五龍水城出來時便不帶士卒只帶漿手漿手不習武事換起來便輕鬆了。”
夢王姬嘆道:“想不到這展如大有問題夢夢對展如和田爺都不瞭解先前一直想着料想今日之事不在展如、便在田爺身上原來是展如搞鬼!”伍封搖頭道:“田兄隨我們由北地而來決計不是他。”夢王姬點頭道:“是我想錯了我原想他是田氏的家臣與田氏打在一起最爲正常不過。”
妙公主不解道:“這事與田氏有何相干?”夢王姬解釋道:“公主展如要將舟上的士卒漿手換下來自然在齊燕之地我們在燕國沒有敵人展如定是與田氏約好田氏先派了大軍守在齊北岸上展如將大舟駛往齊北田氏的人上舟將士卒殺了將漿手擒住再派自己的士卒扮成士卒漿手也好行事。”伍封道:“齊國除了田恆誰也不能無聲無息將近千人換了而使萊夷的人不覺。何況他有心害我能在齊燕之境派士卒劫殺爲何不會來個釜底抽薪索性將大舟上的人換了對付我們?””
妙公主道:“小戰、小興兒決計不會聽展如的他們怎麼也放在我們不管將舟楫駛走了?”伍封嘆道:“他們在另外二舟上只要展如有心瞞着他們甚至連我們上島的事也不知道。他們又不大懂水軍本事漿手和舵手都是展如的人全看大龍的號令。展如若下令將船駛走飛魚和飛牛自然會遵令而行。”楚月兒驚道:“這麼說來小戰、小興兒他們十分兇險了?”伍封點頭道:“我最耽心的就是這件事。田恆的智謀兵略十分高明所謀之事自然是狠毒無比。他和展如決計不會由得小戰、小興兒將大舟駛回把我們接回去。依我看來田恆派田豹引大軍在齊北邊境築城是故意弄得聲勢浩大讓我們知道從而逼我們由海路回去。這樣一來他可以借展如之手來對付我們甚至因此而奪得我們天下無雙的餘皇大舟。”
楚月兒道:“舟上還有我們由成周一路帶來的士卒再加是胡人勇士寺人、侍女也能戰展如想騙他們許久定不容易。”伍封道:“這些屍便說明先前舟上曾有過戰事看來田兄與其他勇士都被展如給制服了。本來我還不相信展如會出賣我們可先前見屍身上的傷口有二十二人的創口細薄而長是展如劍上的‘斷水之訣’特有的看來他親自動了手田兄的劍術並不及他只怕凶多吉少。”
夢王姬道:“怪不得展如這一路上帶了千餘人半年的水糧其實是有意將我們扔到數千裏之外的海上再自己回去之用。”妙公主愕然道:“原來我們到這個地方也是展如故意而爲?”伍封道:“他未必知道這座仙山或是想將我們拋在海上再將舟楫駛走由得我們渴死餓死。可他料不到這仙山之上既有淡水又有羊兔飢渴而死是不大可能。”
夢王姬道:“他故意弄了個假的司南趁風雨之機改而東行飛魚、飛牛上的舵手漿人又是他的手下自然是一路東行了數千裏可惜我們仍無所覺竟然下舟往島上來正中了他的詭計。”妙公主忿怒道:“怪不得他總是在我面前誇海上、島嶼之美原來是想讓我們自行提出離舟上島的事!唉這上島之議都是我先提出來怪我不好。”伍封搖頭道:“這不能怪你就算你不提出來他也會找些理由讓我們上島。這事全怪我太過信任他我這大龍有個餘皇令鮑義這人忠義無雙忠於職守可我們上大龍時未見到鮑義展如說鮑義病了未來我當時便該有所懷疑。以鮑義的忠心就算生了病也必定會隨舟而來。後來我們遇風雨拖延了多日也該疑心的被他用假的司南搪塞過去。”
夢王姬道:“夫君若不是對家臣部屬推心置腹也不會有這麼多名臣勇士來盡心輔助這事怪不得夫君只怪展如太過無恥。”楚月兒嘆道:“月兒總是想不出這道理田恆對展如未必會比夫君對他好爲何定要投奔田恆還要大費周章來加害我們?”伍封道:“這中間定是有理由的否則展如必不會如此何況這途中他有許多法子加害我們沒必要將我們放在島上自生自滅想來他多少也念了一些舊情。”衆人見他現在仍爲展如說好話無不搖頭。
楚月兒道:“展如曾說他投夫君之前田恆便招攬過他他卻到了夫君處。是否那時他已經暗投了田恆由田恆派來投奔夫君?要不就是怕波兒不願意纔會來投奔夫君。”伍封心忖這事大有可能夢王姬道:“我猜展如投奔田恆是爲了報仇。既然他一家被吳國的王子不疑所害夫君雖然與王子不疑有仇但爲了吳國的大事多半不會去對付王子不疑。展如瞭解夫君的性子自然也知道靠夫君暫不能殺了王子不疑報仇。只要田恆答應展如設法殺了王子不疑展如或者因此心動出賣夫君。”伍封點頭道:“必是如此。唉可惜小鹿不在他是水軍將領出身有他在時展如必不會這麼輕易得手。”
妙公主道:“如今怎麼辦纔好?是否便在島上守着等上一年半載地孃親定會派人到海上尋覓說不好便能找到。”冬雪插口道:“我們還有一隻信鴿幸好雪兒帶了上來。”衆人大喜伍封一把將冬雪抱起來重重親了一口道:“雪兒當真是我們的大救星想不到上島來玩玩你竟然也帶了信鴿。既有鴿兒事情就好辦多了!”冬雪羞澀道:“雪兒只是習慣了順手將鴿籠放在袖中。”
夢王姬道:“這便好了我們放一隻信鴿回去告訴我們所在之地孃親便會派人來接我們。”伍封沉吟道:“這事又不大好辦我們的舟楫除了大龍、飛魚、飛牛外其餘的三翼戰船雖可行於海上可不一定能行這麼遠。何況展如脅大舟回去小戰、小興兒本事都勝過展如我們舟上的勇士也不弱展如未必能盡數殺了最怕是小戰、小興兒還矇在鼓裏都以爲我們在大龍上面到時候大舟駛回去必定落入田恆的大軍手上那時候便再無生機了。”
夢王姬道:“莫非你和月兒想追上去救人?”伍封苦笑道:“我們的御風之術雖快但這大舟行頗快又先走了幾個時辰以月兒之或能追上去但我卻是追不上了。”楚月兒道:“那我先追上去奪舟。”伍封搖頭道:“展如未必毫無防備當日支離益追我們時被我們的連弩迫退眼下你不及支離益而展如的人又比我們多他有大舟之利你不懂詭計追上去也難辦。”夢王姬點頭道:“是啊只要展如以一人爲脅譬如他用劍脅着小戰或小興兒月兒多半隻有棄劍而退的份兒弄不好反會被展如加害。”
伍封道:“我最耽心你們在島上若是我與月兒不在你們是勢力便弱了不少。這是海上的荒島比不得6上我怎放得下心來?”妙公主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可我們該怎麼辦?”伍封道:“田恆能向我動手自然不會放過孃親、外父和小傲他們我們若在此處死等只怕鬍子白了也難等到舟楫相救而萊夷必定已被田恆攻殺強奪死傷無數。到時候他便會向國君下毒手了這事情不可不防。”其實他還想着儘快趕到吳國將西施救走免她亡於兵亂之中。自從他得知越人圍吳之後心裏一直耽心這事對西施之掛念之情更是與俱增。不過他最耽心的是莊戰和鮑興等人的安危眼下他們生死未卜若不盡快趕上去只怕他們會招展如毒手。
衆人默然點頭伍封道:“我先前想起了個笨法子便是自制大舟一路追上去。”楚月兒愕然道:“我們怎能三兩日造出大舟來?何況我們既不會造舟也沒有追舟器具。”伍封道:“我們都有鐵鏈龍爪再加上山上的粗藤和巨木可以造成大筏。最妙的是海上飄着的這些大甕我們都蒐集了來十餘甕裝盛清水食物剩下的全部倒得乾淨用泥封口系在木筏旁更增浮力只要這木筏造得寬大無比就算遇上風浪也不易沉。”
衆人面面相覷心忖伍封這念頭十分地異想天開不過仔細想來總比在島上耽心爲好。庖丁刀道:“用巨木造筏小人卻會只須將巨木排在一起中間用長木貫穿再加上榫頭相合便成有龍爪和長藤捆紮更是堅固。這島上良材甚多合把粗細、**丈高的大樹不少用來造筏最好。”圉公陽道:“馬兒本就擅泳萬一落水也不會淹死反能助於拖動木筏是以不必棄下不管。一陣小人便與幾位鐵勇兄弟割草料來一路帶着順便也割山藤來造船。”他最愛惜馬匹是以早早言怕伍封將戰馬棄下不管。伍封也捨不得五匹龍馬點頭答應。商壺道:“老商便去獵些黃羊野兔來交給小刀做成肉脯肉醢再取些水來。”巫水道:“小人們去將海上飄着的大甕盡數拿回來。”眼下身處荒島衆人自然是急欲脫身一個個自靠奮勇。伍封見衆人士氣旺盛心中喜悅讓水遁者去取大甕免得被浪飄走或在礁石上撞碎其餘人先將屍葬在靠山處然後在火邊休息天明再各自行事。
巫水帶着水遁者脫了衣甲穿水靠下海取甕伍封想起海底還有許多大甕隨與楚月兒脫了衣甲交夢王姬等女帶着侍主在火旁烘烤乾二人再入海底將能找來的大甕盡數拿回來即便甕上有裂口也不管先拿回再說。到了半夜時大甕盡數取了回來足有七八十個完好無缺的有五十多個其他的或缺獲裂都分放一邊。數十具屍也葬好了立成一大冢伍封帶着衆人在冢前簡單施祭然後回火邊休息不提。次日天明後衆人用了乾糧伍封派了二十鐵勇隨庖丁刀去伐木再分派剩下的九個鐵勇和九個遁者隨商壺、圉公陽去取清水割藤草獵野獸。衆夫人與侍女將那極大的舊帆拿來剪裁備用。衆人的乾糧都用完了伍封與楚月兒入海拿些魚蝦之類讓衆女在火旁燒烤權當衆人之飯。
如此忙了兩日諸物齊備衆人伐了**十根合抱粗細、八丈以上長短的巨木還有十餘根手臂粗細、也有**丈高的堅竹粗藤無數盡數堆放在沙灘上。
夢王姬尋思了這兩日在沙上繪了個木筏圖樣與庖丁刀商議她雖不懂造筏卻能考慮到木筏之部置安排。商議許久庖丁刀才指揮鐵勇和遁者造筏衆人都有長短刀劍和夷矛權當造筏器械。
伍封在一旁看着有時也動手相助。這時庖丁刀抹着滿頭的汗正對着巨木愁。伍封問道:“小刀有何爲難?”庖丁刀道:“巨木爲求其固必須相連眼下穿了小孔以鑲木榫不過沒有合適的器具要在巨木上洞穿大孔甚難。若不穿上大孔以長竹插入這大筏便不甚堅固。”
伍封看着巨木順手撥出“天照”重劍向木上插入“嚓”地一聲將巨木穿透再擰動劍身果然在巨木上洞穿了一個圓孔。庖丁刀佩服道:“龍伯正是要這樣的孔。”衆鐵勇、遁者也依法而爲雖然勉強能穿木但要擰動劍身弄出一個圓孔去做不到無不搖頭。伍封心忖這麼用劍插過去甚是輕鬆但擰動劍身弄出一個圓孔自己也覺得有些許費力怪不得這些勇士辦不到。
伍封沉吟片刻蹲下身來劍尖平指着一排巨木一劍插入用上新悟的旋力便聽“嗤”地一聲劍氣森森一連透過三根巨木都穿了個圓圓的孔。衆人大喫一驚想不到伍封的劍尖只及一木但劍氣卻如此凌厲若是射在人身上還了得?伍封見這法子使得並不費多大力氣暗歎旋力之妙時不住地相試。楚月兒看得興起也依法施爲。二人的旋力因是新練是以施展武技時要刻意爲之方能使出旋力來眼下便用這法子在巨木上習練等二人越練越熟使旋力自然融入每一招式時這些巨木已經每隔一丈處都洞穿了一個圓孔此刻伍封一劍出劍氣能透六木於空中劍氣可達兩長楚月兒也能透三木劍氣正好及得上伍封的一半。衆人見他們二人既練了武技又幹了活兒無不歎服。
木洞穿好這木筏便好造了衆人將巨木先移動水上面因巨木底下粗上面略細便頭尾相靠以粗補細放置妥當後衆人都站在水中造筏。由於巨木每隔一丈便穿一個孔每根巨木上平排兒有七個圓孔。鐵勇將龍爪拿出來卸下爪頭每六條銅鏈釦上環頭連成一條共用十八條龍爪連了三條銅鏈。每條龍爪的銅鏈有三丈長短共三條十八丈長的銅鏈。庖丁刀將銅鏈串進中間和左右三個孔洞之中兩頭裝上爪頭以免滑回巨木的孔洞之中。庖丁刀等人再用了七根纏了細藤的堅竹盡數串在巨木上銅鏈加上堅竹將巨木串成了整整一排。木間留下縫隙將削好的數百條七八寸長短的木榫楔入。因巨木粗細不勻在縫隙大處便加上一段堅竹。
再在木筏四周豎紮上十餘根預先作好的六尺高巨木和二十根臂粗的木杆巨木三尺高處已經穿孔正好用臂粗木杆橫穿與豎木杆紮緊以作護欄。木欄將筏分爲三隔後面隔中用來栓養戰馬中間一隔較小最前一隔與養馬一隔大小相若用來住人和放食水糧草和馬鞍之類。四周有這護欄再將衆人的青銅圓盾紮在護欄上便可免得風浪大時人顛跌入海。還有那二十根臂粗的木杆除了作護欄之用還要一個最要緊的用途即用來栓漿划動木筏。
扎入一根巨木豎在木筏的正中間頂上穿了個小孔穿了四條銅鏈進去固定這是用來懸帆之用。再豎兩根八尺高的堅竹在木筏前後的木欄正中。這時才用數百根粗長的山藤如編席般將巨木上下穿絞編好。上最後將巨木敲得緊湊兩頭龍爪在巨木上扣死。木筏前面的巨木由長到短成尖頭之狀。
這時候再看這木筏前尖後方長有十六七丈寬達八丈許周圍有護欄筏中立兩丈多高的方形帆架銅鏈、堅竹、木榫、粗藤串編得極爲結實恍然渾成一體。
衆人看了許久無不心喜心忖如此堅實穩固之木筏就算遇到絕大風浪也決計不會散開。衆女由那舊帆上裁了六七十塊小厚布圉公陽早已經準備好溼泥將四十個大甕倒得空了甕口先蒙上小厚布以細藤紮好再用溼泥封上。衆人將空甕紮在木筏周圍左右各二十個遠看如同蜈蚣之足一般。再將裁好的長形帆布圍在木筏旁的護欄之上上下系扎可稍防水浪也有少許防風之效。這帆布既是用作餘皇大舟上的大帆所用自然是厚而結實。
最後用臂粗的長木做了個長方之形的木框長約兩丈寬一丈再將帆布緊緊捆紮在框上做成一個船帆爲求結實中間還加了三條長竹。木框四周角上都紮了小空以供銅鏈穿入懸掛。這帆布實在大了還餘出兩大塊來便紮在木筏兩邊的六尺豎木上由於木欄正中各豎有一根八尺高的堅竹這帆布便形如亭頂中間高達八尺四角高只六尺既能遮陽光又能擋雨水。最妙的是布旁低處正對着木筏邊上系紮在水中的大甕如下雨時只須將甕上的泥封揭了雨水便正好流落入甕以此來盛接食水。
編這木筏足足用了六七日這日造好之後衆人見木筏形如方形之舟尤其是兩旁的帆布亭頂更是大具匠心。整個木筏雖然簡陋之極卻想得周到而且將衆人手上之物能用的皆用了上去使木筏堅穩而實用。伍封讚不絕口既贊庖丁刀帶着衆人將木筏造得極固又贊夢王姬設想之妙。
夢王姬笑道:“這兩面金鐵大幹也大有用處。”伍封道:“總不是拿來當臥牀吧?”夢王姬道搖頭道:“我們這巨型木筏好像還少一個極重要的東西……”楚月兒點頭道:“我們還沒有舵。”夢王姬道:“這金鐵大幹上有挽臂的兩道鐵格正好插以大木穿在木筏後面的豎木上做舵。”庖丁刀在一旁道:“是啊小人差點忘了。”忙用臂粗木杆穿插大幹將大幹橫插於水木杆頭大的一頭置於大幹那一邊使大幹不致於滑落水中頭小的一頭穿在筏尾中間的巨木中間孔內又怕木杆被風浪擊斷還特意拆了條龍爪一端括在幹格上一端系在木筏巨木上。這大舵便算製成了。
夢王姬又道:“我們在舟上用飯萬一乾糧不足自然要勞煩你和月兒入海找些魚鱉那物兒可不好生喫非得生火烹煮不可。可在這木筏上生火豈非自己趁心將筏子燒了?因此火下面非得有隔火之物墊着纔行這另一面金鐵大幹便有其用處了生火時墊在木筏上隔火平時以備用若遇海中怪魚可以擋避。”妙公主在一旁不住地點頭道:“是極我可沒有想到這麼說來我們除了乾糧食水草料外還得帶不少木柴放在筏上備用。”伍封忍不住笑道:“何用如此帶法?我們將數條巨木並在筏後每日劈下一些來放在木筏頂上風曬乾了便成巨木還可以作爲備用萬一筏上哪兒壞了可以換上。若都放木筏上豈非平白添重?”妙公主格格笑道:“嘻嘻還是夫君聰明。”夢王姬道:“其實老商還拿了三頂帳篷來但這帳篷立在筏上如同大帆萬一逆風時便十分礙事只好暫時拿來當被萬一不成了再用。”
楚月兒忽想起一事來道:“我們這些天都是烤肉來喫若要烹煮魚鱉何來鼎釜?”庖丁刀笑道:“釜鑊自然是有這些壞了的大甕各有其形都可以烹煮。實在不行的話鼎也是有的。”他與圉公陽的隨身革囊向來比其他人的要大許多此刻由革囊中拿出金光閃閃的一物來衆人看時竟是周敬王賜伍封的“龍伯”銅鼎類於後時之官印之用。伍封愕然道:“這鼎你竟會隨身帶着?”庖丁刀道:“龍伯隨身之物中以此物最爲要緊而龍伯又從不帶它。每出門時小人便要帶着這銅鼎。只是這鼎頗小以此鼎煮食對天子和龍伯都有不敬。”伍封忍不住大笑道:“這鼎平日也不見其用若用來煮食也好。先王若是有靈見你用此鼎煮食供女兒女婿之用反而會高興。”夢王姬笑着搖頭道:“用天子所賜的伯侯金鼎煮食只怕古往今來只有夫君一人而已。”
衆人一邊準備糧草一邊削木爲漿。花了整整一日製成三十條木漿將二十條紮在木筏兩邊的豎木杆靠筏處另十條紮成一捆用一條龍爪紮緊拖在筏後。
木筏既已經造好二十九鐵勇的龍爪已經用了二十條再拆了四條龍爪連成一根十二丈長的鏈子當成栓筏的纜繩一頭系在筏中間懸帆的巨木上此刻便將另一頭系在海邊的大石上。剩下的五條龍爪各扣系一條巨木也拖在木筏後以供途中修補木筏或燒柴之用。侍女又用細藤編成許多繩般藤條每人拿兩三條在身上準備將自己系在木筏上以免遇到大風浪時被拋落海中無法救人有細藤牽着便不會沉到海底了。
伍封想起自己每人隨身的箭壺中只有二十支箭但前路漫漫未知還有何事生萬一海上遇到緊急之事將箭矢用掉了等趕上展如時不免無箭可用。想起莊戰用堅木造箭和肅慎人的楛竹箭桿也學其法讓衆勇士將剩下的堅竹剖開斬斷劈成箭桿般長短粗細的竹箭將一頭削得較尖。權以代箭矢之用。這種竹箭既無箭鏃又無箭羽射出去輕飄飄的準頭甚差但用連弩試射三十餘步內還是可以射物只是頗有偏差十步之內相射仍是威力不小。衆人將竹箭造出一大堆來各取了三十支剩下的捆紮好放在木筏上備用。
衆人將準備好的食水、肉脯、草料移上木筏只因海上難覓草料是以割集草料最多因見是晚冬之季過不多久便要立春海上雨水自然不會少了何況清水太重也不敢多帶只是裝了十甕肉脯最少有伍封和楚月兒這兩個不怕水的人日後的糧食自然就是水中魚蝦鱉蟹。
諸物齊備這日衆人先將戰馬牽上木筏後半部的馬欄之中繮繩系在木欄上再將食水、糧草、馬鞍、隨身革囊放在木筏前面編筏時特意留了些尺高的竹枝豎着正好卡住大甕及各種物件再用細藤將鞍鞴兵器、大甕和其它隨身之物捆紮好系在木筏上又算木筏傾斜也不會滑動。臨行將木筏仔細檢查了一遍秋風從革囊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司南看準了方位。衆人這才解開銅纜上了木筏見正值東風將方帆懸好圉公陽帶兩個侍女照看戰馬庖丁刀帶剩下的侍女照看糧草和準備飯食商壺和巫水輪流掌舵二十九名鐵勇和其餘八名水遁者當漿手分爲兩班向西劃去。
夢王姬看着這木筏道:“這些龍爪竟然有如此大用夫君以前可沒有想到吧?”伍封道:“當初與月兒在衛國偷襲桓魋的大營由山壁上躍下那時還不擅天行御風之術好生兇險其後便打造銅鏈以備用。等練成龍爪後便讓鐵勇也學用此物。想不到還未用龍爪建什麼功勞卻拿來造木筏。話說回來木筏若無此物決計不會這麼穩固。”妙公主道:“我倒覺得代王宮中這兩面金鐵大幹有用可當橋板上舟又可用來當舵也可以隔火用處更大。”伍封點頭道:“是啊這大幹用於戰陣便顯得太大雖然堅韌輕巧卻不大好用。原以爲此物是無用之物不料在木筏上還無它不可。”楚月兒道:“或者這便是大幹之用了。看來無用實則自然而然想用它來幹什麼便幹什麼下次拿來當門扇只怕也使得。”夢王姬點頭讚道:“月兒此語甚合老子之道。”
舵手和漿手分班輪流晝夜不停伍封和楚月兒每日下海中捕捉魚蝦之類還帶些海草海藻上來有時還順手找些美麗的貝殼、珊瑚上來給衆女把玩。他們二人在水中如同魚類身手又好是以捕捉魚蝦毫不費力。每日半個時辰便能取到足夠的食物供大家用上兩日。那些海草水藻庖丁刀視其用途或拿來爲餚或放在筏上曬乾後餵馬。那小金鼎被庖丁刀拿來將海水煮鹽有時也用來煮食。
衆人實在無聊了便聽夢王姬讀帛書。她那帛書總是隨身攜帶放在銅管之中便不會被雨水弄溼。雖然已經入了夏天白天有陽光還覺得溫暖但一到晚間夜風甚冷衆人便穿上甲冑以增溫暖圉公陽在木筏上燃起火頭供衆人取暖爲防不測平時將細藤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繫上護欄如此纔敢放心安睡。
這日正行間商壺在筏尾忽然大呼小叫道:“姑丈姑姑北面有隻小舟!”伍封等人循方向看過去只見北面果然有一隻小舟在海上飄蕩。伍封忙讓鐵勇將木筏划過去到近前看時那是一隻小漁舟舟中躺着二人竟然是渠牛兒和公斂宏!他二人正昏迷着也不知怎會單獨飄落在海上。伍封忙讓人將他們救上筏來只見那筏上放在周元王賜他的那面“龍伯”大旗還有百餘個薄銅圓筒正是那些由楚國帶來的稻種。商壺將漁舟系在木筏上與木筏一同飄行。
楚月兒上前仔細看視二人道:“他們是因飢渴而昏沉小刀拿些水來喂他們再取些魚羹來。”她隨身帶着金針替二人稍扎等二人醒轉庖丁刀餵了些水和魚羹二人漸漸神智清醒。伍封蹲在二人面前仔細瞧着心忖這二人必定知道大舟上生了何事。
公斂宏睜眼見到伍封正在面前忽然放聲大哭。伍封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小宏你先莫哭養一養精神再說。”渠牛兒不住地搖頭伍封問他們大舟上的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原來果真如伍封所料這一切真是展如所爲。伍封等人上島後展如藉口休息賞士卒美酒不料大家只飲了一爵酒盡皆迷倒。這自然是因爲展如在酒中下了迷藥之故他見得手之後下令返航。有少許勇士體力過人一時未倒田力是個聰明人立知展如有意將伍封等人扔在島上帶着那些勇士拔劍相抗。展如帶着漿手四下擒捉殺人雖然田力的劍術只略遜於展如但中了迷藥十餘招便被展如擊落長劍擒住。對那些勇士展如便不會手下留情他們被藥所迷武技難以揮盡數被展如等人殺了。
那時渠牛兒已經被迷倒但公斂宏年幼不喜飲酒並未喝下酒漿手見他是個小孩也沒有殺他將他與渠牛兒捆在一起是以公斂宏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其餘二舟雖然不能見到想來也是被展如用了同樣的方法。
衆人中了迷藥昏睡了一日醒時才知道被捆綁起來。田力醒後便破口大罵展如罵他世代枉稱名將竟然以下犯上出賣主人。衆人都以爲展如會一怒之下將田力殺了誰知道展如竟會默然不語而公斂宏在一旁大哭了整日展如也不勝其煩便道:“在下出賣龍伯的確不是個東西不過在下若要取他性命這一路上有許多法子但在下寧願違田相之命只是將他送到數千裏外放逐島上算是念了些舊情。”田力叱罵道:“那若是個荒島豈非將龍伯和各位夫人害死了?”展如沉吟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放一乘小舟下去將這愛哭的小子放下去運些食物水糧上島去在下能做的也只能這樣了。田兄龍伯和各位夫人的身份珍貴這事必不能傳出去。在下本該將你們盡數殺了滅口只不過下了不手只好交給田相處置。”田力又問莊戰等人的安危展如道:“在下並非是個嗜殺的人都留了他們一命不過田相多半不會放過他們。閣下自顧不暇還是留些精神吧看看田相是否能念久舊情放了你。這小子是無名小卒在下還可放了閣下可不敢放田兄莫怪。”
他要放公斂宏時誰知道公斂宏竟然大哭不依非要渠牛兒一路陪着。展如苦笑搖頭只好將渠牛兒也放了給他們小舟水糧。渠牛兒這人十分老實因爲伍封將稻種和大旗交付二人看管自然也將稻種和大旗帶着也不理會這小舟是否能承受其重。展如又好氣又好笑由得他們二人搬運。
二人上了小舟想劃往島上去可他們二人都不擅此道小舟又重兩柄木漿斷了一隻反被風吹得往西去這麼混了多日先斷了糧過兩日又斷了水眼見要飢渴而死幸好被伍封等人趕上來纔算救回了一命。
伍封看着商壺等人由小舟上搬上來放稻種的銅管竟然都十分完好嘆道:“你們斷糧時爲何不拆開這稻種食用?”渠牛兒搖頭道:“這是龍伯所託小人與小宏絕不能監守自盜。”公斂宏也點頭道:“牛哥說得是。”伍封想不到這兩人身份低微竟然如此忠於職守雖死不悔相比起來展如這人品比他們可差得遠了嘆道:“想你們這麼忠於職守的人委實難得回到萊夷我必會重用。那展如……唉幸好他還唸了些舊情讓我們在島上自生自滅想不到我們會編筏趕回去。”
夢王姬搖頭道:“我看展如也不是念舊情夫君在各國的朋友不少又是天子、齊君之婿、楚王的姊夫他和田恆幹了這樣的事若傳了開去天下間何以立足?回到齊國。田恆必會殺他滅口。或者他早已經想到這一點纔會故意留下夫君一命成爲田恆的一場心病。田恆既然幹了這事自然要除夫君而後快但那朋來島只有展如能知道地方是以田恆還得借重他他不僅能保全性命還能因此掌控大舟。”伍封默然良久心忖她所言有理嘆了口氣甚覺不快。
不過總算知道了莊戰、鮑興、田力等人無恙可暫時安心若能趕上展如之前到達齊國便可救衆人一命。可以木筏之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大舟。伍封心中雖急但他知道人力可貴怕鐵勇和遁者累着欲則不達每日讓他們輪流休息四個時辰偶爾順風時便將金鐵大舵固定好方位由得木筏隨風飄蕩以節省人力。這時便是衆人入海洗浴玩耍之時庖丁刀在造筏時已經想得周到在筏尾留了幾根長竹竿又留了長寬的帆布將帆布圍上竹趕形如窄室可供衆人更衣換服之用。
這日晚間木筏正飄着衆人正在木筏上安睡負責夜望的商壺大呼一聲衆人還來不及站起身忽然間木筏劇震彷彿被巨物撞上了一般庖丁刀剛站起身便摔倒在筏上站在筏頭的商壺立刻往海里摔了下去。衆人大驚伍封和楚月兒忙去救他卻見商壺由海中爬出來原來這人將大叉上的銅鏈系在筏頭巨木上一端系在腰間落水後立即攀着銅鏈爬出來。
商壺還未上舟木筏又被巨力撞擊一下他向後翻去伍封一把將他抓住提了上筏。商壺道:“這物兒來得甚快老商剛看見時它便趕上了。”衆人向筏尾看時無不大驚原來筏尾有一巨物正往筏上撞着細看竟是一隻巨大的魚只露出半個頭卻如一座小山似的頭頂上不住地噴出細而高的水柱如同雨點。
這時那巨魚打了個轉巨尾由水底翻出來只是在水中一拍木筏便被大浪蕩起了數尺之高。便聽筏尾一聲響那金鐵大幹造成的船舵已經墜了下落自是因爲插着幹格上的木杆被巨魚擊斷了好在大幹用銅鏈釦着不怕它沉到水底去。
妙公主驚道:“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魚?”楚月兒道:“任公子當年在海邊用牛爲餌釣上大魚可供許多人數月之用想來便是這種魚。”夢王姬道:“此魚名曰鯨是海中最大的魚性子卻溫和若不傷它決計不會有意傷人。”伍封本想上前去斬殺這大魚聽夢王姬這麼一說躊躇道:“若不殺它被它這麼撞下去我們這木筏早晚會被掀翻。”
正說話時巨鯨又翻身拍尾時卻被筏尾上拖着巨木的龍爪銅鏈纏住它每一擺尾便將木筏左右擺動。原來這巨鯨本是無意中撞到了木筏它轉身欲走時魚尾被銅鏈纏住銅鏈上又連着巨木不住擊打鯨尾巨鯨因此受驚反覆地拍打巨尾以求掙脫這一來木筏上的人便不妙了。這木筏被巨鯨拖得上下拋動衆人立不住腳除了伍封和楚月兒外盡數跌倒往海里滾落好在有護欄擋住不至於落水。可這護欄只有三尺之高巨鯨逾動逾力大至到將衆人拋得高高的又再落下來。雖然衆人身上有細藤紮在木筏護欄上不至於拋脫但這麼反覆拋跌不免頭暈腦脹身上在木筏上摔得渾身骨痛。又聽筏尾上戰馬嘶鳴聲音甚急。
巨鯨之尾逾是摔擺那銅鏈纏得逾緊這時候巨鯨似乎也着急急前遊將木筏拖得向東而去行極快。衆人暗叫不妙他們一路往西劃好不容易行了這幾日如今又被巨鯨倒拖往東去這當真是南轅北轍了。伍封和楚月兒顧不得理會巨鯨先將衆人按在護欄旁用細藤纏繞緊了免他們被拋上落下摔傷。
這木筏東搖西蕩難以立足伍封和楚月兒費了許久好不容將衆人紮好。二人見細藤不夠堅韌圉公陽身上的細藤有些鬆動。二人不約而同拿出隨身的鐵鏈來準備將圉公陽再捆紮好偏巧這時公斂宏身上的細藤斷開被拋往海中。
楚月兒大驚不假思索忙飛身入海去救人公斂宏剛落水時便被楚月兒一把抓住。就這麼一瞬間木筏已經被拖出了老遠楚月兒已經離木筏相距兩丈有餘。以巨鯨之楚月兒若是遊趕上來定是不及。若飛身而來他們這御風之技又不能帶人而飛楚月兒斷不會扔下公斂宏不管不免因此而與木筏分散。伍封大急忙將手中鐵鏈向楚月兒拋過去道:“月兒!”楚月兒一手抓着公斂宏一手也甩出了鐵鏈好在及時兩鏈頭剛好相纏此時楚月兒二人已經離木筏五丈之遙。
伍封使力急扯楚月兒與公斂宏被他這麼猛力一扯如同布鳶般由海面上飛起來伍封雙手急扯將二人扯回到木筏上衆人看在眼中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圉公陽身上的細藤又斷開好在他早已經緊緊抱住護欄未被甩離木筏。
木筏不住迭蕩楚月兒上前重擰細藤將圉公陽紮好圉公陽道:“龍伯我們的馬兒……”這時木筏又劇蕩了一下圉公陽後面的話便未說出來。伍封想起戰馬忙閃身到筏尾馬欄中看見衆馬雖有四蹄站着仍然跌絆不住嘶鳴。伍封暗暗心急瞥見馬欄中有數根備用的長竹竿心念一動拿起一根喝道:“伏下!”橫拿着竹竿向幾匹戰馬背上平平輕壓。戰馬久被訓練頗通人性被他一輕輕壓自行橫躺下來。伍封將竹竿卡在兩頭的護欄上再拿一根竹竿壓倒其它的戰馬過一會兒楚月兒也趕來依法施爲二人用了十餘條竹竿將戰馬盡數卡壓躺下。這些竹竿十分堅韌極能承重便像一張大的竹網足以保護戰馬穩穩躺着而不被拋起。
此時他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天已經漸漸亮了天色昏沉木筏被巨鯨拖着如飛一般往東而去比得上在6地上縱馬飛馳就算小翼以兩倍之也不及這巨魚的遊動之快。
伍封大爲心急心忖被這巨鯨拖了一兩個時辰只怕抵得上衆人兩天劃漿的功夫。惱道:“月兒你守着筏我去將這巨鯨殺了。”他本來不想殺了鯨魚可眼下事急了那是非殺不可。楚月兒先前聽說巨鯨並不主動傷人不願意就此殺它道:“夫君我去解開它尾上的銅鏈便成也不必動手殺了它。”
她怕伍封去殺魚忙飛身往筏尾上去將鐵鏈纏在腰間繫好另一端系在筏尾巨木上往鯨尾上一躍這時大巨鯨正好將大尾揚起來便如一扇巨大的磨盤般向楚月兒拍過來伍封吃了一驚忙趕了過去。楚月兒見巨鯨這麼一揚尾絕不下於支離益一掌之力順勢貼着鯨尾上飛化解了鯨尾上的力道等鯨尾下落時也跟着下落一手緊抱着鯨尾另一手去解緊纏着的銅鏈。可這銅鏈纏得甚緊鯨尾又不住地拍動要解開銅鏈殊是不易。
伍封此刻也將鐵鏈纏在腰間躍身鯨尾之上助楚月兒解開銅鏈。他一手抱住鯨尾一手攬在楚月兒腰上讓楚月兒騰出雙手去解銅鏈。這巨鯨尾上忽添重物更是受驚不住的扭身亂轉、奮力擺尾它委實力大將伍封和楚月兒帶得上下起伏。這時筏尾上龍爪上的巨木反覆相撞楚月兒還得十分小心免被巨木撞傷了手指。
伍封奮神力按住鯨尾使巨鯨拍打稍慢楚月兒費時良久總算將銅鏈一一解開。那巨鯨尾上忽然輕鬆向前飛遊而去海面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線來原來它被銅鏈糾纏住被銅鏈上扣着巨木的龍爪勾傷了幾道口子流血不過它受傷甚輕在海水遊得一會兒便會收口。
此時木筏沉穩飄蕩伍封和楚月兒渾身溼透上了筏順手將銅鏈繫着當舵的金鐵大幹由水中提上來只見這大幹依然平整如鏡雖被鯨尾巨力拍擊卻絲毫未有凹凸不平之處。單憑此一點便可看出這金鐵大幹與衆不同的地方無怪乎會被代王收藏於宮中寶庫之中。
衆人都解開身上的細藤整頓木筏上諸物秋風皺眉道:“這可壞了那司南上的磁勺不知道何時掉了只剩下一個空盤。”伍封看了看天只見天海相連都是灰沉沉的一片彷彿凝在了一起紋風不起海面上平整如鏡十分悶熱。他點了點頭隨口道:“沒有就算了等陽光出來我們只要看着日頭便可以知道方向。”圉公陽將戰馬放得站起來見衆馬安然無恙心中大悅。好在伍封和楚月兒及時將馬壓得倒臥否則非受傷不可。
大家渾身都溼透各解衣上物什檢察夢王姬最要緊的自然是她的帛書見銅管封口雖密帛水未沾絲毫海水這才放心。渠牛兒也去檢查稻種也未進海水。妙公主卻大呼小叫道:“夫君渠公老爺子這帛水可濺得溼了。”這是渠公離開成周時交給伍封的讓他轉交慶夫人。伍封順手接過來道:“這帛書已經無甚用途我們這一路上耽擱了一年老爺子早已經回萊夷了還要這帛水何用?”話雖然這麼說還是解開了帛書的封套將溼透的帛書打開準備放在筏上風曬乾。這帛書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過還勉強能夠分辨伍封看了幾眼忽地臉色大變。ahref=target=_blank/a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