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伍封叫上楚月兒帶了商壺、圉公陽、庖丁刀、魚兒和鐵衛整備兵甲乘小舟登6又將黑龍和青龍兩匹坐騎也運上了岸。伍封與楚月兒披甲提兵跨上了馬帶着衆人一路緩行尋思覓到一兩個土人問一問那金夢花生在何處。
只見這島南北一望無際花草繁茂、景色極佳到處不見人煙草地之上、樹林之中鳥獸怡然自樂俱各相安無事。前面見到一大羣野生的牛羊見了伍封等人也不害怕只是避過了人走一邊去食草似乎並不知道人性之險惡。
衆人一邊走着一邊看着周圍純粹自然的景色彷彿到了人間仙境一般。商壺在前面嘆道:“這可真是個好地方比扶桑還美些!”楚月兒疑惑道:“看這些鳥獸的情形似乎這大島之上並無人際否則怎會絲毫不怕人?”伍封道:“大凡有6地一般就會有人我們走了這許久也不見人或是夷州人少或是夷州人不喜歡獵殺鳥獸以致鳥獸不懼。”
周圍走了一二十里也未見人伍封道:“若無人當嚮導這茫茫大島我們由何處尋覓金夢花?”商壺瞥見左側有片林子樹上生着紅紅的果實笑道:“老商到林中瞧瞧。”伍封點頭道:“也好你去回我們在此地坐一坐用些乾糧。”
衆人坐在草地是用乾糧商壺提着大叉自去林中探視不提。等衆人用完了乾糧食水又坐了許久卻不見商壺回來。楚月兒耽心道:“老商去了這許久未回別是遇到了什麼猛獸吧?”伍封笑道:“老商最擅獵藝力氣又大再加上你傳他的叉法哪有猛獸能奈何得了他?這傢伙與小興兒不同有些貪玩說不定在林中閒逛高興起來一時忘了回來。”又過了好一會兒楚月兒越來越耽心道:“怎麼老商還沒回來?只怕有些不妙。”伍封也覺得情形有異起身道:“我們去找找看。”
衆人入了那林中一路仔細尋找走不出百餘步便聽見前面有人聲傳來伍封和楚月兒耳力甚好一聽便知道是商壺正與人說話。
便聽商壺道:“喂仙女這坑是你挖的麼?”又聽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我費事挖這坑幹什麼?這是天生的。我若要設陷坑便挖得稍大些裏面再放點什麼害人的東西嘻嘻!”商壺笑道:“要說挖陷坑仙女怎比得上老商?老商別的不擅長掘坑打獵卻是極有本事。”那“仙女”笑道:“你若極有本事怎麼又跌進坑裏去?”商壺道:“若不是你大叫一聲老商一時失神怎會掉坑裏?”那“仙女”格格笑道:“我叫你‘小心’還不行麼?怎知道我越叫你小心你偏還掉進來。我要用藤條牽你上去誰知道你這麼重反將我拉了下來如今怎地好?”
伍封等人一邊趕過去一邊聽見二人的說話心下知道大概情由不禁好笑只見前面一片稍空的地方商壺那柄大叉扔在一旁楚月兒搶上去只見叉旁草叢之中果然有個深坑。
伍封上前探頭下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坑雖然頗深卻十分狹小約摸只供一人站立連坐下也不得四壁又溼又滑。只見一個女子俯身坐在商壺肩上商壺高舉着雙手因坑狹之故收手不得二人竟這麼古怪地卡在坑中難以翻轉。
楚月兒忍不住笑道:“老商怎麼搞成這樣子?”商壺喜道:“姑姑來了最好老商可真是動彈不得。”伍封由袖中取出鐵鏈子放下去先後將那“仙女”和商壺拉上來見二人滿身滿臉的污泥甚是滑稽不禁大笑。
商壺呵呵笑道:“想不到老商一生用陷坑獵獸無數今日反而落入陷坑。”那“仙女”一邊用衣袖擦臉一邊笑道:“或者正是因你獵獸太多才有今日之報。”
等她擦乾淨臉楚月兒奇道:“咦你是小常?”那“仙女”向伍封和楚月兒施禮道:“龍伯、月公主婢子正是小常。”伍封想起這人來這小常是越宮的一個宮女數年前伍封與楚月兒夜間偷入越宮正撞上越王后要對小常施以劓刑被二人救下來其後將越王后劫到吳國去這小常一直服侍越王后直至越王后被越人救走這小常也就一併走了。想不到今日在這夷州竟遇上這故人!
伍封奇道:“小常你怎會在夷州?”小常道:“婢子隨王后回國后王後一直對婢子不悅。那日大王在吳國設伏被龍伯壞了好事救走夫差結盟而回心情甚差與王后大吵了一次。王后便遷怒於人要殺婢子幸好有侍衛偷偷告訴了我婢子只好逃出宮去。正好趕上範相國出宮婢子在宮外被範相國現相國是個好人悄悄將婢子藏上馬車送到城外又使人取來乾糧食水和金貝衣服給了婢子一乘小舟命我自行逃走。除了龍伯、月公主和小鹿外婢子在越國之外再無認識之人原想到齊國投奔龍伯又想龍伯未必會在意一個宮女只好由得小舟在海上飄蕩尋思依天意而行到了某處便在某處安身若是上天要我死在海上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幸好風平浪靜飄了月餘竟到了這越人傳說中夷州。婢子見此處風景極好又沒有越宮的權詐遂安心留在夷州再無回去的念頭。”
伍封心道:“飛羽的婢子叫小非此女叫小常這二人都是身份低下卻與衆不同名字沒有叫錯果然非比尋常。”點頭道:“這夷州地方看起來的確不錯。”
小常道:“龍伯和月公主怎麼會到夷州來?”伍封道:“西施夫人中了毒需用一種金夢花來解此花據說只有夷州纔有我們趕過來便是爲了覓這金夢花。”小常吃了一驚問道:“那毒可叫‘6離’?”楚月兒道:“正是。”小常道:“當年龍伯將王后請到吳國婢子也隨去有個叫條桑的女子託鹿郢交給王后幾種毒物這些毒是計然遺下來的其中便有一種‘6離’。”伍封皺眉道:“是小鹿兒將毒物拿給越王后?”小常點頭道:“正是王后原想用它來毒翻看守的士卒逃走卻一直未得其便。”楚月兒嘆道:“怪不得小鹿兒知道這‘6離’之毒和金夢花原來如此。”
伍封問道:“既是如此你可知道夷州何處有這金夢花?”小常搖頭道:“這個婢子便不知道了。”伍封失望道:“終不成這麼大島我們四下裏胡亂尋找只怕十年也找不到。”小常笑道:“這卻不妨婢子雖然不知道但婢子的義父肯定知道。義父是前面古越族的族長婢子飄來夷州全靠義父照顧纔會生存下來。義父離此頗熟知夷州之事想必知道何處有金夢花。”伍封大喜道:“如此便麻煩姑娘帶我們同去見他老人家。”
小常點頭答應笑吟吟帶着伍封等人往林間出去。她在前面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偶爾回頭招呼一下指引道路伍封見她滿臉快樂那是由心裏透出的高興不禁也受感染心下漸漸輕鬆起來。尋思:“夷州必是個與世無爭的極樂之地小常到了島上定然遠勝於在越宮之中是以快活。”商壺搶在前面跟着小常身邊走着不住與小常說話。這人渾渾噩噩說的話聽來傻乎乎的卻常常孕含頗深的道理惹得小常不住地格格嬌笑。
穿過了樹林只走了三四里地便見前面有一個小村寨遠遠看去與中土常見的村寨並無不同。
伍封停下馬道:“我們數十人這麼闖進去只怕嚇壞了人。”小常點頭道:“婢子先進去稟告義父。”
小常入村之後伍封等人在村外等候沒過多久村內涌出許多人來爲的除了小常還有一個白鬚白的老者。這老者相貌古樸神情逸如。伍封和楚月兒連忙跳下馬上前與老者見禮。
小常道:“義父這便是龍伯這位是龍伯夫人月公主。”老者施禮道:“龍伯遠來不易老兒名叫餘夷。”他的口音頗似越語但又略有不同伍封和楚月兒也向餘夷伍封道:“晚輩一衆驚擾了老先生好生慚愧。”餘夷道:“龍伯是天子貴婿又是天子親封的尊爵能到鄙地老兒倍感榮寵。”伍封心下愕然尋思自己被封龍伯、娶夢王姬之時小常早已經到了夷州她自是不知道餘夷何以得知自己的身份?
餘夷看他的神色猜知他心中所想笑道:“前些時常有吳人由海上飄來那是越國滅吳之後逃出雖然十之七八喪於海上仍有少數到了這夷州都被老兒收留。他們都說如有龍伯在吳必不會有滅國之事老兒是以得知龍伯。”伍封點頭道:“原來如此。”
餘夷請伍封封等人請入村寨到了一處大柵之內圍地而坐又讓人取來酒肉果品款待。
伍封忍不住問道:“聽老先生說話彷彿頗熟悉中土的風土人情莫非也是中土人士?”餘夷道:“其實夷州離吳越並不太遠舟行二三十日便至只是海上浪大又少大舟是以往來不便老兒四十年前曾去過吳國和越國其後再未去過。老兒生長於夷州不過祖上也是中土人士龍伯沒有說錯。”
伍封問道:“未知老先生祖上是何國人氏?”餘夷嘆道:“老兒祖上是越王可惜三百多年前被國中勇士奪了王位逐於海上遂到了這夷州地方。”伍封愕然道:“中原也有傳聞說現今的越王並非越古國君王的子嗣原來確有其事!”餘夷點頭道:“的確是如此所以鄙族叫古越族。”
伍封點頭道:“這麼說來老先生其實與越人出自一族怪不得口音與越語差不太多。”餘夷道:“這夷州人丁稀少除了山中高野之族外便只有老兒這一族。老兒年輕時去過吳越雖見兩地富庶但國與國之間勾心鬥角戰禍不休自是遠不及我們夷州之地。以前我們因人少之故不事農耕只是採集食物牧放些牲畜便足以安身眼下丁口漸旺幸好老兒去過吳越習得農耕之術這數十年纔開始農耕。”伍封道:“這果然是個好地方。是了晚輩大老遠由中土而來其實是因有人中了奇毒須用一種金夢花來化解然則此花只有夷州纔有因此而來。”本來他想與餘夷聊些關於越國的事但記掛着西施是以沒說幾句便提起金夢花。
餘夷“老兒聽小常說過。這金夢花是何模樣?”楚月兒道:“月兒也沒見過聽說是細枝尖葉花分六瓣呈金黃之色用來解毒一株便夠了。”餘夷想了想皺眉道:“老兒知道了此花夷州確有。由此西去入山有座山上有深潭倒映日月湖邊便生有這麼三株異花。既然龍伯要用它救人老兒本該派人去取來但那高山之中有夷州土民我們稱之高野之族其衆甚爲勇悍與鄙族常有爭執鄙族不勝其煩正想遷地相避。此花只有三株高野族人以此奇花爲族中奇寶我們若要取花只怕不易。”
伍封皺起了眉頭道:“救人要緊只要老先生告訴地方晚輩自去摘一株來。”餘夷看了看他道:“久聞龍伯神勇取花自是不難只是如此一來高野之族必定怪罪於鄙族。鄙族不諳兵戰非高野族人之敵到時候只怕生禍。”伍封笑道:“高野之族有多少人是否久習戰事?”餘夷道:“高野族人數只有數千之衆悍勇之極是否習戰老兒卻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在山中以牧獵爲生奔行如飛。”
伍封心道:“夷州並無多少人戰事自然甚少想來高勇族人只是負勇而鬥並不懂何兵法我這數十鐵衛要應付他們也不難。”沉吟了一陣道:“煩老先生將高野族所在的路徑告訴晚輩晚輩自去取花。本來這事或會惹惱高野族人晚輩不該去做。但晚輩處有人中了奇毒非用此花解毒不可只好厚顏以求。高野族人若是怪罪下來晚輩率人抵禦便是。”餘夷道:“龍伯既然這麼說老兒哪有不答應的?”他用一根樹枝在地上詳細畫了高野族的路徑道:“這山上有一深潭龍伯若見到這潭便能找到金夢花。”
伍封細細記下方位對商壺和魚兒等人道:“我和月兒去取這花你們代我守住村寨以免因我之故高野族人找古越族算帳。”又細細安排鐵衛守住要道。
安排妥當之後伍封與楚月兒衣甲未脫只是未騎馬、未執長兵徑走出村寨。餘夷見他們有馬不騎甘願行走大爲好奇心道:“由海上飄來的越人說他們二人會飛莫非是真的?”
伍封和楚月兒怕驚嚇了古越人出了村寨這才騰身而飛一路往高野族的方向在空中疾掠而過。只見身下由平緩到峻峭漸入山中約莫兩個多時辰果見羣山之中有一處大潭碧水如鏡。離潭不遠處有着略顯稀疏的無數陋室想是高野族人的住處。
二人看準方向落到潭邊沿潭邊找尋。此處離他們所見的高野族村寨約有二三裏地一時間也未見有人過來。轉過一片小矮林猛見前面有一排小木屋約六七間大約有**人坐在潭邊一處。二人不料前面有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那幾人見到伍封和楚月兒男子英偉女子美貌氣宇極是不凡無不大喫一驚疑是仙人齊齊站起身來七嘴八舌問話。他們說的話與古越人大不相同似是中原一帶口音但大爲不同言語甚爲古拙。伍封二人大致聽出了其言下之意無非是問他們是什麼人、來幹什麼之類。
這幾人一起身伍封眼尖立時瞥見他們身後的一塊渾圓的石頭上生着三朵手掌大的黃花心中一喜忙搶身上去。這幾人伸手拉他卻被他輕輕一拂幾人當不得他的神力跌撞開去。
伍封問道:“月兒這是不是金夢花?”楚月兒上前細看了一會兒點頭道:“正是。”伍封大喜伸手便要去摘楚月兒忙阻止道:“夫君使不得。這金夢花雖然耐寒耐旱生存力強但一摘下來便宜枯萎。計然簡上說過金夢花一旦枯萎藥效便失。”伍封皺眉道:“這卻如何是好?”楚月兒笑道:“無妨夫君身上有師父東皋公送的翡翠葫蘆此物正好有用。”伍封連忙解下葫蘆楚月兒將葫蘆口打開伸手去摘金夢花。
這時那幾個天野族人大聲尖叫一起搶上來阻止卻被伍封輕輕推開。楚月兒摘了一朵花將花杆插入葫蘆道:“這葫蘆至少能保金夢花四個時辰內鮮活如生。”伍封道:“既是如此月兒立刻將花拿到大舟上去先救了姊姊一命再說。至於高野族的事我便留在此處慢慢向他們陪罪。”
楚月兒心知救人要緊尋思天下間除了劍中聖人支離益外無人能傷得了夫君點了點頭拿着葫蘆騰身而起往西飛去她這度還快過伍封片刻間消失在空中。衆高野族人見她就這麼一飛而去驚得張大可口說不出話來。
伍封見楚月兒去得遠了尋思有了這金夢花西施自然會藥到毒解數十天來的焦躁立解寬下心來向衆人笑道:“在下救人心切擅取了你們一朵奇花甘願以金貝珍寶賠償。”
這幾個高野族人兩番被伍封一揮即退心知此人厲害又見楚月兒如仙神般飛去此人來頭必然不小。這族中異寶三失其一他們身爲守花之人職責不小這事情非要稟告族中腦不可當下有一人飛跑回族中報訊另外數人圍在伍封四周唯恐他逃去。伍封微微一笑心道:“我若想逃你們怎麼攔得住我?”
未過多久便聽噪雜聲傳來遠遠見一大羣人手執兵器飛跑上來爲的數人身得十分高大奔行如飛將其他人拋在後面。片刻間這幾名大漢已經趕了上來分站伍封四周卻沒有說話等後面大批人上來後先前那幾個看守異花的人也退了開去與衆人一起四下裏將伍封團團圍住足有七八十人之多。
伍封仔細看了看衆人心下暗暗喫驚。原來這些人手上均是各執武器這些武器看起來甚是怪異除了棍、矛、劍、刀、弓箭外還有些中土未見過的古怪兵器譬如大勾、長鐮、雙刃斧之類以武器種類之多還勝過中土各國!伍封心道:“單看這諸般武器便知道這高野族人決非愚頑土民。”
這時那幾名大漢身後走上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極矮頭卻奇大鬍鬚既黑又長鬚尖直垂到膝額高眼大滿臉堅毅的神情腰間掛着一柄長刀。衆族人看着他時眼下都露出尊敬之色。這人上下打量着伍封道:“汝乃何人?奈何偷摘吾族寶花?”
伍封先前以爲那幾名高大的漢子中必有高野族領不料領是這麼個矮個子聽他口音與古越族不同倒有點象宋衛一帶人的言語只是措詞古樸聽來甚怪。忙拱手道:“在下是中土齊人只因有人身中奇毒唯有這金夢花可解情勢緊急故來擅取一朵以救人性命。花已摘去在下願意以厚幣相贈以表謝意。”
那人臉色一沉哼了聲道:“此花乃吾族之寶縱是族人中毒亦不敢取之救命無物可以換之!汝偷吾花唯有以死相陪。”伍封問道:“敢問閣下大名?”那人道:“吾乃高野族之長盤丁。”
伍封問道:“請問族長金夢花何以爲貴乃至你們將它視爲族中異寶?”盤丁道:“此花能解百毒治病救人是以爲貴。”伍封微笑道:“此花之貴乃是有救人之效然而閣下卻因之殺人救人之花卻損人之命此花便不是救人之花而是殺人之花了!如此之物何以爲寶?”盤丁怔了怔伍封又道:“這就好象閣下腰間的長刀縱然此刀是天下名品但刀即是刀閣下如果只是拿來觀賞以致鐵鏽斑斑再好的刀也不是刀了要來何用?”
盤丁默然良久點頭道:“此言亦有些道理。”伍封道:“天下之貴莫過於人命金夢花確能解毒是以在下才會千里奔來縱然知道在下偷花會得罪於貴族人但救人要緊遂擅自取之全因爲金夢花雖爲異寶卻使終不如人命之貴。閣下氣度不凡莫非如同愚夫蠢婦一般將身外之物看得比人命還珍貴?”
盤丁臉色變了變向伍封拱身一揖道:“多謝指教!”當下叫上幾個族人道:“汝等將今晨被蛇咬的小子擡來摘花救其一命。”衆族人愕然這幾個族人一時還不敢動盤丁嘆道:“此花本當救人吾等卻珍而貴之不敢使用此花還有何用?”族人飛跑下去。
伍封見盤丁知錯即改心下甚是佩服施禮道:“族長果然與衆不同明白事理。”盤丁還禮道:“不敢不敢。”
過了一會兒那幾個族人擡了一個年輕人上來只見這人雙目緊閉滿面黑氣右腿粗腫如柱不斷滲着腥臭的黑血眼見已是出氣多入氣少性命就在旦夕之間。盤丁毫不遲疑伸手摘下一朵金夢花在手中揉碎塞入這人口中然後拔出腰間長刀揮刀而下在這人腿上腐爛處剖了一刀。
伍封見他刀法嫺熟一揮之間便將這人腿上腐肉盡數割了去一看便知道是個用刀的高手。
只是片刻之後這人睜開了眼睛腿上流出的血由黑變紅周圍人不禁歡呼了一聲。盤丁本來表情肅然此刻也露出笑容來緩緩插刀入鞘道:“擡他回去好生將養。”
盤丁對伍封道:“閣下遠來是客請到鄙族一坐。”伍封本是個豪爽之人見他十分爽快點頭道:“正好。”隨着衆人往村寨而去沒多時到了寨中只見寨中有一處頗大的石臺石臺上懸着一面赤色大旗旗上是一個鐵色人面形容十分猙獰伍封心道:“這旗兒倒也古怪。”盤丁請伍封上了臺帶了幾個族中的尊長之輩陪坐。臺中間生了一堆火族人牽了頭鹿來殺了放在火上燒烤兩個族人想是高野族中的庖人不住地往鹿身上塗抹諸般調味不一會兒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盤丁叫了個族人上前小聲說了幾句那人點頭去了。
伍封見他們這烤肉習俗有點像肅慎人尋思盤丁這一族雖是夷州古族但說話行事、服飾器械與中土大同小異只是古樸得多如果不是與中土同源便是展相近。
烤肉之時盤丁不住地與伍封說話伍封漸漸習慣了他近乎遠古的語言忍不住問道:“貴族是夷州古族爲何說話行事與中土頗有相同之處?”盤丁笑道:“實則鄙族亦來自中土遠祖數千年前來時夷州並無人跡。”伍封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貴族中人都是血脈相關了。”盤丁道:“正是。遠祖到夷州來時中土也無許多國連大周也沒有。據祖輩說起鄙族在中土已經很古老了可推至黃帝之時。其時黃帝在西東有共工氏而共工之東便是老兒的祖先蚩尤部落了。”伍封吃了一驚道:“原來貴族祖上是與黃帝大戰的蚩尤!”
盤丁指着那人面大族道:“正是。這便是蚩尤的大族當年共工氏擅圍河岸逼土爲牆將水患迫至下游。鄙祖蚩尤是九夷之族領率衆擊敗共工氏西進與黃帝交戰請風伯太皞、雨師少皞兩族相助黃帝九戰皆敗。黃帝后使擅奇術的玄女族偷襲自己領族衆越霧而至在冀州之野一戰鄙祖蚩尤等部猝不及防鄙祖、風伯、雨師大敗而亡蚩尤餘衆八十一支盡被擄殺唯有數十人逃到共工部落一帶。此後黃帝再伐共工共工敗北鄙族被併入黃帝之族。本來蚩尤餘部在黃帝部落中逐漸繁衍漸成一體。可後來堯、舜、禹先後征伐三苗以吾族人擅戰用爲前鋒三苗之族被滅鄙族見族人傷亡十之**恐再有類似的情形遂遠遁東南到了現今的吳越之北的海邊、你們稱爲東夷的地方。約在大禹之際先祖在海上遇到風浪飄流到這夷州其時夷州並無人跡先祖見此處甚好從此安居於海外至今已經數千年了。鄙族遺於中土之族衆已經融入了炎黃之族再不可分矣唯這夷州還有一支。”
伍封皺眉道:“聽族長這麼說蚩尤敗後貴族人其實已經與中土相融了說不好血脈並非蚩尤嫡傳。”盤丁點頭道:“這是自然由黃帝到堯、舜、禹數千年之間鄙族已經與炎黃之族融爲一體只是吾祖到了夷州爲示區別才尊蚩尤之遠祖。雖然血緣混雜但蚩尤的確是遠祖無疑。”伍封尋思這數千上萬年的婚姻相連血脈混雜誰說得清蚩尤還是不是其祖先。盤丁見他有些疑惑笑道:“便知閣下難信但鄙族有蚩尤留傳至今的金犀之甲爲證。”
伍封大感興趣道:“據說昔日蚩尤善制兵器逼得黃帝九戰皆敗中原人至今視蚩尤爲戰神蚩尤的戰神之甲想來是件寶物。只是當時並無鐵器那金犀之甲是否比在下這鐵甲堅韌?”盤丁笑道:“那是自然的吾幼時見過此甲乃用異獸之革造就無論以刀斧如何劈砍連些許印痕也不能留下質地極輕又能避水閣下這鐵甲甚奇終不及其萬一。”伍封見他只是口上說也不見拿出來心道:“你祖上傳下的東西自然是視若珍寶處處皆好了。”
盤丁嘆道:“難得遇到貴客本當拿此甲給閣下一睹只可惜三十多年前吾父病重之際古越族偷襲吾寨吾父恐異寶有失以大盒盛着扔入山上潭中。此潭極深無人能取回。鄙族與古越族之仇由此而生。”伍封愕然道:“原來古越族曾偷襲貴族。”盤丁哼了一聲道:“閣下定是先見過夷餘了這人還好其兄卻十分霸道當年與鄙族連番大戰全因其兄想將吾族逐殺。這人作惡多端天不予壽一日海上狂風大作其兄與其族中諸多壯丁死於風難古越族因此而弱若非見夷餘謙厚鄙族早就殺下山去以報當年之仇了。”
伍封心道:“原來你們兩族人數雖少卻也是曾經爭鬥不休。看來這大凡有人之處便有爭鬥天下皆然。”問道:“既然有外敵來襲令尊何不披甲一戰反要棄諸潭水莫非也是如那金夢花一般捨不得使用?”盤丁苦笑道:“這倒不是。先祖蚩尤身材高大那犀甲是依先祖衣材而制。卻不知道爲何到了後來鄙族卻身材越來越矮小那犀甲也穿不上了族中這幾個高大的卻不是鄙族的人而是這山中野人之後。這犀甲韌性無比極難以金鐵之器剪裁是以也無法改得小些也不知道先祖當年是如何製成。”伍封暗暗稱奇:“蚩尤善制兵器人稱戰神想是另有其法。”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擅取貴族異花心中總有些慚愧。既然貴族之寶甲在潭中在下頗知些水性下水爲貴族取來寶甲是否可抵得擅摘異花之過?”
盤丁愕然道:“原來閣下善水。不過這潭水極深據說有數百丈潭底直通大海鄙族多番派人下水不能見底。閣下水性再高只怕潛不下這麼深去。”伍封笑道:“這卻不是在下信口胡吹不擬多深只要那寶甲仍在潭中在下便有把握取回。反正這烤肉未熟還有暇時在下便去試試。”
盤丁知道他因摘了一朵金夢花心中有些慚愧之意一心要立個功勞良心方安。既然猜知伍封的心思只好點頭道:“閣下盛情吾也不好阻攔。無論閣下能否取到寶甲也抵得過擅摘異花之過了。”
伍封站起身與盤丁等人到了潭邊只見這潭水碧藍與天同色晶瑩如一塊整玉只不知潭有多深。伍封解下鐵甲怕潭中有異物執劍入水徑往潭底沉下去。借胸前夜明珠的光芒睜大眼睛四下看着。其實這潭也就數十丈深絕不是如盤丁所說深有數百丈。伍封站在潭底四方緩緩走動尋找寶甲。
這潭底與海底其實大至相同都有着五顏六色的草石魚蝦只不過海中是鹹水魚稍大些這潭底的魚卻小些也沒有珊瑚之類的東西。伍封在潭中間找了許久未見到甚麼盛放寶甲的大盒。尋思這潭甚大當初高野族人將甲扔入潭中必定是站在潭邊扔下去膂力再強也不至於能扔到潭心這麼遠何況他們必定想着日後再取出來是以這甲定然在離岸不遠處。
這麼想着連忙往潭邊來沿潭邊走動看着過了好一會猛見前面有一件物什上面生滿青苔綠草異魚在旁邊盤旋似乎有棱有角是個方形之物。伍封心下大喜連忙過去拔開水草果然是個牛皮大盒上面穿了幾個大洞伸手往洞中一摸猛地一條長蛇由盒中竄了出來讓伍封吃了一驚。幸好他吐納有成不怕蛇蟲蛇蟲反而怕他他的手一伸入那蛇驚得逃了若換了常人早就被蛇咬了。
伍封暗罵自己喜悅之下太過大意只是觸摸之下探得盒內確有一物既軟且韌倒不象什麼堅硬之物尋思:“這麼軟的東西竟會是衣甲?”不敢再摸伸手提起來向水上浮去。
等他由水中出來只見岸邊站了一大堆人還有不少人渾身水溼溼的。盤丁見他由水中出來臉上露出寬慰之色道:“閣下當真了得竟能潛在水中大半個時辰吾還以爲閣下出了事派人下水去找哩。”伍封將牛皮盒交給盤丁順手插劍入鞘問道:“族長這盒中是否就是寶甲?若不是在下再下水去找。”
盤丁拂開水草細看了幾眼又驚又喜道:“此盒好像是了。”連忙解開這盒由盒中取出一件黑黝黝頗似金屬的物什來大聲道:“這正是蚩尤的犀甲!”
伍封細看此物看起來像是黑鐵其實是軟綿綿一整張獸皮由頸項處開口上面的犀頭犀骨仍留着內中掏空形如頭盔肩下尺餘長的獸皮如同衣袖可供手臂穿出。伍封在扶桑常見類似的衣着看上去形如野人。按理說這種整張獸皮掏制而成的衣甲應該是粗陋不堪纔是可這件犀甲的剪裁甚佳肩頭闊而厚實腰間甚細領口、袖口、甲擺、犀頭邊上都鑲着赤紅的硬玉尤其是那犀頭內胎黃金製成一個頭盔模樣前額上有一根極其堅硬的尺長犀角微微上彎指着天再加上整張黑色的獸皮上隱隱有暗紅色的金屬光彩流溢如同黑金顯得冷峻而又有殺氣。並不像盔甲反而似一件華服。
盤丁喜道:“真是天可憐見總算找回了這件祖傳寶物。”旋又嘆了口氣道:“這物雖好可惜吾等用不上。”命人收好寶甲想讓人拿乾衣給伍封換卻見伍封身上蒸氣騰騰衣服已經自行焙乾了暗暗稱奇邀伍封再上石臺。伍封也不再穿鐵甲讓人拿着放在一邊。此時烤肉香氣濃郁正好烤得熟了。
盤丁卻不急於喫肉讓人再抹調味用小火慢烤。伍封聞得滿鼻濃香不免食指大動。過了一會兒幾個人匆匆過來盤丁喜道:“酒來了正好喫肉。”伍封順眼看時卻見是幾個高野族人般着大酒甕上來跟在一旁的竟有商壺和小常二人。
伍封愕然道:“老商你怎會來?”商壺笑道:“姑丈盤丁族長派人往族中借酒老商和小常擔心姑丈一路跟來了。”盤丁笑道:“原來這二位是閣下貴親一同坐下飲酒最好。”伍封心道:“怪不得你拖拖拉拉原來是到山下借酒去了。”問道:“怎麼貴族中的酒用完了麼?”盤丁慚愧道:“不瞞閣下說鄙族之人不會造酒每要飲酒只好向古越族去借秋後再用糧交還。”
那借酒的族人在盤丁耳邊說了許久纔下去盤丁扭頭對伍封道:“原來閣下是龍伯天子和齊侯、楚王之婿這真是貴人了。”伍封怔了怔心道:“原來閣下是派人去了解我的底細只怕這借酒只是個幌子吧!”
盤丁道:“酒肉正好龍伯和各位請用。”伍封學着他的樣子取出短匕割肉而食。小常只是略吃了些便飽那商壺卻是個粗魯人大塊肉、大口酒呼嗤連聲小常在一旁皺眉搖頭道:“老商你就不能斯文些麼?”商壺口裏含着肉咕嚨道:“仙女怎麼個斯文法?”小常道:“譬如說閉口細嚼不要嘖嘖有聲。”伍封笑道:“老商生性爽直自小四下闖蕩怎似小常你在宮中見慣了人裝腔作勢?”小常笑道:“想是因爲龍伯總是偏袒他這人才會如此大大咧咧。”
商壺笑道:“斯文其實我也會。”果然閉着口不再咂咂連聲只是他口雖閉着口內卻仍在狂嚼眼珠子瞪着鼻孔噴着粗氣形容甚是滑稽。伍封和盤丁忍不住大笑小常笑彎了腰樂道:“算了我怕了你不還是該怎麼喫就怎麼喫罷了。”
用過酒肉盤丁讓人拆下了酒餚與伍封等人說了一會兒閒話問了些中土的情形看着日往西下站起身來道:“龍伯替鄙族覓回寶甲自然可抵得過那朵異花。然而龍伯明知此花是鄙族異寶仍然擅自取之分明是不將鄙族人放在眼裏。吾爲一族之長若是毫無所爲定讓族人瞧不起丟了遠祖蚩尤的臉。是以請龍伯亮出劍來與吾一試高下!”說完“嗆”一聲拔出刀來。
他忽然搦戰伍封等人大喫一驚。伍封忙道:“擅取異花的確是在下不對那是救人心切絲毫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族長萬勿誤會。”盤丁搖頭道:“吾族自古以來傳下族規不貪人財不被人欺有恩必報有仇必償。若非如此吾族也不會安然偏居荒島。龍伯擅摘異花這是欺了上門。吾自然要出頭若是吾敗在龍伯劍下那是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然而就這麼讓龍伯離去不免折了鄙族銳氣是以非比不可。”
伍封先前見過他一刀割下族人腿上腐肉以自己今日之武技自是一眼便瞧得出盤丁刀法的造詣知道這人刀法甚佳最多與鮑興、商壺本事相若比自己是遠遠不如。心中頗爲躊躇若是不比更顯得瞧不起人真要比的話故意落敗又怕盤丁族人要強留自己爲虜到時仍要廝殺一場若是勝了只怕盤丁這面子更下不來。
這時商壺在一旁道:“這事不勞姑丈動手老商便與族長比試比試。”其實盤丁眼力不弱見伍封行坐之間淵停嶽峙更兼先前在水中一留大半個時辰早知道這人非同小可。單看這人腰中的寶劍寬厚長大沉重無比只怕劍術本事驚人自己非其敵手。然而今日不向這人挑戰的確是面上無光但若敗了仍是折了銳氣。忽見商壺應戰心中暗喜尋思這粗魯的傢伙肯定不如伍封高明自己若能勝之便爲族人挽回了面子。盤丁點頭道:“也好。”
伍封想不到盤丁如此爽快心中略一沉吟便猜出了盤丁的心思說去說來其實盤丁只是個面子問題。想是他們族人自遠族開始因爲敗在黃帶手上被迫全族遷移敗軍之族必定是備受冷遇是以自古以來留下族規求的只是一份尊嚴而已。伍封道:“也好。老商族長刀法極高你的大叉未必能敵。刀劍無眼你要小心。”
商壺點頭道:“老商理會得。”他雖然是個渾人但有一樣好處就是與人交手、或是上陣殺敵之時絕不莽撞行事這一點伍封倒十分放心。
伍封與小常等人退到臺下商壺提起大叉站在盤丁面前。盤丁道:“老商你動手罷!”商壺點頭道:“也好族長要小心老商這叉是由姑姑處學來姑丈也曾指點過一旦使了自己也難收手。”說完呼地一叉向盤丁當胸刺下去。
盤丁武技高明只看商壺這一叉便知道他叉法精妙力道雄渾威力不凡不敢怠慢側身閃開大喝一聲手中刀“唰”地一聲如一道白練般如商壺捲過去刀風四溢威力甚巨。
商壺讚道:“好刀法!”豎起大叉格開兵器相撞出清越的一聲脆響。二人刀來匆往戰在一處鬥得甚爲激烈。
這時盤丁的族人聽說族長與人比試武技都涌來臺上往臺上看着伍封只見了幾招便知道盤丁的刀法並不次於商壺的大叉膂力也不會弱過他二人正是敵手只怕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來。
果然二人鬥了數十招仍未分出高下來只是二人的刀叉越來越凌厲起來。伍封見盤丁這刀法算是十分厲害尤其是他每揮一刀出去必呼喝一聲以聲催力與衆不同倒有點像自己教鮑興的那套斧法來。想起教給鮑興的斧法忽地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伍封良久方回過神來忽一眼瞥見小常見她緊盯臺上臉上神色變幻時時掩嘴輕呼顯是極爲耽心伍封心思一動:“小常與盤丁並無交情此刻她擔心的定是老商。她與老商今日才見面似乎性情十分相投。”不禁對此女更生好感。
這時盤丁與商壺已經鬥了百餘招刀叉之上殺氣漸露顯是二人鬥得性了出招之間不留餘地暗自耽心:“這二人鬥得惡了都有些收手不住若是仍一人傷了都是不好。”正在此時便見商壺一叉向盤丁腹上挑去。
他的叉法之中一般是刺、戳、絞、砸的招術較多這般由下往上挑人小腹的招式是楚月兒教他的殺招不易格擋招術十分狠辣。對手若是退避商壺只須將叉往前送一送仍能變挑爲刺;對手若是閃躲商壺便可以轉身橫叉化挑爲絞。是以這一招頗難躲避。
盤丁見這一叉十分兇狠退避格擋均敵不過叉上的後着心內一驚情急之下大喝一聲長刀斜削沿叉身直批下來。就算這一叉能刺中他他的一刀下去至少也能將商壺的左手劈斷。商壺手臂若斷叉上的力量便變得小了叉尖入體力道肯定就弱了許多或不能致命。
臺下衆人有不少擅長技擊的看出二人這一招是兩敗俱傷之局無不失聲驚呼。伍封自然看出其中的兇險大驚失色腦中仍在盤算身形早已經閃上了臺站在二人中間不假思索雙手疾探。他的空手格擊妙絕天下左手已經握着了叉頭右手卻用三個指頭捏住了長刀的刀脊雙手往上一揮神力攢這一叉一刀都脫手而飛亮閃閃往空中飛去。
盤丁和商壺收勢不及撞在了一起使得力滾落成一堆。伍封縱身而起空中抓住了刀叉緩緩落下來。
這時盤丁和商壺狼狽站起身來伍封將刀叉還給二人道:“適才好生兇險依在下之見你們二位勢力相當未分高下。”盤丁等人心下雪亮只見伍封這一出手便知道這人的武技勝過盤丁和商壺十倍。商壺滿頭冷汗笑道:“老商收勢不住幸虧姑丈及時出手否則必傷了族長老商這手臂也保不住了。”盤丁苦笑道:“老商固然叉法高明龍伯更是了得吾輩遠不能及。”
盤丁讓人收拾臺上再邀伍封等人坐下飲酒。盤丁與商壺對視良久臉上都露出往笑來盤丁道:“龍伯吾有話要與老商說。”向商壺招了招手二人遠遠去了。伍封看着盤丁的背影心下歉然想起一事來對小常道:“小常我有件功夫想請你幫手做一做。”小常喜道:“小常欠了龍伯的大恩龍伯有事但管吩咐便是。”伍封向她說了好一陣小常點了點頭自去辦事去了。
過了好一陣盤丁與商壺笑嘻嘻挽手回來神情十分親密。二人坐下後盤丁向伍封拱手道:“龍伯適才吾與老商在吾族宗祀中結爲兄弟從今以後老商也算是吾高野族的人了。”伍封看了商壺一笑笑道:“這是件好事理應作賀。”與盤丁、商壺對飲了酒心下尋思:“老商這人緣不錯先是小常、後是盤丁都頗喜歡他。”轉念一想:“盤丁與老商結爲兄弟正好一解今日之局雙方面上都下得來。看來這人行事很是老練。”
天色漸晚伍封也不回去派商壺回大舟上報訊自己暫歇在盤丁寨中小常也回古越族去了。
次日一早伍封起牀練了一會兒劍盤丁過來邀他用飯飯後還沒說幾句話寨外大隊人來拜訪原來商壺帶了楚月兒、西施、圉公陽、庖丁刀和一班鐵衛攜了大量禮物趕來古越族的餘夷和小常攜了美酒若干也帶了些族人來。
這高野族生性好客從來沒這麼多外客來訪此時滿寨皆喜將衆人迎了進來牛羊款待。
伍封見西施精神爽利喜道:“姊姊這毒可解了!”西施嘆道:“幸虧兄弟和月兒一番辛苦大老遠覓瞭解藥否則再也見不着了。”伍封將她帶到盤丁面前道謝道:“族長在下擅取之異花便是爲姊姊解毒。”西施向盤丁施禮道:“多謝族長賜藥方救了施兒一命。”盤丁見她生得嬌柔嫵媚美豔無雙尋思:“這小娘子美得緊!”還禮笑道:“其實那三朵花是生在鄙族地方也非鄙族人培植出來要謝當謝上天。”
伍封又將楚月兒帶過來道:“這是在下夫人昨日便是她先將藥帶回去得罪莫怪。”盤丁心道:“這位小娘子與先前那個般美貌尤多了神靈之氣真是天下罕見!”道:“莫非是王姬、或是齊國公主?”伍封笑道:“月兒是楚國的公主在下的另兩位夫人卻沒有來。”盤丁嘆道:“龍伯真是好福氣。”
伍封又與夷餘說了好些話各人這才安坐下來。
伍封道:“這夷州之上唯有古越族和高野族人其實說起來兩族都是來自於中土如今共處一地互相爭鬥起來對兩族都不好。若是兩族能和平共處相互依賴以夷州之大水土之美兩族必能繁衍昌榮。唯知二位族長以爲如何?”
盤丁點頭道:“這也說得是鄙族其實早想下山闢田一來鄙族不擅農耕二要提防古越人是以不敢下山去。”夷餘笑道:“鄙族也是如此雖則鄙族有些農田卻總擔心高野人因先兄得罪之事大興報復之師也不能安心。高野人善戰鄙族可大大不如。”
伍封道:“其實兩族若能互不相害農耕、狩獵、捕魚、養殖、造酒何不可爲?在下想當個和事佬勸二位立個誓兩族結盟互不相害豈非長久之計?”盤丁道:“其實吾也有此意否則早就下山相伐以報前仇怎會時時派人借酒以安古越人之心?”
夷餘愕然道:“原來如此。老兒還以爲貴族人是怕斷了酒纔不至於下山搔擾呢!”盤丁笑道:“以鄙族人之勇大可以下山由汝族中抓數十人來釀酒斷不會厚顏去借。族長龍伯這是一番好意吾等遠在島上少通中土中土人視吾等爲島夷。如今中土列國相爭暫時無暇東來萬一哪天有人大興水師上島相伐吾等誰能御之?本來吾以前並無此虞這次龍伯乘大舟而來吾暗自擔憂龍伯來得他人何不能來?”夷餘嘆道:“是啊老兒見了龍伯也有些擔心。中土我是去過的強盛富貴得緊只是越國的水師便足以蕩平這夷州了。”他們不知道列國之中唯有伍封有三艘餘皇大舟可遠涉大海其餘各國的戰船若想涉遠除了三翼戰船稍有可爲外其餘的只怕十有**都會被海上風浪擊沉勉強能來數艘戰船又有何用?
伍封心道:“原來我這麼一來你們還嚇着了!”笑道:“二位擔心確有道理。其實二族源自中土算不上夷人也都算得上大周天子的臣民。”盤丁搖頭道:“古越族由越國而來或能算得上鄙族來時大周還沒有呢!如今天下歸周就算鄙族想當一當周民天子也未必看得上。”
伍封笑道:“這卻不然。族長若是願意在下願意薦族長爲大周顯爵。族長有了周爵便可以與中土諸國往來派使相互爲盟以保這海上週地。如此一來如果中土人想揮軍奪島那是同室操戈不是剿滅夷人了。”盤丁怔了怔苦笑道:“龍伯一番好意吾心領了。鄙族是前代遺族爲大周寸功未立雖有龍伯金面只怕一時間也難如意。”伍封笑道:“這話以後再說在下只想知道族長是否願爲周臣以大島附爲周土?在下適才問過夷餘族長他是願意的。”盤丁點了點頭道:“這個吾自然是願意的。”
伍封站起身來道:“天子有詔請盤丁、夷餘二位族長聽授官爵。”盤丁大感愕然見夷餘出來跪地也跟了出來施禮。伍封道:“天子封在下爲龍伯並賜太保、少保二爵的專授之權囑在下授予豪強以保周境。太保是大週三公之一比於公卿少保爲其輔佐今日在下便代天子將此二爵授予兩位族長。自今日始盤丁族長便爲大周太保夷餘族長爲大周少保俱爲大周要臣。”說完由楚月兒手中接過周敬王賜他的那兩面太保和少保的賜封玉碟交給盤丁和夷餘二人。昨日他派商壺回大舟報訊心中早有盤算特讓他轉告楚月兒將這兩面玉碟帶來。
這事伍封先前與夷餘小聲商議過夷餘是古越王之後能再得爵自然是滿心歡喜是以夷餘心裏有數盤丁卻感到十分突然接過那面太保玉碟又驚又喜。須知他這一族自黃帝開始便備受貶責數千年來被視爲夷人今日忽然成了大週三公之一甚感榮寵。要知道伍封是天子之婿自然不會以假爵來騙人。
伍封將二人扶起來道:“二位同爲周臣爵位雖有高低職司卻相同日後兩族要親密相待共爲大周保守這海上疆土。”他讓盤丁爲太保主要是看這人政事通達族中勢力又比古越族要大些更兼這人能不念舊隙始終未向古越族報復便知道這人胸懷大志非比尋常。先前他與夷餘小聲商議夷餘也是這麼想若是古越族人當了太保爵居高野族之上高野族人決不會心服反而生亂。消息立刻傳遍了島上兩族兩族之人十分高興歡聲一片。
其實伍封早想得明白這島夷之地遠離大6諸國水軍又不能及長此下去這大島必然會另成一國。如今將兩爵授人實則將這大島收爲周天子的境土正合了當初周敬王將玉碟給他時的心願。
伍封又將小常叫來由她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那身盔甲向盤丁道:“適才是公事眼下再扮私事。在下擅取了貴族的一朵寶花心下總有些過意不去。在下這身盔甲是一個小妾用精鐵造就算是件異物。今日便送給族長以爲金夢花之賠償。”又小聲道:“此甲甚大昨日在下請小常帶回去在下有個親隨小刀兒擅鑄制兵甲他聽小常說起族長身形連夜將鐵甲改得小了族長如果不收在下也不能穿了徒然浪費。”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他心中代天子授爵是公事以鐵甲來抵金夢花纔是私事。
盤丁自然知道這鐵甲的寶貴心中甚是感動雙手接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伍封又讓圉公陽和庖丁刀將備好的六車金貝寶貨拿來分送給盤丁和夷餘各三車。這是他得自伯嚭的家財自然樂得大方。
盤丁和夷餘見到數車亮晃晃的金珠珍玩俱感過意不去一起推辭。伍封笑道:“其實在下送這數車金貝是另有用意。二位得了天子賜爵自然要派使往成周向天子叩謝又不能空手去。兩族雖有異寶只怕與中土的習俗不同中土人未必珍視。這幾車寶貨二位正好撿些貢給天子。如此一來天下人人都知道二位已是周臣不會輕易地打主意二位的面上又過得去不致失禮。”
盤丁和夷餘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是見二族都窮得很要找出點寶貨貢給天子十分不易纔會預送金貝給他們以免中土列國笑他們小家子氣。伍封心道:“若是你們貢物給天子周室必定又是歡騰一片高興之極。”又道:“在下昨夜已寫好二簡是送交天子的你們派使去成周時只須將這二簡帶去天子便知道其中的原由了。”
盤丁和夷餘接過了竹簡見伍封年紀輕輕行事卻極有章法心中均想:“原以爲這人少年得志得享高爵全因他是天子與齊侯、楚王之婿的緣故如今看來大謬不然。”
衆人歡宴盤丁和夷餘坐在一起十分親熱喝了不少酒盤丁道:“聽聞族長除了小常外還有另一女容貌甚美。”夷餘笑道:“鄙族是越人大凡越人女子容貌都還過得去。可惜此女早年出嫁夫君卻亡故得早老兒早將她接回族中已是孀居多年。”盤丁道:“吾妻三年前便亡故了正可謂同病相憐吾想求娶令愛爲妻未知族長願否?”夷餘大喜道:“這是最好不過了明日老兒便與族長商議親事。眼下龍伯也在若能當個大媒我們雙方這面子可大了。”盤丁笑道:“這自是最好。”眼光向伍封看來伍封看了看盤丁尋思:“這人果然老練之極他今日得我厚贈無以爲報知道我一心想着他們兩族和睦爲天子保全這海外境地纔會向夷餘求親。他喪妻多年夷餘的女兒也孀居已久盤丁若早有此心怎會拖到今日?此人昨日與老商結爲兄弟今日又向夷餘求親當真是點頭知尾老辣圓滑若在中土爲官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太保之爵絕沒有授錯。”忙道:“如此美事在下怎不樂意?”
正說話時商壺在一旁突然道:“姑丈姑姑老商也想娶親。”楚月兒又驚又喜問道:“老商怎麼突然想成家了?這真是好了夫君你看看爲老商求娶誰家女子最合適?”伍封沉吟道:“老商好醜是天子親賜的中校尹又是我家的人聽說韓虎有個妹子生得很有姿色還有魯國的叔孫……”商壺搖頭道:“老商只想娶仙女。”
別人不知道“仙女”是誰伍封和楚月兒卻知道都向小常看過去小常滿臉通紅掩面跑開。
伍封愕然道:“喂小常這麼跑開誰知道她是否願意呢?”楚月兒笑道:“若她不願意自然會說她這麼跑開去便是心裏樂意由得我們安排了。”伍封向夷餘拱手道:“少保可願意將小常嫁給我們這傻徒兒?”夷餘樂不可支大笑道:“好好老兒早看老商爲人純樸耿直正靠得住。”盤丁在一旁笑道:“老商是吾義弟這媒人吾便當任不讓了。”夷餘道:“索性這兩宗婚事一併辦了可好?”衆人都點頭說好。
次日一早伍封又備了數車聘禮帶着楚月兒親往夷餘族中爲商壺下聘。小常雖然只是夷餘的義女伍封和楚月兒也不願意別人都她另眼相看是以依足禮儀聘禮極厚。盤丁也備了聘禮來夷餘怕伍封事急要走與衆人商議之後將婚事定到十日之後。
一連十日衆人都忙於這兩宗婚事商壺卻無甚變化每日跑去邀小常玩島夷人也不象中土那麼多禮節由得他們二人出去。伍封這邊的事便由圉公陽和庖丁刀爲主操辦伍封自從那日見過盤丁與商壺比試之後一直若有所思時時提劍潛入海中。楚月兒是商壺的師父一心忙着商壺的婚事也無暇陪伍封下海。
十日之後就在夷餘的寨中商壺和盤丁熱熱鬧鬧來迎親各娶其妻完了婚事。伍封讓楚月兒訓練鐵衛的騎兵和車戰自己每日下海不提。
這些天自然是宴飲不斷忽忽過了月餘伍封尋思在島上呆了四十多天耽誤得太久也該走了與楚月兒、西施等人商議後向盤丁和夷餘告辭。
盤丁和夷餘十分不捨但他們知道伍封貴人事忙能在這偏遠島上一留四十餘日已經是相當不易了。
這日衆人收拾行裝伍封與楚月兒剛由後艙出來西施走了進來道:“兄弟姊姊想留在這島上住些日子。”伍封愕然道:“這是何道理?”西施微笑道:“姊姊是亡國夫人值少該爲夫差守喪三年。”伍封不悅道:“這虛禮誰會在意?姊姊好不容易纔能自由自在正該隨我四下走走。”西施道:“姊姊是個不祥之人總與兄弟在一起會污了兄弟的名聲到時候天下人都會笑話兄弟。前些天我已經與盤丁族長說好了族長已在潭邊爲我築了一室又築了一祀準備讓我供奉歷代吳王的靈位又會派人保護兄弟帶着先王的靈位四下走動不便不如先留在島上日後再請回去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總之我心意已決兄弟不必阻攔。”
伍封苦笑道:“怪不得前幾天總見你與盤丁嘀嘀咕咕說話。”看了看楚月兒楚月兒無奈搖頭。伍封嘆道:“既是如此兄弟便時時來看你過了三年我便接你走到時候可由不得姊姊了。”西施瞟了他一眼眼中如能滴出水來道:“到時候再說嘻嘻!”
說話間商壺又進來大聲道:“姑丈姑丈老商想留在島上不走了。”伍封正爲西施的事煩着忽聽商壺也這麼說瞪眼喝道:“留這兒幹什麼?”商壺嚇了一跳臉上變色後退一步道:“這個……老商喜歡這個島。”楚月兒埋怨道:“夫君你喝斥老商幹什麼?”西施在一旁嘻嘻笑道:“其實兄弟是對我不悅又不好作正好讓老商撞上了。”
伍封一迭聲道:“要留便留都留下來我一人走好了!”氣憤憤地坐在一旁。商壺不知道生何事向楚月兒看過去。楚月兒微笑搖頭讓商壺先出去。西施走到伍封身邊暱聲道:“兄弟無須着惱你雖然不怕人說閒話姊姊可有些怕。要是我跟了你走人家說我不知廉恥夫君剛死便跟着他兄弟亂跑到時候姊姊怎好見人?”
伍封氣哼哼道:“哼我看誰敢亂說話!”西施嬌聲道:“不管怎麼說令尊大人的亡故主要因爲夫差我的夫差的女人跟着你回去只怕你孃親會不悅。”伍封不禁笑道:“原來你耽心的是這事不用怕我離開扶桑之前已經向孃親說過會帶你回去。”西施微微眯上眼道:“原來兄弟說過了。雖是如此但我心裏總有些不安的。吳國未亡時天下人便當了我是禍水。如今吳國亡了豈非證實了天下人的的想法?兄弟你讓我安安心心在夷州住幾年也算是讓我向人證明我也能爲亡夫守喪我也是知禮的人。何況你的夫人不是王姬就是公主此刻我跟你走又算什麼?再者說了兄弟這一去說不定會與越人有戰事姊姊終是越人夾在中間不好做人。總之三年之後我再隨你去如何?”
伍封尋思了半晌搖頭許久嘆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勉強我留些人來照顧你。”西施又取了件紅色大氅出來道:“你那大氅穿了好多年破損不堪這些天我新造了一件給你。那件舊的我便留下來日日看着也……”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伍封接過大氅長嘆一聲讓楚月兒將商壺再叫進來道:“老商適才我心情不好出聲惡了。你說想留下來是怎麼回事?是小常留你嗎?”商壺搖頭道:“不是仙女留我是老商自己想留下來。老商隨姑丈和姑姑好些年了大場面見過不少天子的官兒也當了如今想安安心心過了平靜日子。老商見這夷州地大人少風景又好是以想留下來。”
伍封和楚月兒均感愕然想不到商壺這人一向渾渾噩噩猛地說出這些話就好象忽然間看透了人生一般而且連說話也變得十分清晰起來。伍封嘆道:“人生一世不就是圖個安穩麼?我和月兒想如此可事情太多了不能脫身。你能這麼想是最明白不過的。我不會阻你你便留下來吧。姊姊要留在夷州住幾年你和小常便要好生照顧她。”商壺點頭道:“姑丈放心老商自然會照顧好施姑姑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伍封想了想還是不大放心讓人去請盤丁和夷餘二人來又讓圉公陽在新歸附的吳民中挑了二十家人以及十個寺人、十名宮女留在島上專門服侍西施並供奉吳祀。
盤丁和夷餘來後伍封向二人躬身一揖道:“姊姊喜歡夷州想在此地住幾年在下卻要遠去辦事便要託二位好生照顧了。”盤丁和夷餘都道:“龍伯儘管放心我們自會照顧好令姊。”伍封又道:“老商如今成了親想長留島上這人生性耿直說話遂心所欲如有得罪二位請看在下薄面多多擔待。”盤丁笑道:“老商是吾義弟又是夷餘少保的女婿與我們是一家人這個就不勞龍伯說了。吾與少保商議過了正想在兩族中挑選百人爲守境之卒餘者農耕漁獵原想請龍伯割愛將老商留下來代管島上士卒他是天子親賜的中校尹正當其職。如今老商自己願意留下來哪是最好不過的事。”
當晚伍封和楚月兒等人恭恭敬敬將歷代吳王的靈位送到山頂潭邊新築的祀中安置往靈位施禮告罪之後又到盤丁爲西施新築的住處看過見地方雖然不大卻整潔乾淨連同周圍的新室住得下百餘人。楚月兒早爲她準備好牀坐几案讓人帶來圉公陽和庖丁刀帶人在室中鋪筵擺席四處安置金銅器皿臥室還放些玉石珍玩這都是伯嚭的家產中所有的無所不備。伍封又送了數車禮物給盤丁和夷餘以謝答應照顧西施之德。
次日一早伍封等人的大舟準備出在岸邊與西施、商壺、盤丁、夷餘、小常道別伍封向西施和商壺羅羅嗦嗦叮囑了許久小常帶人上來道:“龍伯這是義父和盤丁太保送給龍伯的禮物。義父說了古越族無甚好物唯有古越王遺下的舊璽一印是越王的憑證。太保送的這一包是面戰神大旗說是以助龍伯軍威之用。”
伍封謝道:“多謝多謝!小常老商爲人粗魯心地卻好他不大懂世務這些事情還勞你這‘仙女’多多費心。”小常抿嘴笑道:“龍伯放心小常理會得。”
因爲商壺留在島上缺了人手伍封讓樂浪乘任飛魚之帥讓天鄙虎任神風之帥將鮑興夫婦調到大龍上來充三舟總管自己這主帥樂得清閒放手讓他們打理海上行舟之事。
三艘大舟揚帆出如今已是盛夏海上南風正急三舟順風北上片刻間便去得遠了。
伍封站在大龍船尾悵然看着夷州楚月兒在旁邊陪着他也沒說話直至連島都看不見時伍封才怏怏地帶着楚月兒回到主艙。
用過了飯後楚月兒收拾盤丁和夷餘送的禮物先打開夷餘所送的那包東西見有一方古玉上面篆了些字拿給伍封看伍封道:“這真是古越王的故物。等小鹿當了越國太子我們便將這方印璽送給他以爲賀禮。”楚月兒點頭道:“他們這越王之位是搶來的若有古越王之印璽便名正言順了。”
楚月兒又打開盤丁的那包禮物見胡亂裹着一面舊旗皺眉道:“怎麼這麼胡亂包着也不疊好不成樣子!”拿起來抖一抖忽地由旗中間迭落一個小包來愕然道:“這是什麼?”打開看時卻是一面鑲着赤玉、似金非金的黑色獸皮微光溢動透出森森的殺氣。
伍封吃了一驚忙拿起來抖開嘆道:“盤丁這份禮太過厚了我怎敢收下?”楚月兒道:“這東西十分古怪是什麼?”伍封道:“這就是遠古時蚩尤的戰甲是用金犀之皮所制刀槍不入又能避水。”楚月兒聽他說過由潭中爲盤丁覓回寶甲的事道:“原來戰神之甲就是這麼件軟綿綿的東西雖然光彩彩的大有殺氣卻不大像盔甲倒似一件衣服。”伍封道:“當年蚩尤穿着這甲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才有如此殺氣。”
楚月兒拔劍在甲上刺砍數次果然刺砍不入笑道:“這真是件寶物難得又十分輕巧比夫君原來那黑甲還神氣。”伍封道:“這是盤丁祖傳之物我怎好收下來?”楚月兒笑道:“話不是這麼說。你不是說過眼下蚩尤的後人都身材矮小隻怕穿不了這戰神之甲。就象那金夢花一樣戰神之甲不給人穿何以爲寶?盤丁多半是這麼想纔會送給夫君。夫君若是穿着戰神之甲舉着戰神之旗在戰陣上所向披靡這纔不誤了蚩尤這戰神稱號。”
她拿着甲在伍封身上比了比又強給他穿上將與甲連在一起的頭盔也替伍封戴好又將鄭國胡夫人所送的革帶系在伍封甲腰之上離開數步上下打量不禁喝彩道:“極好!這甲就像專依着夫君的身形所制一樣大小十分合適。王姬若見了只怕更會喜歡。月兒知道王姬最喜歡看夫君渾身甲冑的樣子若再披上西施夫人制的紅色大氅便更威猛了。”又拿了面銅鏡給伍封照。
伍封低頭看了看見這身如同金器的黑色革甲上光彩溢動的確十分神氣再看鏡中那頭盔也配合臉形恰當尤其是那根朝天指着的犀角顯得高貴之極。最難得的是這戰甲因是金犀皮製成雖然能防利器穿着卻軟綿如衣輕盈舒適坐臥行走毫無妨礙絕不像平日穿那鐵甲時那麼感到累綴不便。
伍封嘆道:“我將鐵甲改小了送給盤丁盤丁卻將祖傳的戰神之甲送給我這真是沒想到。”楚月兒道:“那鐵甲你一向十分珍愛這樣的東西都捨得送人盤丁怎會不以厚禮回送?”伍封喟然道:“那鐵甲是遲遲親手所制其實我可捨不得送人。只是我們摘了金夢花這花是高野人的重寶只送些一般的金貝爲償十分不妥。金夢花用來救人鐵甲是用來上陣殺人人命珍貴以殺人之物換救人之物遲遲想來不會怪我。只是盤丁反送了戰神之甲給我我卻有點愧受之意。”楚月兒笑道:“你無端端送了個太保的官爵給盤丁讓他與劉、單二卿相列他又何曾想到?這太保和少保之爵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頭也想得到呢!你還送了盤丁無數寶貨盤丁如此升官財受你大恩送寶甲也是理所當然。”
伍封穿着戰神之甲將西施給他的大氅披在外面在艙外走走魚兒和鮑興等人都大讚神氣威武伍封甚爲得意對楚月兒道:“你有劍中聖人的金縷衣我有這戰神之甲算是十分相配這甲是金犀之革所制不僅輕軟聽說還最能避水日後與你在海底遊玩你便不用耽心了。”他高興之下問魚兒道:“魚兒這些天你們在舟上幹什麼?”
魚兒道:“父親我們除了學水戰外每日都下海練體力又學弩射。”伍封喜道:“你們最差的便是弩射了左右無事便考較你們的弩藝。”
大龍在中間飛魚和神風在左右兩側。伍封飛身由空中越到飛魚和神風兩舟上在兩舟甲板上立好靶又讓甲板上的人都到艙中去避被流矢誤傷。
衆鐵衛一一在大龍上叩弦張弩往飛魚和神風的靶上射去。伍封和楚月兒分別檢查鐵衛的射藝見他們每人射往靶上紅心的箭中十中**至少也能射在紅心之旁不少人每矢皆能射中紅心。
伍封大喜道:“你們這弩射之技十分高明看來沒少下功夫。我們這一路往齊國去還有兩三個月你們還要多練練水下的戰法。月兒你每日帶他們下海練刀勤習水戰。”楚月兒道:“豈非要停舟下水?”伍封呵呵笑道:“那倒不用你用兩艘救生的小舟拖在大舟之後鐵衛不是有銅鏈子麼?便讓他們將銅鏈子掛在小舟上人人拖在水中練刀既不影響行舟又可練習刀法。我有暇時下水去練拳腳劍術也用此法。”楚月兒笑道:“咦這麼簡單的法子我怎麼想不到呢?”
伍封笑道:“你的好處就是從不多想遇事自然而然性合於道。若是整天心裏打着主意那你就不是月兒了!”忽瞥見鮑興臉上有些悵然之色問道:“小興兒你想着老商麼?”鮑興嘆道:“是啊老商明知道我們這番回齊國定有一番爭鬥就這麼留在島上委實不像樣。”伍封笑道:“老商與你小興兒不同別看他行事胡鬧其實天生不生事端稟性好靜近乎於道與莊周那小兒是一類只是不如小周聰明。如今他有所領悟留在島上早晚必成老萊子、接輿先生一類的高人。”
鮑興笑道:“以龍伯看來小人日後又是啥樣子?”伍封笑道:“你小興兒生**惹事有你在處便熱鬧非凡是以能交朋友不然家中上下怎會都喜歡你?若非你這性子小紅也不會嫁你了。你有一樣最大的好處便是知足是以整天都樂呵呵的不知道憂愁十分難得。”小紅在一旁笑道:“龍伯對小興兒可真是瞭解得透了他就是這麼個人。”伍封看了看小紅見她臉上雖笑眼中神色卻若有所思問道:“小紅你又想些什麼?”小紅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楚月兒在一旁道:“小紅定是記掛她那孩兒想盡快到鎮萊關去。”小紅點了點頭。伍封看了看天際道:“也不知道小寧兒和小英如今怎樣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勾踐這人雄才大略又有范蠡、文種爲輔他們滅了吳國聲勢之大天下無國能及若是揮軍北上意圖必在齊魯。魯國小弱不能敵齊國雖大以田恆和田豹之智只怕也非勾踐三人之敵。”
楚月兒道:“是啊我們往來夷州一趟耽誤了好幾個月越軍如果北上我們只怕趕不及。”伍封道:“以齊國之大勾踐絕不能一舉而滅。唉就算我趕了回去又有何用?不說田恆已經變成了仇人就算讓我統領齊軍也沒有絲毫把握與勾踐、范蠡和文種這三大智士在戰場上抗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趕回去看看情況再定良策。哼鮑大哥這仇……”
說起鮑息伍封忽想起那擒來的閭申。擒下這人之後先是與鹿郢說話再有西施毒之時便忘了這人此刻問道:“是了那閭申現在何處?”
魚兒道:“父親這人一直關在底艙與漿手在一起操漿有我們看着又在大舟之上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伍封問道:“他想逃走麼?”石朗搖頭道:“這倒沒有。小人每日都留意着他未見他有逃走之舉動。”伍封道:“晚間你帶他上來我有事問他。”
晚飯之後石朗果然將閭申帶到主艙來。伍封正斜倚在几上與楚月兒說笑見閭申進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閭申若是數月之前被我見到你我必會一劍將你殺了。”閭申臉上變色跪下道:“小人、小人並未得罪龍伯……”伍封道:“哼你怎麼與田豹合謀詐死逃走卻說是小琴殺了你?”
閭申吃了一驚大呼冤枉道:“這真是冤枉了小人是因爲與家父吵架一怒之下離開了齊國才投到伯嚭府上。小人又怎知道後來的事?是了小琴怎樣的?”伍封見他滿臉茫然之色似乎並不知道田豹陷害鮑家的事便將事情說了一遍道:“如今息大哥亡故了鮑家也因此沒落說去說來都是你惹出的禍事。”
閭申臉色慘白道:“小人與小琴和小笛向來交好怎會害他們?何況小人年紀還輕犯不上詐死否則日後怎麼會齊國去豈非要一輩子埋沒異鄉?”伍封心想這話也有道理便問:“那你爲何要與你父親吵架以致於離開齊國?”
閭申道:“龍伯知道小人也是子劍先生的弟子招來是小人大師兄這事說起來是因招來而起。”伍封皺眉道:“這與招來有有何關係?”
閭申嘆了口氣將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原來招來給伍封當了家臣經歷了數番戰事名聲漸播即便是隨葉柔和招來同去的幾個師兄妹也成了萊夷軍中的將領在平萊夷四盜之役中多番立功也有了些名氣。子劍也常向館中弟子說起這幾個弟子誇口。後來招來在中山任顯官成了中山國的重臣。有一日派人送了若干禮物給子劍那時候子劍和恆善去了晉國閭申在館中代爲收下又問了許多有關招來的情形心裏十分羨慕。
當晚回家閭申向父親閭邱明說起這事。閭邱明當時便罵他:“你這不成器的小子與田盤、招來同拜一師田盤是田相之子你不如他便算了招來只是個鮮虞人如今能爲一國重臣大有出息列國間也有些名聲。你自小是閭氏豪族整日只知道流連女閭成何樣子?日後你繼承閭家也是仗了父蔭不是真本事打出來的早晚這家讓你敗了去。”
閭申見師兄弟們中除了田盤其他人的身世都不如他偏偏這些人靠自身本事頗有出息而自己年過三十卻一事無成本來就心下觸動想奮幹些事蹟出來爲閭家掙名。正因他心有此志纔會回家向父親說起招來的事不料惹來閭邱明一頓臭罵忍不住反口道:“這些人爲啥有出息?因爲他們跟了龍伯當家臣。龍伯戰功顯赫爵高威重在列國廣有名聲。跟着他當家臣水漲船高自然有出息了。別人當家臣都是如此我是你兒子跟着你三十餘年一點出息也沒有還不是全因爲你的緣故?當年在艾陵一戰別人轟轟烈烈你卻當了吳人俘虜最後用金帛換回來令我被人笑了這麼多年。”
此言一出正好說中閭邱明的這塊心病閭邱明自然掛不下臉來當下怒不可遏盛怒之下揮拳便打。其實閭邱明只有這一個兒子自小把他看得比天還大這還是第一次動手打兒子。閭申雖然劍術比乃父高卻不敢與父親真的動手當下捱了兩拳被踢了幾腳氣憤憤衝出了門。
當時他心想不如在它國去混一混等混出點名來再回家中否則還真是不好厚顏回齊國去於是乎到了吳國投到伯嚭府上。
伍封聽了這許久大皺眉頭道:“你縱有上進之心大可以投往我處怎麼跑到伯嚭府上去了?”閭申苦笑道:“師兄他們隨龍伯立功我若照學便無甚意味投伯嚭府上是小人思之再三的總覺得大有好處。”
楚月兒忍不住道:“伯嚭是個一等一的佞臣天下無人不知你投奔他有何好處?”閭申道:“正因伯嚭是個佞臣纔有好處。小人心想如今天下要論立功揚名之快非戰功莫屬。家父常說吳越之戰勢不可免小人無甚技藝唯練劍有好些年了若能在軍中當個小將在戰陣中斬一二敵將便足以揚名。投奔吳國一旦越軍來伐正好出陣立功這護國之功自然是大的。萬一吳國敗了小人便有些危險。於是想起伯嚭這人身爲吳臣卻與越國大有交情就算吳國滅了伯嚭定能全身。小人投奔在他府上既可助吳立功又能保全性命這麼想着纔會投奔伯嚭。”
伍封嘆了口氣大搖其頭心道:“閭邱明這人就是因爲行事瞻前顧後膽氣不足纔會如此。想不到閭申也是如此還未及戰先思全身之策就算真有立功機會又怎輪得到他?這父子的性子還真是一般模樣不成大器。”
楚月兒也搖頭道:“兩軍交戰唯勇者勝奮身方能勇無畏纔可殺敵你這麼愛惜自身上陣也無甚好處。”閭申臉露慚色道:“正如小夫人所說小人確是如此。越軍來伐時小人真的不敢上陣幸好伯嚭的兒子伯乙與小人性情相投將小人留在身邊這纔沒有到戰陣上去。”
伍封沉吟道:“這事有些奇怪。令尊明知道你沒死卻好端端說你死了日後你怎能回齊國接掌閭家?令尊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如此行事十分古怪。莫非是受了田豹之脅?可田豹有何事能逼得令尊如此而爲?”
閭申道:“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家父……是了!”伍封和楚月兒問道:“怎麼?”閭申道:“小人離齊前不久曾有件事情。有一日家父氣憤憤回府說鮑大司馬要害他在國君前說家父的壞話國君將事情交了田相處置。”伍封問道:“息大哥說令尊什麼壞話?”閭申臉露尷尬之色囁嚅道:“這個……龍伯也知道家父身爲司空掌管土木而鮑大司馬又在修長城……”伍封恍然道:“令尊身爲司空自然是處理修長城的金貝材器莫非令尊中飽私囊被息大哥現了?”閭申苦笑道:“或是吧。那段日子家父常讓小人往邑地庫室運送金貝、良材之類。”
伍封點頭道:“這就明白了。令尊這事做得太不像樣一旦事免不了斬抄家。息大哥向國君稟告後因爲國事由田恆掌握國君只好將這事交給田恆。田恆事忙管不了這麼多那田豹身爲司寇這事自然落在田豹手上。想是田豹掌握了實據以此要脅令尊正好借你離家之時大作文章以此打擊鮑家。令尊自然巴不得息大哥出事又被田豹所迫只好委屈你了。息大歌揭令尊他們要是直接對付息大哥太着痕跡是以由小琴身上下手是最好不過。只須找個與你身材相仿的人殺了屍體臉上劃多幾劍誰還認得出是不是你?天下哪有父親不認識兒子的?令尊說是你的屍體自然人人都相信。嘿這田豹的手段好生了得如此一來不僅是鮑家連你們閭家也落到他手中了。”
閭申臉色慘白道:“怎麼我們閭家也……”伍封嘆道:“田豹逼得令尊連你這獨子也能放棄何事不可爲?只怕你閭家的產業早已經一點一絲被他迫得吐了出來相信令尊大人如今後悔得很。如今你在齊國已經沒了名號閭氏後繼無人就算令尊能保全性命他死之後難道你能回去說是閭邱明的兒子繼承僅剩的一點家業?到時候田豹定會說:‘閭邱明的兒子早被鮑琴殺了哪來個大膽的傢伙敢假冒?’說不定便將你殺了正好滅口你們閭氏也就此在齊國沒了。”
閭申嚇得滿頭滿臉都是冷汗楚月兒道:“田恆聰明得很難道也不會察覺其中有異?”伍封道:“以田恆之智這種事情怎瞞得過他?只是田豹這招能同時消除鮑閭兩家對田氏大爲有利。田恆自然是睜隻眼閉隻眼樂觀其成了。”
閭申惶然道:“龍伯那小人該怎麼辦纔好?”伍封道:“你先起來。”讓閭申站起身伍封再緩緩道:“你先要保全性命隨我回齊國去我自會想法子揭破田豹之謀到時候你只須當衆露面將你爲何離開齊國的事說說剩下的事我回去做。哼田氏雖然勢大但我卻不怕他!”
閭申不住地點頭伍封道:“有一點你須記住我們這一去除了爲小琴洗冤還要懲治田豹。令尊大人連犯數事多少會有些影響你閭家或會因此而落。”閭申臉色又變得慘白伍封道:“到時候我會向國君求情一來饒你父親一命二來讓你接掌閭家如此一來令尊對閭家的惡劣影響便化得最小你接掌閭家後小心謹慎爲齊國多立幾個功勞說不定閭家或會因你而中興。”
閭申跪下叩頭道:“我們閭家的事求龍伯多多照應勿使沒落小人感激不盡。”伍封苦笑道:“其實此去齊國結果如何還是未知之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事不可爲鮑家、閭家甚或我伍家在齊國再難立足我便只好帶你到扶桑在那裏再興盛你閭家吧。這些天你也不用當漿手了跟在小興兒和小紅身邊學點水上的本事吧。”
大舟順風甚快二十餘日便到了中土正是江北淮南一帶這日停靠岸邊補充清水食物伍封派了庖丁刀和圉公陽到岸上去打探消息。
食水補足衆人在舟上等了許久庖丁刀和圉公陽才匆匆趕回來到大舟上一迭聲道:“龍伯出了大事此番非同小可!”
伍封道:“出了何事?”庖丁刀嘆道:“越軍早已經北上與齊魯兩國開戰了!”
原來伍封等人往夷州東南而下之際越王勾踐整頓士卒同時間揮軍北上。越人傾國之兵不過五萬滅吳之後將傷殘病患送回留下四萬精銳士卒。他們新滅吳國由吳國士卒中整編了五萬人總共九萬士卒。
勾踐在江淮之間整頓士卒又派人到九夷之地招納夷人夷人見越國勢大盡皆歸附並整備了一萬夷兵相助。勾踐擁十萬大軍以夷人爲前鋒揮大軍北渡淮水直指齊魯沿途邾、莒、甑、剡等小國之君迫於其勢出城相迎厚納其貢卑言依附。
越軍攻下徐州先入魯國魯國季孫氏、叔孫氏和孟孫氏一方面向齊、晉、宋、衛求救一方面以柳下惠爲前鋒起兵五百乘相抗。魯國兵少卒弱三戰皆敗退保曲阜死守以待援軍。
越軍借敗魯之勢由徐州繼續北上至齊國新修的長城之下被長城所阻東向琅琊。齊將田逆爲琅琊守將一戰敗後居然棄城而逃被越軍奪了琅琊以致長城東面一帶盡失長城不再能阻越軍之勢。
越軍饒過長城由琅琊而上西破平6。勾踐爲一舉平定齊魯將越都遷往琅琊以琅琊爲中心四下擴地。田恆和田盤率齊軍六萬南下在高密、夷維一帶與越軍連番交戰齊軍七戰七敗舉國震動越軍全軍已至長城之北借軍勢分兵兩路自引西路軍八萬人沿西北而上直逼沂水與與淄水之間;東路以文種爲將率二萬人沿夷維東北而在鎮萊關被阻兩軍呈膠着之狀。勾踐因東路軍被阻遂據蓋城調士卒往東路欲一舉攻破萊夷再兩軍合圍以奪臨淄。
伍封聽得臉上變色道:“齊國之勢全靠長城和濟水再加五都之兵一旦被越軍入到沂水和淄水之間五都便裂而四散不能聚兵勾踐、范蠡、文種果然用兵老到!”問道:“眼下軍勢如何了?”庖丁刀苦笑道:“消息由齊到江淮要有二十餘日。小人打聽來的只是二十餘日前的消息這二十多日又生了何事唯前線方能知曉只知道田恆和田盤收拾三萬多殘兵退保臨淄。”楚月兒道:“當日夫君在萊夷設下這鎮萊關如今還大有作用阻住了越軍。”
伍封十分憂慮道:“蓋城與臨淄只三四百里越軍如要攻打臨淄大軍兩三日便至。鎮萊關雖險但小寧兒手下士卒太少對手不僅勢大還是文種爲將小寧兒十分兇險。眼下軍情緊急自今日始、我們要加趕路儘快趕回萊夷由即墨附近登岸。”
一路上漿手輪班休息晝夜不停三艘大舟兼程北上一個多月後已到了齊國東南的海域上登6不遠便是齊國重城即墨。
伍封尋思軍情多變不敢貿然登6派庖丁刀和圉公陽上岸打探不久二人回來黯然搖頭道:“即墨丟了二十多日前被文種派人襲破了城。如今這附近都是越國士卒登6不得。”
伍封臉色沉重道:“即墨是齊國五都之一城高牆厚駐軍甚多居然也丟了越人先破琅琊後破平6、即墨五都已去其三越人也太過厲害了吧!”尋思是否先與楚月兒由6路趕往臨淄轉念又想:“眼下不知虛實這麼6路趕過去少不了征戰無數耽誤路程。若是飛過去我們兩人能當何用?眼下外有勾踐內有田恆這內憂外患非同小可有我這三艘大舟馬馬虎虎可以應付一下越人水軍可不能丟。”道:“我們饒到萊夷先到北長山島上去。孃親將武庫和大部分戰船都遷在島上就算齊國全境皆失有我的戰船在島上這海上諸島也丟不了。雖然耽誤些時日卻正好整頓士卒。”
由即墨往萊夷海島須饒過齊東之海三舟雖然兼程趕路仍用了十七八日。
這日到了萊夷北面的水上遠遠見到島上仍是自己的旗號伍封心道:“越軍再強也奪不下我這十餘座島。”大舟到近前只聽島上歡聲雷動趙悅、蒙獵乘一艘戰船迎了上來站在船頭招手。
伍封笑着向他們揮手大舟靠岸衆人6續下舟公冶長、列九、楚姬、吳舟以及諸般將佐也在岸上等着。衆人都已是數年未見自是感到格外親切。伍封讓魚兒見過列九等人後列九道:“島上府第都住了人唯有徐乘所建那龍府還留着龍伯雖不願意也只好住進去了。”
衆人到了這美倫美奐的龍府伍封讓魚兒、鮑興等人去休息圉公陽和庖丁刀帶着寺人宮女安頓府內不提楚月兒與楚姬自去看小兒列禦寇姊妹說話。
伍封坐在堂上請公冶長、列九、吳舟、趙悅、蒙獵等人坐下來細問齊越之間的戰事。
公冶長道:“越軍由徐州北上擊破魯軍佔琅琊、平6之後月初之際越軍奪下即墨勾踐由西路調來一萬大軍與文種的二萬人合圍鎮萊關將周圍城邑盡數奪了去墨愛率衆在夷維與越軍血戰一場亡於陣中九族之人四散大多遷往主城被我們6續送到海上諸島。鮑寧委實將才封兒當年任他爲鎮萊關守將果然是大有眼力這人夫婦以數百人死守鎮萊關居然堅持了五十餘天。”
伍封怔了怔好一陣心痛嘆息道:“墨愛亡故了?唉這人滿腹才學就此而沒。”旋又皺眉道:“以數百人敵三萬人怎守得住這關?應該派援軍去纔對。”公冶長道:“正是。當初越人圍關鮑寧派了慕元和另一名勇士分別往萊夷和臨淄求援。我們見了慕元知道情勢危急便派了公輸問和蒙獵領一千都輔軍前去相救臨淄也派田豹守了萬人增援不料田豹行至中途將大軍紮在沂山之下不肯往前。”
伍封怒道:“這田豹好生大膽!如今國難當前正該拋棄舊怨同赴國難。這人怎麼擁兵旁觀?想是不論勝敗都要先削弱都輔軍才遂他心意。”公冶長道:“除此以外田豹到齊國時間不長是以急欲立功事事爭先這人雖以精通兵法而知名卻懼怕越人不敢進軍。後來竟引大軍到高唐去擁兵自重。”蒙獵道:“雖然田豹不願意去解圍我們也不能棄關不顧小人遂與慕元率都輔軍去解圍不料在關下反中了文種的埋伏都輔軍人數本來就少被越軍一陣衝殺折損大半慕元戰死關下問表哥爲掩護士卒中箭而亡小人仗着騎術率百餘人死戰得脫退回主城只是搶回了問表哥和慕元的屍好生慚愧。”
伍封先是聽說墨愛死了現又聞說公輸問和慕元也死了不禁垂淚嘆了口氣道:“敵我人數太過懸殊蒙兄能保全性命已是十分不易這怪不得你只可惜了問表哥和慕元枉死關下。”他與公輸問感情甚好心裏委實悲慼但又怕驚動了下屬挫了士氣只好忍住。趙悅道:“其後田恆派了個田逆來要將剩餘的一千六七百都輔軍調走助守臨淄又沒有國君的調兵信令小人是怎麼也不願意的。”
伍封嘆道:“田恆是想將趁我不在削減我的實力。不過軍情緊急這一千多士卒雖不算多好醜也能有些用處眼下越人勢大國事要緊他要調兵也只好交給他了我們不能因私廢公否則不成了田逆一類的人麼?”吳舟點頭道:“當時公冶先生和冉雍先生也是這麼說是以這一千多人已經交付使者帶走了。”公冶長又道:“齊軍連戰皆敗五都失其三三城駐兵傷亡無數。尤其是越軍深入沂淄之間駐在蓋城又派若干小隊四出掠地使國勢分裂再難聚兵。田恆和田盤本來興兵六萬可七戰七敗剩餘只有三萬餘殘兵退保臨淄之後好不容易聚兵五萬先被田豹帶着了一萬人去只剩四萬人。十餘天前齊軍傾兵南下欲奪蓋城打通沂水與淄水結果被勾踐和范蠡讓開中路兩翼包抄猛攻之下士卒傷亡萬餘人我們這些都輔士卒大多已經亡於該役。”
伍封拭淚道:“這些人隨我多年未曾得過多少封賞就這麼死了委實可惜。”皺眉道:“蓋城雖不是五都之一但離臨淄卻只有三四百里路程又在沂水和淄水之間此城一日在勾踐手中齊國便四分不聚雖有百萬之民也無法聚集大軍。”
吳舟道:“眼下我們只剩下千餘親衛士卒了這些士卒主要是倭人勇士可算是我們最精銳的士卒大多數人曾隨龍伯四下征戰立功無數又多經驗上次夫人往扶桑時反覆叮囑此軍不宜輕動。我們將親衛軍都移到島上以備不測。萬一鎮萊關失守萊夷全部失陷就要靠這些士卒來救九族百姓。越人的水師雖遠在琅琊也不可不防。”
公冶長道:“便如封兒所說越人西路軍據守蓋城與臨淄遙遙向對國都兇險得緊。東路軍雖被助於鎮萊關不能貫通萊夷以至暫不能合圍但鎮萊關附近的城邑盡被所奪已經是孤關一座只怕守不了幾日了。萊夷只有主城和五龍水城堅固耐守暫時未失。眼下冉雍、公良孺和高柴正在主城和五龍水城中。雖然文種在各城留的守兵不多但他大軍在鎮萊關下再加上勾踐由西路軍中調了萬人趕到鎮萊關下相助文種共有三萬人我們正尋思是否將親衛軍遣出去拼死殺入鎮萊關助鮑寧守關。封兒今日趕來正好定計。以用兵而論齊國無人及得上封兒的本事。”
伍封心裏嘆了口氣公冶長道:“眼下萊夷被兵各族無以生計幸好這數年萊夷所產甚豐主城倉廩充足我已經擅自做主將倉廩中的一半糧草分各族使各族暫不會餓死人。各族選了些精壯人數合五千人皆了武具眼下正助守主城和五龍水城。九族之長也被我請到島上來以免傷亡於戰亂中各族無徒生禍亂。”
伍封點頭道:“岳丈如此處置正好。眼下齊軍都在臨淄和高唐只有三四萬人麼其餘分散各地的士卒合起來雖還有些但四分五裂派不上用場情十分不妙。”此刻他大致瞭解了齊國情形與他所想的還要糟糕皺眉沉思良久道:“以今之勢斷不能讓文種破了鎮萊關。此關是齊東之要道若是丟了整個沂山以西、包括萊夷之地盡落越人之手齊國便只剩臨淄西北之地越人豈非佔了大半個齊國?就算越軍不大舉進犯單是齊地之粟足以養兵拖下去數年齊國也就亡了。我們唯有先守住鎮萊關與主城呼應以保齊東迫勾踐合軍一處在臨淄、蓋城之間決戰。”
衆人也知道鎮萊關之重要都不住點頭。伍封道:“當初柔兒設計這鎮萊關便儲備了大量糧草又挖了大湖和水井無數不怕被越軍斷了汲水。我想先闖進關去死守此關尋機破文種之軍。再派人往臨淄、楚、魯、燕、晉、鄭、中山求援只要有援軍趕到便可以設法破勾踐的軍勢了。”
公冶長道:“我們現在只有一千親衛勇士和少許家卒戰船又用不上就算加上主城的五千臨時兵丁還是人少要從文種的三萬大軍中闖入鎮萊關談何容易?”伍封心道加其來雖有五六千人能用者其實只有這一千以倭人勇士爲主的親衛士卒其他人可說是烏合之衆尋思良久微微笑道:“要破文種自然難辦闖入鎮萊關卻未必不成。文種雖然了得始終不如我瞭解萊夷地形。”
衆人見他先前一直臉色沉重此刻忽露笑容登時心寬。這些人本來就佩服伍封的用兵本事這些年雖不在一起但伍封率王師大破秦、巴、蜀八萬大軍又在楚國襲破巴軍、前不久又在吳越斬殺伯嚭的消息早已經傳遍天下衆人更是敬服得五體投地見他說得輕鬆立時心寬了。
其實伍封是見衆人心情沉重故意強顏歡笑以寬衆人之心實則並不心安。須知要以五六千人烏合之衆對付三萬大軍本就是必敗之局更何況敵方領兵的是文種這智勇之將。以文種的將才天下間只怕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就算是楚國的葉公多半也非其敵手。當年夫差圍越與會稽山下勾踐留下文種守國自己與范蠡到吳國爲奴可見文種是當國之才。伍封見過范蠡和文種的破吳七策又多番交手深知此人的厲害之處。
伍封將近幾年生的事說了說道:“眼下扶桑地方已經平定地域甚廣民心純樸孃親已經留在扶桑不想再回來。我們既然有這後路可退便無顧忌正好放手與越軍一戰。”
公冶長道:“自從造了飛牛大舟之後我們又從莒國購來兩艘運兵大舟來改造夫人往扶桑時還沒造好。前些時田力和滿飾基回來只好這兩艘大舟造好交付給田力運送各人家眷走了我讓他先將那二十餘萬斤的銅柵先運走此物在扶桑定用得上我猜這扶桑地方必定大有可爲但我們孔門弟子所學在中土適用些到了扶桑未必用得上。”
伍封點頭道:“岳丈和冉先生等是孔門弟子廣有學問在扶桑的確難以施展才能。等越軍退後這萊夷地方還得仰仗各位。”公冶長道:“越軍攻佔琅琊齊國水軍也被越國的水軍打敗戰船大多失落於越人之手由夷人看管修整。我好不容易纔以封兒之名從夷人手買來了僅剩下了四艘運兵船眼下正修葺加固既可用於戰時運兵日後也能來往扶桑載運物貨。”
伍封喜道:“岳丈此舉甚好眼下我正須這種大船田力雖然有了三艘恐怕還是不敷其用日後再造四艘出來用於戰事雖然不好但往來扶桑貨運是最合適不過。”他讓樂浪乘、天鄙虎二人整頓水軍道:“越人的水軍既在琅琊要防備他們由海路偷襲煩姊夫在九族招些士卒以充水師只要有我們的餘皇和三翼戰船扼守諸島便不怕越軍水軍敢越萊夷而饒道高唐。”
列九點頭道:“眼下萊夷處處越軍民不聊生各族之人好好的安居生活被毀對越人痛恨之極。我們糧草、輜重、武具足備小人便在樂浪、索家二族中招集士卒以充水軍。”
伍封道:“軍情緊急今晚我便帶一千勇士登6先到主城連夜趕赴鎮萊關。趙兄和蒙兄隨我去這島上之事便拜託岳丈、姊夫和吳兄了。三艘大舟暫交給姊夫姊夫覓匠人看看如有損處便好生修葺。晚間臨行前設宴吳兄爲我請各位族長來我與他們說說話以安其心。”
議事畢後吳舟等人自去辦事伍封由公冶長和列九陪着先到島上葉柔、遲遲墓上致祭見墓旁不遠處除了蟬衣之墓還有南郭子綦一家、白勝之墓以及公輸問、墨愛、慕元的新墳墳前坐了一會流淚良久又見到公斂駟這一家人。伍封將他們叫過來道:“令郎公斂宏這些年立了不少功現在扶桑當了工部少丞是個不小的官兒你們自今日始不必再當僕役等下次田兄的大舟來時便到扶桑去住小宏府上。”公斂駟跪地叩頭垂淚而謝。
伍封先去的島上新建不久的鮑府纔到府門前鮑琴和鮑笛飛跑出來一見伍封立時放聲大哭。鮑琴哭道:“二叔父親……”伍封嘆道:“我知道了。”由鮑琴和鮑笛帶着入府去見鮑夫人鮑夫人顯得老了許多正怔怔地坐在院中的樹下。
伍封上前施禮道:“大嫂我回來了。”鮑夫人緩緩扭頭看着他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先流下淚來。伍封流淚道:“大嫂息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此次回來我必爲息大哥報仇重振鮑家。”
鮑琴哭道:“全仗二叔了我與小笛每日練劍習拳便是想爲鮑家報仇。”伍封心中痠痛道:“小琴那閭申我已經找到了有他爲證當可證實你的清白。”
伍封安慰了許久又試了試鮑琴和鮑笛的武技見二人身手已經即得上他的鐵勇體能也甚佳日後大可以派上用場。
因軍情緊急伍封不敢耽誤向鮑夫人告辭後帶着公冶長和列九趕到龍府走到後院見院中三個小孩兒楚月兒和楚姬正在院中逗弄小兒甚是開心。列九嘆道:“這三個小兒除了禦寇外還有問表哥的兒子小班、墨愛的兒子小翟我見小班、小翟年幼喪父遂將他們接來讓楚姬好生照看。”
伍封走上前去三個小兒見他高大威猛殺氣騰騰都嚇得躲在楚月兒和楚姬身後。伍封蹲下身來好不容易將他們叫過來各抱了抱打量了一陣道:“這三子都是聰明的孩兒好生教導日後必成大器。”
公冶長點頭道:“墨翟骨格精奇公輸班多有巧思禦寇神光內孕都有所長三人年紀甚幼如今除了隨九師父學劍外我和冉雍各收了墨翟和公輸班爲弟子教些學問。”列九道:“三子之中唯禦寇懶些難以教導。”楚月兒道:“我看禦寇有點像莊周合於習伯昏無人的坐忘之法。”伍封點頭道:“王姬曾與我研讀坐忘這法子我也知道一陣間我寫在簡上姊夫要讓他每日按簡上的法子練一練。”楚姬喜道:“妹夫這法子肯定好的日後禦寇習之有成那真是受用不盡了。”
正說話時忽見旋波和東屠嬌由前院進來旋波一見伍封立時滿面慚色轉頭而走。伍封忙將她叫住問道:“波兒怎麼見了我便走?”旋波苦笑道:“展如這人投靠田氏加害龍伯波兒還怎有面目見你?”伍封見她消瘦了許多滿臉憔悴嘆道:“展如的事與你無干你不必在意。況且展如生性堅毅決非輕易出賣人的小人只怕有說不出的苦衷。”
衆人盡皆愕然展如加害他的事萊夷人人皆知幾乎弄得伍封等人喪身海上換了旁人提起展如肯定是咬牙切齒殺之而後快想不到伍封言語之間對展如卻仍有維護之意。
旋波垂淚道:“難得龍伯並不在意但波兒卻是無顏見人早想一走了之又記掛着龍……西施夫人想見一面。下次等田力的船到了波兒便到扶桑去侍奉夫人。”伍封點了點頭尋思展如弄出了這事雖然與旋波無干但萊夷人見了她肯定也沒啥好聲氣住在這裏的確也不好怪不得她憔悴了許多。
楚月兒道:“其實波兒與西施姊姊感情最好下次讓田力多饒些路去一趟夷州把波兒送到姊姊處去波兒定會開心些。”旋波大喜道:“西施夫人現在夷州?”伍封道:“是啊她要爲夫差守喪三年不願意隨來見夷州風景甚好便留下了。你先等些日子待田力的大船來了送你去夷州。”旋波點了點頭道:“那夷州甚遠罷?”楚月兒道:“由此而去海上要三個多月與往扶桑差不多。”旋波搖頭道:“怎好因爲一人之故讓田力的大舟耽誤這許多日子?波兒暫不去了只遂龍伯走好了龍伯去哪兒波兒便跟着我猜龍伯早晚要去夷州的不是?”
伍封道:“我明日便要出征你隨着我大有兇險。”旋波搖頭道:“波兒不怕。這幾年夫人教了我些劍術好醜用得上。”伍封見她一臉堅毅之色又想勸阻卻見楚月兒向他使了個眼色立時會意:“波兒定是因無展如的消息纔會留下來否則不隨孃親走上次也隨田兄走了。如今展如下落不明這人水性了得未必會死在海上。他們夫妻一場也怪不得。她留在島上無趣是以想跟我走。”點頭道:“也好。你去收拾收拾明日我們便出。唉現在想來你嫁給展如的確有些委屈說起來我也大有責任當初姊姊說起你的婚事我還說吳國人才唯有展如姊姊終將你嫁給了他。”旋波嘆了口氣自去收拾不提。
伍封看了看東屠嬌見她面上也頗有憔悴之意尋思她成親沒幾年丈夫公輸問便戰死委實有些可憐柔聲安慰了一陣。又對列九道:“那閭申是個要緊的證人我將他交給姊夫讓他在府中理些瑣事只不許他離島就成了。這人雖然有些不成器卻不是壞人息大哥之事的確與他無干。”
晚間滿飾箭、高麗文、東屠愁、夫餘(索家)魚、索家牛、樂浪聲、倭人武、天鄙環等人都來了玄菟族的族長是伍封的兒子伍早兒公輸問本來代管族事可惜又戰死了族中無人爲長公冶長等人與玄菟族人商議後暫由列九替伍早兒施族長之職是以列九也一同來參與九族之會。
衆族長見了伍封如同久旱甘霖不免痛訴族人遭受戰亂之苦伍封問起各族的人員減損樂浪聲道:“我們不是士卒越人倒沒有隨便殺戮只是所到之處糧草布葛爲之一空。”伍封點頭道:“只要有人在身外之物便不必太在意。等越軍退後各族再聚到時候減免三年賦稅各族依然可興旺。”衆族長見他一來先就答應戰後免稅三年無不感激。
高麗文道:“如此甚好。這些日子幸虧公冶先生開主城倉廩分各族我們等族人才不致餓死。”倭人武道:“眼下萊夷一片混亂無以生計龍伯若要用兵我們族人甘爲前鋒也免得白受龍伯的糧食糜肉。”滿飾箭也道:“小人早看越人不順眼了正想率族人動手。”
伍封心思一動沉吟片刻點頭道:“眼下萊夷遭受戰禍正是全民皆兵之際各族能再集一二千能戰的壯士我與文種交戰便多了些把握。”索家牛點頭道:“龍伯言之有理我們九族之人要再聚集一萬多勇士還是極容易不過的事。”伍封心道:“九族之中以倭人、東屠和滿飾三族最爲善戰有他們三族出些精壯人手未必不如尋常士卒。”眼光向東屠愁看去東屠愁道:“其實小人早已經悄悄整備了三千族勇正想與趙將軍和蒙將軍商議助守主城。”
伍封道:“這正是各位爲齊國效力之時各族如能再集士卒便由各位族長率領在主城等候使用。不過新練的士卒自不能與精銳的越軍相比我也不會輕易讓你們臨陣但各位地形熟悉設些埋伏、布點疑兵正好用得上各位。等越軍退後在下定在國君面前爲各位請功以求封賞。”衆族長聽他說得如此明白心中無不高興。其實他們各族人丁甚衆要臨時聚族人爲兵並不難只是與由南而北征戰千里的精銳之師相比自然相差甚遠。如是主將以夷人爲前鋒置其生死不顧白白損傷還無甚效用那是哪一位族長也不願意的。伍封今日表面了態度輕易不用夷人來衝鋒陷陣主要用來埋伏之類這正是揮夷人深悉地利之長。
衆族長紛紛道:“有龍伯爲將哪怕文種?我們這便聚集族人以備龍伯之用。”
衆人一邊說話一邊飲了些酒伍封卻沒這閒心將倭人舞、滿飾箭和東屠愁叫上來小聲吩咐了些話三人不住點頭衆族長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卻猜得出伍封或是有何破越妙計否則不會找這三個善戰之族的族長。ahref=target=_blank/a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