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劉表開心極了
若未徑至廬陵,可住長沙、廬陵兩郡交界之處,令此間民知荊州兵在彼,即大事可成也。
此間民非苦飢寒而甘兵寇,實樂得西屬也。
但窮困之下舉事,若不見明公之應,尋受其禍也。
如使劉、黃二將軍率軍首尾相連,牽綴往兵,則善之善也。
翻生在會稽,長於時事,見其大事,百舉百捷,時不再來,敢奉腹心。
翻私恐明公未深信,故遣親人報信,明公可留之,以證仲翔之心。
翻乞降春天之潤,哀拯其急,不復猜疑,絕其委命。
事若宣泄,翻全族不存,惟願明使君遠覽前世,矜而愍之,留下所質,速賜回報。
翻當候望舉動,俟須嚮應。
當此時,翻再望明公君侯垂日月之光,照遠民之趣,永令歸命者有所依賴。
待虞翻寫好這封信後,依其信中所言,將這封信交予其弟弟虞堂,讓其親自送到襄陽交給劉表。
虞堂身爲虞翻親弟,自然是知道虞翻寫的這封是詐降信。
他也知道他這番前去,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但虞堂自小由虞翻帶大,與虞翻感情深厚,爲了虞翻,爲了虞家,虞堂不懼生命之憂。
在虞堂臨走前,虞翻緊握住虞堂的手,落淚涕零,不知所言。
虞堂對着虞翻三拜後,便取了信出了西昌城,往荊州而去了。
在虞堂走後,虞翻獨自悲語道,“今吾喪名,來日吾弟則喪命也!”
語氣之中盡是悲涼。
虞堂在拿到虞翻親筆寫的信後,帶着幾名隨從從西昌城出發,一路上跋山涉水,數日後終於來到了襄陽城中。
荊州與江東雖相距甚遠,但這兩地之間水網密佈,河流勾連,在有着河運的幫助下,兩地之間的消息往來實則十分便捷。
對於劉表安插在江東中的細作來說,他們在江東境內探明的一些情報,也總是能很及時的傳遞迴荊州。
早在孫翊剛從廬陵郡出征時,劉表就已經得到了孫翊調派四路大軍,圍剿全柔的消息。
關於這四路大軍的動向以及目的,劉表雖不能即時知曉,但知曉的時間,並不會和實際的時間差上太多。
本來劉表還對孫翊調派的四路大軍中的,陸遜一路感到憂心。
因爲那一路是往柴桑而去的。
這讓劉表一開始以爲孫翊看穿了全柔投誠於他的事實,也預知了他會派兵攻打柴桑。
但劉表後來又從探報中得知,陸遜今年尚未年滿二十。
他只是因爲在“二張逆案”中代表吳郡陸氏向孫翊率先宣誠,纔得到了孫翊的信重。
雖然陸遜儼然有一些名聲在流傳,但在劉表看來,這陸遜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而已。
往日無任何功勳甚至統兵經驗在身,並不足爲慮。
況且陸遜此番帶去柴桑的僅有三千兵馬,這在劉表調派的上萬江夏大軍面前,簡直是不夠看。
再加上細作在探報中言道,孫翊派陸遜去柴桑,本意乃是爲了阻止全柔戰敗後西逃,並不是爲了防備西面的荊州。
這些情勢的判斷,讓劉表又放下心來。
同時劉表在知道孫翊調集四路大軍,圍剿全柔之後,他擔心全柔在這樣的攻勢之下無法久持,
故而他又發令讓黃祖趕緊出兵,原定的出兵一萬,也被劉表增加了三千士卒。
加上劉備帶領的三千兵馬,這次劉表派出攻打柴桑的兵馬,已經達到了一萬六之數。
可見劉表對這次全柔叛亂一事的看重。
今日在鎮南將軍府中,劉表得到稟報,說是孫翊的廬陵太守虞翻有派遣使者來求見。
劉表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馬上接見了虞堂。
劉表能這麼快接見虞堂,主要出於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虞堂是虞翻的使者,劉表敬重虞翻的名聲。
另一個原因就是劉表不久前得到的,孫翊因虞翻籌措軍資不利,幾欲要殺了虞翻的消息了。
在這個時候,虞翻派遣使者前來求見自己,這讓劉表心中隱約升起了一個猜測。
劉表是在鎮南將軍府中的偏廳中,接見虞堂的。
虞堂在一來到偏廳中,見到那個高坐主座的優雅男子後,他當即眼中浮現熱淚。
他來到劉表身前一拜,口中用充滿劫後餘生的口氣對劉表說道,
“明使君請救救吾虞氏一族吧。”
說完後,虞堂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驚恐,慢慢的落下淚來。
劉表見虞堂這副表情和口氣,他對自己心中方纔的猜測,又篤信了幾分。
只是這時劉表故作不解,他滿臉疑惑的對虞堂問道,“季翔這是何故?
會稽虞氏乃江東名門,難道有人要加害於其嗎?”
在虞堂進來之前,早已奉上名帖給劉表,故而劉表知曉了虞堂的姓名,表字,以及他與虞翻之間的關係。
劉表的語氣很溫和,他臉上的寬厚之態簡直就跟神靈的神態一樣慈祥。
這樣的仁君姿態讓虞堂臉上的驚悸之色退去了不少,他從懷中掏出了虞翻給劉表的信,而後雙手奉上給了劉表。
“這是家兄命吾交給明使君的親筆書信,還望明使君觀覽之。”
劉表接過書信之後,並不急着拆閱。
他先讓人將虞堂帶下去梳洗,待虞堂走後,他才拆開這份虞翻給他的書信,細細看了起來。
劉表看得速度不快,在他剛看到虞翻所寫的第一句話時,他的臉上就浮現喜色。
虞翻書信中的開頭就將姿態擺的較低,這無疑是直接擾到了劉表的爽點。
若是旁人有這番姿態,劉表執掌荊州數年,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如今有這番姿態的可是虞仲翔,天下名士,單單論名聲,虞翻的名聲可是與劉表不相伯仲的。
被這樣的一個大名士恭維和傾慕,這讓劉表心中的那種爽感瞬間直度上升。
而後劉表繼續觀看起,信中的其他內容起來。
虞翻的文筆那是一流的,在他全力輸出之下,這封投誠信可謂是誠意滿滿,真情實意甚濃。
特別是在他信中寫道他被孫策、孫翊兩兄弟迫害之時,那種紙筆之中流露的悲傷之意,看的劉表直動容。
再然後是虞翻直抒胸臆的投降之舉
再然後是虞翻最後的那句乞請
整封信看完之後,劉表的心中浮現了巨大的喜意及激動。
吾之名竟已如此廣大,竟可誘的虞君相降忽?
這是劉表此刻心中最大的感受。
相比於全柔投誠,虞翻的投誠無論是帶給劉表的心中滿足感,還是所帶來的利益都令劉表十分心動。
全柔與虞翻的身份就不說了,根本沒有可比性。
在實際利益上,全柔最多隻是率五縣投降,但虞翻卻是可以舉郡相降。
而且不同於全柔的是,劉表要想受降全柔,還要派兵攻打柴桑。
但虞翻舉郡投降,因爲廬陵郡與長沙郡接壤,劉表只要命劉磐率軍越過兩郡交界,直接接管廬陵郡就好。
這讓劉表有種付出甚小,收穫卻甚大的感覺。
再加上劉表想到,依虞翻的名聲,依其在江東一地的影響力,若自己真能受降成功了他,
他不僅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廣闊的廬陵郡,這件事在江東一地帶來的影響,肯定也是十分深遠的。
在這種影響之下,他是有很大的可能,能夠瓦解孫氏在江東的統治的。
這種種利益都令劉表十分心動。
但劉表本性多疑,雖有全柔投誠之事在前,又有虞翻這封親筆書信在後,但劉表對虞翻投降的事,還是心有些許疑慮的。
這時,虞堂也已經梳洗完畢,重新來到了大廳之中。
劉表雖然心中心動,但他臉上還是表露疑難之色對虞堂說道,
“虞君受孫翊小兒迫害,孤心深有愍之,但兵者大事,不可輕動,孤還要與文武大臣商議過後才能決定。”
聽到劉表此語,虞堂心中焦急起來。
荊州人才濟濟,萬一有個智謀之士看穿了這封信的真假,那他兄長虞翻的苦心謀劃與付出不都白費了嗎?
虞堂心中雖急,但他臉上的卻表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他對劉表說道,
“明公爲漢桓、文,處上將之位,據大州之富,應上安劉氏宗廟,下救漢朝生民。”
“若明公今肯發兵救援我兄,來日此事宣揚而出,足可揚明公聲威於四海之內。
屆時天下大小踊躍,海內名士懷恩,自以霸業可成也。”
“今吾兄求助,明公得信不信,發兵不發,而欲問詢衆臣,
如是,衆臣賢愚不一,若有所議不可者,待來日我兄身死之後,世人非議必衆。
而世間非議皆明公受也。”
“羣下搖盪,衆聽疑惑,非所以永克勳業,揚名後世也。”
虞堂的一番話說得劉表離坐起身。
他手中緊緊捏着虞翻給他的信,想着虞翻信中那充滿真情實意的話,又想着虞堂現在對其的說的話。
最後劉表難得的,當機立斷了一次。
他對虞堂說道,“善,季翔勿憂,君兄孤必救矣。”
劉表的這副表態,讓虞堂心裏笑了出來。
他深深對劉表一拜,言道,“多謝明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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