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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燁霖先是按兵不動看着彭舶,等到彭舶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最後一拱手準備走人的時候,突然揪着他的衣領,擡起斗大的拳頭,照着側臉就是狠狠的一拳!
那拳頭下去,噗一下,彭舶就吐出一顆門牙來!
喬松曾經說過,陪段燁霖上山打獵的時候,遇到野山豬,段燁霖也是一拳就打暈了,不知道這一拳是不是和當時一樣的力氣。
鬆手的時候,彭舶還滴溜轉了一圈,砰一下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哀嚎,半隻眼睛眯起來,腫得根本張不開,哎呦哎呦叫喚,慘得很。
始作俑者打完又把手套戴上,繫着皮扣的時候,還了彭舶一句:“我這人拳頭打人就是疼一些,特助您可擔待着點。”
以牙還牙的一句話。
隨後牽起許杭的手,頭也不回就出了園子。許杭被段燁霖帶着,七彎八拐地不知往哪裏走,最後在一個小廚房備膳的房間停下。
拉開門,拽進去,關門,落鎖。
許杭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卻被段燁霖狠狠往上一提,硬是站穩了,然後胸前被一隻手揪住,腰後也是另一隻胳膊摟住,整個人微微往上,半腳掌沾地。
“嗯……”許杭有些喫力。
段燁霖的臉直逼許杭,臉上的肌肉都是繃緊的,他問道:“你怎麼在這?”
第17章
許杭掰他的手,沒掰開,又怕掙扎間他把衣服扯破,就回道:“顧小姐請我來聽戲。”
段燁霖眯着眼,想起了上次在百花戲班的事情,略有不悅:“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沒問,爲什麼要說?”
這就是段燁霖最看不上許杭的一點了,什麼都不說,就是要你猜,猜不猜得出來看你運氣了。然而段燁霖又不能指着許杭的鼻子命令他事無鉅細都說,真要那樣,以許杭的性格,會連走了多少步吃了幾口飯都遣人一一回稟,活活把他逼得沒脾氣了。
不過段燁霖也有整他的辦法。
“不是不讓你來,我可以帶你來,要是今天我不在,你可要受氣了。”
“我還犯不着爲他生氣。”
“可我會生氣。”段燁霖摸上了許杭的臉,“他知道的太多了,當年我沒把嘴巴封乾淨,現在要封他,還得費點力氣。”
許杭到這時才正眼看段燁霖:“你要殺他?”
段燁霖笑了一下:“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殺人不眨眼麼?他現在從政外使館,哪能說殺就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管牢嘴巴的。”
許杭不說話了,他的眸子垂下去,讓人看不清他的意圖。
段燁霖看見他頭髮上有一點灰,伸手替他撣掉,然後就有點心猿意馬了。
他摸着許杭的耳垂,低聲喃道:“不過,現在…我更想封的,是你的嘴。”
不等許杭反應過來,他把人一提,微微啓脣就啃吻下去。
他高於許杭許多,這樣的姿勢許杭只能仰頭,很不舒服,嘴巴自然不好合上,唾液也因爲舌尖交纏而控制不了吞嚥下去的動作。
當然,這樣的結果是讓他忍不住反抗。
段燁霖對這種強制很迷戀,另一隻手摸上許杭的後腦,壓得更死,他喜歡許杭那像受驚的松鼠一樣縮回去的舌頭,而他是餓極了的老狼,一定會揪出來喫掉。
最後在脣上重重壓了一下,段燁霖用手背擦了擦許杭嘴角的水跡,纔算過癮了。
媽的,再下去就要忍不住把人扛回去了。
“咳…這有水,你沖洗一下,我去前廳等你。”說完段燁霖就出去了,留臉上紅還沒褪乾淨的許杭在原地。
許杭打量了一下,這裏是擺放已經做好的菜餚的膳食間。竈臺旁邊就有水缸,他走過去,對着水缸中的自己照了照,然後舀起一瓢水,連着漱了三遍口,然後纔開始清理衣襬下的污漬。
正在竈臺邊上烘乾,就聽外頭有丫鬟要進來的聲音。倆小丫頭說得正熱鬧呢:“誒誒冬杏你看見了嗎,段司令長得可真俊!”
“夏梅,你該不會是想當司令夫人吧?醒醒吧!”
“呸呸呸,小蹄子,看我不撕你的嘴!快去把都督的酒壺端上去!雙耳白瓷瓶的那隻就是。”
冬杏走進膳食間,正要拿酒,就覺着一陣風吹進來,涼颼颼的。
擡頭一看,秀氣的眉毛擰緊,抱怨了一句:“這些粗心的燒火丫頭!怎的窗戶也不關,把酒都吹涼了!”
嗔怪着關了窗,找到了都督的酒壺,一瞥,卻見竈臺上有些髒兮兮的污漬。
她沒太上心,拿指頭捻了捻,粗布一抹,端着酒壺出去了。
第18章
前廳宴席就在梨花班唱的一出《定軍山》中開始。
汪榮火今日穿得喜慶,坐在正中的花木雕龍鳳椅上,身後一排帶槍的兵,手裏把玩着核桃,跟着還哼唱幾句:“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高聲叫,大小兒郎聽根苗~”
段燁霖從正門進來的時候,他略有些肥碩的身子晃了一下,直到人走到跟前,纔要起不起的模樣,嘴上倒是很熟絡:“喲,段司令,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快請坐!”
於是便有人引他去邊上的一桌,段燁霖瞥了一眼,顧自走到汪榮火身邊,那排小兵都直起身子,拿槍的手握緊了一下。
反而是汪榮火,略擺擺手,讓他們淡定一些。
挨着汪榮火坐下,段燁霖似笑非笑,將錦盒直接放到他面前:“都督過壽,我帶了好禮物來。沒什麼好東西,今兒特意摘下來的果子,還新鮮熱乎着呢。”
熱乎的果子?
汪榮火放下手中的文玩核桃,用一根手指挑開錦盒,看見裏頭的血肉模糊,瞳孔倏地收緊,然後不動聲色合上,目光回到戲臺上:“勞煩段司令了,還親手送了來。”
“都督的請帖都送到我小銅關‘裏面’來了,我不禮尚往來,豈不是怠慢了?”
“咱們兩個都是打理賀州城的人,何必這麼客氣。”
“就是因爲咱們都是爲了賀州城的事,所以纔要來找都督。”段燁霖手支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傾,眼神如狼似虎,拍了拍錦盒,“若是有對賀州城不利之人,在老子這兒,就是這個下場。所以,這賀州城以後能不能太太平平,就看都督是不是明白我的心了。”
汪榮火這心裏憋着一股氣呢,面上還是笑如彌勒佛:“哈哈,段司令,多慮了。咱們還是喝酒吧?”
說着正要倒酒,就聽到一個好聽的女聲:“這天乍暖還寒的,都督和司令要喝酒,還是熱一熱吧。”
顧芳菲姿態優雅地從遠處笑着走來。
顧芳菲一出現,汪榮火便笑着同她打招呼。早年間,顧嶽善同汪榮火官商勾結賺了不少錢,因此澎運商會同都督的關係素來不錯。
“顧小姐越發出落地大方了,快坐快坐!”汪榮火客氣了兩下,然後吩咐底下人將麒麟溫酒爵端上來,打開蓋子,將酒瓶置於其內,慢慢溫着,又問了問段燁霖,“司令也熱一熱酒?”
“不了,我習慣飲冷酒。”
汪榮火摸着爵頂的熱度暖手,眯着眼睛道:“年輕的時候自然是生冷不忌,現在年紀大了,這五臟六腑都得金貴養着,禁不起刺激。所以啊,咱們倆,怕是沒法共飲一壺酒了。”
段燁霖拿起酒杯,放到脣邊,沒喝,聽了汪榮火的話便往地上一倒,杯子倒扣在桌面之上:“共不共飲倒無妨,只是我從來不喝別人的冷酒,也不會讓別人搶我的酒喝。”
這二人目光對視半晌,彼此都有些火光相對。
良久,等到酒都溫熱地差不離了,一旁小廝上前才把爵蓋打開,拿出裏頭的酒瓶,剛準備倒,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腥味,嗆人又沖鼻。
這味道傳得又快又烈,蓋子一打開,汪榮火和段燁霖就皺起來眉頭,灌堂風一吹,整個廳堂都瀰漫開來,所有人不禁拿袖子掩鼻,扭頭看來。
“什麼味兒啊這是……”
“真是臭啊…”
“啥玩意兒餿了?”
汪榮火一把搶過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什麼玩意?誰管的酒,都壞成這樣了,還敢給我端上來!”
他這一發威,身後一排的兵刷刷兩下就端起了槍。一衆廚房做事的小廝和丫頭忙不迭跪了下去,磕頭求饒,哭着叫着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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