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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毒?有人下毒?
舉座皆驚。
“你說什麼?”汪榮火眉毛幾乎都要豎起來,“你又是什麼人?”
顧芳菲正要站出來:“都督,這是我的朋……”
“我的人。”段燁霖往前挪了半步,看了一眼許杭,又改口道,“這是…鶴鳴藥堂的大當家,小銅關的軍需合作藥鋪。”
在外頭,衆人只知道,鶴鳴藥堂給軍司令部提供方便,所以段司令纔對許大當家格外優待,今日這麼主動爲其出頭,也是可見一斑了。
汪榮火略點了點頭,便喝令下去:“把門都給我鎖了!一個都不許放出去!”隨後又對許杭追問道,“你,接着說。”
許杭略用手帕擦了擦指尖:“這裏頭加的是滴水觀音的汁液,冷酒不會揮發出味道,都督剛纔熱了酒,藥性變異,所以氣味會格外刺鼻。這種毒,誤碰或誤食,就會引起咽部和口部不適,進的多了便會窒息,導致心臟麻痹,最終死亡。”
不知是不是聽者有意,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格外重些,聽得滿堂心臟都瞬間麻痹了一下。
汪榮火胸膛一起一伏,一下子就搶過一個小兵手裏的槍,嚓嚓兩下上膛,對着人羣左看右看,虎視眈眈:“哪個不怕死的?啊!老子爆了你的頭!”
賓客嚇得抱頭尖叫,彎下腰或是躲到桌子底下,生怕被那不長眼的子彈描中。
有一個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哭得梨花帶雨的丫鬟爬出來,道:“都督!都督不是我們乾的啊!方纔我們去端酒的時候,廚房的窗戶是開着的!我看見酒壺旁邊有些東西,以爲是什麼髒的灰塵!這一定,一定是有人故意趁我們不在乾的呀!”
“那你說,都看見誰進出膳間了?!”汪榮火用槍抵着那個丫鬟的頭,凶神惡煞。
“我…我沒看見……”小丫鬟抖了又抖,嚶嚀一下嚇暈過去。
汪榮火踹了那丫頭一腳:“孃的!沒用的東西!”然後指了指在場之人:“來呀,都給我搜身,給我看看誰在找死!”
於是廳堂裏亂哄哄的,即便有些人覺着十分尷尬,但架不住槍頂着腦袋,只能依順着被人從頭摸到腳。不一會兒,除了段燁霖、許杭和顧芳菲,其餘人已經搜了個遍,一無所獲。
管家走上前來,意有所指地說:“都督,能搜的已經搜乾淨了,沒找着。至於這不能搜的……”
說着眼睛往段燁霖身上瞥去,意思很明朗了。
汪榮火眉毛一挑,咳了一聲,然後故意不鹹不淡呵斥一下:“不長腦子的蠢貨,段司令怎麼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管家接着他的話往下演:“是是是,段司令自然磊落,架不住有人多想嘛……”
段燁霖豈能不知其深意,冷笑:“若是要查,那便查吧,省得有些人心裏不舒坦,看誰都髒。”
汪榮火故意裝正義:“司令這話可就是見外了,我就是懷疑我自己,也不敢懷疑到您頭上去。這賀州城誰不知道,司令要人腦袋,還不是吹灰之力,哪裏用這麼麻煩?”
這一番話,衆人聽着都覺得尷尬。看起來好像每個字都在替段燁霖開脫,實則每一句都是一盆髒水,從頭淋到腳。
再這麼僵下去,怕是要不好。
“其實,搜不到毒藥的。”
許杭的聲音再一次打斷了這樣的雙簧,汪榮火的眼睛又一次遷到他身上。
“哦——此話何意?”
許杭徐徐道來:“滴水觀音原本是觀賞之物,都督的庭院之中就種有不少,下毒的人只要常來都督府上,就地取材便可。”
管家聽着點了點頭:“嗯,不錯,庭院裏確實是種了一些。”
汪榮火哼了一聲:“那豈不是查不出來?查不出來,呵!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衆人又是抖了一抖。
“都督別急,請看,”許杭將自己剛纔沾過酒的手指伸出來,立在面前,兩指指尖明顯紅腫,“滴水觀音的毒沾到皮膚,不過片刻就會紅腫瘙癢,都督只要讓人看看誰的身上有這樣的紅腫,便知道誰是兇手。”
其實直到這一刻,汪榮火才正眼看許杭。此人通體的氣派,與他的藥鋪掌櫃的身份倒是相得益彰。少年的眼神像雀鳥一樣聰慧而冰冷,他仔仔細細地端詳幾眼,沒有感受到半分殺氣,這才把眼睛挪開。
汪榮火半生經營,識人無數,總是在刀尖舔血,見着生人總有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擔憂,只要有半分殺意或敵意,他就會全城戒備。
至少現在,這個許杭,看起來很安全。
第20章
當務之急,還是抓下毒之人。
汪榮火當即一拍桌子:“聽見沒,去查!看是哪個龜孫子!”
於是又是一陣騷亂,不過這回倒是有結果了。
幾個小兵拎着一個肥壯的人就出來了,那人嘴裏還罵罵咧咧,嚇得屁滾尿流的:“不是我!不是我!這是誤會!誤會啊!”
小兵哪裏管他鬼吼鬼叫,把人狠狠一丟,那人撲倒在汪榮火面前,胳膊露出來,從手心到胳膊肘,好幾片的紅腫,和許杭手裏一模一樣。
命人抓着這人頭髮一擡,汪榮火就認出來了:“彭特助?沒想到,竟然是你!”
那人就是被段燁霖打了一拳,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下去的彭舶。
“不是不是不是!都督!我怎麼會害您呢!”
“那你手上的傷口怎麼解釋!”汪榮火怒喝。
“這這這……對了都督,我方纔摔了一跤!這一定是那個時候沾到的!我、哎呀,我以爲是被什麼蟲子給咬了,這纔沒放在心上!我絕沒有害你,兇手一定是別人啊!”彭舶急得亂指,“您看,我臉上這傷,那就是摔出來的!這個段司令可以作證的啊!”
再怎麼着急,彭舶也不敢說是被段燁霖打的,這裏衆目睽睽,都督已經對自己懷疑重重,要是再得罪段燁霖,那真是送死。
可惜,段燁霖並不會爲此買賬,他淡漠地說:“彭特助走路不穩,跌跌撞撞的,不過……是不是撞在滴水觀音叢裏,我倒是沒注意。”
話說的也沒錯,又不是園藝人,誰會多看路邊花草一眼的。可是彭舶現在命懸一線,聽得是提心吊膽。
許杭這時貌似很不經意說了一句:“宴會前在庭院,確實有見過這位特助呢。”
去庭院的人多了去了,可這節骨眼上添這麼一句,可就跟火上澆油一樣。
彭舶大喊:“我只是去看看花草風景!我沒下過毒啊!”
汪榮火把槍往那羣下人們身上指去,他們就哆哆嗦嗦的,汪榮火喝道:“你們呢!在廚房做事見到什麼可疑的人沒有?!”
跪在一旁的廚房丫頭有個貓着腰,看了彭舶一眼,然後怯懦出聲道:“這位…這位特助,央我帶他去廚房取過藥酒……”
又一刀致命傷!
彭舶臉色慘白:“別胡說!你可是看着我拿藥酒擦臉上的淤青的!別的多餘的,我可一點沒幹!是不是你自己做賊心虛!”
那丫頭生怕會引火燒身,見彭舶言語間要跟自己綁在一起,忙慌張地推脫個乾淨:“沒有沒有沒有!都督,我帶了他過去就轉身燒火了!他幹了什麼,我可一點都沒看見!”
彭舶的臉,宛如哭喪。
汪榮火的槍已經抵在了他額頭上,只要一下就會斃命。
彭舶渾身僵硬,不敢亂動。生死之際,連喘息都不敢大一分力氣。
“你無辜?誰能證明?逛個園子,好端端就摔了?摔得好死不死就碰着毒草了?那麼多地方不去,偏偏就你去了廚房?我他媽怎麼就不信,還有這麼巧的事!”
“證明…證明……這…我……”
砰!驚天槍響!
所有人都顫抖了一下,心跟掉到冰湖裏一樣!
等聲音過了,擡頭看看,都忍不住摸摸自己,覺得自己還活着,格外慶幸,而堂中,彭舶頭上一個大窟窿,血漿噴射出來,濺的一片狼藉,腦漿白白地流出來,沾着紅色的血,賊噁心。
“唔…嘔!”
不少人都是死壓住嘔吐的慾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些。但是那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女人就尖叫連連了,拿帕子擋着臉,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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