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活兒不利索,嘴巴賊利索!快下去!”老楊頭罵了兩句,再想看看剛纔那人卻已經看不見了。
他撓撓頭想,大概是看走眼了吧。
第51章
宴會飲酒作樂過半,不少商人都喝得暈乎乎的。
許杭提防着,沒有喝太多,只是象徵性地動動筷子,甚至菜也沒有喫。不過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他注意到軍統同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端着酒杯就衝許杭來了,坐到了許杭身邊:“這位先生怎麼都不喝啊?來,我敬你一杯!”
許杭推辭了一下:“近來身體不好,中藥調理期間,不能喝酒。”
袁森低沉地笑了一下,對那人說:“誒,王戟啊,這許少爺可不是一般人,你那點酒分量太輕了,怎麼敬得起段司令身邊的紅人嘛!”
衆人相互看了看眼色,都有些意味分明。
王戟拍了下腦子:“哦----原來是段司令,嗝嗯……的人啊,失敬失敬!”這嗝故意打得不是地方,把話說得很曖昧,“我眼拙,這不是因爲這許少爺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我沒想到是個‘貴人’嘛……啊哈哈哈……”
席間已經有人發出嗤笑聲。
許杭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袁森這一出是想羞辱他,只是羞辱之後的目的是什麼,他還沒看出來。
不過許杭雖然淡定,袁野有些坐不住了:“來人,王先生喝醉了,帶到後面醒醒酒!”
“小野。”袁森瞪了他一眼,“大家喝酒喝的開心,開個玩笑,你不要掃興!”
王戟得了袁森的授意,更加放肆起來,甚至一隻手也搭在許杭肩膀上:“就是嘛,開心開心。來,許少爺,我親自餵你喝這一杯,你不會不給我面子吧?”
許杭很不客氣把王戟的手拿掉,眉宇間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正氣,厲目一視,冷冷出聲:“抱歉,今日是軍統的宴會,我酒量差、酒品也差,但我敬重軍統,所以不會像先生您一樣不顧場合地發酒瘋。”
言下之意,反打了王戟一個耳光,甚至軍統也不好意思跟着勸酒。
‘啪’一下放下酒杯,王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回乾脆更不要臉了,他假意湊在許杭耳朵邊上,但是說話聲音極大。
“許少爺,你跟我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和段司令有私情啊?”
“你可別跟我扯什麼‘兄弟情’,我一點也不信那套鬼話。咱們賀州城哪個人不知道段司令的後門可是最難進的,偏偏你就最容易進去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過段司令那種狠角色,你是不是容易受傷?”
“誒,你被他那什麼過吧?你講給我聽聽嘛!誒!你討厭男人碰是吧?你怕不是對女人不行了吧?”
越說越下流,越說越無恥。袁森一直等着許杭暴怒,可誰知許杭一動不動,像一團棉花,讓所有傷害都變得無足輕重。
王戟有些急了,拿起酒杯作勢真的要強灌許杭,可是杯子剛舉起來,腰間穴位被許杭暗暗一擰,‘哎呦’一下身子一歪,摔個大馬趴。
許杭撣了撣肩膀,好像有什麼髒東西:“王先生看來真的是喝醉了,還是好好休息去吧。”
王戟一下子就酒氣上頭,再加上看到袁森摸了摸鬍子,是暗示他添油加醋,他就索性裝成爛醉,破鑼嗓子大罵:“破貨!裝什麼少爺先生的!誰、誰不知道你賣什麼的,剛纔桌子底下手腳不安分,現在面上又不讓碰,怎麼的,奇貨可居?要掛牌開價?”
坊間一向沒人知道段燁霖和許杭之間的關係,今日袁森安排這一齣戲戲,似乎有想捅破這層關係的意圖。雖然只是一個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但是這年頭,謠言傳多了,也就成了真的。
果然在座的看向許杭眼光就不那麼友善了。
袁野是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上去拎着人的衣領往外一丟,喝道:“都瞎了眼嗎?醉成這幅德行,還不給我堵上嘴趕出去!”
見着袁野真發火了,幾個下人還是上前照他說的做了。
誰知許杭看着王戟嘴巴堵嚴實了,反而很漠然地轉過身來,對着故意裝瘋賣傻的王戟嘆氣,很惋惜地說道:“王先生,我知道你今日是借酒消愁,你對司令的心意……算了,不說了。只是你放心,我不會與你計較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的誤會和遷怒,若是能讓你覺得心裏痛快一些,那我就認了吧。”
衆人嘴巴張大,彷彿聽了一場大戲,原來鬧了半天,真正斷袖之癖的是這個王戟啊!
再看王戟,目眥欲裂,嘴裏‘嗚嗚’地出聲,活像是被說中之後的惱羞成怒。可惜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就被拖下去了,臨了還狠狠剜了許杭一眼,許杭回他一抹冷笑。
席間最氣得不行的是袁野,他一把抓起許杭的胳膊,對在座的人說:“許先生今日受了怠慢,我親自送他回去,各位繼續自便吧。”“小野!”袁森低沉地喚道。
袁野分毫不讓:“父親,別讓別人說我們袁家不懂禮數!”
撇下一干人等,袁野親自送許杭上了車,他站在車外,滿臉的歉意,卻羞於啓齒,或者說,不知從何開口。
許杭道:“你不必覺得愧疚,這不是你的錯。”
袁野心裏亂的很,他看出來父親是故意的,可是他不明白父親爲什麼要針對許杭,所以他回答說:“等我弄清楚了,再登門給你賠罪!”
許杭點點頭,車就開走了。
他坐在車後座上,還是沒想明白,今天這場鴻門宴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只是爲了羞辱?那也太小題大做了。
或是爲了試探段燁霖?那也太小兒科了。
右眼皮不停的跳動,許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突然,車子在平地顛簸了一下。右側後胎爆胎,發出低沉的‘噗’聲,隨即車子左右搖擺,沒有絲毫猶豫衝向了道路另一側!
第52章
很多車禍倖存者都會回憶車禍前幾秒發生了什麼,而只有實際經歷過纔會知道,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根本來不及記憶。
鐺的一聲巨響,許杭再度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已經翻滾了幾圈衝進路邊的溪水裏了,而他被完全甩了出來,跌在溪中。
他呼出的第一口氣,帶着血腥,帶着黃泥,帶着水汽。他閉上雙眼,試圖讓自己平靜,然後再睜開,看清周圍的情形。
伸手一摸自己,頭頂上兩道口子,身上細碎的傷口,都在往外冒血,新鮮的很。
車子完全側翻,輪子還在空滾,開車的司機卡在變型的車頭裏,身體完全扭曲,似乎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一瞬間,陰陽相隔。
如果不是許杭在車子翻轉千鈞一髮之際踹開車門順勢讓自己被甩出去,只怕見閻羅王的是自己。
最可怕的是,車輪上插着一隻很明顯的長板,長板上密密麻麻的釘子,這不可能是誰無意放在馬路間的,也就是說,這是有人特意製造的車禍!
再仔細看看四周,這根本不是回金燕堂的路!
方纔在車裏思索太入迷,沒有注意到,這是出城的路。
原來,原來。
宴會上的羞辱不過是個迷霧彈,就是要逼他憤而離席,再讓人做埋伏,事後也好把自己摘出去,就說是許杭自己先行離開的,與軍統無關。
事情到這裏一定不會結束,車禍的死亡率不是百分百,軍統居然動手,又豈會留下隱患?現在他大難不死,必有後招。
想通這一點,他忍着疼想趕緊離開現場。
動了一下,胳膊劇烈地疼起來,許杭指頭一探編便知道是脫臼。掀起衣衫往牙口一咬,下手一推一回,骨頭‘咔咔’二聲,即刻復位。
鬆口的時候,滿頭大汗。他是頭一次給自己正骨,雖說做足了準備,但疼痛襲來時,仍是一次折磨。
他想起身離開,可惜來不及了,一陣馬蹄聲響混雜着男人們的口哨聲漸漸從遠處傳來。
“弟兄們,幹一票大的!”
“哎呦,這太久沒騎馬下山,野馬顛得我蛋疼。”
“你那是昨晚被你婆娘整得吧,哈哈哈!”
“都別出了岔子,不讓老子一槍崩了你們褲襠裏那玩意兒,讓你們以後都沒得疼,哈哈。”
“得了吧老大,一個弱少爺,還怕幺出什麼蛾子蛾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