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申城見聞!呆若木雞的老朱!

作者:姜阿山小樹
旁邊,吉垣和蔣瓛嚇得臉都白了。

  蔣瓛的手悄然握緊。

  他一度想要出手,拿下這個大逆不道的“刁民”。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畢竟此番是隨陛下微服私訪。

  陛下可以決定何時亮明身份,但他卻不能自作主張。

  那人一番話說完,又道:“今日天色已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家,告辭。”

  說完,便匆匆離去。

  老朱回頭,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心神似有些恍惚。

  半晌無言。

  待身邊再沒有其他人,他驀然開口問道:“咱治國真有那麼差嗎?”

  “那不過是無知刁民的悖謬之言,陛下又何必記在心上呢。”吉垣連忙道。

  老朱卻不放過他,又道:“那你說說,是咱治國厲害,還是咱那孫子啊?”

  吉垣臉上的神情,一下子便像麻了似的,再無動靜,面無血色。

  這一瞬間,他身上已是冷汗直冒,溼透了貼身的衣物。

  原因無他。

  皇帝陛下這個問題,就是一個送命題。

  伴君如伴虎。

  幾年前,老朱曾經問過當時的監察御史袁凱差不多的問題。

  當時故太子朱標還在世。

  有一次,刑部送交一起案件的犯人名單,老朱看了之後,大筆一揮,下旨將所有犯人全部處死。

  批示完了,老朱又令人將案件交給太子朱標複覈。

  朱標審理了一番,卻只給犯人定了很輕的罪名。

  於是,老朱便問袁凱:“咱和太子誰做得對呢?”

  袁凱連忙回答:“陛下執法嚴明,太子心存仁慈,皆有道理。”

  這個回答,可謂是四平八穩。

  自以爲萬無一失。

  不料,老朱悖然大怒:“好啊,你小子原來這麼奸滑,兩頭都不得罪是吧?我看你就是奸臣!傳旨,袁凱即刻削去官位,廢爲庶民,再將他抓起來下獄。”

  後來,袁凱在監牢中靠着裝瘋賣傻,甚至不惜喫大糞狗屎,才逃過一死。

  吉垣在皇帝陛下身邊多年,亦聽說過此事。

  而今天皇帝陛下的這個問題,與當日問袁凱的問題,可謂是一般無二。

  進亦是死,退亦是死,不進不退還是死。

  也難怪一向在皇帝陛下面前遊刃有餘的吉垣,也要當場呆住,一時間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咱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原想着用沒聽清楚來矇混過關,卻不料,老朱竟是緊追不捨。

  蔣瓛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藏到了老朱身後。

  這個時候,可千萬別讓皇帝陛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吉垣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滲出,腦海內心念飛轉。

  他雙眸微擡,看到皇帝陛下正盯着自己,神情憤怒,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走。

  電光火石之間,吉垣猛然想起那日在朝堂上發生的事,那日藍玉所說的話。

  若太子朱標真要反,那他藍玉就跟着。

  對。

  就是這樣。

  一念及此,吉垣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陛下治國的本事,千古無雙,縱堯舜再世,亦不過如此。”

  說到這裏,他又偷瞥了皇帝陛下一眼。

  卻見老朱的神色,並無半分好轉。

  吉垣連忙接着道:“太孫殿下治國,更勝陛下一籌。”

  “若真要比較的話,那恐怕還是太孫殿下更厲害一點。”

  老朱神色驟然大變,指着吉垣,手指顫抖。

  “你……你……你……你竟敢說咱不如那個“逆孫”,真是氣死咱了!”

  聲音落下,他拂袖轉身,卻剛好撞見一直躲在身後的蔣瓛,便又道:“你來評評理,咱和那“逆孫”,究竟誰治國更強,打仗更厲害啊?”

  蔣瓛只覺有如驚雷猛然炸響。

  躲了半天,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能躲過。

  “陛……”他吞吞吐吐,實在不願回答,卻見皇帝陛下有若實質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刀似劍。

  “陛下自然是很厲害的,縱唐宗宋祖,亦不及陛下的萬一。”

  “但太孫殿下比陛下,還厲害那麼一點點。”

  “這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陛下,這是好事啊!”

  最後時刻,蔣瓛終於想通了。

  跟着吉垣說肯定沒錯。

  畢竟,這傢伙天天呆在皇帝陛下身邊,對於皇帝陛下最爲了解。

  爲了以防萬一,他又特意補充了幾句。

  “哼!”

  老朱的目光殺氣騰騰,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個“逆孫”罷了。”

  馬車內,傳來老朱的聲音。

  蔣瓛和吉垣相互對望了一眼,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吉垣連忙跟着上車。

  不料,剛一上車,便見老朱的目光,又不依不饒地射了過來:“就算咱治國不如他,咱打了一輩子的仗,難道連打仗都不如他嗎?”

  “他就是運氣好,平定了倭國而已。”

  “蕞爾小國罷了,也值得這般吹捧?”

  “此次出兵北元,他這般輕敵,只派了六千兵馬前往,肯定要兵敗。”

  老朱說着,似一隻驕傲的孔雀,擡起頭來,道:“他還是太年輕了,以爲自己有幾分天賦,就能目空一切,太小看天下人了。”

  “咱就是要讓他喫點虧,長點教訓,以後纔會知道厲害。”

  “北元又不是倭國,哪裏是那麼容易平定的?”

  “等他這次兵敗了,就該老實了。”

  吉垣滿臉堆笑着,卻不言語。

  這種話,皇帝陛下可以說,他卻是萬萬也不敢的。

  說太孫殿下派出的遠征軍要打敗仗,那不是找死嗎?

  就在這時。

  突然,外面響起一道清脆的喊聲:“特大喜訊,朝廷北征軍大敗北元騎兵,北元之主孛兒只斤·恩克向大明投降,北元從此臣服我大明啦!”

  聲音遙遙傳來,迅速逼近。

  那人一邊跑,一邊喊,興奮萬分。

  碼頭上幹活的工人和路上的行人都紛紛側目望去。

  就見那人手中拿着一張大明日報,口中嚷嚷道:“真的,剛剛送到的大明日報上面刊登的消息,你們快看,北元向我大明投降啦!”

  圍觀的人羣頓時一涌而上。

  大明日報是每天晚上印刷,早上出來售賣。

  但那是對金陵城而言。

  其他地方,則需要等待運輸報紙的馬車將報紙從金陵運過來。

  因爲路程不一,故而抵達的時間,也並不確定。

  今日已經是臨近落日之時,報紙纔剛剛送達申城。

  “北元向我大明投降?”老朱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不是聽錯了?

  雖然剛纔嘴上說着遠征的新軍太過輕敵,會打敗仗。

  但那不過是氣憤之語,老朱心中還是希望能打幾場勝仗的。

  派出的兵馬只有六千人,但草原遼闊,他們也未必會遭遇北元主力。

  襲擊幾個部落,然後勝利搬師回朝,並非沒有可能。

  然而,讓北元向大明投降?

  那不可能。

  絕不可能!

  別說是區區六千新軍,就算是派六十萬大軍去攻打,能打得北元四處逃竄,卻不可能讓北元投降。

  要不然,老朱早就盡起傾國之兵遠征北元了。

  畢竟,北元始終是大明最大的隱患。

  北元不平,老朱心中就永遠懸着一把刀。

  但打敗北元容易,要將其收服卻難上加難。

  北元一旦打不贏就會逃。

  他們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他們可以跑到很北的地方去。

  漢軍卻無法一直深入追下去。

  光是糧食補給便跟不上。

  就食於敵,從敵人那裏搶糧供給大軍,都不現實。

  畢竟,遊牧部落的人一撤,便只剩下空蕩蕩的草地和荒漠,大軍又去哪裏搶呢?

  最終還是不得不返回大明。

  想讓北元投降,歸順大明?難啊!

  難於登天!

  新軍六千人,就讓北元投降歸順了?

  老朱絕不相信。

  他從馬車上衝了下去,跑到那邊的賣報人手中買了一張報紙,吉垣連忙跟上去付錢。

  拿起報紙,細細看了一遍,老朱不由得大笑道:“好啊!好啊!張輔一戰大敗北元六萬精騎,威名遠震草原,朱能趁機進逼元庭,元主與太師奪權,降了我大明,哈哈哈哈。”

  老朱得意大笑,喜不自禁。

  消息能見報,看來就錯不了。

  元庭真的降了。

  這可真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

  此際,老朱早已將剛纔的話丟到九霄雲外了。

  元庭是他一生之敵。

  降服元庭,絕對千古大功。

  周圍的百姓也都在歡呼不已。

  元庭曾經統治中原多年,雖然後來自被驅逐,但許多人心中,仍對元庭抱着深深的忌憚與害怕。

  尤其是年齡較大一點的人。

  他們曾經在元庭的統治下生活,一直到今天,仍然擔心着有一天,草原騎兵會再次打過來。

  如今總算可以放心了。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擴散,很快,整個申城都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太好了,北元終於被我大明平定了。”

  “從此,我大明北境再無威脅。”

  “還是太孫殿下厲害啊,一下子就將北元給平了。”

  “感謝太孫殿下,我再也不用擔心北元再打過來了。”

  “你們說,以後是不是也會開放北方邊境,我們可以去和北元做生意賺錢啦。”

  “你別說,這是一條門路啊,說不定比去倭國還要賺得更多。”

  衆人議論紛紛。

  開始說的話還算很正常,但很快便脫離了原有的軌道。

  “這一切全拜太孫殿下所賜啊!”

  “是啊,要不是太孫殿下,咱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北元哪裏會這般容易平定?”

  “呸,不是我看不起朝廷那些廢物,之前哪次出征北元,不是派幾十萬大軍的?殺了幾個敵人,就大肆吹噓,看看太孫殿下的六千兵馬就打得北元臣服,不比那羣廢物厲害多了嗎?”

  “那是,太孫殿下的新軍,哪裏是那些廢物能比?”

  “所以,現在才搞軍隊改制啊,廢物軍都應該裁掉,不需要那麼多。”

  “全靠着太孫殿下,咱們才能過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啊。”

  “是啊,這申城可是太孫殿下一手規劃建起來的。”

  “若是哪一天,太孫殿下當了皇帝,那才叫真正的好日子來了呢。”

  “快了,快了,我聽說當今皇帝老兒身體不太好,應該活不了多久。”

  “那敢情好啊,等太孫殿下繼位登基,我就將家裏那壇埋了二十年的酒挖出來喝了。”

  “好啊,到那一天,我也要大宴賓客慶賀。”

  ……

  老朱剛開始聽着,還挺開心的,大夥兒都在爲大明獲勝而高興呢。

  但聽着聽着,便漸漸感到不對勁了。

  怎麼都是幫那個“逆孫”說話的,就沒人說我老朱的好話嗎?

  老朱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賭氣似的重新回到馬車內,一臉悶悶不樂。

  夜色降臨,申城的街道上,點亮了路燈。

  碼頭旁邊,高高聳立的燈塔上,更是點燃了熊熊大火,燈光照射在的黃埔江上,將四周都照得通明。

  水面波光鱗鱗。

  一眼望雲,景色極爲優美。

  歷史上,路燈這個東西,在倫敦出現時,大致也是這個時代,至多稍晚二三十年。

  如今,朱允熥讓它提前出現在大明!

  要知道,在大明的其他城市,都還在實施宵禁,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路燈。

  申城作爲全新設計建造的新城,一開始就進行了路燈的設計。

  此時的路燈,靠的是燃燒油脂,燈光並不十分明亮。

  但照亮行人走路,也足夠了。

  申城與別的城市不一樣,並不實行宵禁。

  到了晚上,在碼頭上幹了一天的活工人,便三三兩兩涌入旁邊的酒樓,要一碟花生米,喝上兩杯黃酒。

  沒有太多的娛樂,工人一邊喝酒聊天,一邊猜拳助興。

  老朱也住在酒樓裏。

  他何曾見過這般景象,一時間竟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街道上都點着燈,實在太浪費了。”老朱不滿地說道:“我小時候家裏都從來不點燈呢,這個‘逆孫’倒好,竟然讓街上都點起了燈,奢靡!鋪張浪費!敗家子!”

  “還有,爲什麼不實行宵禁?”

  “讓這些人大晚上還四處遊蕩,可知會生出多少事端?”

  “外面也沒有城牆,就真的不擔心有土匪來襲擊城市嗎?”

  他一直嘮嘮叨叨,挑着自己看不慣的毛病。

  吉垣和蔣瓛在旁邊靜靜聽着。

  兩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不管皇帝陛下說什麼,都不搭話。

  半晌,老朱又冷哼道:“這些人白天在碼頭幹了一天活,晚上竟然還能喫花生米喝酒,日子倒是過得蠻不錯的,也難怪他們會說那個‘逆孫’的好話。”

  老朱的目光,落在一桌正喝酒聊天的人身上。

  “還是咱大明新軍厲害啊,幾千人就打得北元屁滾尿流。”

  “哈哈哈,那還用說嗎?新軍可是太孫殿下親自訓練出來的。”

  “以後北元上的那羣兔崽子,就再也不敢來犯我大明啦。”

  “來,讓我們爲新軍的勝利乾杯,爲大明乾杯,爲太孫殿下乾杯!”

  衆人一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

  酒樓裏面,走出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向着衆人盈盈施禮。

  隨後,女子便抱着琵琶彈起來,一邊彈一邊唱着小調歌曲。

  聲音婉轉動聽,如黃鶯之鳴,綿綿不絕於耳。

  不時引來一陣陣叫好聲。

  “這倭國的女子,倒也別有一番風情!”一曲完比,有人高聲讚道。

  其他人聞言,也跟着暢談起來。

  “可不是嘛,彈得好,歌唱得很不錯。”

  “聽說現在從倭國來大明賣藝的女子不少。”

  “那是自然,咱大明富裕無比,比倭國那窮鄉僻壤,可要好上千倍萬倍,她們當然搶着往大明跑。”

  “我說老張頭,你都單身三十幾年了,依我看啊,要不乾脆討個倭國老婆回家算了。”

  “哈哈,我瞧着不錯。”

  “好主意啊,以後老張頭回家就有老婆抱啦。”

  被人稱作老張頭的漢子笑道:“你們就別打趣了,我現在手中這點錢,怎麼夠娶老婆的?上回想娶王家的女兒,人家開口便要五十兩銀子的聘禮,我又哪裏拿得出這麼多錢,被人家憑白羞辱了一頓,討了個沒趣……”

  老張頭連連搖頭,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悶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另一名漢子笑道:“眼下有許多倭國女子,坐船前來大明。她們可沒有聘禮要求,只要有人願意收留,她們就願意跟你回家。”

  老張頭一驚,追問道:“此言當真?”

  那漢子拍着胸膛道:“自家兄弟,我騙你幹嘛。就在離這裏幾裏遠的碼頭上,有許多倭國女子在那裏聚集,官府還派了人管理。”

  “不過,人家只做妻,不做妾,也不賣身爲奴。”

  “單身漢子去那兒登記身份,驗明無誤,就可以挑一個倭國女子。”

  “雙方看對了眼,你情我願,當場就能簽下婚書,只收一百文錢的登記費和管理費,不需要一分錢的聘禮。”

  老張頭明顯還是有些不信:“你該不是逗我,捉弄我玩的吧?眼下這行情,哪還有娶老婆不用聘禮的啊?”

  那人“呸”了一口,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此事千真萬確,你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

  這時,旁邊另一人開口道:“他說的確實是真的。那些倭國女子,就想着找一個大明的男人嫁了。有人願意娶她們回家,她們就千恩萬謝,不勝歡喜,不用什麼聘禮。”

  老張頭頓時兩眼放光,喜不自禁道:“那便謝謝兄弟告知了,趕明兒我過去瞧瞧。”

  “哈哈哈,老張頭,看來你這光棍是當到頭了啊。”

  “慘啦!以後老張頭要有婆娘管啦!”

  酒樓內響起快活的笑聲。

  “來,爲老張頭乾一杯。乾一杯!”

  “幹!”

  “幹!”

  ……

  老朱走了過去,笑問道:“幾位兄臺,你們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啊?”

  他心裏已經開始有點犯糊塗。

  喝酒享樂這種事,不應該是那些有錢的富人才會過的奢靡生活嗎?

  可眼下在酒樓內喝酒聽曲聊天的人,明顯不是什麼富人,而是碼頭上賣苦力的。

  他們怎麼也貪圖享樂起來了呢?

  不應該啊!

  再說,他們怎麼有錢喝酒聽曲的呢?

  老朱自己也是底層貧苦百姓出身,在他看來,這事情就透着一股子的古怪。

  賣苦力的人,能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還有閒錢喫花生米喝酒?

  不可能的事!

  若是哪個官員敢在奏章裏面這樣上報,老朱非得狠狠批他一頓不可。

  弄不好直接便將削職爲民,甚至是將其拿下關入大獄了。

  畢竟,欺君之罪!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令老朱不得不信。

  只是心裏覺得荒唐無比。

  “那當然是好啊!”一名中年漢子明顯喝得有了幾分醉意,道:“若擱在以前,咱們幹完活,就只能回去睡覺了,哪裏還能到這酒樓裏來喝酒聊天啊!這日子不明擺着,越過越好嗎?”

  其他人紛紛出言道:“是啊,日子越過越好啦。”

  “越過越好啦!”

  老朱又問道:“可你們好不容易賺了一點辛苦錢,就來酒樓喝酒,將錢都糟蹋了,家裏的父母還要不要養,老婆孩子可怎麼辦啊?”

  他痛心不已,對這些人恨鐵不成鋼。

  怎麼能這樣呢?

  賺了錢,就要存起來,省喫儉用,這纔是過日子的人。

  “哈哈哈!”喝得半醉半醒的一衆碼頭苦力大笑。

  一人出言道:“若是擱在以前,咱們也不會來這裏喝酒,想喝也喝不起。”

  “可你知道嗎?咱們現在在碼頭上幹活,給的工錢,是從前的兩倍!”

  “幹一天活,就頂原來兩天。”

  “咱們從裏面拿一點錢,到酒樓來喝酒聽曲,還能存一大筆錢回家呢。”

  旁邊另一人接言道:“以前省喫儉用,連一個銅板也捨不得花,辛辛苦苦幹一年,回家也沒多少錢。”

  “現在收入高了,酒樓喫一碟花生米喝二兩黃酒,才幾個錢啊,耽誤不了養家餬口。”

  “工錢高了,糧價又沒有漲,還是原來的價。”

  “老婆孩子都養得起來呢?”

  老朱聞言愣了愣,追問道:“大夥兒的工錢,都比原來要高一倍?”

  “對啊,怎麼,你也要來幹活嗎?我瞅着你這年齡,怕是喫不消。”那人醉醺醺地說道。

  老朱卻是連連跺腳,道:“壞了,大夥兒的工錢都加了,國庫糧倉裏的糧價卻沒有上漲,那咱大明的糧食,就會被你們這些人都買完,大明該要缺糧了,那可怎麼辦呢?”

  酒樓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衆人都有些詫異的望着這個老頭子。

  那酒鬼愣了愣,突然大笑道:“好端端的,大明怎麼會缺糧呢?咱們的工錢是漲了一倍,可咱們喫的糧食,又不會增加一倍,哈哈哈。”

  老朱猛然醒悟,一時間呆若木雞。

  ……

  PS:兩章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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