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明頭號經濟學家——朱元璋!

作者:姜阿山小樹
糧食喫的還是一樣多的。

  畢竟,一個人吃不了兩個人的食物。

  但每天賺的錢變多,卻又確實能購買更多的糧食,能很輕鬆的養家餬口。

  如此一來,大家的生活自然就更好了。

  但這個邏輯,老朱總感覺哪裏不對。

  若這樣的話,爲什麼自己以前印發大量寶鈔,卻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呢?

  那時候不是說物價飛漲,寶鈔飛快貶值嗎?

  想到這裏,老朱不由得又問道:“大家的工錢都漲了,物價不會跟着漲嗎?你們手中的新鈔,它還值錢嗎?”

  一名醉漢笑道:“那可沒有。”

  他搖頭晃腦,一邊喝酒一邊說:“以前朝廷胡亂印鈔,造成寶鈔印出來便不值錢,廢紙一張。”

  “現在的新鈔,可是實打實的真錢,能在大明銀行換成銀子,也可以去國庫糧倉裏面買到糧食。”

  “咱們拿的工錢多了,能買到手的糧食也跟着變多,糧食並沒有漲價。”

  老朱眉頭皺的老高,他有點想不通。

  略一思索,覺得應該是國庫在賠錢賣糧。

  這是唯一的解釋。

  但這難道不會潛藏危機嗎?

  於是,便又問道:“那其他東西的價格?”

  “還能有什麼其他東西啊。”醉漢笑道:“咱老百姓,頭等大事,不就是買糧嗎?只要糧價沒漲,便一切好說。”

  “再說,其他的東西沒漲啊,有不少還跌了呢。”

  醉漢掰着手指頭開始數:“以前買一把菜刀三十文,現今還是這個價。”

  “以前的大鯉魚一斤六文錢,現今也沒變。”

  “以前的白布一百四十文一匹,現在倒是漲到一百五十文,漲了十文。”

  ……

  他一樣樣數着。

  大多數物品的物價,都沒有什麼變化。

  只有極少數上漲了。

  “來這酒樓裏喝二兩黃酒,一盤花生米,一共才八文錢,比我老家小鎮的酒樓,還要便宜二文錢呢,還有,這裏的酒樓,可比我老家高大上多了,哈哈哈。”

  ……

  老朱在一旁聽他說,越聽越是疑惑。

  此事真是奇哉怪哉了。

  怎麼聽他算起來,只有做工的工錢漲了,其他的物價,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這不合理,絕對不合理。

  夜色漸深。

  酒樓裏喝酒的苦力們也終於一個個散去。

  他們明天還要幹活,不能熬夜太晚。

  老朱看到掌櫃的正在算賬,便走了過去,不解問道:“咱在別的地方,去酒樓喝酒,少說也得三五十文錢,你這裏才收八文錢,能有錢賺嗎?”

  申城是新城,這間酒樓的裝修非常之好,不亞於金陵城很有名氣的大酒樓。

  雖然當了皇帝,但金陵城的大酒樓喝一碗酒要多少錢,老朱可是一清二楚的。

  八文錢,連金陵城大酒樓的門都進不去。

  在申城卻能喝上二兩酒,喫一小碟花生米,讓老朱多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掌櫃的一邊看賬本打算盤,一邊笑道:“咱們做生意,就講究一個薄利多銷,賺很多錢肯定是沒有的,但多少能小賺一點,夠養活一家子人就行了。”

  “你爲何不漲價呢?”老朱反問道。

  開店做生意就是爲了賺錢。

  老朱可不相信,店老闆是因爲心地善良,纔不漲價。

  “周圍這麼多的店,又不是隻有我一家。我要是漲價,客人就全跑了。”掌櫃的笑道:“老人家,我看你也是做生意,跑江湖的吧。”

  “現在做生意不比以前,在申城做生意也不比別的地方。”

  “以前只有商戶才能經商開店,價格擡高一點,也是無妨,反正不會有人來搶生意。”

  “現在不行啦,太孫殿下革新制度,放開了經商的限制,誰都可以開店經商。”

  “我要是價錢收貴了,別人就該將生意都搶跑了。”

  “再說,如今的申城,正在四處動工修馬路,蓋房子,來這裏的,都是賣力氣的。”

  “剩下的便是碼頭上裝貨卸貨的苦力工人,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錢,喝不起太貴的酒。”

  “若是像金陵城那樣賣酒,能賣給誰呢。”

  “多的咱也就不說了,您自個兒琢磨去吧。”

  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生意經,也算是一個“小祕密”,不會輕易透露給外人。

  掌櫃的能與他說這麼多,已經極爲不易了。

  老朱陷入了沉思。

  他雖然不懂太多的經濟學道理,但“薄利多銷”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酒樓的生意很好,來喝酒的人很多。

  若是開在金陵城,恐怕就沒有這麼旺的人氣。

  “陛下,咱們明天去哪裏呢?”

  回到客房,吉垣打來了洗腳水,一邊給老朱洗腳,一邊輕聲問道。

  他要問好明日的行程,纔好去通知蔣瓛做安排。

  老朱雖然是微服出行,但畢竟是九五至尊,爲了安全,錦衣衛安排了近兩百人隨行護駕。

  可這麼多人,全部擠在一起又顯得人太多了,不方便行事。

  也有違微服私訪的初衷。

  所以,後來老朱便令人員全部散開來。

  只留十幾個精明能幹的,緊緊跟在皇帝陛下身旁。

  餘下的人則是喬裝打扮,在四周及遠處警戒。

  或是派人先行一步,探明情況,將可能的危險消除。

  故而需要先知曉行程。

  “哪裏都不去。”老朱道:“你們不是說,咱不如那‘逆孫’會治國嗎?”

  “這申城,就是那‘逆孫’花了大把的銀子建起來的。”

  “咱想好好看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妙。”

  “咱那‘逆孫’,到底是怎麼治國的,是不是真的比咱高明。”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慢慢低沉了下去,用含糊不清,別人無法聽到的聲音嘀咕道:“咱就不信了,咱還能看不懂他治國的方略。”

  老朱是較上勁了。

  之前還想着教孫子怎麼治國呢。

  眼下卻自己竟然被孫子超過,反而成爲了不會治國的那個人。

  他不服氣啊!

  可看着申城百姓的生活,老朱又開始迷糊。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何百姓的收入,莫名其妙越來越高了呢?

  物價又爲何沒有跟着上漲呢?

  不將這個問題搞清楚,老朱寢食難安。

  當然,還有另一件事,新軍是怎麼用六千兵馬平定草原,迫使恩克向大明投降的。

  這恐怕要等回到金陵,等張輔和朱能搬師回朝,才能真正弄懂。

  眼下先將申城的祕密都摸清楚。

  洗完腳,老朱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他們所住的客房位於二樓。

  樓板也知是何材料打造,堅硬無比,踩在上面,不似木板樓那般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而是如踏在地面上的水泥地板一般無二。

  窗戶上皆是透明的玻璃。

  剛進申城時,老朱便被這裏的獨特建築風格,尤其是所用的材料深深震撼。

  只不過,因爲大明遠征北元獲勝的消息傳來,因爲心裏糾結着自己治國水平到底行不行,故而暫時忽略了這一切。

  如今再細看申城的一切,頓時又有若一個“好奇寶寶”。

  “這些東西,那個‘逆孫’都是怎麼想出來,怎麼造出來的呢?”

  老朱喃喃道:“有好寶貝也不知道孝順一下爺爺,還偷偷瞞着咱,造出了一個新‘申城’,哼……”

  他用手撫摸着透明的窗戶玻璃。

  其實,在金陵的時候,老朱並非沒有見過此物。

  只不過,在老朱看來,這種東西雖然好,但如此稀罕的寶貝,肯定造價不菲。

  故而,當有人提議將皇宮裏的窗戶都換上透明玻璃的時候,老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怎麼能如此奢靡享受呢?

  太不應該了!

  身爲帝王,當爲天下典範,做天下人的楷模,應該生活簡樸。

  窗戶裝上透明玻璃,取代原來的紙糊或布料,雖然能讓房間變得更亮堂,住起來更舒服。

  但要花很多錢啊。

  如果將皇宮的窗戶都換上玻璃,肯定是一大筆開銷。

  還有官員們,特別是那些勳貴功臣看到,不得有樣學樣,也給自家的窗戶裝上玻璃嗎?

  奢靡浪費之風,就此而起!

  所以,老朱堅決不裝。

  然而,在申城,所有新建的房間窗戶,清一色都用上了透明玻璃,頓時讓老朱的心一下子變得憤憤不平起來。

  咱堂堂大明皇帝,都沒有能用上的稀罕寶貝,結果民間的普通百姓倒先用上了,簡直就是倒反天罡。

  老朱心裏能舒服纔怪了。

  此時,他早就忘了,是自己明言拒絕,甚至還說,再有敢言給皇宮窗戶裝玻璃者,定斬不赦。

  “也不知道這玻璃究竟造價幾何?”老朱默默盤算。

  應該不會太貴。

  要不然,也不會給申城的房屋都裝上。

  如此說來,皇宮的窗戶,早就該換了。

  “看來,有空得多去那個大明製造局轉轉,他們造出來好寶貝真不少。”

  老朱心裏想着。

  他此前收到過不少關於大明製造局的情報。

  也親眼看到了大明製造局造出來的水泥,還有槍支和大炮。

  但人老了,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心,就會自然而然的衰退。

  若是擱在年輕的時候,老朱恐怕三天兩頭便往大明製造局跑了。

  可而今,別人多次說起,他都興趣寥寥,一直未曾太過關注。

  今日來申城,所見所聞,給老朱帶來的衝擊太大,才忽然發現自己從前好像一直忽視了什麼。

  “製造局造的火器,真有那麼厲害?不費多大的力便平定了倭國,如今又降服了北元。”老朱想起了此事,又突然問道。

  “那是真厲害。”吉垣笑道:“是太孫殿下厲害,開設了製造局,才造出那般厲害的火器,那些槍支和大炮,陛下不是也見過嗎?真真是威力不凡啊!”

  老朱橫瞪了他一眼:“你別整天就知道誇那個‘逆孫’。再這樣下去,咱就把你從身邊趕走,讓你呆到他身邊涼快去。”

  吉垣忙道:“那可不行。奴婢自打跟了陛下,便沒想過再去跟別人。陛下可千萬別跟奴婢開這樣的玩笑。”

  老朱冷哼了一聲,轉而道:“製造局的槍支和大炮咱是見過,但咱還真沒有想過,那玩意兒有這麼大的威力。”

  “那個‘逆孫’爲製造局花了三千萬兩銀子,看來,這錢倒是沒有白花。”

  他頓了頓,又道:“等咱回了金陵,要多去製造局轉轉,以前倒是有些小瞧了。”

  “陛下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事事都顧到。”吉垣笑道:“都是奴婢們的罪過,沒有早些提醒陛下。”

  老朱沒有接他的話,目光從凝望着窗外,道:“這沒有城牆的城市,也是稀罕得很啊,連宵禁都不禁,任由百姓晚上在外面活動,他就那麼篤定,不會有盜匪在晚上來打家劫舍嗎?”

  吉垣笑道:“如今咱大明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榮,倭寇盜匪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哪裏會有什麼人來打家劫舍啊。”

  老朱沒有作聲,仍是看着外面。

  許久,驀然開口。

  “讓錦衣衛的人輪流休息,派一部分人晚上出去探一探情況,回來向咱稟報。”

  既然決定探明申城的祕密,就要全部都探清楚。

  吉坦當即去傳令。

  第二天一早,老朱來到了酒樓大堂。

  他從來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不管何時都是早早起牀的。

  錦衣衛已經派了出去,跟蹤掌櫃的去哪裏進貨,價格幾何。

  老朱自己,則親自來大堂觀察,來酒樓的客人,以及他們都花費了多少錢。

  “黃酒進價十六文一斤,花生米八文一斤。”

  “僱傭幫工六個,月銀共計六兩。”

  “酒樓租金一月十兩。”

  “一斤黃酒十六兩,成本價一文一兩,花生米成本二兩計一文。”

  “二兩黃酒,二兩花生米,進價共計三文,售價八文,毛利五文。”

  “酒樓有客房……”

  ……

  “以今日的客人數量計算,酒樓扣除各項成本開銷,一日可盈利一兩左右。”

  算清楚賬後,老朱驚得目瞪口呆。

  原以爲這家酒樓賺不了多少錢呢,沒想到,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利潤。

  一天賺一兩,一年就能賺三百多兩。

  這收入,可比大明五品官員的俸祿高多了。

  經營一家酒樓,居然如此賺錢?

  接下來,老朱又開始計算周邊的酒樓,茶肆,布店乃至攤販們的收入和支出。

  並將其統計彙總。

  除了開店的商人以外,老朱還計算起維持申城正常運轉所需要的銀錢開支,從路燈照明的費用,再到治安巡邏的支出等等。

  朝廷要爲申城花費多少錢,又能有多少收入。

  越算越是心驚,越算越是深感意外。

  “原來路燈的成本開銷,竟然遠遠低於其夜間帶來的收入。”

  “原來拆掉城牆,能使交通順暢,減少人員在路上的消耗開支,降低成本。”

  “酒樓的客人越多,生意越興旺,店家的成本就越低,因爲更多的客人,攤薄了成本。”

  “黃酒銷量越高,生產得越多,生產成本就越低,黃酒的價格也越低。”

  ……

  老朱像一個發現了大祕密的小孩子,不斷計算着成本,開支,生產效率,並分析其原因。

  開始只是想和“逆孫”較勁,找出“逆孫”所建設的新城裏面,潛藏着的治國之迷。

  但後來卻是越研究越覺有趣,一個以前從來不曾發覺的新世界,在老朱的眼前,緩緩打開了大門。

  如何提高生產效率,如何降低生產和運轉所需的成本,城市的規模效應,是怎麼幫着大家提高收入的……

  凡此種種,一一記錄,並作分析。

  “這裏面有大學問啊!”

  老朱在紙上做着記錄和分析,並不時寫上自己的心得。

  生產規模的擴大,帶來了生產效率的提高,一名僱工在單位時間內能生產出更多的東西。

  如此一來,即使是以更低的價格出售,所賺的利潤卻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提高。

  這促使老闆爲了賺錢,而去僱傭更多的人。

  而爲了儘快招募到足夠的人手,不得不採取提高工錢的辦法。

  拿到更多工錢的僱工們也有了閒錢去消費,使得商品的銷量上升。

  又進一步刺激生產的擴大……

  這就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

  物價沒有上漲的原因是生產規模擴大了,生產效率提高了,供應量上升了。

  不止如此,還有技術水平的提高。

  他們採用了更好的辦法來紡布,鑄鐵,釀酒,製造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些新的技術,大多數是從《科學》雜刊上學到的。

  老朱仔細分析着。

  一項一項地算着賬。

  他算賬的本事,可是很強的。

  如果朱允熥在這裏看到老朱所寫的內容,一定會大喫一驚。

  因爲老朱所記所寫所想,看起來只是在計賬算賬,實際上已經初步觸及到了一個全新的學科——經濟學!

  準確點地說,是國民經濟學。

  沒錯。

  和‘逆孫’較上勁,發誓要挖掘出‘逆孫’治國之祕的老朱,已在不知不覺中,對國民經濟進行了相當深入的研究。

  生產效率,生產成本,規模,利潤……實物與貨幣的關係,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的關係等等……

  這位大明的初代皇帝,成爲了第一位系統性研究大明國民經濟的“學者”。

  大明頭號經濟學家朱元璋,問世了!

  ……

  PS:和昨天一樣,兩章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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