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個不受待見的未婚妻(30)
即使如此,心中仍懷揣着希望,期盼着他們兩個分手。
但這一切,在收到一個邀約時,被徹底打破,淪爲空談。
豪門圈子裏關係錯綜複雜,商業聯誼屢見不鮮,這並不稀奇,但讓人驚訝難過的是,這次聯姻的對象。
八月,婚禮邀請函紛紛揚揚被髮送到各大家族中。
於此同時,楚家和傅家公佈一則消息,瞬間引起軒然大波,不日楚氏集團千金楚沅芷和傅氏集團掌權人傅衍將會完婚。
不同於之前宣稱的訂婚說法,畢竟,事情未待結束前,皆有變數。
結婚的話,除非逃婚,不然也沒有什麼意外,但楚沅芷和傅衍的感情,並不是商業聯姻的塑料情誼,即使很不願意承認,但看到平常傅先生和沅芷之間相處時,眼中流露的情愫,是做不得假的。
時間悄然流逝,雖然心中十分不願,但楚家和傅家的面子必須要給,要不然在a市怕是混不下去。
私人島嶼,如夢似幻的城堡,視線穿過透明的落地窗,就可以看到澄澈的碧海藍天。
剛從輪船上下來的賓客,將收到的婚禮邀請函遞給了迎賓人員,環顧四周,即使也算是見過諸多世面,亦被這極致的美景所吸引。
據說這是傅衍邀請國際頂尖設計師團隊量身打造,然後斥巨資修建,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在這裏舉行,想必是十分難忘的回憶吧。
璀璨的光亮自屋頂傾瀉而下,伴隨着漫天的晚霞,道路兩旁點綴着粉薔薇,光是看着,就給人一種浪漫奢華的感覺。
美人輕提裙襬,自二樓的旋轉樓梯緩步向下走去,雖頭紗遮面,卻難掩絕色的姿容,滿頭青絲僅僅用珠花簪起,一字肩魚尾婚紗,細鑽鑲嵌閃着流光溢彩的光芒,裙襬曳地,如同匯聚了一片星河,纖細的腰肢堪堪一握。
過分華美的衣飾容易奪去本身的光彩,襯得穿着者黯淡無光,可在她的面前卻無任何的體現。
若說,平常的沅芷,已經美得令人驚豔,勝卻人間無數,此刻的她,容貌彷彿更上一層樓,讓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聚集到她的身上。
心中不由得生出渴望得到的想法,可是…又忍不住笑自己的不切實際。
配備的專業的秩序維護人員,怕是他們一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就會被趕出去。
另外,婚禮在這裏舉行,除了景美,心意滿滿,是最爲合適的地方,又何嘗沒有怕人尋滋鬧事的緣由。
畢竟,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輪渡。
楚家和傅家,也不允許這一切出現任何意外。
向來嚴肅一絲不苟的楚父,難得略微失態,哽咽着將女兒的手寄給了對面那個清俊矜貴的青年。
即使楚父心中有諸多不捨,可這幾年來,也算是見證了他們之間感情的風風雨雨,對於沅芷的決定,當然是全力支持的。
更何況,商海沉浮多年,他自認爲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算是準的,爲人父母,都做不到傅衍對沅芷那樣的包容,他是真真正正值得託付一生的良配,把自己女兒交給傅衍,自己是放心的。
而在一旁的楚母,從來都是優雅端莊的貴婦人,也忍不住微紅了眼眶。
流程依舊在繼續着,司儀聲音響徹在寬敞的廳室內,“楚沅芷女士,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傅衍先生爲妻,與他締結婚約?從今往後,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順境還是逆境,對他忠貞不渝直到生命的盡頭?”
美人微微低頭,含羞帶怯,輕靈婉轉的聲音響起,“我願意。”
卻讓臺下的人忍不住心生豔羨和嫉妒,即使來到這裏,心裏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內心泛檸檬。
於莊嚴的誓詞中,裝戒指的禮盒被打開,兩人互換戒指。
美人那雙纖纖玉指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亦刺痛衆人的眼。
其中許時琛、宋星瀾、沈蹊言等人尤甚。
這幾年來,他們與沅芷之間的交際,聊勝於無,他們在哪裏,不是被捧着的天之驕子,卻全都被她拒絕了,心裏難免挫敗,生出很多的不甘。
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她之前的那些性格只是僞裝,他們只是她無聊時的消遣,可情感卻是無法控制的,他們還是發了瘋喜歡她,只是不同於之前的明目張膽,現在把心思藏得嚴嚴實實,不敢表露半分。
圈子裏的都誇讚他們,青年才俊、年輕有爲,相較於以前,更加出色了。
只有許時琛他們自己知道,心裏好像缺失了一塊,滿目瘡痍。
他們這麼鉚住了勁,何嘗不是想做出點成績,讓沅芷後悔曾經做過的拒絕他們的決定,那是多麼的不正確。
對於他們心中的諸多心思,沅芷自是不知曉的,若是知道了,必定會輕嗤他們好笑,因爲她永遠不會後悔,與之相反,和他們虛以委蛇,浪費自己諸多的時間,纔是最錯誤的選擇。
她早已做了選擇,沅芷也自認爲她的選擇是最正確的,她的身邊,早就站着比他們優秀千倍萬倍的人。
擁有了鑽石,誰又會在意那輕而易舉拂去的微塵。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沒想到,等來的不是沅芷的後悔,而是她與別人步入婚禮的殿堂的消息。
心底還是不甘心,即使這裏不歡迎他們,他們還是不請自來了。
可就算來了,又能做什麼呢,他們知道,周圍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們,一旦他們有什麼過激舉動,怕是不能安安全全站在這裏了。
若是兩情相悅,爲之一搏又何妨,可他們爲之心動的人,從始至終,未對他們生出超脫友情的情誼。
又或許說,所謂友情,亦是虛假,從始至終,都是他們高攀。
她是高懸於天際的明月,而他們只是於溝渠中暗自滋生的陰暗情緒,就像游魚和飛鳥,永遠無法相愛,因爲它們身處兩個世界。
他們終究只能看着心愛的姑娘,走向別人,只是那人,永遠不會是自己。
白色的頭紗被掀開,微風拂過她額邊的碎髮,極輕極柔,彷彿怕驚擾到如斯美人,亦吹過身側,帶下一片洋洋灑灑,粉色的花瓣落於她的發間,恍若月下仙子般,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傅衍低頭看她,盼望了許久,自己終於娶到了心愛的姑娘,人生勝事,不外乎如此。
青年指節分明的手捧住她那副神袛亦會爲之心動的嬌美容顏,輕柔的拂過她的發間,拿下落於她髮梢的粉色花瓣。
世間所有色彩皆在他面前褪色,唯有眼前人,心上人,她的眼裏有漫天星辰,有日月山河,最後倒映的是他的身影,滿足感由然而生,心像是充斥着棉花,陷下了一塊。
誰又能抵抗心愛的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咫尺之間,呼吸交錯,傅衍可以清楚的看到,美人似玫瑰般嬌豔欲滴的紅脣、精緻的眉、雪白的膚、昳麗到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盛世美顏。
如同被蠱惑般,他俯身朝她吻了過去。
美人精緻無暇的臉頰上漫上紅暈,在她欺霜賽雪的肌膚上,任何顏色都顯得格外明顯,霧茫茫的杏眸裏氤氳着水光,卻透出無辜的誘惑感,眼尾染上緋紅,極美。
卻讓臺下的所有人內心泛起酸意。但對手太過強大,心中就生不出掠奪的想法,只能無望的看着,那是來自懦弱者的自我欺騙。
臺上他們在相互擁吻,許時琛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神情鬱郁。
即使過了很久,那場世紀婚禮,依舊被人稱道,情竇初開的花季少女羨慕其盛大奢華,尤其是那對新人的容貌極其登對,吵架時,甚至拿傅衍作爲例子,要求男朋友向他學習,集相貌、財富、權勢於一身,還那麼深情。
那日後,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於悄無聲息中離開了沅芷和傅衍的婚宴。
不然還能怎麼辦,大鬧婚宴?
他們頓覺無力,對未來一片迷茫,那他們過去做的那些努力算什麼,全都是一場笑話嗎?
得不到的終究得不到,不屬於自己的,就算再努力,也無法擁有。
許時琛他們渾渾噩噩過了許久,一直提不起勁,人在無法面對現實的時候,總會選擇逃避,也沒心思對面工作的那些麻煩事,即使他們不主動去關注,卻能從旁人的口中得知有關沅芷和傅衍的情況。
諸如,傅先生一擲千金,又在拍賣會上買了什麼壓軸珍品,送與他的愛人,不難得知,傅衍和沅芷感情順遂。
許家、沈家、宋家不同於楚家那般家庭關係構架簡單,只有一個子孫輩,若是他們不爭氣,自是有比他們更加優秀的後輩頂上。
親情緣在這樣的家庭中,是最爲無關緊要的,有但不多,僅僅能讓他們後半輩衣食無憂,再多就沒有了。
影響最大的或許是許時琛,至於沈蹊言又或者是宋星瀾,沈蹊言本就是執絝,短暫的努力,如曇花一現然後消失,倒也算能夠理解,宋星瀾向來很少參與權利之爭,他真正擅長的領域在於音樂,拿自己的短處碰別人的長處,是極其愚蠢的做法。
不過這總歸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無論是功名傍身,又或者是碌碌無名。
若是沅芷知道,怕是會更嘲笑他們,在感情受挫,不是應該在事業上奮起嗎?
終究是沒有受過太大的挫折,以往的那些成功,也不過是倚仗着背後家族的薄面,終究敵不上自草根走向成功。
若是這樣,也算不錯的結果,不過是失去事業,再失去愛情,總歸是保留着一些狀似虛假但卻美好的回憶。
沅芷和系統初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就發現此間的天道,力量似乎縮減的厲害,也許是女配意識棄離這個世界,又或者是因爲其他的一些什麼原因,所以對任務的要求度不高,可以任由劇情任意發展。
可天道選中的氣運之子,終究是得天獨厚的,就如同沅芷曾經待過的那個世界,於她心中灌輸虛妄的愛意,此時,只是給予他們一場黃粱一夢,將曾經真實發生的故事以另一種方式告訴他們。
讓他們的心間明月,不那麼皎潔,不那麼高不可攀,或許他們的執念將會消失,從迷妄之中清醒過來。
卻不曾想,執念並未消除,反而愈演愈劇,越來越深。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於一段冗長且壓抑的夢中醒來,驚醒時只覺得後背汗涔涔,如同從大水中撈出來,不知今夕是何夕,亦分不清,究竟哪個是真實,哪個是虛假。
那場夢境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能與現實中的一切一一對應,只是,卻從沅芷回來後,進入了一個拐點,朝着一個未知的軌跡前行。
夢中的他們,沒喜歡上沅芷,做了與此時,全然不同的選擇。
從第三視角,他們真切的意識到,當時的自己,是何其的可惡。
肆意踐踏一份真心,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才懲罰他們現在不得所愛。
他們無比希望,那一切不是真的,可又真切的知道,以他們的性格,那纔是可能性最大的。
若不是沅芷,換作任何一個人,事蹟必不會如此發展。
畢竟,那與沅芷未曾回國前,他們沒見過她時的想法不謀而合。
記憶的相冊再次重啓,明明只不過是近些年發生的事,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彷彿經歷了漫長的一世,此去經年。
許時琛回憶起,許老爺子提出兒時戲言,他與沅芷之間的婚約時,他的心裏是覺得何其的憤怒和荒誕不羈,明明現在都崇尚自由戀愛,怎麼能如此玩笑的將一個人綁定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再到後來,十分不願意地去接沅芷,心態的轉變,認爲要是她,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終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對自己亦兄亦友,又或者,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第一次,在一個身上嚐到了心碎的滋味。
沈蹊言想起了,原本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等的絕色,纔會讓那個從小不近女色的發小,酒後失態,心中本是不信,後來自己卻也深陷其中。
甚至因爲她,變得不像自己,捨棄了多年的友誼,改變了自己的穿衣風格,最後得到的是什麼,是疏遠,是冷漠對待。
宋星瀾的心沉了下來,自己夢中的冷眼旁觀,亦是致使夢中悲劇發生的重要理由。
師妹曾那麼信任他,他卻把她弄丟了。
兩年前,那場他們與沅芷就此分道揚鑣,自己不請自來的聚會。
沅芷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們都記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憶起,心中激起陣陣愁苦,卻依舊逼自己回憶。
那時許時琛他們十分疑惑,爲什麼前段時間和自己相處得好好的沅芷,態度會突然發生那麼大轉變,究竟是演技高超,還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原因。
而經過此次的黃粱一夢,他們突然就有了一種猜測,會不會,沅芷也和自己做了同樣的夢。
沅芷那時的話,現在細思起來,對他們的性格簡直洞悉的極爲清晰。
但在大衆面前看來,他們一直都是青年才俊,年少有爲,自私虛僞都掩藏在客套之下。
甚至,連相識多年的好友,也沒那麼清楚的瞭解他們的本質。
少女清靈婉轉的聲音似乎穿越了時空洪流,縈繞在耳邊。
“僞善虛僞,在長輩面前連拒絕都不敢拒絕;女朋友多如過江魚鯉,肆意踐踏別人感情;作壁上觀,表面高潔,不願沾染半分是非。”
關於這些,那時的他們,並未在沅芷面前有半分表露。
至少,遇見她以後,再也不是如此。
卻和夢境中的種種,一一對應。
夢中,雖然不喜歡,但許時琛並未選擇拒絕和沅芷的婚約,即使知道好兄弟花心的性格,卻依舊放任沈蹊言追求楚沅芷。
內心甚至想着,沅芷要是喜歡上別人,正好可以少了一個麻煩鬼纏着自己,她也會主動提出退婚,一舉兩得。
但其實,還有不止一種的選擇,不是嗎?
許時琛可以直接告訴楚沅芷自己對婚約的不喜,原本就只是年少期慕,並不是此生非誰不可,爲愛尋死覓活,她有自己的驕傲,也並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一個。
他很優秀,沅芷又何嘗是差勁的人,要不然,在國外也不會被諸多追求者傾慕。
只能說,有些人還真是臉大如盆,自傲得過分。
又或者,當面拒絕許老爺子。胳膊總擰不過大腿,總歸是親人,他還真的非逼你不可嗎。
在沅芷回國後,那僅有幾次,和許老爺子的見面,也知道,他並不是那種固執地講不通道理的人。
作爲小世界的男主、男配,本就智力超羣,更何況,他們需要給自己一個緣由,證明沅芷不喜歡自己是有原因的,撿回那踩碎的尊嚴,折彎的脊背。
他們只關注夢境與現實中的諸多相似,卻忽略了細枝末節的不同。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確實很微妙,正如傅衍在對沅芷知之不算深時,卻能發現掩藏在假面下的本質。許時琛他們卻看不透她,她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對他們沒有任何情誼。
他們從未認識過最真實的她,又或許不願意承認那個事實,甚至企圖自欺欺人。
這或許是沅芷選擇傅衍卻永遠不會選擇他們的理由。
時間於悄無聲息中流逝,對於世界意識搞得幺蛾子,和那些人心中的諸多想法,沅芷自是不知曉的。
工作的事情,早在前一段日子就告一段落,畢竟以她現在在音樂圈的聲望地位,追求的是小提琴演奏技藝的精進,重在質量,而非數量。
粉絲盼星星盼月亮,一年到頭,都沒能看見她開幾次音樂會。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亦是如此,畢竟離上次沅芷舉辦演奏會,也不過月餘,下一次,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
既然尋常辦法約不到沅芷,那就在她會出席的場合當面談。
於宴會結束的拐角處,沅芷緩步向前走去,卻見到了出乎意料的幾個人。
明明自那件事以後,他們的關係勢如水火、分崩離析,今天居然有這般友善的時候,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沅芷如往常那般,打算略過他們,直直向前走去,卻被一直手阻攔住了。
隨即嘶啞的男聲響起,“我們談談。”
沅芷不禁覺得好笑,“該講的,早就講的清清楚楚了,我不覺得有什麼談的必要。”
對面的聲音卻固執的要命,“有談的必要。”
沅芷揚了揚手機,然後指了指旁邊穿着黑色西裝,訓練有序的保鏢,黑壓壓的一片,顯得極具壓迫性,“談就要有談的態度,除非你們打過他們,又或者說服我。”
因爲做了一場夢,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這般荒誕不經的理由,若是沅芷並沒有同他們一樣,那怕是會被當成神經病趕走吧。
他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去楚家和傅家找她被阻攔住,去她工作的地點找她,亦不見人蹤影。
若是這次還不行,下次想見到沅芷怕是更難了,他們已經不能承受任何失敗的可能性,比起接受一切都是戲耍,之前的那個猜測反而是更容易接受的。
恨意也是一種在意,至少證明,他們在她心中並不是毫無地位的。
沅芷笑得眉眼彎彎,眼裏卻閃着惡劣的光芒,但無論她如何,都不會惹人厭煩,“選吧。”
對面傳來滯澀的講話聲,似乎回答的極其艱難,“是不是我們打過了他們,你就願意和我們單獨談談。”
輕飄飄的聲音自風中飄散,清靈好聽,“看心情吧。”
許時琛他們不由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與沅芷初見時,單純溫軟的她,和現在的她,完全是兩幅面孔,忍不住想,究竟哪個纔是真正的她。
又或許,對他們如此,對家人親人愛人,仍舊是原來那般。
傅衍曾於兩年前就參透的事情,時至今日,許時琛他們依舊沒能明白,人與人之間,總歸是不同的。
若是沅芷知道他們的疑惑,必定會嘲諷道,他們配嗎?
沅芷環抱住雙臂,倚在牆壁旁邊,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們。
就算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又怎樣,就算他們也學習過格鬥射擊技巧又如何,專業性的東西,還是要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
他們俊秀的臉龐上添上了一道道傷痕,那些黑衣保鏢,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再說性別也不對等呀。
僱主的命令,就是他們執行一切的原則。
周圍拳□□加聲久不停歇,沅芷卻不爲所動,如同看熱鬧似看着這些,只是那雙瀲灩杏眸清凌凌的,未曾把這一切放在心上。
但還真沒想到,在經歷了一次次跌倒,再爬起來,他們竟然出乎預料的放倒了一個又一個對手。
沅芷忍不住懷疑這一切的不科學,絕對是這個世界世界有bug,在腦海中和系統暗暗譴責。
不過想想,她都能綁定系統,穿梭各個世界,又談何科學,在她的原生世界,真真切切的經歷,不都證明了,氣運之子身上發生的事情,無科學可言。
而另一邊,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用手支撐着牆壁,明顯已經是強弩之弓了。
高高在上、家族傍身的權貴子弟,想來從未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他們的臉龐青紫,讓原本俊秀的面容都看不出來,若是平時,他們肯定不允許自己這般狼狽的姿態,出現在公衆面前,此時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略微顫抖的聲音於寂靜中響起,“我打敗了他們。”
他們眼神執拗地看向她,目光卻明明白白展現着,現在能好好談一談了吧。
對待正常人,採取對待正常人的態度,對待非常人,當然採取非常規化的態度,更何況,沅芷本就說了考慮。
若是平常,在沒有安保人員的時候,沅芷肯定不會那麼果斷的拒絕,可看他們現在這副樣子,明顯是連自己都打不過。
沅芷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既然你們打過了他們,就想想怎麼說服我吧。”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
回憶起沅芷之前說的話,似乎,她只說了一句看心情。
這簡直和看情況,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己怎麼會被繞進去了。
緘默了許久,他們似乎沒有全然的把握說服她,也沒有什麼正當的緣由,畢竟正如沅芷所說,該說的,早就在兩年前那次不歡而散的聚會中說清楚了。
即使之前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卻也只能向現實妥協,掩藏在深處,決定不再打擾。
也許經久會遺忘,會放下。
如果不是那場黃粱一夢,生出的愧疚和不甘,或許他們不會來打擾她。
若是天道意識知道自己的舉動是多此一舉,他們本來能放下,卻不能放下,怕是會氣死。
許時琛想,或許看似最荒誕不經的說辭,反而是最爲簡單,最爲真實,最能說動沅芷的。
畢竟,他們現在也想不到其他的說法了。
許時琛長吁了一口氣,咬了咬牙說道,“不久前,我做了一場夢,大夢初醒,恍若隔世。”
沅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這和我又什麼關係。”
“只有怯弱者纔會在夢中尋找慰籍,你們莫不是想說,後悔了?”
被猜中心思的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等人,他們確實後悔了,早就後悔了,甚至之前連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
但這次卻不是爲了訴說自己的悔意。
若是自己一個人做這樣的夢,可能是魔怔了,對現實的不甘心,可這麼多人,又談何解釋。
在生意場和各種社交場合上巧舌如簧的他們,最後只是訥訥說了句,“是後悔了,錯了很多。”
“說來荒唐,可確實是因爲做了一場夢,所以纔來找你。”
“不僅是我,他們夢境的內容同我一樣,都是與你有關的。”
沅芷毫不在意地說道,“與我有關,你們就來找我,不覺得毫無邏輯嗎?”
“世界上那麼多人,認識我的人那麼多,若是每個人都因爲一場夢來找我,那我豈不是要累死。”
許時琛他們解釋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沅芷眼神淺淡地看向他們,“哦,那你們想在我這裏得到什麼答案,是希望我也做了同樣的夢,然後尋找共同話題嗎。”
“夢境是夢境,現實是現實,如果你們分不清的話,早點回去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會有的。”
對面被沅芷懟地啞口無言。
此時,之前不知道去哪了,摸魚很久的系統突然出現了,然後支支吾吾地說道,“宿主,我檢測到一股不知名的能量,然後去調查…發現好像是天道將原本劇情會發生的事情,以夢境的形式傳輸到他們的腦海中。”
沅芷:……之前話都說的那麼絕了,讓自己怎麼圓回來!!
夢中,他們虧欠的是原主,而自己卻不是真正經歷過那些悲慘經歷的人。
唉,瞧自己聽話聽半截,惡果來了,居然將那些全盤否認了。
那羣人怎麼那麼嘴笨呀!!
抱怨什麼來什麼,許時琛他們這次來,就是爲了和沅芷說這件事,瞧她那般反應,似乎真的未曾做過那場夢。
但他們的心中仍存僥倖,或許是自己沒和沅芷描述清楚呢。
他們緘默了片刻,斟酌着語句,開口道,“在那場虛妄夢境中,你回國前發生的事情和現實生活中一模一樣,但你回國後,卻全然不同,我們做了一些很不對的事情。”
“是我沒有主動拒絕婚約,即使知道沈蹊言花心的性格,卻縱容他的假意追求,最終導致了慘痛的結果。”
沈蹊言看了他一眼:…居然還搞人身攻擊!!
一陣低低地笑聲響起,女聲清靈婉轉,衆人的視線忍不住移了過去。
對面的他們,不禁疑惑,於是就問出了口,“你爲何笑。”
沅芷嗤然道,“笑你們究竟是識人不清,還是喜歡自欺欺人。”
識人不清?不是應該是夢境中的她嗎?
沅芷的回答,很快解答了他們的疑惑,“明明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是嗎?”
“就算再相似,也能從細枝末節處,拼湊出不同,就像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
就算再愚鈍,許時琛他們也明白了,沅芷理解了他們之前所說的那些事。
至於前後的反差,他們並沒有過多的意外,畢竟,她可是能在幾夕之內,態度突兀轉變的人。
可即使如此,無論她變成何種模樣,他們依舊發了瘋的喜歡她。
也是,這又是一個突然起了興致的玩笑。
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也有關於那些的記憶嗎?”
沅芷興致不高地搪塞道,“算是吧。”
沅芷看向他們,淺淡的眸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情緒,“我不是她,也成不了她,不過她讓我給你們帶句話,肆意踐踏真心的人,永遠不值得原諒。”
言盡於此,無話可說,沅芷轉身乾脆利落地離開。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離開。
只覺得,這個答案,和他們之前預想的可能性完全不同。
他們並非愚鈍的人,只是不願深思細思極恐之處,不想自己在她心中沒有一星半點的地位。
最接近現實的答案,其實沅芷早就告訴他們了不是嗎。
沅芷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系統擬人化地在天空中飄着,它難得有疑惑不解的時刻,難道是自己喝宿主有信息差了嗎,宿主知道什麼不同尋常的劇情了。
於是它開口問道,“宿主,你剛剛爲什麼那麼說呀,劇情裏並沒有那句話呀。”
只是草草交代了楚沅芷受了情傷,孤獨一生的慘痛結局。
沅芷微微垂眸,似鴉羽般的睫毛打下一層陰影,神色看不真切,“因爲接受到的屬於原主的情感,告訴我,她不願意接受那樣的人生,也討厭那些人。”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纔會選擇脫離這個世界。
這裏,於她是苦海,於很多人來說,亦在苦苦掙扎。
光陰荏苒,轉眼間已過數載,歲月似乎格外優待美人,並未在沅芷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反而增添了優雅知性的氣質,分外吸引人。
參加宴會時,不瞭解情況的人,常常會把她認成雲英未嫁,前來搭訕。
又或者被某個狂熱粉絲,瘋狂追求。
沅芷雖對圈子裏的宴會交際往來並不熱衷,卻總有一二個場合,難以推拒。
又一日,是楚父的至交好友,亦是一直都比較關照沅芷的長輩的壽宴,沅芷攜傅衍共同參加,剛把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主人公。
雖是宴會,互相寒暄,人情往來卻是不可避免的,生意人攀關係,尋求合作的機會。
不過對沅芷的影響倒不大,畢竟楚家公司不歸她管,就算是談生意,也應該找楚父楚母。
合作伙伴難得看到傅衍,然後興致勃勃地拉着他去交談最近那個項目的相關事宜。
總歸是工作,不好推拒,以己度人,若是有人同沅芷談音樂,自己必然是樂意至極同之交談,於是沅芷就十分善解人意地和他揮了揮手,讓傅衍先忙工作的事情吧。
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什麼熟人,沅芷獨自尋了一處僻靜地方,稍事休憩片刻,路過餐飲區時,還順便順走了一些甜點,美人柔嫩白皙的手端着紅酒杯靜靜搖曳,有一口沒一口的輕抿着。
沅芷本來就是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沒想到卻被一個不速之客驚擾到了,而且聲音莫名熟悉。
沅芷擡眸看向他,少年長得十分面熟,眉目清雋,不正是前段時間對錶達她異常狂熱喜歡的追求者,祁遇,似乎是因爲看了沅芷演奏的視頻後就驚爲天人。
他有着一副極爲出衆的容貌,眼眸狹長,靜靜注視着着一個人時,總會予人一種深情無害的感覺,身上是屬於這個年紀的張揚肆意。
祁遇十分自來熟地說道,“姐姐,好巧呀,居然能在這裏遇見你。”
沅芷只是匆忙一瞥,就移開視線,她對不重要的人,向來不願意多花心思。
兩情相悅,那叫願打願挨,而被不喜歡的人喜歡,只會成爲一種困擾。
沒想到,之前演奏會追到後臺就算了,現在居然在這裏又遇見了。
看他之前那般追求的架勢,也知道他家世不菲,不過再厲害,難道能敵得上楚家和傅家?
祁遇彷彿看不出沅芷的態度,忽略她的冷臉,自顧自繼續殷切地說着。
少年向來是健談的,話多卻不會惹人厭煩,但沅芷只覺得他聒噪,終究是沒那麼多閒心應付他。
美人雖然惹人心生愛慕,可她背後倚仗,卻讓人生出退卻之心,畢竟大多數人,都並非道德淺薄之人,世俗的眼光,終究會有所影響。
只敢心中暗暗仰慕,所以,正面舞到沅芷面前的人,並不算多,不過她從來善於應付這般場合。
一般情況下,在她沅芷故意冷下神色時,大部分人就不敢上前,畢竟讓她討厭,也是一件極令人傷心的事情。
沅芷語氣淡淡地同他說,“一直敲一扇關着的門,是一件極爲不禮貌的事情,我並不覺得,你和我講的這些東西是有營養的事情。”
祁遇似乎被沅芷冷漠的態度所傷到,她是在說,她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少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若是,我和你同齡,會不會有機會?”
沅芷語氣平淡地說着,如同在陳述着一個事實,“並不會存在這種可能,正如瀑布不會倒流般。”
“更何況,我早就遇見了那個於我來說最適合,最喜歡的人。”
祁遇知道,沅芷說的是,那個連家中長輩都誇讚有加,被圈子裏的人尊稱爲傅先生的那位。
少年終究是意氣風發,不服輸,心底的些許不甘全都涌了出來,恨生不逢時,若早幾年遇見,或許結果會有所不同。
他又偏偏是自傲的,是被從小到大受到的追捧堆砌起來的,內心想的卻是,自己與傅衍相比,並非沒有優勢,年輕就是自己最大的資本。
於衝動之下,祁遇說道,“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儘管傅先生在圈子頗具建樹,被衆人敬畏,可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終究不夠年輕了,若是你體驗過年輕擁有過的資本,就不一定會繼續喜歡他了。”
沅芷冷淡的表情瞬間崩掉了,沒想到祁言這麼小家子氣,居然還搞人身攻擊。
雖然,沅芷有時候也經常口頭嫌棄傅衍,嫌棄他不懂風情,有時候卻老是給她驚喜的浪漫。
但被自己說和別人說能一樣嗎?
楚家的家族傳統就是護短,沅芷當然繼承了這一優良習慣。
美人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顯然對他說的話很不滿意,嗔怒時的表情卻更加生動了,正要同他好好說道說道。
祁遇看見她這般神態,也不禁有些慌神了。
即使那日在沅芷,演奏會結束了,他憑藉家族勢力打通了關係,不請自來去音樂廳後臺瞻仰偶像面容。
沅芷也只是短暫愣神了一瞬,然後叫來了安保人員,毫不留情的把他趕了出去。
衆所皆知,她專屬的排練室,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的,更何況,還是奇奇怪怪,疑似用心不純的人。
除了對於音樂和原則性問題,沅芷從來都是情緒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波動,在外人看來,脾氣好極了。
一貫良善的人,生起氣來,纔是最可怕,最難以預料。
見此,祁遇心裏忍不住有些懊悔,自己剛剛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過分。
沅芷嗤笑了聲,說道,“自信並不是建立在貶低別人的基礎上,似乎把別人比到微塵裏,就能贏了,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而剛剛話題的中心,被祁遇惡意貶低的當事人,正巧闊步朝她走來。
傅衍沒想到,自己只是剛剛離開了一會會,無奈被客戶和工作的事情拖住了,不能陪在沅芷身邊,居然就有人對自己的愛人大獻殷勤。
對於沅芷的魅力,傅衍一直有非常清楚的認知,她就像一本畫卷,經過歲月的沉澱,越發迷人。
於暗處,有窺伺的目光,於明面,仍有不懼世俗目光,縱然美人是有主的,心中卻想成爲那個乘虛而入的人。
即使在商海沉浮多年,傅衍早就練就了從容應對一切的本領,卻還是被祁遇那句內涵他老了的話給刺到了。
青年聲音清凌凌的,沾染了霜寒般,讓人周遭生冷,“未來的商界必定是年輕人的天下,既然祁公子這般年少有爲,想必前段時間祁董事長,提出的項目,單祁氏集團一家公司也能完成。”
若是傅衍反駁,祁遇還可以說他惱羞成怒,沉不住氣,可他順着自己的話講,反將一軍,反而堵的自己不知道說寫什麼。
祁遇一貫不太關注家中生意的事情,也正是因此,纔有那麼多閒暇時間遊手好閒,逞一時之氣,以後怕是忙不迭後悔。
祁遇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他父親前幾日念念叨叨,似乎想和傅家談生意,卻好像…大概…被自己無意間搞砸了。
青年身姿挺拔,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卻帶着不同尋常人的氣勢,睥睨着他,似乎在說,還有何事,無事退下。
祁遇卻在這樣的目光下,感受到了壓迫性,甚至不敢直視。
語氣含糊地道了聲別,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宴會依舊按照該有的流程進行着,短暫的小插曲,並未激起任何水花,如同落於湖面的石子,激盪後終將歸於平靜。
時間於悄然中流逝,直到天空染上潑墨的色彩,一輪彎月立於蒼穹,繁星點綴其中。
晚宴終於落下帷幕。
黑色的邁巴赫行駛至莊園的中庭平緩停下,晚宴少不得小酌一兩杯,所以是司機駕駛。
沅芷身姿輕巧地下了車,往後望時,看見青年脊背挺直,步履從容,深邃眼眸中卻是略微怔怔神色。
總歸是相處這麼多,也算是彼此最爲親近的人,沅芷一看就看出了,傅衍喝醉了。
青年酒量算不上好,也不是多麼差勁,而且以傅衍在圈子裏的地位,就算不喝,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若不是真正瞭解他的人,怕也是發現不了,畢竟傅衍醉酒後樣子,和往常別無一二。
沅芷此時倒是極有耐心的樣子,畢竟她對在意的人,與旁人總歸是不同的。
她握着青年指節分明的大手,傅衍亦十分乖覺地跟着她緩步向前走去。
沅芷忍不住輕笑了聲,他這般遲鈍的樣子,倒是極爲少見。
等清醒後,怕是會覺得懊惱,形象毀於一旦,畢竟往常時,傅衍總是一副全然可靠,全然值得信任的模樣。
而有他在的地方,就會不自覺安心。
此刻倒像是身份置換了,真是挺新奇的體驗。
車子停靠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也就幾步路的路程。
青年即使醉酒也不像平常人那般會藉機耍酒瘋,反而讓他做什麼做什麼,分外乖覺。
一路走來,如往常那般。
沅芷走進門,就交代了一聲,讓廚師準備醒酒湯。
要不然宿醉之後,第二天起來,會頭疼的。
沅芷嬌小的身子陷在沙發上,靠在傅衍的肩膀上,手抓着青年指節分明的大手,漫不經心的玩着。
想起今天宴會上,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除了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不過傅衍那時也沒多大的反應,甚至讓那人得不償失,後悔不迭。
沅芷第一次產生了費解的情緒,無論在工作,還是在生活中,傅衍一直都是一副運籌帷幄模樣,彷彿消極情緒不復存在。
沅芷擡眸望向他,爲他理了理額前的細碎髮絲,“要是不開心的話,把事情說出來就會好很多的。”
四周一片緘默,於沉寂中響起一道聲響,嗓音清冽,不知爲何沅芷竟然聽出了一絲委屈意味,“我怕你以後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後悔和我在一起。”
原來喜歡的第一反應是自卑,即使如傅衍那般矜貴驕傲的人,也會生出怯弱心思,擔心與之不配。
沅芷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語氣輕柔地回答道,“怎麼會呢,像我們家傅先生這般優秀的人,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怎麼會後悔呢。”
更何況傅衍曾給過自己無數次自由選擇的機會,雖然自己的決定看似草率,未曾經過深思熟慮,但在生活的細枝未節處早就被打動。
因爲如果不喜歡,那一秒鐘都無法煎熬。
人不可能突如其來問這樣的問題,除非是受到了刺激,沅芷思考了片刻,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宴會那自己和祁遇的那段話。
沅芷歪頭看他,眨了眨眼眸,“你爲什麼這麼問呢?”
傅衍回答道,“宴會上那人說的沒錯,我確實虛長他們一些年歲。”
沅芷笑了笑,“從牙牙學語到垂垂老矣,都是人必須經歷的階段。”
她還故作賭氣,“再說了,我也和你差不多年歲,你說自己,不也連同我一起說上了嗎。”
在沅芷面前,青年的所有機敏彷彿全都消失殆盡,這一招屢試不爽,任何一切都輕而易舉被揭過。
很多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時間給出你一切的答案。
轉眼間,已過幾十載。
沅芷也如願取得音樂領域的最高獎項,氣質經由歲月的沉澱,如美酒般,引人入勝。
讓衆人失望的是,沅芷和傅衍的感情,一直如往昔般要好,從未變過。
想挖牆腳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挖成。
圈子裏和沅芷同齡,見過她的那些人,大部分對她懷揣着一些旖旎心思。
年少時的驚鴻一瞥,終究要回歸現實,絕大多數不可能爲一個人消磨一生。
光是一面之緣,就驚豔四座,讓人心生嚮往,內裏猶豫,更別提那些真真切切接觸過沅芷的人。
許時琛、沈蹊言、宋星瀾自從那次和沅芷一別,後來就不再有任何交際了。
沅芷最後的那句話,雖然輕飄飄的,卻如魔咒般一直縈繞在他們的耳側。
“肆意踐踏真心的人,永遠不值得原諒。”
午夜夢迴,那些記憶一直折磨着他們,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腦海中。
他們彷彿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或者說,喜歡的那個人永遠不會正眼瞧他們。
直到垂垂老矣,依舊獨身一人,回憶起年少時的那些事情,恍惚間,竟覺得如同一場美夢般,卻在末尾處急轉直下,最初的美好,就襯得後來發生的一切越發不能接受,越發慘烈。
一方世界,境遇卻各不相同。
沅芷和傅衍相伴度過了一生,傅衍確如他所承諾的那般,永不背叛,對她好了一輩子。
於彌留之際,傅衍緊緊握住了沅芷的手,眼神中是滿滿的不捨,極爲專注地看着她,在腦海中繪畫着她的輪廓。
沒想到,自己要先她一步走了。
遇見沅芷之前,傅衍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早已厭煩了那一成不變的生活。
遇見她之後,他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沅芷的臉頰滑落。
他最心愛的女孩,一輩子都捨不得讓她落淚。
卻在這時候,讓她哭了。
他想爲她拭淚,手臂終究無力的落下,只是說了一句,“別哭了。”
系統剛想安慰宿主,人非草木,總歸是相處了這麼多年,有感情是正常的,卻看見沅芷收斂了淚意。
今生緣盡於此,而她能做的只有過好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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