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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忽有一隻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
白妗嚇了一跳,卻見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小小少女,正睜大着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姐姐,買茶糕麼?”將什麼捧上前來。
篾竹籃子裏疊着幾塊茶綠色的糕點,形狀小巧,氣味誘人。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籃子,眼巴巴看着白妗。
她出現得突兀。
可年紀幼小,神態怯懦,衣裝也破舊襤褸,沒有什麼可以挑剔。
白妗蹙眉,懷疑道:“你家裏人呢?怎麼讓你一個小孩出來買賣?…還是在夜裏?”
女孩面露沮喪:“家裏人生了病,今天該是由我來賣茶糕,聽說鄰村辦酒,去那兒可能賣得好些,我剛從那裏回來,卻沒能賣完…”
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姐姐,我家住那兒…”
她擡手,指向不遠處的人家,果然亮有燈火。
白妗還是猶疑。剛想說不喫甜的,姜與倦已將銀子遞了出去,溫和道:
“包起來吧。”
女孩頓時驚喜:“謝謝哥哥!”
白妗微感訝異,她看了一眼小姑娘…豆蔻之年,正是同槐序差不多的年紀。
於是瞭然。
“你叫什麼名字?”白妗接過紙包的茶糕,隨意問。
小姑娘羞澀地搓着衣角,擡起眼,衝二人甜甜一笑:
“月兒柳。”
……
他們雙雙回到客棧,還未歇一口氣,姜與倦便道要出門一趟。去做什麼,他沒有說。只是叮囑她不要出門,他很快就會回來。
白妗趴在桌上,毫無睡意。腹中火燒一般的難受,好餓…分外想念大白米飯。
想想他們晚歸,夥計來開門時那難看的臉色,白妗撇了撇嘴,打算下樓去,偷偷摸進竈房,看能不能找到點口糧。
剛到後院,便有人擎着油燈從暗處走來。是那個夥計。他後面似乎有人。
白妗要看,卻被夥計一擋。
“幹嘛呢?”他口氣有些不善。
“覓食。”白妗隨口回,再看,又空空如也了。
“方纔…”
“哦,是我們掌櫃。”
“女子?”
他看她一眼,“我們掌櫃自然是男子。”
從她身邊走過,“要喫食還是茶水,小的來準備吧。姑娘還是快請回房,這夜裏陰涼,若是受了寒,你家夫郎怕是要心疼的。”
隱隱揶揄。
“…”被看出來了?
白妗被這麼一打岔,也不好去硬闖了,只得道一聲“勞煩。”
剛回到大廳,便感覺被一道目光緊緊地鎖住。她擡頭,二樓欄杆邊露出一張麻子臉,兩顆渾濁的眼珠子黏在她的臉上。
白妗面色一冷,那人已掠到她的身前。
“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兒,還有這等美人…”他淫.邪一笑,伸出大手來摸。
白妗輕鬆一避,月牙刃翻轉,直往他掌心刺去,不多廢話!
“還是個練家子!”他驚歎,卻更起了興致,左躲右閃着刀刃,那粗糙的大掌如影隨形,屢屢從纖細的腰間擦過。
白妗既憤怒又驚訝,沒想到此人功夫極好,她佔不到什麼便宜。再者,萬一鬧出大動靜,他那幾個弟兄都出了來…她有些束手束腳。
麻子臉得寸進尺,嘿然笑着:“小美人兒,就讓爺摸上一把…”
眼看避無可避…
白妗已做好削掉一層皮的準備。
他忽然哎喲一聲。
伸出的掌心赫然插着一支梅花鏢,刃尖深入,血流不止。
清潤的嗓音淡淡:
“你想碰她哪裏?”
白妗回頭去看。大敞的門口,夜風灌入,青年身形修長,灰色的麻衣吹動。
斗笠下面龐蒼白,兩隻眼卻像墨玉石般冰冷,燃着兩簇幽暗陰鷙的火光。
他走過來,將少女護進懷中。
那漢子喫疼,盯着姜與倦,一臉狠毒。見他手裏握着一根玉笛,方纔竟是用內力催動這根玉笛,以暗器傷他。眼珠一轉,便知此人功夫極高。
卻色心不死,仍然黏膩地將他懷裏的少女打量了一陣,從肩,滑至腰。
青年眸光逐漸陰沉,殺心暴.動。
察覺撫在肩上的手用了力,白妗心道不好。這混.蛋有五人之衆,也不知功夫幾何,他們二人對上,怕是要喫虧。
便往姜與倦懷裏一歪,皺着眉小聲嚶嚀:
“妾的心口好疼,夫君幫妾揉揉。”
“…”
姜與倦最後看了那人一眼,抱緊少女,上樓進房。
明知她是裝,還是問:“哪裏疼。”
白妗眸子水潤潤地看着他,他強忍着怒氣,按上她的肩胛,聲線溫柔地問:
“告訴我他碰了哪裏?”
“沒有啊,沒有碰到。我怎麼會讓他碰呢?”白妗摟住他,嗅他頸邊。梅香遮掩,卻有一絲熟悉的臭氣。
與那老嫗身上同樣的氣味。
“怎麼回事?”
姜與倦知她所指何事,便定下情緒,沉聲道:“那小二說的亂葬崗確實存在。方纔我便是去了那處。有幾具新屍…”
面目全非,連衣物都給人扒扯了去。禿鷲在空中盤旋,時而衝下來啄食腐肉,惡臭不可聞,令人作嘔。
慶幸沒有將她帶去。卻又愧疚她遇人戲褻時,自己不在身邊。
想到那骯髒的眼神…姜與倦眼底有血色一閃而過。
卻溫言對她道:
“以後不會了。”
不會再讓你身陷險境。
……
姜與倦在水房沐浴。
他褪去上衣,露出赤.裸結實的上身。
卻從衣物之中,取出一張團成團的紙。
這是前日在山洞裏,他給白妗除衣烘乾時發現的。
材料是牛皮紙,被水浸泡以後,筆墨糊成一團,完全看不出繪的何物。
紅色硃砂做出的記號卻未完全消失,星星點點在紙上分佈。
他確信,這是一張地形圖。
妗妗爲什麼藏着這個東西,又爲什麼要裝作失憶,說謊騙他。他不敢深思。
只要能維持表面的平靜,不聞不問也無妨。示弱又算什麼?
何況她的表現已證明,他成功了不是麼。
不敢想象,假如她真的趁機逃走…
她身份成謎,而天地之大,他沒有辦法找到她。所以,必須留住她。
要耐心地,一點一點編織一張大網…
直到完全佔有她。
水汽騰昇如白霧,俊美的青年沉入木桶之中,黑髮散在水面。面容仍然溫順,眼底卻是揮散不去的貪慾,充斥着吞噬一般的黑暗。
房門被悄然推開。
看到來人,那股陰沉立刻褪得乾乾淨淨,姜與倦愕然:“妗妗?”
少女關好了門,握着白帕,衝他盈盈一笑:
“殿下,妾爲您擦背。”
……
他撐着頭,有些慵懶。她真的是來擦背,巾帕在後背挪動,規矩又細緻。
柔聲問他:“殿下,舒服麼?”
姜與倦忽然伸手,將她扯了下來。
白妗驚呼,水液四濺,衣發頓時溼透。
他將她壓在木桶邊,細細密密地親吻。吮咬她弱白的肌膚,卻始終睜着眼,看她難耐地仰起頸,卻咬着脣不吭一聲,雙頰逐漸泛紅。
難耐,難耐…
齒陷入雪白的肌膚,其下是青色的血管,好似能聽見血液在其中汩汩流動。
心口流竄着躁動,那無所依存的空虛,必須有什麼來填滿。
於是他堵住了她的脣。
……
一口一口,就像要將她吞入腹中。
白妗吞嚥困難,這…是因爲憋了太久麼?
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停了下來。姜與倦給她拉上滑到肩頭的衣物。他們不能在這裏。
蒸騰的水汽中,他神色極隱忍,給她系衣帶的手指還在顫抖。眼角一片暗炙的紅色,薄薄的脣紅豔豔地腫着,淫.靡不已。
白妗吞了吞口水,她好像…有點…把持不住。
姜與倦赤.身把人抱出,用乾燥的薄毯裹上嬌軀,她卻站不穩,軟在了他懷裏。小臉抵着他的胸膛,吐息十分劇烈。
……
屋內。
酒菜已然備好,送到了桌上,他們一人坐在一邊,卻是一口也沒動。
可人在飢餓的時候,不看見喫食還好,看見卻喫不到纔是煎熬。
就像方纔…
他們對視一眼,各自別開。
白妗肚餓無比,想起買來的茶糕,仔仔細細確認以後,吃了一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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