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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杳杳雲瑟
“殿下,妾至今所爲,都是權宜之計…”

  他忽然說:“你要嫁給他。”

  白妗立刻否認:“我只想嫁給你。”

  他又不說話了,閤眼,眉宇間掠過一絲痛楚。

  他重傷在身…白妗也沉默了下來。

  “那個玉空見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會想要抓你。”

  “玉空見?”

  “就是抓了我們的人。他是巫醫教的祭司。”

  良久,姜與倦才啞聲答:

  “一樁舊事了。”

  “二十年前,母后前往奉覺寺禮佛。陸娘娘同往,那夜不知發生了什麼,帝妃同時待產。

  然而陸娘娘誕下的卻是一隻怪物。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我懷疑,他就是貴妃被換掉的那個兒子。卻沒有死,活了下來。”

  其中還有一些複雜,他並不打算同她說。

  “玉空見是皇子?!”白妗愕然。

  姜與倦蹙眉。皇子?恐不見得。

  不過這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他也不想深究,淡淡道:

  “做手腳的是母后這邊的人。”

  “可母后並不知情。”

  所以,真實情況是此人與皇后有仇,或許被人刻意引導,才如此仇恨毓明太子?

  白妗還在思索,他忽然湊上前來親她。舔咬啃吮輪番上陣,親得她氣喘吁吁。

  “你…”她躲着,他卻來撕扯她的衣服,白妗有點暈,傷得那麼重?還想?

  “別穿這件,我不喜歡。”他力氣不足,只能扯到肩膀,抱着她悶悶地說。

  因爲一件嫁衣喫醋…所以剛剛是在恢復體力,一有了點力氣就來撕她衣服?

  白妗想笑,顧及他的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你來過對吧?”姜與倦忽然問。

  “嗯。”

  “妗妗…謝謝你。”

  他很肉麻地說。

  “別謝了,想想怎麼脫身吧。”白妗還是忍不住一笑,又立刻繃住。

  他卻蹭了蹭她的脖頸,不肯動。

  此時入夜,聽着外面的響動,白妗漸漸聽出了不對,外間突然大亮,是有人點起了火把,將此處圍住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白妗的面色猝然大變。

  什麼也顧不得了,她起身要走,手卻被人握住。

  “放手!”她怒道。

  “別去。”他眼底有着微微的乞求。

  手指被他捏得很緊,她心急如焚,一掌擊來,他沒有防備,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頓時間臉色更加蒼白難看。

  可她一步也不回頭,心心念念只想要到那人的身邊去——

  師父!是師父!

  師父怎麼來了?

  “把人放下!”

  女人的背影染血,以傘爲劍,擋住圍攻,肩上靠着昏迷的紅衣男子。

  利箭破空而來,就要穿入女人的肩膀,白妗目眥欲裂:

  “師父——!”

  卻有人擋在了她身前,“噗呲”一聲利箭入體,是楚化機。

  他腦袋正對着白妗的方向,目光中恨意一閃而逝,卻緩緩閉上雙目。

  他死了。

  白妗退後一步。

  這是怎麼回事…?

  碎裂的紅綢鋪陳到處,屍橫遍野。侍女們驚慌逃竄,叫喊聲哭泣聲此起彼伏。

  甲冑加身的衛者舉着火把,就連屋檐上都有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他們腳下踩着瓦片,卻不發出半點聲響,只需一眼便知,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原來…被圍住的不是靜室而是整座宅院!

  “阿妗?”雪行容看見自己的小徒弟,微微蹙起眉。

  白妗聲音有些啞,看看她肩上的玉空見:

  “師父,這是…?”

  “他是我摯友之子,”雪行容淡道,“爲師不能不救。”

  師父的眼神,是在怪她麼?

  “師父…”白妗跪了下來。

  雪行容忽然斥責:

  “住口,”

  她隱忍地看了白妗一眼,“我們師徒之情…”

  “到今天爲止罷。”

  師父在怪她。

  她以爲是她引狼入室,造成了如今的局面麼?

  少女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她膝行向前,扯住女人雪白的裙襬,連連搖頭:

  “不要,師父我不要。”

  “我是你一手帶大,你捨得就這麼丟下我?”

  雪行容嘆道:

  “雛鷹終有一天要離開巢穴,翱翔於天地的。”

  “我不想離開師父…”

  白妗茫然地比劃着:

  “我進宮就是爲了你啊,可是現在你卻不要我了,難道是我做錯了麼?

  師父你告訴阿妗,阿妗錯了麼,如果阿妗錯了,阿妗認錯…求師父不要丟下我…”

  少女深深地俯了下去,如初初拜入她座下之時,一而再再而三地叩首。

  額頭泛紅。

  “師父,求你…不要不認我。”

  而女人心硬如石。

  青年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冠袍,玉帶加身,立在師徒二人身後。

  安靜看着,不知看了多久。

  不能折斷她的羽翼,那就搗毀她賴以生存的巢穴。

  妗妗,從今天開始,你將完全屬於我。

  他心底的貪慾得到了滿足,微微眯起眼睛。

  ……

  斬離最先出列,在姜與倦面前按劍下跪:

  “屬下恭迎太子殿下。”

  如黑羽般紛紛從屋瓦間落下,所有幽均衛站成一列,向他們的主子彎下膝蓋:

  “恭迎太子殿下!”

  好氣派啊!

  白妗站起身來,看着眼前的一幕,手深深地攥緊。

  雪行容毫不留情地離開了,她對她失望至極,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給她。

  華美的馬車停在中央,車檐掛着的玉牌,車身深青色的鶴紋,無不彰顯着主人的尊貴。

  姜與倦上了馬車,將車簾微微卷起。他語氣溫柔地呼喚:

  “妗妗,過來。”

  白妗深吸一口氣。終於明白:

  是他的局!是他姜與倦的局!

  以自身爲餌,深入敵營。

  一窩端掉危害朝廷的巫醫邪教,逼她與青衣教偏偏是與師父決裂!

  一箭雙鵰,好厲害的計策呀!

  她的步子動了一下,卻不上去。

  白妗眼神很冷:

  “從什麼時候?”

  姜與倦默了一下:

  “進入那個村莊的時候。”

  很好!他利用她,竟然利用她…

  月兒柳是他的人。所以他纔買下那些茶糕!所以月兒柳才帶她參觀靜室!

  難道連撲上來替她擋箭,都是設計好的一環?

  她忽然想起,在他書房時聽見的那些談話…他說不能急,需得徐徐圖之…難道,他從那麼早便開始佈局了?

  之後與安插的細作裏應外合,趁教中籌辦喜事、護衛最鬆懈之際舉兵來剿。

  皆是環環相扣、步步爲營。

  他在水牢裏,恐怕並不像她想的深受折磨寢食難安,而是日夜籌劃聯繫眼線吧!

  不愧是毓明太子!果然好得很!

  白妗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紅着眼眶,心頭漫上一陣又一陣恨意。

  姜與倦始終拉着簾子,面容卻隱在簾後,幾不可見。

  “孤說過,不要騙孤。”

  “妗妗。與孤回宮,一輩子留在孤的身邊,孤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白妗握了握拳:

  “我不稀罕!”

  他怎麼能逼她,怎麼能這樣逼她!

  她再度環視了四周,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濃郁的血腥味傳入鼻腔,所有人都死了。巫醫族族長,那些長老,侍女們,春花秋月全都死了。

  只有月兒柳活着,站在一衆幽均衛中。

  見她看來,神色微含愧意。

  白妗別過頭,胸膛起伏不定。

  “今日,我白妗在此起誓,從今以後,與你姜與倦恩斷義絕!”

  馬車外,她擲地有聲。

  她沒看見,姜與倦眼眶一下子紅了。

  慘白着面色,眼睫不斷顫抖,聲音卻仍然冰冷從車內飄出:

  “你能走的出去?”

  “你敢攔我試試!”

  她說完便走。

  姜與倦氣得渾身發抖。

  他只有大睜着雙眼,才能忍住讓那些液體不流出來。他的牙齒在打顫,手指攥得咯吱作響。

  他待她已經很寬容了!

  知道雪行容是她珍重之人,特意叮囑不能傷到。要將玉空見帶走,他也放虎歸山了!

  可是她,她說什麼,竟要與他從此撇清干係,過往一切統統都不作數。

  那她來救他做什麼?她那些溫柔又是爲什麼?

  恨怒和酸楚擠壓着胸膛,他扭曲的神色還來不及收去,一個身影忽然鑽進了馬車,把他撲倒在了座上,尋到他的脣,親吻他,惡狠狠地咬着,勾住他的舌尖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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