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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杳杳雲瑟
說着將一人讓了進來。

  是個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長髮用一根木簪綰住,身形窈窕。

  杜茵皺眉,不是說去挑呈給太子殿下的禮物?怎麼帶了個女的回來?

  女子打量女子,都是最先從容貌開始的。

  她戴的這面紗不知什麼材質,半點看不清下半張容顏,只有清泓一般的兩汪眸子。睫毛很長,眼瞼下垂,又無辜又純良。

  瞳孔黑濃,氤氳着霧氣一般。

  杜茵心裏咯噔一下,怎覺此人有種熟悉感?

  少女衝她彎了彎眼,面紗下的脣角弧度微微。

  …冤家路窄。

  倒也不能算是冤家路窄,白妗想,畢竟她是有備而來。

  杜茵打量她的同時,白妗也在打量她。

  杜小姐今日是一身宮緞素雪絹裙,淡紅色琵琶襟上衣,端莊中不失俏麗,最惹人注意的還是發上一支金鑲蝴蝶簪,嵌了一顆指蓋大小的明珠。

  這人怎麼那麼喜歡戴明珠一類的飾品?

  同車的侍女石榴見她目不轉睛,不滿地呵斥:

  “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直勾勾地看着我們小姐?”

  白妗斂了目,讚道:

  “盛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美貌無雙。今日得見,妾身也算不枉此生了。”

  這馬屁拍的,杜茵就算不悅,卻不好再怪罪於她。

  畢竟平頭百姓沒見過世面,人家因爲驚豔看呆了去,自己還能報官,把人捉到牢裏關着不成?

  只仍抹不去心頭那種微妙的不舒服。

  至於杜丞交代的教此人規矩,杜茵只當沒有聽見。倘若真的衝撞了什麼貴人,那也是這個人的命。

  上次是翻牆潛進,這次卻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從大門進入。

  白妗立在東府門前,心頭感慨萬千。

  魏潛落在人後,看她一眼,“怎麼,害怕了?”

  少女搖頭。

  魏潛:“那如何還不進去?”

  白妗手上按着畫簍的肩帶,垂目:

  “好,大人。

  很乖。魏潛步子一滯,卻不再管她,徑直走進了府中。

  宴會在園中舉辦,設席位若干。雖說她是杜家與小侯爺帶來的人,終究身份低微,不可能給她單獨準備一桌席面,只得與樂伎琴師等人待在一塊。

  雖然地處偏僻,卻不妨礙她看清園中的場景。

  粗略地掃視了一眼,斬離、槐序、宋簇成、到齊了。中途,大太監明海帶來陛下旨意,不菲的賞賜流水般送入府中。

  白妗看得冷笑,這些都是用整個巫醫教教衆的性命,順帶利用了她一把換取的!

  實話說,她跟巫醫教沒什麼感情,不至於爲了小小一個分舵,跟大昭的太子拼個你死我活。

  只是惱恨被他欺騙。

  見鬼的信任,姜與倦必定是查到了有關她身份的蛛絲馬跡,遂將計就計,讓她被師父所棄、無家可歸,最終只得依附於他!

  他想得美!

  害她到如此境地,這人卻在此大擺筵席、山珍海味,真是好大的臉!

  白妗咬牙切齒,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宴上。

  “殿下,怎不見楚王?”宋簇成逡巡一週,問道。

  “正在府中準備就藩事宜。”姜與倦淡道,“楚王年歲不小了,也該去封地了。”

  筇王二十好幾都沒離京,怎的輪到一母同胞的楚王便改規矩了?

  宋簇成面露詫異,一旁魏潛卻知殿下爲何向陛下請旨,令楚王早日就藩。

  毓明太子失蹤十餘日,爲了穩定人心,斬離假扮他坐鎮東宮。

  楚王一.黨卻蠢蠢欲動,幾次三番派人暗中試探,皆被斬離與他合力擋回,有驚無險。

  然而他們還不善罷甘休,甚至上奏彈劾東宮內臣,想要趁機動搖太子根基!

  而斬離帶兵圍剿的,那座藏匿了巫醫教核心勢力的“玉宅”,正是楚王名下。

  他心思不純,與反昭邪教有所勾結,甚至行宮那些刺客,也是出自他的授意,心思之狠毒縝密,不惜以苦肉計洗清嫌疑!

  只落得一個被逐去封地的下場,已是陛下仁慈!

  酒過三巡,杜丞微醉,竟直呼道:

  “表兄,不知那小廚子可還在府上?我可太想念她燒的冰糖肘子了。”

  “來了來了~”他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廚娘打扮的女孩從花壇間走來,端着一個盤碟,豬皮晶瑩,濃香四溢。

  正是月兒柳。

  白妗驚訝,她居然就是那個令玄武門主讚不絕口,東府的廚子?!

  “你就知道喫喫喫,”槐序丟了個果兒砸他,卻問姜與倦道,“三哥,昭媛姐姐的病還沒有好麼?”

  場上一時間靜住。

  作者有話要說:一想到要虐男主我可太開心了

  (ps:只在感情上虐他)

  第57章爭奪

  偏偏有人看不出氣氛不對。

  “若是昭媛娘娘久病不愈,微臣認識一位民間郎中,醫術高明,此時正隱居城外,臣可遞帖請他前來爲娘娘診病。”宋簇成笑道。

  每說一句姜與倦的臉色便更靜一分。

  許久才說:“小病而已,不勞宋大人費心。”

  槐序撇撇嘴,三哥也太不重視了吧,清了清嗓子道:

  “等娘娘病好了,三哥一定要告訴槐序,槐序帶些好喫的看她。我前日去見她,都一直拉着簾子沒見上面呢。”

  姜與倦看她一眼,心說你什麼時候跟孤的昭媛這般要好了?

  白妗涼颼颼地投去視線。她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那個所謂“臥病在牀”的昭媛,不知又是哪個新鮮的女人呢?

  就在這時,早時離場的杜茵回了,懷中抱着一把鳶尾古琴。

  場上多爲男子,她一出現,一時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便連主座上的太子也看了過來,見她披散黑髮,抱着古琴的時候,原本冷峻的目光微動,慢慢地騰起柔色,竟似…懷念。

  杜茵一喜。

  卻恭順地垂下頭來,溫聲細語:

  “想來殿下許久未曾聽茵奏琴,都要耳生了吧。今日——便獻醜了。”

  盛京第一才女兼美女獻藝,不僅是聽覺的享受,更是視覺的盛宴。場上許多年輕官員,都覺這趟來的值了。

  衆人如癡如醉,更有善樂者擊節和歌。

  一曲終了,魏潛讚道:“實如天籟。”

  杜茵一禮:“侯爺謬讚了。”

  許久,才聽太子座上飄來幽幽一嘆,竟似…惆悵?

  杜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方纔明明,彈的是一首歡快的曲子啊?

  那道擊節的聲音,讓槐序想起了二哥。

  二哥此時囚於天牢、生死難料,他們卻在此尋歡作樂,好沒道理…

  手裏的椰蓉奶糕頓時就不香了。

  好端端一首琴曲,卻惹得身份最高的兩位都面露異色。這下便是有心想盛讚一番,以博美人歡心的都不敢再吭聲了。

  杜丞咳了咳,也不知妹妹今兒是觸了什麼黴頭,卻不好相幫,只能以眼神示意,杜茵滿心不服氣,也只能悻悻下場。

  杜丞忽然想到自己帶來的那個畫師,送她去馬車的路上,曾告知自己她叫什麼…什麼…

  “今昔姑娘,出來吧。”

  宴會人人微醺,正是獻美的好時機。

  雖不知美人容貌,若美,固然是好,正好將她送給太子做個玩物,也能攢下個人情。

  若是醜…便以衝撞皇室的罪名,打殺了吧。

  反正,她只是來作畫的,一個卑賤的畫師而已啊。

  杜丞盤算得極好,又呷了一口酒。

  卻遲遲不見人現身,也無人回話。

  杜丞不滿,剛要呵斥,忽見兩道倩影翩翩,侍女搬來了一扇屏風,置於中央。

  屏風後有女聲婉轉。

  “民女願獻舞一曲。”

  不是畫畫麼?

  杜丞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屏風是輕紗所制,能夠透出後面人的身形,一等一的嫋娜多姿,凹凸誘人。

  舞起。

  偶然能見飛揚起的長髮,緞子一般柔美。水袖不時擊打過屏風,點點墨色洇透其上。

  場上人聽得聲音,驚覺此女竟是習過武藝,若是尋常的舞姬,是不可能有如此力道的。

  屏風後的那道身形,一時如青蓮搖曳,一時又如鶴唳九霄。

  既讓人想多欣賞一會,又心癢難耐,欲見美人真容。

  誰都沒有注意到,太子殿下的臉色已是非常難看。

  他捏着酒杯的手,爆出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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