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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又道,“你真不與三哥一起了麼,我覺得三哥待人是極好的,好多姐姐都想嫁給他,作他的妻子呢。”
她盯着她看,“你與三哥吵架了麼?”
白妗去撈她的話本子:“公主,日光下看書不好。”
槐序反手一護,把扇子往白妗懷裏一塞。
“那你給本公主擋着。”
低頭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總算是不叨叨那檔子破事了。
白妗舉着扇子,往紙上瞟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
【男人邪魅一笑,將她撈入懷中,大掌撫摸她嫩白的小臉:“愛妃真是個小妖精…”她紅着臉氣喘吁吁,無力地推拒他堅實的胸膛,香軟的小舌在紅脣中若隱若現:“殿下不要…”】
“……”
忽然有人高聲叫道:“公主公主!公主不好了!”
槐序手一抖,正看到的精彩部分被撕開一條大口子,擡頭,白妗意味深長地打量自己。
她輕咳一聲,合手掩住話本子,貼身婢女牙玉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她板着張臉道:
“本公主不是好好的嗎?說吧什麼事?”
“回公主,外邊有人鬧事,好多人都圍過來看熱鬧,整條街都被擠得水泄不通。”
牙玉氣還喘不勻,連比帶劃地向槐序報告,一臉恐慌。
“鬧事者何人?”白妗問。
“是一個乞丐在門前撒潑打滾,護院都拉他不動,奴婢已經差人去報京兆府了。只是那乞丐說,他說…”牙玉難以啓齒。
槐序皺眉。
“公主千金之軀,不宜露面。”白妗頜首道,“不如小人去看看。”
“嗯。”槐序點了點頭。
門前,果真有個衣衫襤褸的人在打滾,瞧着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
他嘴裏嚷嚷道,“自那日一別,小人便喫不下飯睡不着覺了,只求能見公主一面,若公主不願一見,小人只求把信物還於小人。”
信物?圍觀者嘖嘖驚歎,竟然還有定情信物?大昭最尊貴的小公主與破落到底的乞丐無賴,便是話本子也不敢這麼演啊!
不免對着公主府衆人指指點點,白妗走出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乾瘦的身體死魚一般趴在地上,手背上青斑遍佈,也不知是怎麼的身法,竟像個吸盤一般貼在地面,半點也拉扯不動。
身高力壯的護院幾拳揍在他的身上,乞丐吃了一嘴的灰,痛叫道:
“殺人啦!殺人啦!公主翻臉不認人,就要殺人滅口啦!”
“你再說瘋話,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個護院踹了他一腳。
這乞丐居心惡毒,字字句句都是在毀公主清譽,府里人眼中都要噴出火來。
“太氣人了,官府怎麼還不來人?”牙玉咬着牙,“不然就把他拖下去,杖打一頓好了!”
“不好。”白妗止住她,“今日不宜見血,何況這麼多雙眼睛在看,此舉恐怕落人口舌。”
“那便任由此人污衊公主?!”
“我是說忍一時之氣,”白妗笑笑,附耳於她道,“若官差來拿他,自是逃不脫懲處。若他自己走了,便派人悄悄跟蹤他,矇頭打上一頓,不就能爲公主解氣了。”
“好!”牙玉一喜,“我去安排。”
白妗從袖中摸了一陣,走下臺階,將什麼如同天女散花般揮下:
“今日是公主生辰,也是喬遷新居的大日子,各位,這是公主發下來的賞錢。”
竟是一枚一枚的銅板兒!
天降橫財,哪有不爭搶的道理,衆人再也顧不上那個蓬頭垢面的乞丐,好一番你推我擠的搶奪,皆美滋滋地散去。
風捲殘雲,就剩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叫花子,不免有些淒涼。
“誰讓你來的?”
白妗走上前,打量這乞丐。
佝僂的背上還印着幾個腳印,他小心地將幾個銅板籠進手裏,卻是一咳,吐出一口血沫子,這才擡起頭來。
陰沉的眼睛一亮,衝她咧嘴一笑:
“姐姐好生漂亮,便不求那尊貴的公主,只求與姐姐親近一番,小人便是當場死在這裏,也心甘情願了。”
一副貪婪好色的模樣。
白妗最後看了他一眼,慢聲道,“不肯說真話,那便自求多福吧。”
槐序公主還躺在貴妃椅上,捧着話本子看。
白妗衝她攤開掌心:“一百貫。”
槐序扔開話本子,不可置信:
“你敢跟本公主要錢?”
嬌蠻的脾氣一上來,就打算耍賴。
“不給錢,也可以,反正你們龍子鳳孫,仗勢欺人,小人又沒有辦法。”
“本公主纔沒有仗勢欺人!”槐序不滿。
“那公主是打算給錢了?”
“你!”
白妗敲了敲手裏的團扇,衝她露出甜甜的一個笑:“不然,就用這個抵了。”
奸詐!奸詐!
光這扇柄就不止一百兩了,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過這東西庫房裏有的是,槐序便勉強同意了。
“多謝公主!”這聲謝真心實意。
白妗心情愉快,剛要走又想起什麼:
“多嘴問一句,那人到底給了公主什麼…定情信物啊?”
“呸呸呸胡言亂語!”槐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過是搶了他一個竹蟋蟀,竟然都要尋上門來?還真是小氣吧啦的,稀罕他那個物件,不就是會跑會跳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
您真的是公主嗎連一個乞丐的蟋蟀都搶。
話說您的表情分明就是稀罕得不得了啊。
白妗不想說話,皇族人,都有疾。
生辰宴上,有人獻上一座糯底陽綠白玉金佛。是個長相伶俐的婢女,她跪在公主面前,自報家門道:
“奴婢乃是魏小姐的貼身侍婢,小姐在進京路上受了風寒,不能來參加公主的生辰宴,對此感到十分歉意,特命奴婢前來獻禮。”
槐序命人收下,不經意擺頭,正看見從小路走來,揹着畫簍的少女。
她在杏花樹下襬弄着宣紙,提筆蘸墨,凝目望向此處,一筆一劃勾勒春日盛宴。
宴會上貴女環座,美人如雲,活色生香。
杜茵對那婢女道:
“魏小姐是昨日進京的吧?”
“正是,”婢女向她一拜道,“小姐還說,等她病癒,必定一一登門拜訪杜小姐,還有各位小姐。”
杜茵一驚,笑道,“你如何得知我便是杜小姐?”
雲洲距盛京極遠,杜茵長在盛京,與魏家之人素未謀面。
“傳言盛京有一位杜小姐妍麗絕倫,不是奴婢眼前的杜小姐,又能是誰呢?”
槐序公主變了臉,好哇,當着她堂堂公主的面,這絕色的名頭也敢有別的女子來佔?
正要發作,卻有人搶先道:
“那你可知我是誰?”羅芷指了指自己。
婢女看她一眼,謙和一笑:“羅小姐,令堂上次託人從雲洲帶去的香茗,夫人正想來信問問,令堂可還喜歡?”
羅芷想了想:“母親說味道不錯。”
杜茵面上露出溫婉的笑容。
手卻攥緊,這個魏家千金,不簡單!
“公主,太子殿下怎麼沒來?”婢女走後,羅芷忽道。
槐序還在爲方纔的事生氣,自顧自喫着芙蓉酥,看也不看她一眼。
“據說是昭媛過世,殿下傷心過度。”說話的是刑部尚書之女,顧知春。
那便是不來了?親妹妹的生辰宴,就因一個妾而缺席,還真是當成了眼珠子疼着呢。
呵,再寶貝又怎樣,如今也是死鬼一個了。
“唉,難怪戲文裏都說紅顏命薄,”她陰陽怪氣道,“平日裏瞧着柔柔弱弱的,偏偏要到處勾搭,難怪禁不起折騰。”
“羅小姐,死者爲大。”顧知春微微蹙眉,捂脣咳嗽了兩聲。
羅芷看她一眼,“我說的是戲文裏的啊,怎麼,顧小姐以爲是在影射何人?”
顧知春抿脣,脣色微微發白。
羅芷冷哼,一個藥罐子,也想給人出頭?她擔憂地掃了一眼:
“哎呀,顧小姐千萬保重身體,莫要…步了後塵啊。”
“你!”顧知春怒上心頭,掃了一眼她身邊的杜茵,卻只能按下不動。
一時間氣氛僵住,歌舞也遲遲不上。
摔了一個杯子,槐序陰着小臉,發起脾氣來:“本公主的生辰宴,是給你們吵吵鬧鬧的地方嗎?要是想故意挑事兒,那便滾回自己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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