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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與倦!你敢!…唔…怎麼又!”
月兒羞得躲進雲層,男女的喘息此起起伏,春色旖旎無邊。
……
第73章生病
“妗妗確定了?”
白妗篤定地點點頭,姜與倦輕輕一笑,將手中的黑玉棋子落下。
登時棋路貫通,白妗一愣,定睛看了一看,呀,他這一着真是霸道,她精心做的圍竟然不知不覺被他突破,眼看幾個子兒不保,她登時臉色一變,伸手去搶:
“哎哎哎我不下這裏。”
姜與倦按住她的手:“落子無悔。”
白妗將五指反扣,撓了撓他的手心道,“落子無悔是君子,臣妾又不是君子,有悔有悔。”
衝他彎眼一笑,執白再落。
姜與倦搖頭,“這是什麼歪理。”
到底是拗不過她,便讓了幾個,可白妗並不精於此道,最後還是慘敗。望望棋盤上七零八落的白玉棋,白妗把身邊的小扇子一丟,生起了悶氣:
“沒意思。”
姜與倦卻沒像往常一般來哄,並着雙指敲擊桌面,看着棋局出神,兩彎濃密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殿下?你在想什麼?”白妗喚了幾聲,姜與倦都沒應。白妗無奈,只得矮過身子,到他身後去,將手指放到了他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着:
“近來殿下總是愁眉不展,不知是何緣故?不如說來聽聽,臣妾或可分擔一二。”
姜與倦這纔回過神來,對着白妗關切的神色露出笑意,“無妨,只是最近人事調動,朝局多有動盪,手邊事務堆積得多,有些疲於應對。”
他覆蓋住她的手,拇指摩擦過她白皙的手背,勾了勾脣角,道,“夫人不必擔心。”
被他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望着,白妗臉熱,難得有了羞澀之感,隨意“唔”了一聲表示知曉。
姜與倦陪她坐了會兒,道是還有政務,便徑直去往了書房。
直到那道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白妗伸了個懶腰,起身卻不慎碰倒了棋盅,裏面的棋子兒頓時骨碌碌滾落了一地,她眉頭一皺,心中隱隱的不安漸漸醞釀起來。
翌日,白妗剛用完早膳,正在太液池附近散步。
“小嫂嫂。”
一道清朗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妗轉頭,看見一身蒼黑色錦袍,外着烏金玉華寶鎧,高冠博帶的魏潛。
不知爲何,他今日打扮得既不像個閒散貴公子,也不像個入仕之人,倒平白添了些煞氣,好似提一把劍就能上了戰場似的。腰間束着的雙鴛扣帶上,也繡着雄鷹高飛的紋路,分外英姿勃發。
白妗沒想到魏潛會來找她。
一個畫師搖身一變,成了他名義上的不知表了幾輩的侄女兒,而且還嫁入東宮成爲他摯友的正妃,親眼目睹這一切竟能如此淡定,旁若無人地喚她小嫂嫂…
思及如今二人的身份,白妗只能不失禮貌地淡笑着,點了點頭道:
“殿下一早便去了太極殿,並不在東宮。”一副溫婉良家的模樣,“小侯爺有何要事?”
起初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聽到最後一句話,才抿了脣道:“不瞞娘娘,潛今日前來,是來告別的。”
“告別?”
他點點頭,“即墨城又起戰事,前線死了許多人。潛得回去。”
卸下兵部的事務,領兵支援即墨城,解除鞍撻六部圍城的危機。畢竟,在即墨城提起駐邊大將,魏潛首當其衝。人人都知,魏武侯一直是定羽王姜孟的左右手。
寥寥幾句話,白妗卻聽出了不小的隱情。她蹙了眉,昨兒姜與倦才告訴她最近時局動盪,現下連邊境也出了事,難道說這其中有什麼聯繫?難以想象,大昭內外的局面已經如此危急了嗎?
魏潛卻喚了一聲正走神的她:“太子妃娘娘。”他忽然停住,彷彿那一聲只是一個意外。欲言又止,眸底壓抑着什麼。
白妗靜靜看着他。
這男子其實同姜與倦有些相似,氣質都十分乾淨,甚至趨於古板。
可倆人又有最大的不同,那就是,看得出來,魏潛經歷過女色,平日裏,應當是個很識情趣之人。
倘若換一換身份,他們是在酒樓中遇見,彼此是爲江湖過客,想必輕易就能調調情,權當一場使人愉悅的豔遇罷。
若說太子是白衣的禪僧,他小侯爺就是行走紅塵的俠客。只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魏潛將一直捏在手心裏的東西遞了過來,卻微微後退一步:“即墨城的風景很美。”
他低聲說,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若是…有朝一日,你與殿下來到,憑藉此物可以暢通無阻。”
一塊玉佩。
白妗笑了笑,“多謝侯爺好意,”她一推,將他的手掌合了起來,看着他的眼睛鄭重道:
“玉佩,妾身不能收。”
“但是小侯爺的話,我會記住的。”
魏潛一怔,朗聲笑道:“好。”
他斂起長袖,作揖道:
“臣,就此拜別。”
杜茵都能知道的事,他豈會看不出蛛絲馬跡?她其實很早開始,就是太子的姬妾,他們兩情相悅…而他終究排除在外,又有什麼資格爭奪。人並不是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一定要得到的。
倒不如放下,消弭執念,必能重新贏得整顆心的豁然開朗。
朗朗青天之下,男子離去的身影英姿颯爽。此去便是訣別,他義無反顧。
白妗凝眸。
“太子殿下!”細竹惶恐地跪倒在地。涼亭之中,青年的身影修長而寂寥。崔常侍,給他加了一件大氅,猶豫着開口,“娘娘她…”
姜與倦擺手制止他說下去,臉色辨不分明。細竹更是驚慄不已,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來的,又看了多久,這…早知道就不躲懶不好好跟着太子妃了,如此在殿下眼裏好似故意避開,若是叫他誤會了該怎麼是好…她暗惱。
在魏家當奴婢的十年她早就學到,主子若是倒臺,下邊人也沒有好果子喫!
“太子殿下恕罪,侯爺只是來詢問殿下行蹤…”細竹蒼白地解釋。
姜與倦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走出一步。
手心的東西捏得很緊,硌得指節發疼。再一次體會,發現這個東西時候的心情。一根碧綠色的手鐲,是二哥最爲珍視之物。竟然出現在含涼殿的枕下。
他先是感到荒謬。然後居然有些想發笑,他本以爲…只是她一廂情願,卻原來…郎情妾意。
這算什麼,他的髮妻,日夜與另一個人的信物同眠。
是他,做了拆散鴛鴦的惡人。
姜與倦平復着呼吸。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用情至深,妗妗啊妗妗,你也能如此用情…至深?
而她已經離去。
心臟大約已經麻木,否則怎會一點感覺也無?
他笑了一下,想起書房中堆積如山的奏章,“走吧。”
細竹抹了把冷汗,唯唯諾諾地起了身,就看見太子的背影定了一定,隨後轟然倒下。崔常侍忙地撲上去察看,大駭驚呼…青年緊閉着雙眼,蒼白的嘴角掛滿了血跡,領口上也洇透了紅色,漸漸在蔓延。
細竹慌亂:“來人啊!快來人!太子殿下慪血了!”
許太醫提着藥箱,真真是焦頭爛額,帳下放下後崔常侍一臉緊張:“怎麼樣?主子可有大礙?”
許太醫長嘆一口氣道:
“兇險吶!若非及時服藥,殿下貴體此次必定凶多吉少。依老朽說,殿下操勞國事也該有度,這…夜夜才睡兩個時辰,長此以往怎麼成行?半點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崔常侍搖搖頭:“這…小人也勸過,可殿下聽不進去小人也沒得法子。”
許太醫語重心長:“還是得多勸勸,你們都是殿下身邊親近的人,按照殿下的性子,他會聽的。”
崔常侍一拍腦瓜:“小人去請太子妃娘娘。”說着拔腿就要往外跑。
“站住。”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帳子裏飄了出來,輕咳幾聲,儘管聲音虛弱也抵擋不住其中的命令強硬:
“不許去。”
“殿下!”
崔常侍跪了下來,“您沒聽許太醫說,您的病都嚴重成什麼樣兒了,還要跟娘娘置氣嗎,傷的可是您自個兒的身體…”
“太子妃?呵…孤若見了她,病不會輕只會更重。”聽似一句無心戲語,那其中的悲涼卻令人心驚,立刻又恢復成了冷漠,“孤自己的身體孤自己清楚,不必多言!你且先送太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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