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門沒關緊
覃寒舟立在角落裏的案桌旁,燭光照不到那裏,他面上表情無悲無喜,一身玄衣彷彿整個人都要融進黑暗裏了一般。
蕭璉璧坐在牀榻上想,明明男主小時候還挺黏他的,一口一個師兄叫的可乖了。八年沒見了,他們“父子倆”不說深情相擁了,就是秉燭夜談也成啊!可男主現在非但不想和他多說話就連站都離他這麼遠,這是幾個意思?
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八年前是誰含辛茹苦手把手把你拉扯大的,現在翅膀硬了要飛了不想看見我了是吧,行啊,我偏要離你近到讓你無法呼吸!
蕭璉璧這麼想着也就這麼做了,他一把拉開身上蓋着的錦被,連鞋都沒穿就下了牀榻直朝着覃寒舟走去。然而還沒走上幾步,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又再次向他襲來,他身形一晃,眼看就要仰面倒在地上了,一隻手及時抓住了他的肩膀,隨後他便整個身體都落入了一個寬大溫熱的懷抱。
蕭璉璧靠在那溫熱的懷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後便想從對方的懷裏離開,豈料他還沒來得及動作,便感覺自己的下半身突然騰了空,他低呼了一聲,雙手條件反射的環住了對方的脖頸以防自己從半空中掉下去。
待回過神來後蕭璉璧才反應過來剛剛一連串的動作是什麼。
——他被覃寒舟用公主抱的方式給抱起來了。
“寒舟你做什麼?”蕭璉璧此刻完全處於懵逼的狀態。
覃寒舟不答,橫抱着對方往牀榻走去。他將蕭璉璧放在牀榻上後又將被對方毫不留情甩開的錦被拉了回來搭在對方身上,隨後便站在旁邊一語不發的俯視着對方,眼中似有暗光閃過。
蕭璉璧被覃寒舟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毛,不自在的撇過了頭。
覃寒舟見狀眸中暗光更甚,他按捺住心中瘋長的某種情緒,問道:“師兄體內的靈力爲何會枯竭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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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話一出口,連覃寒舟自己都愣住了。明明方纔他才告誡過自己要和對方劃清界限,可現下他卻不受控制的關心起對方的身體來,覃寒舟再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了。
蕭璉璧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牀頭靠好,他邊半眯着眼邊按着自己的眉心回答道:“前幾日和門中弟子一同去了趟極北的荒漠絞殺兇獸,那兇獸有些能耐,我與它纏鬥之時耗費了些許靈力。”
他說完便睜開了眼,見覃寒舟臉上滿是陰沉,還以爲對方是擔心他的身體,隨即開口道:“我已無大礙,你不必憂心。”說着他還朝覃寒舟頷了頷首,示意對方寬心。
覃寒舟確實憂心,但憂心的並不是對方的身體,因爲在蕭璉璧昏睡之時他便檢查過對方的身體,除了靈力耗損過大體力透支以外並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他憂心的是現在這個被一個他最痛恨的人給折騰的快要瘋魔了的自己!
覃寒舟背過了身去,不願再和蕭璉璧多說一個字。
蕭璉璧見狀,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男主剛剛還一副拒他於千里的模樣,現在一聽說他是去絞殺兇獸才變成這樣,都擔心的哭了!還背過去不讓他看見,真是口嫌體正直本尊了!明明小時候那麼喜歡跟他撒嬌裝乖,嘖嘖嘖真是長大了一點都不可愛。
不過他身爲一個慈祥和藹的“老父親”怎麼能任由兒子一個人傷心落淚不去安慰呢?
於是蕭璉璧扯了扯對方的衣角,裝作不經意的開口說道:“偏房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雖有人定時打掃但多少還是缺了些人煙居住的氣息。”
說到這兒他下意識的咳了一聲,又接着道:“今日夜已深,不如你就留在我房中歇息一晚,明日我讓峯中弟子將那房間?意烈環?閽僮〗?ト綰危俊
覃寒舟聞言猛地轉過了身,臉上寫滿了震驚。
蕭璉璧將他臉上的震驚自動轉化成了拒絕和他同榻的不滿,對方的這種表現再一次讓蕭璉璧深刻意識到男主已經長大,不再是個奶聲奶氣老是哭唧唧的小糰子了。
他在心內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男主這種心情他倒是能理解,畢竟他也是過來人,這種狀況他怎麼會不清楚?青春期的少年嘛,大清早血氣方剛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造成讓他們雙方互相尷尬的局面。
於是蕭璉璧很善解人意的衝覃寒舟解釋道:“你睡外面的臥榻。”
覃寒舟:“……”竟然有一點失望?
一夜過去。晨光初現,拂曉已至,所有的黑暗在此刻已然悄無聲息的退去了。
蕭璉璧難得起了個大早,昨天晚上他睡的很好一夜無夢,今天早上一起來便感覺自己體內靈力充盈,那種體力透支的疲憊感全部消失的一乾二淨。
身體好心情就好,他美滋滋的下牀準備開窗通通風透透氣,走過屏風時猛然發現旁邊的臥榻上躺了個陌生的人影。
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纔想起來這是男主,蕭璉璧在心裏連連搖頭,這八年不見,一見面對方就變成了一個他不熟悉的英俊少年,一時實在是很難讓他適應過來啊。
蕭璉璧放輕了腳步走到臥榻旁,見對方依舊睡的很沉便不準備將他叫醒。只是覃寒舟身上的被子一大半都掉到了地上,他自己身上蓋着的只是少的可憐的一小部分,蕭璉璧怕他着涼便將落在地上的被子撿了起來重新蓋回對方的身上。
哪知這被子還被蓋到覃寒舟的身上,對方卻突然睜開了眼猛的起身推了他一掌。蕭璉璧被推的猝不及防,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手下意識的便想要去找尋一個支撐點。
混亂中,蕭璉璧握着被子的手第一時間便抓住了離他最近的覃寒舟。覃寒舟此時也纔剛起身,推了對方一掌後身體還沒來得及坐穩便被蕭璉璧抓住了領口,從臥榻上滾了下來。
兩具身體應聲落地。也不知這中間是出了什麼變故,本該被後掉下來的覃寒舟壓在身下當肉墊的蕭璉璧此刻竟然反壓在了覃寒舟身上,將對方當成了肉墊。
空氣中似乎被參雜了一種名爲尷尬的氣氛,兩個人保持着落地的姿勢後均不敢動,兩雙眼睛你望着我看着你,時間一點一滴的開始流逝。
最後還是蕭璉璧先意識到兩個大男人面貼面的躺在一起有些不大合適便準備起身站起來,然而似乎天不遂人願一般,偌大的寂靜空間中突然響起了“吱呀”的一聲。
——臥房的兩扇門開了。
蕭璉璧和覃寒舟都被這聲音吸引,下意識的轉頭往臥房門口看。
只見一個青色道袍的弟子正恭順的低着頭雙手作揖道:“蕭師兄,寧冬來爲你梳洗了,這門今日似乎沒……”
後面的話被他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這位名叫寧冬的弟子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抖着嘴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但他顯然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不太妙的場景,他哆嗦着手指指着旁邊的門說道:“蕭、蕭蕭師兄……今日是這門沒關緊……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他說完後便跟逃命似的竄了出去,蕭璉璧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正準備從覃寒舟身上爬起來卻突然聽到門外又傳來了聲響,蕭璉璧擡眼望去,竟還是剛剛出現的那名弟子。
這弟子似乎鼓足了極大的勇氣一般,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喊道:“蕭蕭師兄請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什麼都沒看到!看到了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蕭璉璧被他突然的一吼給驚的手下一滑,整個人又跌回了覃寒舟的身上。
那弟子見後如臨大敵,慌亂的喊道:“對不住!打擾了!”
他說完便再次逃命似的竄了出去,臨走前還沒忘幫他們關上門。
蕭璉璧從覃寒舟身上爬了起來,思考着剛剛寧冬話裏的意思。他眼神隨意的一瞟,突然看到此刻還躺在地上的覃寒舟衣領大開,髮絲凌亂,面色潮紅,氣息紊亂,儼然一副被調戲的良家少年模樣!
反觀他自己,同樣的衣衫不整頭髮凌亂,衣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捲起來了,一片白皙的手肘上面還留有一個惹人遐想的明顯紅色可疑痕跡……再加上剛剛他和覃寒舟躺在地上臉貼臉親密的姿勢,還有寧冬的話……
臥勒個大槽啊!大兄弟你聽我解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男主真的只是純潔的不能再純潔的師兄弟關係了!更何況我比鋼筋還直啊怎麼可能喜歡男的就算喜歡男的也不會喜歡自己“兒子”啊你說對不對啊呸!
蕭璉璧心中淚流滿面,他覺得經過這件事後他往日裏的高嶺之花冷麪公子暮朝峯首席大師兄的人設肯定會崩的一塌糊塗啊!他苦心經營維持多年的形象竟然將會因爲他好心去給男主蓋被子這件事而一夜回到解放前!
蕭璉璧此刻真的是欲哭無淚,憂從中來不可斷絕,何以解憂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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