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會
這個時候,紀明還問她想不想回去,是爲了顯得他大度嗎?
總不可能是他突然開始惦念舊情,放不下她。
而且,既然紀明有這種好心,爲什麼小遲活着的時候,他不能大發慈悲的好心一次?
小遲那麼想要父親的愛,卻從沒有得到過。
說到底,還是不在乎。
即便這個時候散發出來的好心,也只是對許卿卿的施捨。
只可惜,她現在不再需要這份施捨了。
許卿卿想到小遲,心裏難受的要命,緊緊地攥着牀單:“紀明,我不會再回去了,永遠不會。”
她深吸一口氣,強撐着不讓眼淚留下,一遍遍的在心裏道歉:小遲對不起,媽媽勇敢的太晚,清醒的太遲。
“紀明,其實我早就想跟你提離婚的。”
“可是紀爺爺很喜歡小遲,小遲也很喜歡紀爺爺,我不忍心……這才傷害了你和趙柒柒。”
“對不起。”
說完,她翻開請帖。
手指緩慢的撫摸上面的名字,“隨便你想怎麼做,娶趙柒柒也好,讓紀天賜繼承季家也好,只要能離婚,我都不在乎。”
搶救的時候,許卿卿看到小遲了。
她聽到小遲要她好好活下去,還聽到他說,小遲最大的願望就是媽媽開心。
她不忍心讓小遲失望。
紀明的下巴繃緊,緊緊地盯着許卿卿。
確定她說的不是假話後,瘋一般的把請帖撕成碎片。
他在離開前嘶吼:“你別後悔,許卿卿,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別後悔!”
紀明好像只會這一句。
許卿卿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當着裴衍之的面,釋懷道:“裴醫生你看,我和紀明之間,什麼關係都沒了。”
她看了眼站在病房外的張祕書,確定這句話很快就會傳到紀明的耳中。
太陽逐漸落山,夜晚的涼風透過窗子吹進來。
趙曼今天不值夜班,還是買了晚飯,到病房來陪許卿卿一起喫。
自從知道紀家停了她的卡後,趙曼就用這方式,默默地爲她減輕經濟負擔。
紀氏的酒宴開始,金碧輝煌的大廳內,每個人嘴角都帶着笑。
趙柒柒和紀天賜穿着剪裁得體的禮服,第一次同時光明正大的出現。
紀老爺子身體不適,只派了吳管家做代表到場。
紀明還穿着見許卿卿的那件西裝,視線不死心的一遍遍看向酒店外。
耳邊是豪門圈子裏的慶賀,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許卿卿,笑着慶祝紀總得償所願。
紀明忽然有些煩躁,忍不住想替許卿卿問一句憑什麼。
她曾經也是紀夫人,憑什麼輕而易舉的成了過去式。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紀總,該換禮服了。”
紀明不耐煩的扯了扯領帶,一步三回頭的往休息室去。
許卿卿出席酒宴的機會太少,以至於他拼了命的回憶,也想不起幾個畫面。
唯一清晰的,只剩她慌不擇路的把他推到水果刀下。
他好像記不清那雙滿是愛意的眸子是什麼樣,好像更記不清他們結婚時,是否有這麼盛大的場面。
“戒指呢?”紀明突然開始翻找,“張祕書,我的結婚戒指呢?!”
張祕書疑惑的指他的手指。
他毫不猶豫的把剛買的對戒取下,不耐煩的丟在桌上:“不是這個!”
“卿卿給我買的戒指呢?爲什麼找不到了?!”
張祕書沒有再說話。
自從趙柒柒回國,紀明就把結婚戒指取下。
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早就記不清放在哪個犄角旮旯。
但可以確定,一定不在休息室內。
紀明瘋一般的把休息室翻了個底朝天,定製的西裝早已褶皺不堪,連發型也跟着凌亂。
趙柒柒領着紀天賜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她嘴角得意的笑僵住,“紀哥,誰惹你生氣了?”
紀明猛地掀翻桌子。
與趙柒柒手上的戒指配對的男戒從雜物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酒宴已經開始。
張祕書哄了很久,終於讓紀明露面講了兩句話。
但所有內容都與彩排不一樣,甚至都沒有介紹趙柒柒和紀天賜。
現場頓時一片譁然,趙柒柒徹底淪爲了笑話。
夜裏許卿卿正準備睡,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紀明渾身酒味,指尖夾着一支菸,煙霧在他身邊纏繞。
他的聲音不太真切,踉踉蹌蹌走到病牀邊:“許卿卿,我們還沒離婚,你憑什麼說我們沒關係了?”
“你給我生了孩子,我們還有小遲。”
許卿卿很困。
她平靜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只笑着道:“小遲死了,可不就是什麼關係都沒有了嗎?”
紀明頓時被哽住。
指尖的煙燒到盡頭,微弱的火光粘上皮膚。
他好像感覺不到,將菸頭踩滅後,呆呆的看着已經有些燙傷的皮膚,突然深情款款的來了句:“卿卿,孩子還會有的。”
許卿卿笑了。
她在心裏默默否認:不會有了,小遲那麼好的孩子,只有一個。
但她不想和紀明糾纏,順着他的語氣往下說:“嗯,你會趙柒柒還會有很多孩子。”
“紀天賜也會有很多兄弟,不用再叫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哥哥。”
紀明很久沒有說話。
他靜靜地坐下,就着月光翻開許卿卿白天看的書。
“那你呢?”
他聞了聞書上留下的味道,聲音裏帶着嘲弄:“你不想再和我生孩子,想和誰生?裴衍之嗎?”
許卿卿耐心快用盡。
她懶得和酒鬼廢話,也不想思考紀明今晚過來的原因,只想儘快把人打發走。
“隨你怎麼想。”
紀明醉酒的表情突然裂開,“許卿卿,你是我的妻子!”
“馬上就不是了。”
牀單勾住留置針,突如其來的疼痛有些刺骨。
紀明探究的俯上身子,像是在分辨她話裏的真假。
右手伸進被子,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片刻之後又鬆開,重新坐回椅子上:“許卿卿,你的那些手段一如既往的幼稚。”
“你覺得惹怒了我,真的離了婚,就憑你自己,活得下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