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反覆
此時鮮紅一片，醫生小心翼翼的解開紗布，臉色瞬間凝重。
只見一雙手的手背掌心，崎嶇分佈着各種抓痕以及又密又深的傷口，此時正在流血。
手指更是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曲着。
醫生輕輕碰了碰，確定有好幾根手指都斷了。
紀明瞥了眼：“把傷口清理乾淨，上藥包紮好就行了。”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好似根本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醫生把棉籤等物品重新放回藥箱：“紀總，您的手指情況很糟，需要立刻拍片確認骨頭的形狀，不然……”
紀明臉色如常：“不然怎麼樣？”
他根本沒有把醫生的話放在心上，注意力全都落在沒有任何表情的許卿卿身上。
醫生皺眉想了想，謹慎道：“具體要看CT片的結果以及接骨後的情況，最壞的結果……這幾根手指，可能一輩子都動不了。”
張祕書頓時臉色慘白，拿出手機就要給紀老爺子彙報情況。
充滿血污的手擋住屏幕。
紀明眼神充滿了警告：“不準通知老爺子。”
張祕書又急又怕：“可是……紀總，手指斷了不是小事，您不能任性。”
紀明當然知道醫生話外的意思，但還是先讓他們出去。
主臥裏只剩下他和許卿卿兩個人。
他重新走到牀沿坐下，看着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許卿卿，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氣消了嗎？”
“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用這幾根手指賠給你，足夠了嗎？”
許卿卿腦袋歪了歪，掀開被子站起身來。
她身上有擦傷，剛剛都被紀明處理過。
濃烈的藥味充斥着整個主臥。
紀明不知道她要幹什麼，見她走路搖搖晃晃的，心裏緊張，下意識的伸出雙手虛虛的拖着。
誰知許卿卿根本沒走兩步。
突然回頭，抓住他的兩個手掌，然後狠狠用力。
十指連心。
鑽心的疼痛讓紀明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都跟着皺了起來。
許卿卿呆呆的看着他的表情，然後鬆開手。
在他以爲她要放過自己的時候，乍然用力。
冷汗隨着額頭冒了出來。
紀明開始擔憂，怕她摔倒不敢把手收回來，又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再次用力。
心懸在嗓子眼，落不到實處。
“疼嗎？”
許卿卿瞧着他這副緊張的樣子，笑了：“疼就對了。”
“你以前就是這麼對我的，吊着我，時不時緊一緊風箏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往我心口插一刀。”
“我那時，比你疼多了。”
紀明疼的冷汗直流，說不出話來。
但還是強撐着，“不，不疼……你開心就好。”
許卿卿覺得沒意思，鬆開手往他衣服上蹭掉血跡，重新躺回牀上。
此時，紀明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溼，雙手再次滿是猙獰。
他靠在牆邊緩了一會兒，才勉強站起來。
往外走的時候，許卿卿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悶悶的：“你的手指如果好不了，跟我沒關係，是你自己不治，別往我頭上扣帽子。”
紀明的腳步頓了頓。
他垂下眸子，不敢回頭看她。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許卿卿根本不是勸他去醫院，而是在說，用幾根手指補償，根本不夠。
張祕書的工作效率很快，裝防護網的工程隊已經開工。
窗子外「轟轟」作響。
許卿卿窩在被子裏，只有一雙眸子漏在外面。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新家，被裝成一個金碧輝煌的籠子。
她摸了摸心口，這裏沒有什麼波動。
早就知道紀明的話不可信，所以根本沒有過期待。
紀明趕到醫院的時候，各種檢查流程已經安排好，國內最頂尖的骨科專家也被請了過來，嚴陣以待。
CT片一出來，現場所有人都同時倒吸了一口氣。
骨頭的情況比想象中更糟。
因爲來回的掰動，紀明的關節不僅受到了損傷，骨頭也有不同程度的折斷。
並且片子裏有不少的細碎骨頭陰影，這些都需要手術處理。
“通知手術室，立刻準備！”
紀明平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想到許卿卿掰開時的決絕，忍不住苦澀的笑了。
“你還說我心狠，我看你比我狠多了。”
頂尖的骨科專家告知紀明，術後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紀總，現在這個情況，不僅僅是骨頭，您的肌腱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手術接好骨頭後，您必須要堅持做康復，避免肌腱和肌肉黏連，纔有可能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
“術後三個月是最佳康復時間，您一定不能偷懶。”
“切記！”
手術很成功。
紀明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十根手指都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張祕書忙前忙後，好不容易休息會兒，紀明的麻藥退了，鬧着要出院。
“紀總，這可是手指，不是開玩笑的！”
“醫生說了，這幾天很重要，您的手指不能亂動，不然把剛接好的骨頭弄歪，那可就麻煩了。”
“紀總，別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但是出院不行！”
她忍不住嘆氣，示意保鏢把人重新按回病牀上。
誰知，紀明掙扎的很厲害。
發現自己掙脫不了保鏢們的束縛後，居然開始扯手指上包紮的紗布。
“紀總，別……”
張祕書拿他沒辦法，只能安撫：“行行行，您別動了，我來想辦法，我去和醫院交涉。”
手術的主刀醫生聽到病人鬧着要出院，露出一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的驚詫。
但，那畢竟是紀家。
得罪不起，只能在出院記錄上簽字。
然後千叮嚀萬囑咐，“手指一定要保護好，這幾天千萬不能亂動。”
紀明沒有回紀宅，而是讓人把他送到許卿卿的住處。
他小心翼翼的開門，躡手躡腳的走進主臥，看到牀上安安靜靜睡着的人後，露出一個舒心的笑。
他不敢再上牀，而是在牀邊找了個位置趴着。
許卿卿竟然睜開了眼，不偏不倚的攥住他剛做了手術的手。
鑽心的疼讓紀明冒出一身冷汗。
他紅着眼：“卿卿，你就恨我到這個地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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