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抉擇
直到他因爲忍受不了疼痛，退開她的牀沿，縮到了離她五步遠的地方。
後來，只要他靠近，她就攥他的傷口。
一整個晚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安心睡着。
第二天張祕書來接人的時候，紀明的臉色十分蒼白。
張祕書驚恐的看向他的手，發現厚厚的包紮已經被血染紅。
許卿卿眯着眼看他：“記住這種痛，永遠離我遠遠的。”
說完，當着張祕書的面，狠狠一攥。
豆大一顆的冷汗，從紀明的下巴低落。
張祕書不放心，讓紀明去醫院重新拍片，被拒絕。
紀明只讓紀氏醫療隊的醫護人員重新上藥包紮，就去上班了。
他每天晚上還是會在許卿卿牀沿趴下，她大部分時候都很快就醒了，然後毫不猶豫的動手。
只有偶爾幾次睡着。
每當這種時候，紀明都會貼着她趴一會兒，就這麼一會兒，他居然感覺到了心安。
七天後，去醫院複查。
骨科專家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直接安排了二次手術，爲紀明進行第二次接骨。
這一次，沒有再由着他胡鬧，託人聯繫了紀老爺子，強壓着讓他在醫院住滿了七天。
人體骨骼的恢復能力很強，但畢竟是二次傷害。
醫生的手術技術再高超，也攔不住病人自己作死。
骨科專家看了一眼剛出爐的CT片子，“根據紀總的情況，能恢復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萬幸。”
“後續手指的功能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就看三個月的康復了。”
專家怕紀明還不上心，面色憂慮的講出了其中的厲害。
紀明回到許卿卿住處的時候，見她搬着椅子坐到陽臺上。
落地窗外面裝了密密麻麻的防護，她把臉貼在玻璃上，從防護的縫隙中往外看，假裝自己沒有被困住。
紀明在她身邊坐下，“想出去看看嗎？”
許卿卿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出去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紀明把人摟進懷裏，她掙扎了一下，再一次摸上他手指的傷口，用力攥緊。
紀明感覺到指頭傳來的疼，漫不經心的開口：“專家剛剛對我說，不好好康復的話，手指一輩子都不能動了。”
他去看許卿卿的表情，想從她眸子裏找出一絲不捨。
然而什麼都沒有。
她只是在他開口時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攥的更用力。
張祕書跟在後面，不停地哄着求饒，希望許卿卿能放過紀明。
奈何事件中的兩人都不把後果放在心上。
一個要報復，一個隨她胡鬧。
趙柒柒來找了紀明幾次，用各種理由，一會兒帶着紀天賜，一會兒又說肚子裏的孩子狀態不好。
都沒能把人叫回紀宅，有幾次甚至連紀明的面都沒見到。
她從新聞裏看到了許卿卿跳樓的全過程，雖然沒有在現場，但依舊心有餘悸，見紀明已經全身心撲在許卿卿身上，也不敢再作妖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紀明也不知道手指恢復的怎麼樣，經常用得上的幾根手指，慢慢能夠彎曲用力。
剩下的卻在不停地康復和許卿卿的傷害下，逐漸沒了知覺。
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甚至沒有放在心上，直接不再管了。
他每天都會回到許卿卿的住處，用傷害自己爲代價，靠近她、擁抱她。
後來，他漸漸地連圈子裏的酒宴也不參加了。
一門心思的撲在許卿卿身上，想盡辦法爲她蒐羅全球治療癌症的藥物，拼盡了全力，想要把她留下。
紀老爺子來過幾次，即便用上家法，也沒辦法讓紀明回心轉意。
紀家的旁支們也跟着開始搞鬼，一時之間暗潮涌動。
紀老爺子不得不親自廣發請帖，昭告衆人紀天賜爲紀家繼承人。
“紀天賜那個病秧子當繼承人，紀家就不怕還沒輪到他繼承，人就沒了？”
“至少等柒柒姐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再看啊，紀老爺子這麼着急做什麼？”
“孩子？趙柒柒肚子裏哪裏還有孩子！”
“什麼？！孩子沒了？不應該啊……”
“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紀總現在一門心思圍着許卿卿轉，老爺子逼了好幾次都沒把人叫回去，後來用子嗣做威脅，你猜紀總咋迴應。”
“紀總說啥了？”
“啥也沒說！直接找人，威脅趙柒柒把孩子流了。”
“依我看，許卿卿的癌症萬一治不好，紀明這是鐵了心要用紀家給她陪葬。”
……
豪門羣裏熱鬧非凡，各種小道消息齊飛，不知真假。
紀明看了眼默默退羣。
接着，羣消息更炸了。
趙柒柒肚子裏的孩子沒了，跟他確實有點關係。
但不是羣裏說的那樣，他派人脅迫她流的，而是警告趙柒柒別有事沒事就去找老爺子，她自己嚇沒的。
醫生說，她這一胎本來就不穩，加上最近心緒不寧，保不住孩子的概率很大。
許卿卿剛喫完晚飯。
一個人坐在陽臺上，呆呆的看着太陽落山。
紀明倒了杯溫水，把剛從國外弄來的新藥遞過去，小心翼翼的求：“卿卿，該吃藥了。”
許卿卿看了眼，剛張嘴，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紀明瞬間慌了，把手裏的東西隨便一丟，抱着人就往樓下跑。
“張祕書，聯繫周老。”
他一邊跑，許卿卿一邊吐。
沒一會兒鮮血就浸溼了兩人的衣服，紀明胸膛的位置恰好有一個凹，裝着滿滿的血。
“卿卿別怕，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別怕……”
許卿卿早就淡然的接受死亡，真正害怕的人是紀明。
京市附屬醫院。
周老的團隊已經在搶救室等着，各種需要用到的藥物，也都準備好。
紀明把人送進去後，緊張的攥起手，不安的來回踱步。
搶救室的大門開了又關，各種醫護人員腳步匆忙的進出。
沒一會兒，周老從裏面走出來：“紀明，許卿卿的情況非常不妙，肚子裏的孩子要不要保，你儘快做決定。”
紀明瞬間僵住。
他不止一次看見許卿卿把手託在小腹上，對着肚子裏的孩子喃喃自語。
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做這個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