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阮妤的眼睛彎起來,笑成一道橋:“我知道呀,你要跟我回家去。我餓死了,去喫飯好不好?”
她把“跟我回家”四個字說得那樣輕鬆愉快,顧南潯不禁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把他帶回家,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他會像終於見到陽光的惡鬼,終於嚐到鮮血的吸血鬼,緊緊抓住她,再也擺脫不掉。
不管她知不知道,這輩子,她跑不了了。
“好。”他說。
阮妤從他懷裏鑽出來,掏出鑰匙開門。
顧南潯蹲下身子,乖巧地把菸頭撿起來,扔到垃圾桶裏。
阮妤看着他的身影,嘆息道:“顧南潯,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你亂扔垃圾和撿垃圾,到底哪個更崩人設了。”
顧南潯看見她羽絨服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你穿成這樣就出門?”說完攬住她往門裏帶。
阮妤摸了摸他單薄的西裝:“您有立場說我嗎?”
然後吸了一下鼻子。
“有,至少我沒有流鼻涕。”
阮妤氣急敗壞:“這是我剛纔心疼你才流的鼻涕!”
眼淚忍住了,卻以另一種方式流了出來。本來挺曖昧的氣氛,被這人一說,畫風頓時不對了。怪不得他身邊從沒有女人,原來是憑實力單身。
顧南潯彎起脣角:“心疼我,知道了。”
阮妤紅了臉,開門的時候鑰匙戳了好幾次才戳進鎖眼裏。
門打開,暖意和香氣撲面而來,像極了家的味道。
顧南潯眸光幽暗,喉結一滾,透露出內心的躁動。
阮妤率先進門,從鞋櫃裏拿出一雙萌萌的小熊拖鞋給顧南潯,然後彎下腰,換上自己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顧南潯在她身後,咔噠一聲帶上了門。
“我家很少有外人來,所以臨時在樓下超市給你買了這一雙,我覺得跟你還挺搭的。”
阮妤邊說邊脫外套,露出裏面白色的衣裙,毛衣的質地很柔軟,是收腰的款式,完美勾勒出纖腰的形狀。
顧南潯眯了眯眼睛,他,顧南潯,和一雙傻里傻氣的胖熊拖鞋搭?
阮妤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走到開放式廚房燒水,繼續自說自話:“都怪你來得太晚了,我精心準備的高湯都燒乾了,清湯鍋變清水鍋了。我看你那天辣菜喫得很少,是不是不愛喫辣呀?不過我還準備了辣椒油,隨時可以變麻辣水湯底。”
雖然顧南潯話少,可是她話密呀,自己一個人就能填滿整個屋子。
她把長髮挽起來,用一個大夾子鬆鬆夾住,幾縷碎髮垂在白皙的脖頸上,在鎖骨上晃來晃去,顯得溫柔又俏皮。
顧南潯再也忍不住,把外套扔在沙發上,走到阮妤身後,伸手攬住她的腰肢。那樣細,彷彿一隻手就能環繞,又那樣軟,讓他的手臂連帶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
他的胡茬紮在阮妤脖子上,癢癢的。
“幹嘛呀?”她輕笑,帶着縱容和溺愛。
“我不想喫火鍋。”顧南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阮妤從沒聽過的喑啞。
阮妤掙扎轉過身,腰抵在料理擡上,拼命仰起頭才得以和他對視:“那你想喫什麼?我沒有準備別的。”
顧南潯雙手扶住料理臺,把她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裏,目光依次略過她的髮絲、耳廓、額頭、眼睛,落在她的脣上。
他目光所及之處,泛起陣陣戰慄,似乎拂過她面龐的不是目光,而是他微涼的手指,是他柔軟的脣瓣。
阮妤懷疑他在用眼神開車,可是她沒有證據。
“我想,還債。”
聲音未落,吻已至。先是髮絲,然後是耳垂,額頭,眼睛……
阮妤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他每到一處,就惹起一片火苗,炙熱又剋制,不一會兒就燃遍了整片田野。
按照這個順序,他該來自己的嘴脣了。阮妤等待着,卻遲遲沒有等到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她睜開眼睛,帶着一絲疑惑,一絲委屈,和一絲催促。
然後看見了他眼裏的笑意。
“過分。”她輕輕呢喃,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踮起了腳尖。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反正終究是纏綿,多邁一步也不是什麼大事。
顧南潯先是一滯,然後手臂收緊,摟緊了懷裏的溫香軟玉。那樣用力,只怕靠的還不夠近,只怕這夢幻虛空一場。
阮妤只主動了一踮腳的距離,就被顧南潯奪取了主動權。她亦不想相讓,但實力懸殊,四肢和心裏都軟得不像話,只能依附在顧南潯胸膛,任他予取予求。
爲了蒐集素材,阮妤沒少聽有顏色的段子,但到了實戰的時候,才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
顧南潯攻城略地,她根本不知所措,連怎麼呼吸都忘了,沉浸在這個綿長的吻裏,不知今夕何夕。
“嘀——嘀——”
電水壺發出鳴叫,盡職盡責地提醒水燒開了。
阮妤如夢方醒,推開顧南潯,雙頰緋紅,像要滴出血來。
顧南潯雖然看上去臉色未變,但脣色嫣紅,一改往日淡無血色的樣子,還有粗重的呼吸,也透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沒有眼色的水壺。
阮妤低下頭,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個場面。
“喫、喫飯吧,我餓了。”她慌慌張張去拿水壺,忘記了自己左手的傷,一用力,下意識地輕輕“嘶”一聲。
顧南潯聽到,急忙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水壺:“燙到了?”
阮妤點點頭:“嗯,不小心燙到了。”
可是壺身上很乾淨,一滴水都沒有。
顧南潯把它放下,眸光微暗,朝阮妤伸出手:“過來我看。”
阮妤把手背到背後,嘟噥道:“又沒事,有什麼好看的?”
顧南潯一眼看穿她的掩飾,聲音硬了兩分:“過來。”
阮妤恢復思考,搖頭:“你是不是又想佔我便宜?”
顧南潯理直氣壯:“你不過來,我就過去親你。”
“臭流氓!”阮妤氣鼓鼓地把手伸到他臉前,她已經盡力了,可是顧總太過難纏。
顧南潯握住她的手指,輕輕掀開袖子,看見光潔白皙的皮膚上,在手腕處有一片突兀的青紫。
他的心一下子抽緊,幾乎喘不過氣來,墨黑的瞳仁中暴虐聚集。
“怎麼回事?”他極力把聲音放柔和,由於太過壓抑,有些微微顫抖。
阮妤做出可憐巴巴的表情:“我去超市買菜,被一個彪形大漢撞了一下,磕到購物車上,就這樣了。快給我吹吹。”
沒想到的是,顧南潯壓根沒喫她這一套,不僅沒有溫柔安慰,反而冷硬起來:“不許騙我。”
手腕上的痕跡有整整一圈,沒有購物車能撞成這樣,上面明顯有指印的痕跡,應該是被人大力握住壓迫造成的。
阮妤的隱瞞,讓他的心更疼,幾近窒息。
“是白景雲?”顧南潯一陣懊惱,阮妤給他發消息時他就該意識到的。白景雲帶着一隊保鏢強行進公司,要經過前臺,以阮妤的性子,斷不能眼睜睜看她闖入。
顧南潯放開了阮妤的手,生怕自己再握着她,會不小心傷了她。
阮妤卻把此時的放手理解成了生氣,趕緊反握住他:“別生氣嘛,又不疼,真的。”她眼見瞞不下去,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自首了:“顧夫人哪能親自上手,是她保鏢。”
顧南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氣壓驟降,周身似乎能凝出冰霜。他的阮妤,他無憂無慮的阮妤,他花了十幾年纔敢靠近的阮妤,竟然被那個女人弄傷了。
阮妤見他神色不對,趕緊打岔:“不至於不至於,也就看着嚇人,其實沒啥事兒,我剛纔買了藥酒,喫完飯你幫我塗一下就行了。”說着拋了個媚眼:“塗好一點哦~”
顧南潯見她故意逗自己,心中更是自責,自己怕是嚇着了她。這筆帳,連同以往的,他自會和那人算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拿起她的手,欠下身,舉到脣邊,非常剋制地吹了口氣。
像在行一個吻手禮。
氣息炙熱,卻十分輕柔,垂在阮妤的心尖尖上,讓她微微顫慄,渾身酥軟,耳垂紅透。
“藥酒在哪?”顧南潯擡起頭,把她羞澀的樣子盡收眼底。
“那、那邊。”阮妤指了指門口。
顧南潯牽着她走到沙發旁,讓她坐下,然後拿來藥酒。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擰,用力時手臂上的青筋若隱若現,瓶蓋打開。
怎麼會有人擰個瓶蓋都這麼好看?阮妤不理解。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八卦公衆號竟然說他異性絕緣體?
他的確塗得很好。先用棉籤給阮妤上了藥,然後用指腹輕輕揉捏,力道很輕,像在摸一件名貴的瓷器。
這若即若離的碰觸讓阮妤又沒出息地心猿意馬起來。
她知道自己是個顏控,但沒想到自己是個這麼沒出息的顏控,不禁十分羞愧。而一羞愧,她就忍不住要玩梗。
“這位大哥,你可以再使點勁,我喫勁兒。”
“不行,我捨不得。”這話說得十分自然,好像理應如此。阮妤又紅了臉,她好像不曾真正認識顧南潯這個寶藏學長。
“咕嚕嚕——”
歲月靜好的氣氛中,阮妤的肚子發出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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