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她嚥下口中的清水煮白菜,覺得簡直是人間至味,不禁感嘆:“這一百萬花得可真值啊,我的廚藝怎麼這麼好?”
顧南潯看着她饜足的表情,眼底泛起了笑意,又給她夾了塊肉。
給人餵飯顯然不是顧總的強項,直接硬生生塞到阮妤嘴裏,盡顯霸總風範。
阮妤苦了臉,委婉道:“其實我傷的是左手,不影響拿筷子的。”
顧南潯不爲所動:“我練習一下飼養技術。”
只有魔法能打敗魔法,阮妤用勺子舀了一顆魚丸,送到顧南潯嘴邊:“那我們共同進步,總是不按時喫飯,對胃不好。”
顧南潯含笑把魚丸含進嘴裏:“有人一心情不好就吹着寒風喫冰淇淋,還好意思教育別人。”
阮妤理直氣壯:“怎麼不好意思?老師高考也不能拿滿分呀,不照樣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唉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喜歡喫冰淇淋的?”
顧南潯眼中笑意更深,阮妤此人,沒理也能說出道理來,天底下根本沒有她不好意思說的話。
阮妤見他不說話,繼續追問:“你是不是偷偷跟蹤我?”
“偶遇。”
阮妤托腮,一臉困惑:“奇怪,你怎麼這麼倒黴,總能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像我,總能看見你笑的時候,雖然你最該笑的那次沒笑。”
顧南潯又給她餵了一片肉:“不是你運氣好,而是你來了,我纔會開心。”
阮妤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這個人怎麼這麼會說情話?
隔着氤氳的水汽,顧南潯的面容少了凌厲,顯得十分柔和。短短一個月前,他還是遙不可及的公司總裁,現在竟然和自己圍爐而坐,喂自己喫飯,還說她是他的快樂源泉。
“那你今天開心嗎?”
“開心,今天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似乎爲了印證這句話,顧南潯綻開了一個笑容。
脣角彎起,竟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渦,讓阮妤一瞬間淪陷了進去,但沒有一絲要掙扎的意志。她心甘情願,順着這個漩渦,墜入他心底。
“喫飽了嗎?”
阮妤呆呆地點點頭。然後忽然想到,喫完了飯……該做什麼呢?現在已經是深夜,硬把人趕出去也不太好,希望顧南潯有點眼色,主動說走。
誰知顧南潯非常自覺地端起碗碟,在水池洗了起來。
他把襯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兩截堅實冷白的手臂,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阮妤嚥了口唾沫,忽然有點羨慕他手裏的碗,有些嫉妒流過他手掌的自來水。她簡直懷疑世上是不是有一種勾引人的媚術叫洗碗。
“沒想到顧總還挺會洗碗哈。”
顧南潯頭也不擡:“不然呢?”
阮妤回憶宋言言嬌貴的樣子,道:“我以爲你們霸道總裁都是每天從十萬平方公里的大牀上醒來,有一百個傭人伺候穿衣洗漱,廚房裏有五百個廚師,每隻碗都有專門的保管員。”
顧南潯輕笑:“你能不能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
阮妤撇嘴:“我哪有空看小說?都是聽廣播劇好嘛。”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顧南潯手中不停,很快就洗好了碗,一隻只擦乾淨,放進了消毒櫃。
阮妤看得瞠目結舌:“顧總你太賢惠了,當總裁真是屈才了,應該當家庭煮夫。”
顧南潯擦乾手,走到她面前,微涼的手指撫過她耳垂:“好,你養我的話。”
阮妤想到他每次出門的一次性豪車,瑟縮了一下:“我養自己都有些勉強,你還是做獨立男性吧。男人還是獨立些好,不容易被飛速發展的社會拋棄。”
阮妤的耳垂溫熱,顧南潯摸着挺舒服,輕輕揉捏把玩,循循善誘:“那我賺錢養你,再給你做飯打掃,怎麼樣?”
阮妤雖然被他逗弄得十分愜意,腦子卻很清楚。張女士說過,天上不會掉餡餅,太美的事往往是騙局。
“你圖什麼呀?”
顧南潯低下頭,脣瓣貼着她的耳廓,聲音像來自山谷:“圖你。”
阮妤的神智瞬間崩了線,滿腦子都是他低沉誘惑的嗓音,再也不能思考任何。算了,管他圖什麼,反正自己這波不虧。
趁着她迷迷糊糊的功夫,顧南潯攬住她的纖腰,往牀邊走去。
阮妤看到自己被子上熟悉的兔子圖案,一個激靈:“你還不回家?”
顧南潯眼睛裏閃過委屈的神色,低低應了一聲:“那我回去吧。”
他擡起手腕,墨黑的錶盤上,銀針指向了一點半。
“現在出發,大概三點就能到家了,還能睡三個小時。”
他工作本就繁忙,今日又不知遭遇了什麼不開心的事,眼底都是血絲,若是休息不好,身體哪能受得了。
阮妤心裏一緊,在意識到之前,就脫口而出:“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在我這兒湊合一晚?”
顧南潯的脣角幾不可見地翹了一下:“恭敬不如從命。”
誒?怎麼變成自己熱情相邀了?
阮妤開始往回圓:“可是我只有一張牀。”
顧南潯脣角的笑意更深:“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阮妤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又氣又羞,紅了臉:“想的美,我介意!”
顧南潯把她圈在懷裏:“開玩笑的。讓我抱一抱你,我就去沙發。”
人家都這麼說了,阮妤只好乖乖地把頭靠在他胸口,聽着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心裏無比踏實。
“謝謝你,阮妤。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阮妤驚得擡起頭,卻還被他圈在身前:“今天是你生日?你怎麼不早說?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顧南潯抵住她的額頭:“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禮物。”
“可是……”
她想說可是,卻沒有說出口,因爲她的脣被封住了。
比起剛纔的急切和試探,這一次的吻更加綿長,也更加溫柔。
顧南潯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她的脣瓣,像在喫一塊捨不得入口的草莓蛋糕,一小口一小口,品味着甜蜜的味道。
阮妤有了喘息之機,也開始試着迴應。顧南潯感受到她的主動,喉節一滾,發出一個類似低笑的聲音,隨即更加熱烈地裹挾住她。
待阮妤反應過來,二人已經十指交握,坐在了牀上。
“你……”
瞬間的清醒只夠她說這一個字,脣齒就又貼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顧南潯放開了她。她氣喘吁吁地躺下來,一偏頭,瞧見了窗外的月,躲在層雲裏,欲語還羞。
顧南潯和她並排躺下,手還牢牢握着,聲音喑啞,壓抑着濃重的情緒:“今天先放過你。”
阮妤感受到身邊的溫暖,不自覺朝他挪了挪:“生日快樂,顧南潯。”
“嗯。”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生日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他的出生,給母親帶來的只有痛苦和負擔,最終害死了她。而她死後,就再也沒人記得這個日子了。
原本他也忘了。可是今天在顧宅,聽見顧長風一臉輕蔑地說起母親,他忽然想起,正是二十八年前的今天,她親自生下了她人生最大的苦難。
他從背後攬住阮妤的身體,把她揉進懷裏,頭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今天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阮妤猶豫了一瞬,對一個社畜來說,不用上班是最大的誘惑,但對於她這種遵紀守法的社畜來說,翹班實在不可取,影響全勤。
她艱難抉擇:“不行,我都沒請假。”
顧南潯繼續誘哄:“我準了。”
阮妤笑了:“我的假條根本送不到你那兒。沒想到我的魅力這麼大,顧總又要罷早朝了。”
顧南潯輕輕咬住她耳垂,讓她一陣酥癢,心裏像一塊巨大的海綿蛋糕,甜膩的奶油不堪重負,塌陷了一大塊,流淌得到處都是。
“以後你的假,我親自批。”
阮妤努力找回神志,聲音卻仍帶着嬌媚的尾音:“那更不行了,我的可愛是與日俱增的,你第一天就不上朝,以後豈不是要禍國殃民了。”
顧南潯箍緊了她,這可不是第一天,而是他心心念念,可望而不可及了十三年的美夢成真。
“那睡吧。”他又在她頸窩蹭了蹭。
阮妤習慣了自己在牀上滾來滾去,如今被一雙溫暖的手臂禁錮住,貼的那樣進,陌生又炙熱的氣息就在耳旁,哪裏睡得着?
她忽然想起一事:“顧南潯,我總覺得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你。”
顧南潯輕笑:“是麼,多久以前?”
“我那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對着小時候的你猛講諧音梗冷笑話,還逼你笑,親手把你的笑點掰歪了。”
“你果然早就對我圖謀不軌,竟然還夢見過我。”
阮妤紅了臉:“呸呸呸,不是那種夢!”
“哪種夢?”
“你想的那種。”
“我不管,你夢見我了,就要對我負責。”
阮妤漸漸習慣了顧南潯的懷抱,緊繃了一天的神經一旦放鬆下來,就意識逐漸模糊。
她喃喃道:“我會對你的笑點負責的……”
然後呼吸沉沉,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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