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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纪纲

作者:未知
過了初八,皇宫裡也开始准备了起来。 现在出门不像后世,随便带上洗漱用品就可以了,甚至可以光杆出发,什么东西都买的到。 朱瞻基是第一次出远门,太子妃恨不得直接把皇宫都搬上带走,光是衣服都给他收拾了二十個箱子的。 衣冠鞋帽,配饰,铠甲,刀剑,出门打赏的银豆子,喜歡吃的佐料,衣食住行方面,几乎是样样都要准备。 大军過了元宵节就要出发,朱瞻基也不得不按照习俗,到了徐家和母舅家告别。 张昶還为朱瞻基准备了一件贴身内甲,是用钢丝编制的,价值不菲。 這個时代钢丝和铁丝都需要用人工打出来,然后再编制,淬火,一件钢丝内甲换同等重量的白银都不止。 因为一般人,根本沒有這個手艺,不仅需要老师傅亲自打造,废品率還很高。 徐家是徐皇后的娘家,魏国公徐辉祖一系因为徐辉祖曾对抗朱棣,不为朱棣所喜,幽禁到永乐五年去世。 他的儿子徐钦承爵,此人能力一般,是個纨绔二代,也不为朱棣所喜。 徐钦年龄跟朱瞻基相差不远,曾想巴结朱瞻基。不過朱瞻基這個人只重视才干,无能之人根本不搭理他。 所以现在他跟徐辉祖一系关系生疏。 朱棣与徐皇后的四弟徐增寿关系最好,徐增寿在朱棣靖难之役之时却因为心向朱棣被建文帝所杀。 也因此,朱棣两次追封徐增寿一系,并且世袭定国公。 不過朱瞻基也瞧不起现在定国公徐景昌,因为朱棣的关系,面子上過的去而已。 辞别的时候,他也就只去了定国公府。 徐景昌倒是想要巴结深受朱棣宠爱的朱瞻基,只是朱瞻基沒有给他這個机会,进府短暂寒暄后,就起身告辞。 徐景昌一直将朱瞻基送到了大门外,出来却见到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带着十几個人守在大门外。 纪纲的职位级别虽然不高,但是全京城,除了皇帝,谁敢让他在门外等候! 要不是朱瞻基還在,徐景昌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那么一瞬间,他還以为纪纲是要对他动手了呢! 见朱瞻基出来,纪纲這才率领众人迎了過来,单膝跪地行礼。“臣锦衣卫指挥使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跟纪纲只是脸熟,两個人虽然在解缙的事情上闹過一点矛盾,但是解缙顺利地被放了出来,他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虽然歷史上对纪纲的评价不高,但是朱瞻基对他其实很欣赏。因为皇帝的身边,就是需要這样一條凶狠的恶狗来震慑众人。 君不见崇祯被一伙文人忽悠的撤了锦衣卫,然后就变成了亡国之君。 “纪指挥使免礼,你是我皇爷爷得力干臣,可不敢当指挥使大人如此大礼。指挥使大人是找徐公爷有事?” 朱瞻基作势去扶,纪纲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一帮锦衣卫也一起站了起来。朱瞻基這才看见人群裡還有杨章德,心裡有些明白了過来。 “臣是来见太孙殿下的。” 徐景昌一听,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踏实了许多。“此处非合适之地,太孙殿下和指挥使大人不如进去详谈。” 纪纲看了看朱瞻基,试探地說道:“臣在前面酒楼已备下了酒席,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想要对外攻略,也离不开锦衣卫的支持,所以朱瞻基并无不悦,他也很想跟這位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狠人多接触一下呢! “指挥使大人深得皇祖父重用,孤也是仰慕已久,怎会辜负厚意,带路吧。” 李亮牵過来了朱瞻基的马,众人纷纷上马。 除了街坊,来到了大街上,這裡靠近秦淮河,算是繁华商业区,又是新年期间,街上倒是热闹的很。 不過他们這六十多人,六十多匹马的队伍,众人纷纷见了都让在了路边。 不管是锦衣卫,還是羽林卫,還是內监,都是很能唬住普通人的。 纪纲骑马陪在朱瞻基的身边,只是稍微落后半個马身。“殿下平日少有出宫,想必也很少见识京城繁华吧?” 繁华……朱瞻基暗想,要是让你见识一下21世纪的城市,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繁华。 “百姓安居乐业,能享受這平静生活,不正是我們這些为政者应该做的嗎?” 纪纲想了一下,才明白了朱瞻基的话,陪笑說道:“殿下语有深意,用词新鲜。为政者……這個词用的好,比当官的要好听百倍。” 他想用话题勾起朱瞻基的玩乐之心,但是朱瞻基一句话却反過来提醒他的责任,這也让他不敢再试探朱瞻基,生怕在朱瞻基的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只要今天能挂上這個关系,以后的日子還长着呢。 来到了纪纲预定的酒楼,旁边就是一家属于朱瞻基的龙凤银楼。银楼生意不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纪纲顺着朱瞻基的视线望過去,笑道:“整個京师都知道殿下的银楼货真价实,用料实称,如今其他银楼的生意都沒有殿下的银楼生意好。” “商贾,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朱瞻基虽然這几年也进過酒楼,却是第一次六十多人,六十多匹马的大部队一起来。 街边的拴马桩都不够用,但是纪纲只是招了一下手,就蹿出来了三十多個锦衣卫。他们牵着剩余的马到别处安置,朱瞻基率先进入了酒楼。 生长在皇宫,就已经是這個时代最为奢华的宫殿了,一间普通的酒楼,装饰的再好看,也就那個样。 在沒有玻璃,沒有大窗子,沒有漂亮灯光的年代,一切都回归自然与朴素。 朱瞻基坐在背对窗户的上座,对桌子上面的八道点心沒有丝毫兴趣。請了纪纲和玄真他们坐下,才开口问道:“指挥使大人今天特意到定国公府找孤,不知有何事?” 纪纲想要站起来,被朱瞻基挥手說道:“坐下說,不在乎那些個虚礼。” 纪纲嗯了一声說道:“今日特意来找殿下,有三件事想禀告殿下。第一件事,陛下让锦衣卫为殿下安排四個护卫,一方面是保护殿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锦衣卫日后能多多沟通,就不会再出现解缙那样的误会了。” 朱瞻基觉得纪纲這個人格外有意思,虽然沒有见识到心狠手辣的那一面,但是這個官当的還真不赖,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却又让人听了舒服。 全京城都沒有人不知道解缙是太孙的儒学师父,他却還能偏偏装作不知道来自欺欺人。 不過朱瞻基当然不会点破,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二件呢?” “因为解缙這件事,臣一直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也怕殿下恼了微臣,所以不敢打扰,今天借着這個机会也正式向殿下道歉,并备上薄礼,希望殿下能既往不咎。” 朱瞻基故意装作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锦衣卫是干什么事的,我們心裡都清楚。何况,发落解缙是皇祖父的意思,跟你们锦衣卫也无关。只要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哪怕明天就是把李亮给抓进大牢,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朱瞻基看他愣住,笑了一下說道:“你不了解孤的为人,孤也不怪你。锦衣卫是皇祖父的一把刀,說难听一些,就是皇祖父的狗。刀要对别人有威胁,狗也要认清被咬的人,不能乱咬。否则的话這條狗不如不要。孤呢,从来不会在乎一些阴谋诡计,因为天道在孤這裡。” 朱瞻基站起身来,反身来到了窗户边,打开了窗户說道:“這朗朗乾坤,這赫赫大明,這花花江山,唯德才兼备之人才能拥有。孤的心裡装着整個大明,你以为孤会小心眼地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你记仇?不要說是我的儒学师父,哪怕是孤更在乎的人,在這江山面前,也微不足道。” 纪纲躬身施礼道:“微臣以小人之心妄自揣测殿下,請殿下恕罪。” “孤不怪你,何来罪恕?只要你能一心为公,不以私利己苟且,孤不仅不会怪你,還会更重视你!”朱瞻基话锋一转。“不過纪大人位高权重,孤又只是一個无权无力的太孙,孤的意见想必是不重要的。” 纪纲却再次单膝跪地說道:“臣斗胆請殿下肃清左右……” 朱瞻基摆了摆手,李亮和玄真,一清子,包括两個锦衣卫的指挥佥事,還有杨章德他们都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什么话,說吧。”這一次,朱瞻基并沒有叫他起身。 他依旧跪在原地沉声說道:“微臣乃陛下一手提拔,从不敢有二心。但是微臣也怕,這些年死在微臣手裡的文武官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纪纲虽然是陛下的一條狗,但是对纪家来說,微臣是家族的一片天,微臣一人死不足惜,却不想家族也受微臣牵连。” 歷史上說纪纲谋反,這当然是骗人的,他连军权都沒有,靠什么谋反? 无非是兔死狗烹而已,当然也与他跟汉王牵扯有关,至于跋扈,肯定是有的,但是不至于那么夸张。 作为一個孤臣,文武不靠,只靠锦衣卫。沒有了皇权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是,若他是无脑之人,根本混不到现在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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