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責任二字有多小
“趙....趙磊，你以前，真的是在部隊里長大的？”
楚飛喝的微醺，本想直呼趙磊大名，卻突然意識到現在兩人的身份已經不比以往，可想叫一聲姐夫，卻又難以開口，最終還是叫了趙磊二字。
趙磊倒也並不在意，只是聳聳肩：“不是，只不過我從小沒見過我爹媽，又或許是年紀太小沒記住，反正我是被我爺爺送去孤兒院的，原本還以爲爺爺不要我了，可卻沒成想沒兩年我爺就死了，我想跑回去見他最後一面，結果走丟了，就被部隊的人撿回去了。”
楚飛一怔。
趙磊似乎從未和其他人說起過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即使他曾經對部隊二字十分嚮往，當初忍着去詢問的時候，趙磊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告訴自己，部隊纔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
今天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楚飛想不通，只好嘆了口氣：“那你在部隊裏呢？”
“部隊啊.....”
趙磊似乎有些喫撐了，緩緩後仰，靠在石壁上。
“部隊的事情可就說來話長了，你想聽那一段？”
“打仗的。”
“你這孩子。”趙磊和張帆都無奈的笑笑：“打仗的有什麼可說的？死人，比打雷聲還打的槍炮聲，你看着一個個曾經跟你嬉皮笑臉的兄弟倒在你身邊，卻只能吼叫着繼續衝鋒，如果你停下，他們就白死了。”
趙磊靠在石壁上，雙眼微眯，眼中倒映着火光，卻顯得有些.....孤寂。
楚飛閉着眼睛，想到了趙磊所描述的畫面，硝煙漫天，滿目瘡痍，只有兩羣人在爲不同的目標而嘶吼着互相搏殺。
他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不過說我們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每次出任務，總得死上那麼兩三個，時間一長，好像也沒少死人。”
趙磊聳聳肩。
“是啊，這幾年，光是探子就死了多少？”
張帆也躺在地上，感嘆道。
“你呢？看你這兩天這麼努力，想當探子，還是想像趙磊一樣？”
楚飛一怔。
張帆轉頭就把話題拋給了他，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
“我......”
“沒事，不知道就慢慢想，反正這就咱們三個，也不着急。”
“我想當007那樣的......”
趙磊一怔，有些震驚的看着楚飛。
張帆也是一愣，先看了看趙磊，又看了看自知說錯話一臉漲紅的楚飛，突然哈哈大笑。
楚飛漲紅着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臉上有些發燒。
“好！好志向！”
張帆好像找到了什麼同道中人似的，直接從地上翻起來：“當初曲空堯那老東西也是這麼忽悠我的。”
“不過楚飛我可以告訴你。”張帆笑了半天，突然正色看着楚飛，這巨大的反差甚至讓楚飛一時間都無法接受。
“說認真的，你的想法，不是不可行，我當年當臥底的時候也風流過，出入各種高端場所，出門都有司機開車接送，想要跟我發生點什麼的人不計其數。”
“可你千萬不要覺得這纔是真正的臥底，如果讓我給你形容一下真正的臥底，我只有這幾個字送給你。”
“活在黑暗中，永遠見不到光明影子。”
楚飛一怔，不解其意。
“你看看你身後，能看見你的影子麼？”
楚飛回頭，看着在火光下搖曳的影子。
“能啊。”
“可你如果站在我面前，能看見我的影子嗎？”
楚飛一怔。
“看不見......”
“這就是影子，自己能看見，面對你的人卻看不見，只要前面還有人，影子就會一直躲在你們後面，永遠隱藏在陽光下。”
楚飛看着自己的影子，愣了很久。
“聽着是不是很帥？”
張帆喝了口酒，戲謔道。
楚飛卻緩緩搖了搖頭：“我覺得有點淒涼。”
趙磊和張帆同時一怔。
“爲什麼？”
趙磊直起身體，皺眉問道。
“就是感覺有點可憐啊，永遠見不到陽光，是不是死了都不一定能有自己的名字？”
“沒錯。”
楚飛輕輕嘆息了一聲。
“所以你退縮了嗎？”
“不，我倒是想試試。”
楚飛突然擡頭，看着兩人笑了笑。
“爲什麼？你都說了可能到死都沒有自己的名字，爲什麼還要試試？”
楚飛低頭不語。
“是因爲你跟在我們身邊，你就算是影子，也不是透明的影子，對吧？”
趙磊笑笑：“說到底，你小子還是想讓其他人覺得你是個有價值的人，對吧？”
楚飛低着頭：“我這麼想，很卑微麼？”
“我倒不是覺得你卑微，只是覺得......不值得，如果想讓其他人尊重你的話，我有更簡單，也更安全的方法。”
“其實楚飛。”
趙磊也嘆了口氣：“今天我和張帆叫你過來，並不只是單純來找你聊聊天，而是想讓你清楚兩個字。”
“責任。”
“責任？這和責任有什麼關係？”
楚飛有些不解問道。
“倒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只是我問你，你想讓所有人都尊敬你，鋌而走險卻做那朝不保夕的臥底，你姐姐會怎麼想？”
楚飛突然一怔。
“再如果說，你做了臥底，每天傳達消息，那如果有一天，你的消息沒送下來，而你卻只是因爲山上最近很嚴，無法傳遞消息，那你姐姐又會不會擔心你？一天沒有消息，或許是因爲一些原因，可一天兩天可以，五天十天呢？”
“甚至於，如果你落到敵人手裏，死和出賣隊友讓你選一個，你會選擇哪個？”
楚飛想了想，似乎是認定了非要去當這個間諜，咬着牙道：“我選擇死，也不會出賣隊友的。”
“所以你不適合當這個臥底。”一旁一直沉默的張帆突然開口。
楚飛不僅一怔，自己都可以爲了隊友赴死了，怎麼又不適合當臥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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