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窗
黑色的水從毛孔裏一點點的滲出來,順着皮膚向下滴落,蘇明軒鬆開了捂着嘴的手,滿臉汗水,挑釁的笑着,擡起手朝天花板比了箇中指,說道:“垃圾神明,有什麼招數,儘管來啊。”
【撲克:黑桃k·炙蟥
等級:領主級單位
介紹:它們是一羣貪食的蜈蚣,卻又是挑食的蜈蚣,就喜歡清理污穢,於是被神明用來打掃清潔,後來繁殖得太快,就丟了大半進了“撲克”裏
備註:打掃清潔?差不多吧,其實只要是主人認爲的污穢,它們都會去清理】
嘔吐感漸漸消去,當皮膚上不再滲出黑水時,蘇明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將自己體內的蜈蚣逼了出來,扔回了卡牌裏。
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有些煩惱地看着自己被黑水和些許血液染髒的衣服,說着:“啊,也不知道這些蜈蚣有沒有在我的皮膚下面下崽子,回去還得看看。”
炙蟥的繁殖能力很強,不然也不至於連神明都覺得養得太多,幸好它們的崽在剛出生的時候,都會有七天的沉睡期,足夠蘇明軒回到主城花點積分把它們清理了。
“好吧,現在得想想怎麼離開這裏了。”在他豎起中指的時候,腦子裏的聲音就散去了,也不知道是那個未知神明覺得沒意思還是什麼,總之,現在連液體上漲的趨勢都停下來了。
更甚至,全部都凝固了。
蘇明軒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從赤蟒身上跳下來,在凝固得結結實實的固體上站穩了。
當然,好像也說不上是硬邦邦的那種結實。
青年擡起腳,用力碾了碾,就是普通膠狀物那種相對較軟的觸感,用的力道大了,還會將腳下的地方磨出黑色的粉末來。
凝固之後,折磨人的嗆鼻的味道也沒了,蘇明軒終於可以大口的呼吸,只是他苦惱的擡手碰上了天花板,摸了一手的粉末。
這條走廊的高度其實不矮,足有四米高,現在被液體淹了一半,頭頂的天花板上也墜着不薄的厚度,要是蘇明軒踮起腳,直接就撞了頭。
赤蟒在這狹窄的地方也伸展不開,無奈的將它收起,蘇明軒微微彎着腰,一步步小心的走在上面。
“這裏的空間是獨立的……”他碰了碰被掩埋的房門,手下卻是碰上了水泥牆的感覺,“有點像燈滅之後的副本啊……”
“難不成這裏纔是燈滅之後真正的景象?”因爲房門都被蓋住了一半,門上的號碼都看不見了,蘇明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處於那一個房間的位置。
他向前走着,半闔着眼,心裏默默數着自己經過了多少個房間。
“一個,兩個……”
八……?
蘇明軒頓住了腳步,目光移向手下的房門,又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牆壁。
本該處於中心處的窗戶,一直沒有出現——從蘇明軒印象裏看,那扇窗的位置,就算被掩蓋了,也會露出一截纔對。
那現在,窗呢?
蘇明軒來到房門所對着的另一邊的牆壁,半蹲下身,仔細的看着,慢慢的走着,走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沒有發現窗戶的一點痕跡。
“奇怪……”蘇明軒眯起眼,“是窗戶完全被蓋住了,還是消失了?”
那扇窗的存在本身就很可疑,這個副本明擺着就是全封閉的,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又偏偏搞了這麼一扇被水泥封住的窗在正中間,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把外面的水泥打破了,就能看到外面一樣。
蘇明軒低頭沉思。
“現在這個空間,說不定是那個未知神明搞出來的,被掩蓋的那扇窗,可能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神明本尊在這個副本里的機率不大,畢竟又不是神牌,但是這裏卻處處存在着神明的痕跡。
在那座被人類建造出來的機關迷城裏,描繪了他們所信仰的、大概是與機械有關的神明,而在那出現的未知液體,在這裏也出現了。
還有那個……明顯被當成了祭品一樣死去的男孩。
蘇明軒閉眼,嘆了口氣。
看樣子這裏的神明也不是什麼善神,能夠蠱惑一個母親獻上自己的孩子的神明,比起相信祂是善神,蘇明軒寧願相信自己“撲克”裏的神明會蹦出來。
他站起身,又轉了幾圈,但還是什麼發現也沒有,蘇明軒乾脆的躺下了,撒潑一樣對着天花板大叫:“垃圾神明,你有本事把我扔進來,你有本事就把我放出去!要麼就乾脆點把我弄死,困在這裏像話嗎!”
蘇明軒知道自己身後有神明撐腰,大膽到對着這個神明挑釁,也不知道是自戀的覺得那位陛下會護住自己,還是自信的覺得這個神明不會再對自己下手。
事實證明,神明們是真的很“任性”,身爲人類,永遠不要妄圖揣摩神明的想法。
青年身下的膠狀物突然開始飛快的融化,像是煮沸的開水一樣沸騰,蘇明軒被燙的蹦起,趕緊喚出卡牌就要把赤蟒放出來。
只是卡牌出現的時候,蘇明軒卻發現,它又變成了之前失靈的模樣,任憑他怎麼喚,也叫不出一個兇獸來。
蘇明軒:哦草……翻車了。
液體沸騰着飛濺,纏上了青年,試圖將他拖進裏面去。
“狗比……”神明!
蘇明軒剛想又罵一句,喉嚨一卡,止住了嘴,把髒話嚥了下去,轉而說道:“陛下陛下,讓我用一下武器吧!”
“陛下呀,好歹我曾經也做過一段時間你的狗腿子……”蘇明軒被拽下去,液體已經漫過了他的肩膀,他手裏還抓着撲克,艱難的從裏面把空白牌抽出來,“不會又要我親……咕……”
預料中的死亡沒有到來,自己的意識也還清醒,蘇明軒試探的睜開一隻眼,發現自己被一個氣泡包住,外面的液體沒辦法進來,在一片黑暗的水裏低頭,看見手裏的空白牌在發着光。
——“那你親,我考慮考慮。”
“……”蘇明軒擡手捂上胸口,覺得自己就要心梗了。
雖然、但是,他並不覺得,這位陛下能有多正經吧,畢竟一開始蘇明軒就被調戲了一次,就是他實在沒想到,這種時候,也能來一下啊……?
“而且還只是考慮考慮,這是什麼‘親了也可以不認賬’的渣男發言嗎——”蘇明軒嘀咕着,然後意識到自己似乎又把壞話說出來了,趕緊捂住了嘴。
他看了看四周包圍着他的黑水,並不敢伸手戳一下這個看上去十分薄的氣泡,蘇明軒深吸幾口氣,閉緊了眼睛,一副非常勉強自己的神情,好像要奔赴戰場視死如歸一樣的把嘴巴貼上了卡牌。
算了,親就親吧,又不是第一次。
——
周成在走廊上徘徊着。
控偶師追過去的時候他並沒有跟上,而是待在了原地,等到那對夫妻的屍體都涼透了,他纔開始走動。
這種一看就會出事的事件,他會追上去就是傻子。
沒有了別人在現場,周成也不必擺着他那幅和善的面孔,整張臉垮了下來,半點不覺得現在的他和剛剛溫和的青年有什麼關係。
“真是麻煩,我居然會是生存任務。”周成扭頭看眼房間裏的屍體,“這一天天都要死人的,也不知道死亡的觸發條件是什麼,還要在這個副本里待上‘五天’。”
“這個天數到底是怎麼算的,總不會是按照死人來算吧。”
從女學生房間裏出來,就莫名其妙的過去了一天,沒有任何預示的又死了兩個人。
“說起來,最開始死的那個是誰?”周成回頭,走向四號房,“控偶師守在外面,好像說過她老大在裏面?”
他停在了房門緊閉的四號房前,“難道,第一名的萊,也在?”
但是爲什麼他們沒有一起行動?難道有什麼信息,是他還不知道的?
周成沉着臉,推開了四號房的房門。
……
欺詐師跟在了老人的身後,明明這走廊只是一個普通的8字型,欺詐師卻覺得他走出了七拐八拐的感覺,好像饒進了一個迷宮裏一樣,辨別不出方向,回頭看時,心裏莫名的覺得自己已經不在原先的走廊上了。
但——
欺詐師看着前方不遠處的老人。
他怎麼感覺這傢伙,是故意帶着他在走呢?
欺詐師停下腳步,眯起他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盯着前方的老人,看着對方也跟着停下了步伐,便開口:“喂,你是個什麼東西?”
“呵……呵……”老人背對着欺詐師,低低的笑出了聲,他懷裏的狗趴在了老人的肩上,反射着黑光的眼睛裏清晰的倒映着欺詐師的身影。
“你覺得——我是,什麼?”老人慢慢的轉過身,朝欺詐師一步步走來。
隨着他的走動,腳下漸漸的漫起發臭的黑水,欺詐師被刺得捂住了鼻子,向後退了幾步。
黑水被晃出幾圈波瀾,很快淹過了欺詐師的小腿,他驚疑的看着這水,對着老人暗生警惕。
“別緊張……”老人走過來,緩慢的靠近他。
對方低着頭,稀疏的白髮在慢慢變黑,黑水從身上的任何一處滲了出來,滴落進下方的水中,讓它上漲的速度更快。
欺詐師緊緊盯着老人。
“別緊張。”老人來到了他的身前,“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罷了。”
“……什麼?”欺詐師開口。
老人緩緩擡頭,沒有一點眼白的、全黑的眼球看向欺詐師,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間傳出來,直直的響在欺詐師的腦海裏。
“你——相信,神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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