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待宰羔羊(下)
衆人欽佩不已,同行們則偷偷把這兩個方子記下來,偷藝。當遇到病人頭痛時,就用此方,卻根本不見效果,於是只能虛心求教吳廷紹,同樣的症狀、同樣的方子,怎麼您用着就藥到病除,我們用着就藥到病人除呢?
吳廷紹解釋道:“噎因甘起,故以楮實湯治之;山雞鷓鴣,皆食烏頭半夏,故以甘豆湯解其毒耳。”
我不通醫藥學,所以上面這句話不敢亂翻譯,更不敢調侃,只得照搬《十國春秋》原文記載。
不光我不敢貿然翻譯,明朝的《醫方考》將“楮實湯”收錄其中,引用了這段記載,並明確指出“其方今不可考”,不過《醫方考》引用了《黃帝內經》,給出了自己的合理推測:“《內經》曰: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奈何不做嗌乎?又曰:酸勝甘,則治法思過半矣。”
意思是甜的東西喫的過多,容易使中氣上升,繼而引發胸悶、噎膈等症狀,而在《黃帝內經》“五味與五斜的理論中,“酸勝甘”,酸味可以抑制甜味,所以可以治療由過食甘而引發的噎膈症狀。
時至今日,醫學界還在研究用“酸勝甘”、“苦生甘”的方法來治療糖尿病。
“半夏”是一種植物,是一種中草藥,現代醫學研究表明,半夏具有神經毒性,生半夏微服即可中毒。而野生的山雞和鷓鴣會在野外喫半夏苗,馮延巳這個食物鏈頂賭男人,自然接盤了全部的半夏毒素,神經毒素導致頭痛,便可以理解了。
清朝《本草求真》中,就記載鷓鴣“但有毒,食之者須防咽喉頭腦腫痛,犯此宜用生薑甘草解之”。
在此,我也勸告諸君勿食野味。我們不知它們在野外的食譜,如果它們食用了有毒的東西,那麼按照生物富集作用,這些難以分解的毒素會被積累在它們體內,然後由食物鏈頂賭接盤俠照單全收,並在體內積累,最終引起中毒症狀,比如馮延巳同志。況且還可能接盤花樣百出的寄生蟲,總之,拒絕野味。
吳廷紹幫李璟完成燎基過程中的重要一環,因此深受李璟的感激和信任,又以出色的醫術治好了“四凶五鬼”的骨幹馮延巳,再加上他原本就影太醫”的加持,所以吳廷紹迅速成爲了李璟身邊的心腹大紅人。
作爲皇帝的心腹,一般情況下,入朝則爲供奉官、出則爲地方監軍。吳廷紹就被李璟任命爲壽州清淮軍監軍。
吳廷紹到了壽州之後,就拆穿了劉彥貞“狼來了”的把戲,於是就有了上文劉彥貞被召回朝廷的故事。然而吳廷紹矯枉過正,竟然奏請裁撤“緣淮把淺兵”。
淮河是淮南勢力的一大然屏障,然而淮河卻並非公認的“險”,因爲每到旱季,淮河水位都會大幅下降,淺水區甚至可以涉水而過;而到了冬季,又有冰凍的情況,北方軍隊可以踏冰而過。
所以每年冬季及大旱時節,淮南人都會在河水較淺的區域佈置重兵,以防備來自北方的偷襲,美其名曰“把淺”。
吳廷紹對當前形勢產生了嚴重誤判,他認爲後周與北漢、契丹剛剛打了“高平之戰”,有北顧之憂,且新近又對後蜀用兵,打了“秦、鳳之戰”,雖然後周在兩場戰爭中都取得了勝利,但畢竟沒有徹底消滅任何一個敵人,北漢、契丹、後蜀,仍然存在,且已經在對付後周問題上達成共識,組成了鬆散的“反周聯盟”,在這種情況下,後周應該不會再貿然得罪淮南大國——南唐。
既然沒有軍事威脅,“緣淮把淺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當時南唐連年鬧饑荒,“把淺”也確實給南唐財政帶來了巨大壓力,讓南唐雪上加霜。所以,吳廷紹奏請罷免。
吳廷紹的確是一名妙手回春的名醫,但他對於政治和軍事卻是一竅不通。客觀的講,吳廷紹應該爲南唐高層的戰略誤判負一定的責任,而這種誤判直接導致南唐在戰爭之初就陷入了極大的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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