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山河印 其四（上）
替身失效，被預先禁錮過的水域也開始再次流動，水面下的江水重新變得洶涌，讓我不得不指使“視界”拉住自己的本體。
但我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因爲山河印只是不亮了，這個替身本身還沒有消散或崩潰的跡象，也就是說羽蛇的精神還沒有徹底被擊潰。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山河印不依賴於主人的精神存在。但我沒必要爲了這一種可能，而放鬆自己的戒備。
小心無大錯。
“壓龍石來嘍！”
不出我之所料，羽蛇的精神波動再次傳來。
隨之而來的，是從水面附近區域砸下的一塊足有籃球場大小的巨石。
羽蛇二十米的身上已經把我和喬蕎的活動隔絕在了它身體的同一側，這籃球場大小的巨石對我們來說完完全全可以稱作“地圖炮”了。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早已待命的“視界”快速出擊，爆發巨力向上轟擊。
這憑空出現的巨石，隔絕了我浮上去換氣的路。
我現在要麼賭一下石頭厚度不夠，“視界”快速連打可以鑿穿巨石回到水面；要麼就得馬上跑回喬蕎身邊，喫她的氧氣！
一向求穩的我，顯然只會選第二條路。
無他，我害怕巨石上面還有其他殺招等着我。萬一鑿穿石頭時已經耗盡了氧氣，我可沒命再撐一會。
“我水性一般，你游泳技術怎樣？”
“如果你擅長游水，我就把體力分給你，你帶我走！”
剛一碰頭，喬蕎就給出了她的答案。
北方人水性不如我，那就由我來吧。
我游泳的水平雖然也不是專業的，但至少比喬蕎這樣的新手好一些。
感受着手上傳來的力量和缺氧緩解的舒適，我一邊小心保持着“視界”在我身後十米的極限，儘量延緩巨石下沉，一邊和喬蕎拼盡全力向石頭邊緣游去。
“視界”的巨力固然是無窮無盡，但把石頭打碎鑿穿容易，要從邊緣上的一點舉着石頭不讓它下沉，就很難了。
如果我用力失當，“視界”就會像隕石一樣，從巨石下方砸進巨石內部。
這樣一來不僅不能阻止石頭下壓，還會讓“視界”在一片黑暗中分不清上下左右，打洞過程中極易打偏，這也是我剛剛沒有選擇直接鑿穿石頭上去的原因。
雖然我是S城人，但我的方向感其實沒那麼逆天，更沒有鴿子一樣的生物磁感，因此我不想冒這個迷路的風險。
游泳過程中，我大概已經猜到這塊石頭的來歷了。
山河印既然敢以“山河”爲名，肯定不僅僅是干涉一方空間這麼簡單。它這氣吞山河的名字，本來就暗示了它可能是一個儲物空間。
這個巨石攻擊的出現沒有其他徵兆，所以可以排除羽蛇自己也有替身，用了本身能力發動攻擊的可能。
如果羽蛇真的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替身，那麼它沒必要藏到現在。它甚至都可以靠這兩個無敵的能力，加上無敵的肉身，直接統治地球了。
真有這種事情，那就算是以德古拉的實力，都未必能和這個怪物拼個你死我活。
至於羽蛇是怎麼在被擊倒的情況下，還能從山河印裏掏出東西，這個問題也很簡單。
那就是羽蛇的身體在自主行動，這次攻擊根本不需要動腦子，也沒有受到精神動搖的任何影響。
蛇類的身體構造和人類這樣的高級動物截然不同，它們這些智商較低的生物，身體和大腦其實是分得比較開的。
舉個例子，蒼蠅會在“搓手手”揉腦袋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頭給扯掉，但身體卻渾然不覺，甚至抱着自己的斷頭繼續揉搓。
蛇也可以在被斬首後“分頭行動”，腦袋繼續咬人，身子繼續扭動掙扎。
而且這種掙扎和人類被斬首後殘存的抽搐不同，蛇是真的可以繼續爬行一段時間，頭也是真的能看能聽能思考，能追着自己想攻擊的東西一直攻擊的。
神經啊本能啊什麼的就不說了，總之低等動物由於智商太低，所以身體各部位都是“封疆大吏”，有極大的自主權，因而無須大腦也能正常行動。
一些文藝作品中描繪的“斬斷蛇頭，大蛇立死”，“破開蛇腹鑽出來，蛇當場疼死”，這完全是脫離實際的。
蛇斷頭或者破腹的時候，當然就已經必死無疑了，但它可不會立即停止行動，而且掙扎的時間足夠它繼續殊死搏鬥。
對於蛇來說，斷頭破腹後繼續戰鬥，其實相當於人類斷手斷腳後繼續戰鬥，或者“盤腸大戰”，只是受了必死的重傷，根本不等於喪失全部戰鬥力，更不等於立即死亡不動。
按“腦死亡”的標準來判斷的話，蛇的狀態僅僅是重傷，這個時候它的大腦遠沒到徹底死亡的關頭。
當然了，按蛇類的智商，它有沒有大腦其實都是按最基本的本能行動的，這個大腦死不死亡其實沒啥意義。
羽蛇既然是從人類被變成了怪蛇，還活了一百多年，那麼以它人類的智商完全可以探索明白自己的身體機能，也必然會有側重地進行訓練，去利用這些本該屬於“低等生物”的“超能力”。
頭部被重創之前，羽蛇早就有足夠的時間安排好身體的下一步動作。這甚至都不需要它提前安排，只需要身體本能地一緊張、一和腦子失聯，它的蛇身就能完成從山河印裏取石頭的動作。
其實連人類歷史上都有過勇猛將士“頭顱被斬後，身體依然殺敵”的記載，這還只是人類的肌肉記憶能做到的而已。
羽蛇這種怪獸，能辦到這個簡直太正常了。
而從石頭落下來後羽蛇發出的精神波動來看，它也僅僅是恍惚了一下而已，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了。
現在看來，我再藏拙是不可能了。
“砸瓦魯多！”
“時間，停住！”
我終於發動了自己的替身能力，“暫停”了時間。
當巨石卷着泡泡沉入水底，羽蛇盤在石頭上方看着它下沉、修復傷勢的時候，我和喬蕎出現在了羽蛇的頭頂。
“服了你了，這次居然能暫停這麼久的時間？”
“生死一線，超常發揮了。而且這是接受了你的力量才達到的，正常情況我可辦不到。”
我和喬蕎相視而笑，但我們心裏有多坦誠，可能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現在殺死你，連一秒鐘都用不上！”
感受到我們毫不掩飾的精神交流，羽蛇震驚地擡起頭。
然而迎接它的，是一句似曾相識的經典臺詞。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喬蕎斷手而且輸送給我太多力量，所以這次的毆打由“視界”的鐵拳完成。
“頭被爆掉也能恢復，沒了頭身子也能動是吧？”
“那我就徹底砸爛你的腦袋，看看你能恢復多快！”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氧氣充足，渾身輕鬆，更有喬蕎強悍的生命能量在不斷輸入，這一切都讓我飄飄欲仙。
我真是……high到不行啊！
“視界”狂霸的鐵拳比之前更加有力，他的體內也在連打的同時，還在偷偷利用喬蕎這個超級充電寶加速煉化着“非想非非想處天”的能量。
這一切都讓“視界”的力量和速度再創新高！
“不可能，你居然……”
羽蛇的驚歎還沒結束，腦袋就開了花。
它完全不知道我是怎麼從壓龍石下逃出來的。
我暫停了時間……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發動了“把所見之物排列成樓梯”的能力而已。
這一次我使用的材料，是江水中的泥沙。
我把水裏無窮無盡的泥沙瞬間排列成了通天的長梯，瞬移到水面附近後又立刻解散了它，掩蓋了樓梯存在的景象，防止喬蕎看出端倪。
這一次“視界”的瘋狂毆打絕對給力，羽蛇的腦袋已經被打爆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一鼓作氣木大下去，把它的蛇身也徹底砸爛的時候，喬蕎再次攔住了我。
“先別殺它，我們還需要問話……”
喬蕎的理由，在她看來很對。
但我可不是那種打上頭了停不下來的狂戰士。
喬蕎不知道我的替身能力不是暫停時間，我可始終牢記着呢。
這東西的生命力很強，不把它徹底廢了再問話，我可沒有第二次“暫停時間”的能耐了。
於是，我在“聽到”勸告時假裝“收力”的那一拳上，依然給上了“隔山打牛”般的透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