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冬雷震震 其一（下）
“看這種扭曲的精神狀態，恐怕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你了。”
“我寧可相信是階梯教派把你變成‘究極生物’的手段異化了你的精神，也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正常人類能說出來的話。”
聽了我無比奇詭的神發言，楊鋒的眉頭擰成一團，語氣裏的難以置信甚至超越了悲怒。
他的眼神恢復了熟悉的感覺，拿回了獨屬於一位身經百戰的替身使者的機敏和睿智。
“我知道你是在等什麼。”
“你在等警察，對嗎？”
“我身後的酒店裏，那些人早就報過警了，而拆那的出警速度又極快。”
“你是不是覺得把我堵在這裏、拖在這裏，當擁有足夠火力的武警到來，熱武器就能將我活活耗死？”
我滿臉不屑地戳破了楊鋒的希望，這不屑不僅是對他個人，同樣也是對所謂的軍警力量。
如果投下一枚導彈炸平此地，我的確是活不了呢。
可拆那是一個以仁民爲本的國度。
面對一個有神智、能交流的怪物，在窮盡談判和狙殺等方式之前，他們是不可能爲了殺我而讓無數市民和遊客陪葬的。
更何況，那些客人是在酒店裏“報警”的。
從我進入酒店開始我就已經命令裏面的部下嚴防死守，一旦出現報警電話，他們就會將之轉接到階梯教派的接線員那邊。
警察根本收不到他們的消息。
但這些客人不會知道這件事，張立明和楊鋒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我也不會告訴他們這件事。
而且楊鋒居然以爲常規的熱武器能傷到我、困死我，這就說明他不明白究極生物的力量意味着什麼，不明白一個智力正常且擁有替身的究極生物意味着什麼。
不過這也沒關係。
無論是俘虜他，還是擊殺他，我都還需要楊鋒的替身做一件事。
一場“戰鬥”不可避免，準確來說是一場“雷擊”必須到來。
哪怕他投降於我，我也會讓他放出替身來的。
“我知道你有絕招，是能夠在極限情況下絕地反擊的絕招。”
“你看見了小明的下場，所以斷定我不會直接打爆你的頭——這樣你就能在重傷之下感受到周遭的細微電流，用‘雷暴引滅’掠奪走我身上的生物電，讓我陷入昏厥般的狀態。”
“也就是說，你的一切戰術都是在洞悉我性格，完美預判到我行爲模式的前提下制定的。”
我不無得意地侃侃而談，說破了楊鋒的小祕密。
按理說，對決德古拉的戰場是完全分開的，我不應該知道“刑天”和“雷暴引滅”的最後手段。
所以張立明拼上一切最後信任了我一次，也通過承受我的穿胸的一擊，徹底與過去的恩怨做了了斷，使得自己心境通達。
而楊鋒也認爲我不知道他掠奪生物電的絕招，這才基於對我性格的判斷，赤手空拳來到我的面前。
而現在，他們的底牌在我面前是完全的明牌。
我邁步向前，這一次楊鋒本能地退後了。
我沒有在他眼裏看到恐懼，但卻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慌亂。
“不必對我感到陌生，因爲你記憶裏的那個人同樣是我。”
“只不過我那時是以‘人’的身份同你們相處，而我現在則迴歸了‘神’的本來面目。”
“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無所不在。”
適時地雙腳離地，我漂浮在半空，恍若神明降世臨凡。
“你想逃嗎？”
“你這樣的勇士，也會茫然無措嗎？”
我輕笑一聲，將楊鋒瞬移到了停車場的入口。
“你逃不掉的。”
“在神面前，你沒有反抗的能力。”
下一瞬，我又將他和自己一同挪移到酒店樓下。
而這一次，在我瞬間移動和浮空而行的“神蹟”之下，屋內的人們徹底認識到了我的淫威是正常人所無法理解的。
屋裏的男男女女眼見裸魔不可力敵，一鬨而散地轉身逃向了門口。
“看啊，這就是人類那可笑的勇氣。”
“明明我將他們移動到了門口，他們卻回過身來戒備，只是因爲張立明這個英雄還在戰鬥。”
“而當我展現出了真正神明般的奇蹟，他們又變回了烏合之衆，失去了所有的鬥志——哪怕有你這個新來的、看起來也和我相識的英雄在場。”
“這就是愚氓。有英雄的存在，他們心中那微末的正義感纔敢伸張。失去英雄的庇護，懦弱的本性又會佔據上風。”
“不過也正因如此，像你這樣知其不可而爲之的勇士，才更能得到我的尊敬。”
“做出你的抉擇吧。死戰，還是主動被俘？當然，我依然接受你的投降。”
冰涼的手指劃過楊鋒英俊的臉龐，惡魔的低語隨着冷氣冰寒着他的靈魂。
放出你的替身自衛吧。
“雷暴引滅”依然沒有浮現，楊鋒反而閉上了眼睛。
“離我遠一點。”
“把你的髒手拿開，還有你那張臉。”
“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我只能閉眼。”
楊鋒閉上眼睛、劍眉倒豎，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這樣的反應實在是狠狠戳痛了我的自尊心。
面對這種並非陌生人的對象，還是剛和我結下不死不休仇怨的對象，我引以爲傲的色誘和魅惑都不起作用了。
“你會殺了我的。”
“準確地說，是我會讓你殺了我。”
片刻的沉默後，楊鋒語出驚人。
“你的替身能力根本不是暫停時間，對嗎？”
“既然你知道了這麼多信息，對我的底牌也瞭如指掌，而你的目的又是抓我回去、迫我做姓奴隸……”
“那你完全可以趁着停滯的時間把我擊暈，俘虜回去慢慢‘感化’和誘惑，而不必因爲顧忌我暈倒前發動的能力奪走你的生物電。”
“仔細回憶一下，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沒有在‘時停’中造成任何破壞、改變任何東西的形狀，你的全部能力提現都和‘瞬間移動’類似，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真的暫停了時間！”
楊鋒繼續講着，他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地逼視過來，反而讓我有些不舒服地把頭退開了。
“而真正讓我確信你不會暫停時間的，是你和小明之間爆發的激戰！”
“真正的時停能力，發動一次就足以秒殺他，至少可以把他打到胸前開個大洞的地步。”
“你的能力發動間隔雖然不是沒有，但也絕對不長，這一點我早就在旅途中見識過了。”
“更何況今天之前我們都不可能把狄奧當做敵人，你有一次偷襲必殺的機會，在這一次攻擊裏小明連防禦的念頭都不可能升起。”
“就算背叛的偷襲中你沒捨得殺死他，但在你面前，小明的替身根本無法佈下‘法皇結界’那樣的限制性場域，更無法發動有效的遠程攻擊，拼死掙扎也不可能把整個停車場破壞成這個樣子。”
楊鋒環顧着被雪填補的停車場地面，目光最終沉痛地落在了張立明的屍體上。
是了。
最後時刻我雖然用積雪重新恢復了階梯地形，但這個地形的構造太明顯了。
而且積雪只是代替了樓梯部分，地面被巨斧撕裂的瘡痕依然還在。
如果說我不甚合理的嘴炮安排還只是讓楊鋒起疑，那麼張立明能夠用“刑天”和我激戰的事實，就實錘了我無法暫停時間的真相。
畢竟我如果真的可以暫停時間，那就完全可以在張立明凝聚起全部力量擲出戰斧的時候暫停時間，在停滯的時間裏擊毀戰斧，至少攔下戰斧。
只要張立明最後的飛斧沒能成功，楊鋒就不會看到斧頭和拳印，也不可能在心驚之下加速跑過街角、目睹那慘烈的一幕。
那樣的話，我完全能夠利用時停的能力粉飾現場，假裝張立明是被卡茲之類的新敵人襲擊身死，進而繼續以摯友的身份欺騙楊鋒。
我已經盡力了，但我這兩個朋友實在太強。
張立明把我逼到了不得不使用替身進階能力排佈雪梯的地步，也讓我無法暫停時間的事實留下了太多明顯的痕跡。
而楊鋒的會心理解就更是相當給力。
他不僅快速調整好了失去摯友和被女神背叛的心情，並且還在看到戰場的第一時間就戰勝了思維慣性——他沒有按照“狄奧是時停能力者”的“已知信息”去思考，而是馬上意識到了“刑天”有一戰之力的唯一可能，就是狄奧根本不會時停。
該說還是“言多必失”嗎？在這樣長的一段旅途中，我根本不可能把“時停能力”僞裝到萬無一失。
當這些人沒有懷疑我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理所當然地相信我“暫停時間”的能力；而一旦他們仔細思考、把我當成敵對目標應對，就會很快地發現我其實有很多詭異的破綻。
難怪楊鋒說我會殺死他。
識破了我替身真正能力的“敵對目標”，只要活着就能小嘴一張直接泄密。
尤其是替身使者。
通過替身交流這一高效快捷、無法堵嘴的方式，替身使者能夠輕而易舉地把我的真實能力傳遞給他人——不管其他人信不信，但凡埋下了這個種子，我的謊言就不再牢不可破。
只不過你還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我不會殺死你，而是會用肉芽征服你，讓你逐漸喪失自我、變成全身心臣服於我的傀儡奴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