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40章
公子疾微微一笑道:你是說張華假裝有孕之事嗎?
莘奴並沒有想到原來公子疾居然是知道內裏隱情的,一時不由得瞪大了眼。
公子疾卻會不在意的一笑,道:張華善妒糊塗,我與張華的哥哥自有約定,經此一事,張華日後自當會收斂,請姬不必擔憂。
聽了這話,莘奴都要氣笑了,跟她的哥哥說又有何用?
她實在是不明白,他明知張華這般,爲何還要娶她,只是這話是不能問公子疾的。倒是回去時,莘奴問了王詡,王詡替莘奴將額頭上的玉飾拿下,梳攏着她的長髮心不在焉地說道:公子疾向來善於藏拙,他身爲秦王最聰慧的兒子,可以讓王兄信任而不加猜忌,就是因爲他的這種糊塗啊。
如今秦王皆爲幾個公子們安排了姻緣,給幾位公子配下的皆是諸侯強國之女。公子疾無論娶了哪一個,都會讓自己的強勢的兄長日後猜忌。可他偏偏挑選了公子嬴駟左膀右臂張儀的妹妹。她出身小戶,無甚依仗,將來的繁華也只能依靠哥哥與夫君,這樣的姻緣只會讓人覺得公子疾眼界太低,太過兒女情長,無疑這樣最會讓他的兄長放下猜忌。
說到這裏,王詡停頓了一下:身在王家,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所鄙薄的這位公子疾,其實深諳道家的中庸之法。
聽到這裏,莘奴才有些恍然之意。張華犯蠢這時已經顯露出來了,公子疾也應該已經知道。而對公子贏駟來說,自己年輕有爲的弟弟娶一個愚蠢而惡毒的女子,又放不下一個懷了他人孩兒的方當女人,這實在是讓人背後偷笑一輩子的把柄。
可是這樣一來,自己這個弟弟就算再聰明也是小才罷了,有缺點,拎不清的弟弟纔是王室裏最叫兄長心安而能放心疼愛的啊!
只是公子疾要藏拙,跟張華一起犯蠢就好,可偏偏一邊扮着傻子,一邊扣着姬瑩不放,真讓人爲之焦急。
莘奴想得出了神,待得回過神時,男人已經解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那叮噹撞擊的聲音,讓人聽了頓時覺得略有不適。
莘奴突然出聲問道:君是與何人學師?
王詡淡淡道:家師是真正的山野的自由人,便不提他的名字,免得被日後不爭氣的徒兒拖累,影響了身後之名。
莘奴咬了咬嘴脣道:這般不慕虛名之人,爲何教養出你和龍葵夫人這般的弟子?
王詡挑了挑眉道:這般?我倒也罷了,你對龍葵夫人是有何不滿?
莘奴垂下眼眸道:我與她只見了兩面,哪裏會有不滿,只是你與她的眼裏都有些相似的東西,那可不是安居山野之人該有的論起來,你真該娶了這位師姐,她貌美而有才華,更是膽識過人,竟然有膽當面招惹姜雲君,還真是女中的英豪,到時你們一個專橫,一個跋扈,豈不是日日都精彩?
王詡是習慣了莘奴對他的暗諷的。聽到她這般給自己巧配姻緣,一時竟然也沒有多想,只是替莘奴解了頭髮後,便舒服靠躺在枕蓆上,手拿着竹簡,一邊展開一邊不甚在意回嘴道:你說得有理,當初我也有此意,可惜你母親苦苦相求,我見你可憐自然也就應下了,一時倒是錯失了好姻緣
莘奴正握着篦子的手頓時停住了,那細細的竹篦上硬生生扯下了幾根斷髮。
她雖然一早在心內隱隱約約地暗想了一段郎才女貌遺憾地失之交臂的過往,卻沒有想到王詡竟然毫不忌諱地開口承認了!
這哪裏是縱橫家?分明便是孔夫子的賢徒顏回附體嘛!可真是一諾千金的典範,捨己爲人的儒家聖人!
只是既然決定犧牲自己,解救了蠻橫不懂事的孤女,爲何偏偏對仙女一般的師姐念念不忘,立意要在鬼谷裏自己手把手地教養出個小的來?
自己可有爭氣?是否學了那龍葵萬分之一的風采?有沒有一解小師弟的相思之苦?這麼細細一想,當真是替愛而不得的王詡心疼得渾身都顫抖。
王詡本來是等着莘奴回嘴的,可是半天都等不到下文。這才從書簡裏悠閒地擡起了頭,這不看還好,只一眼望過去,竟是個披頭散髮衝着他瞪眼的小女鬼。
王詡!哪個是要嫁給你!明日我便稟明瞭父王,解了你我的婚事,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鬼谷子是個有些氣度的,就算再論會之上被千夫唾罵也能從容應對,可惜這麼驚世的大家也有觸不得的逆鱗,解婚約便是其中一樣。
在論壇上的翩然氣度在夜色的掩護下渾然不見。他騰地坐直了身子,冷着臉扯下了自己腳上的白襪套,然後單手一甩,狠狠扔在了地上,又脫了衣服徑自倒下,將被子往臉上一蒙,在杯子下邊傳來了略顯模糊的聲音:你要再嫁?且等着吧!
若是平時,莘奴也許是會氣樂的,這蒙被子蓋臉一向是她的絕學,如今這冷厲慣了的男人倒十足十地學去了幾分。可是現在她真的笑不起來,只想連同被子將這男人一同裹了去,給他的師姐送去熱騰騰的一坨,好慢慢受用。
可惜,這玩意是一時送不出去的,莘奴只起身去了另外的臥房,難得地與王詡分房而居。
論會進行了多日,王詡的名聲再次被諸子所重視,一時間前來拜訪想要學師者也是絡繹不絕。不過都被子虎拒之大門之外,只告知鬼谷招收弟子的時間,讓他們回去各自去準備了。
雖然與王詡陷入了冰冷的鏖戰,可是兩位同窗接二連三的出事也不能不管,莘奴一時分身乏術,也不知該兼顧着哪一頭。王詡早替他拿了注意,那便是哪一頭都不顧,倒是要先將該走的禮數補齊才穩妥。也不同莘奴商量,徑自宣佈在論會結束之後,帶她回鬼谷安胎
☆、第141章
這等獨斷專行,在此時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所以當王詡第二天如沒事人一般,打算水過無痕地處理了昨晚的口角時,莘奴依舊用沉默不言來面對他若無其事的言語。
當王詡在飯桌上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後,莘奴只默默地喫乾淨了自己碗裏的飯。然後起身漱口,便要回到自己暫居的房間。可是王詡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怎麼還在氣?也該差不多了。
莘奴不知王詡是如何估量出自己的極限是在何處的。但是顯然王詡並沒有將自己昨日之言放在心上,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靜道:我是不會與你成禮的,只待婚書解了,我便回鄴城。
王詡似乎也看出莘奴的語調不大像是平日的鬥嘴賭氣,他眉頭緊鎖,復又展開道:昨日是你起的頭,一頓胡亂數點姻緣譜,我不過是順嘴一說逗一逗你罷了,有什麼可氣的?
說着便大臂伸展一把強抱住了她低聲道:脾氣是越來越壞,可是一個人生了一宿的氣?
莘奴卻不想再胡混下去。她用力去推來他的手道:我的脾氣一直都是這麼壞,君所教授的禮數也不過是能稍微掩飾下我的頑劣而已。以後如君所言,我的脾氣也只怕會越來越讓人生厭,既然這般,與其日後遭君嫌棄,不如一開始便兩廂得便。君照顧我也是陳年的積性使然,彼此離開了,慢慢也就習慣了,所不定便盡得瞭解脫。至此以後,君若想見孩兒,我也不會阻攔,孩兒無論男女都姓王,就算我以後再嫁,也不會讓孩兒改姓便是了。
王詡定定地看着莘奴,那眼神是越來越可怖,這是他許久都沒有在莘奴面前露出的神情。
若不是有一口悶氣在頂着,莘奴早就要在這嚇人的眼神裏敗下陣來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說:奴兒,你才當知我的脾氣是有多麼的不好,可爲什麼你總是要說這些讓我生氣的話?
就在說話間,莘奴整個人已經被他抱住,只是這一次那鐵臂圈得甚緊,簡直叫人難以呼吸。
莘奴腹內的小麒麟似乎也感覺到來自父親的雷霆怒火,不安地踹動小腳,表達着自己的小憤怒。
王詡低頭在莘奴的額頭上重重的親吻着,然後嘴脣輕移到了她的耳邊,用泛着冰碴的聲音問:說說看,你要改嫁給誰?
莘奴是知道王詡的底線的,她知道若是再激怒他的話,這位鬼谷子可真是盛怒下什麼都會做出來的,乾脆便什麼也不說,只是緊閉着嘴脣。復而緊皺着眉頭低聲喊着:疼
王詡略鬆了手臂,將她抱起放回到牀榻上,再復又圈住了她,如同深海惡龍圈住了得之不易的珍寶,半點鬆懈不得地守衛着。
說吧,又是在哪裏賭了氣?王詡也算是終於察覺到莘奴此番的憤怒當時有緣由的。
莘奴倒臥在牀榻上,卻覺得自己的憤怒是說不出口的。該怎麼說?說你爲何愛着你的師姐卻又來招惹我?
難心的話堵在了嘴邊,結果還沒有說出口,淚水便要往上涌,可是她卻強自抑住,道:你不是說過喜歡你的師姐嗎?所以爲了從天子的手裏贏得佳人,便要算盡天下,挑撥諸侯禍亂,待得一朝成事就抱得美人換這般一說,還真是也想越合理,眼看着這衝冠爲紅顏的千古絕唱便要演繹成真,莘奴竟是越說越怒,眼看着要涌出的淚水頓時縮了回去,最後竟推開他騰得坐起身來。
若是真愛,便要守身如玉!你心裏獨戀一人,卻整日裏跟別人睡!真是跟你的至交嬴疾一般,無恥以極,臭不可聞!
她自說得脈絡清晰,越發的通透,整個人都氣得有些升騰。可是王詡卻聽得雙眸凝神,雙眉緊鎖,最後朝着她的嘴邊聞了聞,然後道:你在胡言些什麼?可是偷偷飲了酒?越發說得沒了影!
莘奴說了一氣,只覺得整個人都疲憊,最後無力得只能被他拉到懷裏半靠着微喘歇息。
其實莘奴這般胡亂猜忌是明顯的醋海生波,可是王詡在這事上是沒有經驗的。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面的付出,何曾得到過她半分的迴應。一時間就是算盡天下的聰明人,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待得聽得她怒斥了一通後,總是聽出些眉目,王詡才漸漸恍然,又有些靈舌難辨之感。
他只能伸手摸抹了抹她氣得額頭上冒的汗珠,好氣又好笑地道:我若有心娶她,那當初便絕對不會讓她嫁入周王室!我的女人,只能教養在我的身旁
。